我爷无端暴毙,整个人瘦成了一具干尸。
为了给我爷润身子,我妈让我下水棺封尸。
可就在合棺的瞬间,我分明看到我爷的裤裆里鼓鼓囊囊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再出水时,我指尖多了一道莫名其妙的伤口。
我妈看了,却当着我爷的棺材,噗嗤笑出声。
1
【你爷干死了,回来封水棺。】
年关将近,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家过年,忽然就收到我妈的微信消息。
她这话无头无脑,看得我一头雾水。
我爷干死了?
他是干死了什么东西,还是说……被什么东西干死了?
还有,【水棺】是什么东西?
我听过火葬,土葬,还从没听过水葬。
正思索间,又收到我妈发来的一张图。
照片上,我爷端正地躺在棺材里。
整个人干瘦的如同一把枯骨。
好像全身的水分血液都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
人皮紧紧贴在骨头上,连骨骼的形状都清晰可见!
我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我妈说的【干死】,指的是干枯而死!
2
我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要封水棺?
脑中接连冒出一串疑问。
再也没有半分犹豫,我赶忙定上了最早的一列火车。
我老家在南方的一个小渔村。
村里的人都重男轻女,我爸妈尤甚。
生下我这个赔钱货后,他们用尽了各种产子偏方。
我爸泡蛙卵、兔血,我妈就吃蛇皮、胎盘。
经过两人的不懈努力,还真就生出来个儿子。
只可惜是个怪胎,黑瘦如炭。
八岁了,还只会爬着走路,连句话也不会说,看着就活不长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爸妈还是把这怪胎宠进了心窝里。
所有钱都可着给他花。
要不是我爷护着,估计我连出来考大学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我爷无端干死,我肯定要回乡给我爷出丧的。
三年没回家,老家似乎更加破落了。
我推门进房,老妈正在泥土灶前煮什么东西,浓烟顺着灶筒冒出来,喷得她灰头土脸的。
看到我后,老妈瞬间两眼放光,将手里的柴火一丢,就朝我扑了过来。
嘴里喃喃着:
「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哦,回来永生就有救了。」
永生就是我那该死的赔钱弟弟。
他竟然没死?
3
我眉头一皱,没好气地问:
「我爷呢?我回来是去看我爷的,你说那个晦气东西做什么?死得怎么不是他呢!」
听我这么说永生,我妈气得脸面狰狞,一双手像是随时要撕了我的样子。
良久,还是作罢。
她撞开我往门外走去:
「你爹在村头活水上等着呢,你赶紧去封棺!」
好几年不回家,我也不清楚我妈说的【活水】是什么,只好跟着她走。
说是村头,可我看我妈领我这路,都快到后村荒山了。
荒山上出了一条活水,远远地,果然看到我爸似乎按着一具棺材。
我赶忙冲上去。
棺材里我爷虽然是泡着水,但身形依旧干瘦。
衣服也被流水冲得歪七扭八。
我赶忙打开我爸的手,质问我爸:
「我爷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不让他入土为安啊!」
听到我这语气,我爸吸了一口旱烟袋,十分不满:
「你这死丫头什么态度!你爷是干死的,活水能冲走死气,我这也是为了他好!
「叫你来是让你来送送你爷,一起合棺的!」
要想合棺就得下水,可……我真的怕水啊!
4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十几年前。
小时候下水救过一条小红鱼,正准备上岸的时候,却发觉脚底板上痒痒的。
抬脚一看,结果脚底板上竟粘着四五条精瘦发绿的小水蛭!
全缩成一团拼命往里钻。
我吓了一跳,赶紧用力往外拽,可水蛭小而瘦,身上又滑不溜秋,我也没留指甲,死活揪不下来。
脚底钻心地痛,揪不下来的水蛭就像钻进了我的五脏六腑,咬破了我的胆一样。
我只觉得自己要死了,两腿发慌,竟直接栽倒到水里去。
后来还是邻居大婶看到我,用炭火把水蛭烧了下来。
「愣着干啥呢!」
我妈这会儿赶了过来,推搡了我一把,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爷生前最疼你,你快点下水给你爷整理整理衣服,合棺吧。」
5
看着我爷干巴紧皱的眉头,我心里一阵拧巴。
到底还是克服了生理恐惧,颤巍巍地下了水。
也不知道我爷什么时候走的,这会儿身上倒是一点异味都没有。
我伸出手来,帮我爷理了理衣领。
他这身衣服还是我考上大学那年带他去买的,那时候是正合身。
可现在却宽宽大大的。
「死丫头,你给你爷理理裤子啊!」
我妈又推搡了我一下。
我只好伸手又去理理裤腿。
可就在我碰到我爷裤腿的瞬间,好像扎到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吃痛,连忙抬手看,虽然没看到什么伤口,但指尖却氤出了一丝鲜血。
看到我手指头破了,我妈竟直接笑出了声。
我回头瞪她,她才堪堪收住嘴巴:
「看来你在外头是净享福了,手指头现在这么娇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我爸吸烟袋的节奏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他把旱烟袋叼在嘴里,双手用力,已经合上了棺材。
就在合棺的瞬间,我好像看到我爷的裤裆里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我吓得尖叫了一声。
我爸合完棺,拿烟袋敲了我脑袋一下:
「死丫头,鬼叫什么!
「行了没你的事了,老子去下棺,赶紧滚滚滚。」
我也想跟着去,我妈却拉住我:
「引弟呀,你现在娇贵着哩,路上没吃饭吧,妈回家给你煮鸡蛋吃!」
6
说来也奇怪,本来一路上都没觉得饿。
但这会儿,忽然就觉得没了力气。
兴许是合完棺了,这会儿心里空落落的,精气神也跟着被抽走了罢。
我爸要去山上的洞里下棺。
我估摸了一下,好像确实撑不住,只好先跟我妈回了家。
一回到家,我妈就赶着去烧柴火了,让我先去屋里坐坐,陪陪永生。
提起这两个字我就烦。
我叫刘引弟,那怪胎叫刘永生。
我走进里屋一看,果然看到一个黑黝黝的小孩。
看起来依旧瘦小,顶多六七岁的样子!
可他不该是已经十一岁了吗?
我把挎包放下的时候,别在书包一侧的杯子不小心滑了出来,掉在地上【砰】的一声响。
他似乎受到了惊吓,像软体动物一样迅速地爬行到角落。
只抬起一对黑漆漆的眸子看着我,脑袋不时地抽动一下。
有时候还快速伸出舌头,看着就像蛇一样!
我扑了扑心口,这怪胎真吓人……
我妈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赶过来,跑到角落满脸慈爱地安抚那个怪胎。
随后老脸一拉,开口就要骂我。
但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硬生生压住了。
反倒伸手去剥鸡蛋:
「引弟啊,回家一路上饿了吧?妈专门给你煮了大鸡蛋,先吃几个垫垫肚子吧!」
说着,我妈手脚麻利,竟然已经剥好了三个白嫩光滑的大鸡蛋。
原本我弟还瑟缩在角落里,这会儿看见鸡蛋,他眼馋,又快速爬行过来。
吸溜着舌头,伸手就朝那鸡蛋摸去。
我妈难得朝我弟打过去:
「永生!这是给你姐吃的,你别捣蛋,没大没小的!」
7
我着实有些意外,这能是我妈说出口的话?
从小到大,我可从没在家吃过什么好东西。
这白嫩Q弹的土鸡蛋,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个,我妈居然舍得全给我吃?
我拿起一个鸡蛋来,只见这土鸡蛋的蛋清十分清透。
一端透着些许橙红的黄,有种诡异的诱惑。
看到我弟眼馋的样子,我忍不住把手里的鸡蛋递给他。
没想到却被我妈中途拦住,她恨不得直接塞进我嘴里。
「引弟,这可是妈专门给你做的!
「三个全都是你的,你赶紧趁热吃啊!」
她目光热切,大有我不吃她就不走的架势。
看她这副样子,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难道是因为平时她对我太恶劣,偶尔对我好一些我就觉得不习惯了?
这么一想,那我还挺贱的呢。
也许是我妈想讨好我,怕我以后不养她了吧。
毕竟我爷走了,理论上我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顶不住我妈那殷切的眼神,我只好拿起鸡蛋,轻轻咬了一口。
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有点腥又有点黏糊,咬破了外皮后还流出来猩红色的蛋液。
我妈很是心疼,硬逼着我把手指头上的残液都舔了个干干净净。
吃进嘴里后好像没有完全消化一样,挂在食道管里黏糊糊的发痒,我吃了一个就不想再吃了。
看我磨磨唧唧不肯吃的样子,妈有些生气了。
非得让我全吃了才行。
「引弟啊,你说说你瘦成这样,妈可是专门给你煮的土鸡蛋,就是为了给你补补营养的啊!」
正在这时,我爸也下棺回来了。
他叼着旱烟袋,伴随着烟圈缓缓吐出一句话:
「死丫头,这三个白鸡蛋,是家里唯一下蛋的小黄鸡下的,我和你妈还有永生都舍不得吃,专门给你留着的……」
话说到这份上,我只能心一横,忍着腥味往嘴里继续送鸡蛋。
偏生这鸡蛋个头又大,没办法一口吞,只能咬开再吃。
导致那些黏腻的汁液全都暴露在嘴里,三颗鸡蛋吃下肚,感觉命都没了一半。
8
眼看我三颗鸡蛋吃得干干净净,我妈心满意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