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淄博市博物馆一层,西汉齐王陪葬坑出土文物陈列展作为市博物馆的基本陈列,藏品之丰富,展品之精美,有必要去参观一下。
淄博市博物馆现位于淄博中心广场北侧。始建于1958年,原址在张店中心路和共青团路路口原市展览馆(现交通银行办公大楼)内。1992年搬迁至现在位置。属于国家二级博物馆,是一座综合性、地志性的博物馆。
进入博物馆大厅,迎面的影壁墙上四个篆体大字“博大精深”。沿右手边楼梯下到一层,便是西汉齐王墓陪葬坑出土文物陈列展厅。虽然说是西汉齐王但是具体是不是齐王,是哪一位齐王,目前还没有定论。因为只是发掘了陪葬坑,主墓尚未发掘,与墓主人的一切信息还尚不清楚。
这个墓位于临淄区辛店街道窝托村,原来属于大武乡,所以又称为大武汉墓。墓的封土十分高大,附近村庄的群众都称为“窝托冢”“驸马冢”“淳于髡(kūn)墓”,明嘉靖《青州府志》、民国《临淄县志》也都记为淳于髡墓。
淳于髡何人也?据说是战国时齐国政治家、思想家,齐威王赘婿,曾在齐威王时任政卿大夫。《史记·滑稽列传》记载:“淳于髡者,齐之赘婿也。长不满七尺,滑稽多辩,数使诸侯,未尝屈辱。”而且成语“一鸣惊人”也与此君有关。
那么为什么说这个墓是汉墓,而不是民间流传的是淳于髡的墓呢?首先,民间对“齐之赘婿”存在误解。赘婿,就是入赘,女子不出嫁,招男子当上门女婿。在当时赘婿的社会地位是很低的,与驸马是大不相同的。而且“驸马”一词,是到汉武帝时才出现的,全称为“驸马都尉”。其次,通过考古勘探,发现这座墓的形制、规格、规模是相当之大,陪葬品是相当之丰富,非一个官吏所能承受得起的,这是一个王侯级的大墓。
对于这个出土一万二千余件文物的古墓的勘探发掘,谁能想到,居然是因为工程建设需要土方。1978年秋,胶济铁路东风站扩建施工,需要大量土方,于是济南铁路局就向周边村庄买土。因为这个大墓离胶济铁路工地很近,封土又巨大,十分便捷,所以当时的济南铁路局直接找到了省文化局。经国家文物局批准,淄博市博物馆及相关考古部门对其进行了系统的勘探和发掘。经勘探,此墓的封土规模巨大,东西长250余米,南北宽200余米,历经千年风雨,仍高24米。其形式承袭了战国晚期大墓的布局,属于竖穴土坑墓,与西汉中期开始流行的石室墓、洞室墓有明显的差异。整个墓平面布局呈“中”字形,中间是接近方形的大墓室,长42米、宽41米、深20米,南北各有一条墓道,其中南墓道长63米,北墓道长39米,有五个陪葬坑。经考古发掘断定此墓为西汉早期墓葬,这在西汉初诸侯墓葬中是十分罕见的。
1978年11月至1980年11月,淄博考古部门先后对五个陪葬坑进行了发掘清理。每个坑的四壁都是用枋木构成木椁,椁盖和底部由圆木紧密排列。这种墓室外设置随葬器物坑的做法称之为“外藏椁葬”制,就是在墓主墓室的主椁外,另设木椁盛放随葬品。经过对5个陪葬坑的发掘,有器物坑1个,殉狗坑1个,车马坑1个,兵器坑2个,出土各类文物1.21万余件。其中,带有铭文是铜器和银器53 件。在众多文物中,不乏鎏金龙凤纹大银盘、矩形龙纹大铜镜、金银饰铠甲、金鐏铜戈、鎏金熏炉等世所罕见的珍品。
一号坑是器物随葬坑,位于墓室的西北,北墓道西侧,坑长约20米,宽4.1米,深3米,主要是礼器和生活用具,共发掘出铜器、陶器、银器、铁器、漆器等200余件。有几件青铜壶是用来盛酒的容器,壶口外部刻有“上米”等铭文,外底刻本器的容量、重量和置用地点等。从铭文上看,酒又分为不同级别。汉律云“稻米一斗得酒一斗,为上尊;稷米一斗得酒一斗,为中尊;粟米一斗得酒一斗,为下尊”。所谓“上米”可能是用稻米酿的酒,专供帝王贵族享用。
二号坑是殉狗坑,坑长7.7米,宽4.1米,深3.38米。经过发掘坑内共有殉狗30只,都是骨架粗壮的壮年狗。狗的颈部都有项圈或是铜环,应该都是倍受主人睐的宠物。齐地在春秋战国时就崇尚玩乐,《战国策齐策》就有记载:“临淄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而这殉狗坑的发现,也说明齐地这种奢靡生活遗风,至汉代依然盛行。
三号坑是兵器仪仗坑,坑长13.4米,宽4米。深3米。发掘出土铜镞、木弓、箭杆、弩机、弹丸、漆器、乐器、仪仗器5000余件,以铜镞、弹丸居多。还有100支捆绑在一起的铁戟。戟在古代除了是件格斗兵器外,还有仪仗兵器的作用。
四号坑是车马坑,坑长30.2米,宽4.6米,深3.8米。坑内放置着3辆朱轮华毂车,殉马13匹,狗2只,轻便轺车1辆。车马分置。车的木质全已腐朽,仅留漆皮痕迹。
五号坑是兵器、器物坑,坑长20.4米,宽3.74米,深2.1米。发掘的物品以兵器为主,其次是生活用具。有戟、矛、铍、殳等四种铁制兵器,戈、矛、戟等铜制兵器。还有铁甲、漆盾、圆铜镜、矩形铜镜、铜剑、鎏金铜熏炉、铜骰子。
从出土的文物来看,数量之多,又具有西汉前期的特征,所以可以说这座大墓绝非淳于髡之墓。那么它的墓主人是谁呢?目前还没有定论,因为主墓室至今尚未被批准发掘,缺少最直接的证据。
考古专家从相关史籍和实际勘探发掘情况来推断,墓主就该是西汉初期的几代齐王,以第二代齐王刘襄最为可能。
西汉初年,同姓齐王共传有六代,分别是齐悼王刘肥、齐哀王刘襄、齐文王刘则、齐孝王刘将闾、齐懿王刘寿、齐厉王刘次昌。而这座汉墓规模浩大,营造工程浩繁,在当时的生产条件下,营造如此规模的墓葬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是巨大的,对于任何一个诸侯国来说,都是一项沉重的负担,没有相当稳定的政治、繁荣的经济做基础,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且从墓葬陪葬坑的规模和出土的文物形制看,墓主应当是王侯一级的,在出土的有铭文的铜器上多刻有“齐大官”“齐食官”等字样。大官,即太官,主管宫廷饮食。食官,是掌管皇后、太子事务的官员。《后汉书·百官志》记载:“汉初立诸王,因项羽所立诸王之制,地既广大,且至千里。又官职傅为大傅,相为丞相,又有御史大夫及诸卿,皆秩二千石,百官皆如朝廷。”所以这些职官可与汉廷制度相对比,据此推测,墓主可能为汉初封于齐地的某一代齐王。通过对汉初齐国史料的研究分析,汉武帝时,为削弱诸侯国实力,推行了“推恩令”,“众建诸侯而少其力”,齐国被一分为七,版图急剧缩小,国势衰弱,因此墓建于齐孝王以后的可能性基本被排除了。而汉武帝之前,汉齐国强盛时期的齐王就只有齐悼王刘肥、齐哀王刘襄、齐文王刘则三位,且其在位期间,都是政治比较稳定,经济恢复后有了较大发展,并有较大的独立性,在制度上仿照汉室,具备营造大墓的条件。
《史记·齐悼惠王世家》记载:“齐悼惠王后尚有二国,城阳及菑川。菑川地比齐。天子怜齐,为悼惠王冢园在郡,割临菑东环悼惠王冢园邑尽以予菑川,以奉悼惠王祭祀。”“齐文王立十四年卒,无子,国除,地入于汉。”从《史记》的记载来看,齐悼惠王的墓应该在临淄以东。齐文王死后封地被收归汉室,大规模建设陵墓也不太可能了。所以从这些文献史料记载来看,大武汉墓的墓主是第二代齐王的可能性最大。
刘襄(前208—前179),汉高祖刘邦的长孙,西汉第二代齐王。刘襄的父亲刘肥是刘邦的长子,但不是嫡子,是庶出。公元前202年刘邦称帝后,封刘肥为齐王,刘襄便成了齐王太子,到前189年刘肥去世后,刘襄继承齐王位。后来在平定吕氏一门叛乱时,居功甚伟。按理说作为长孙,应该继承看一下皇位,但是刘襄的姥姥家的势力是非常大的,而且其舅舅是个非常残暴之人,群臣怕会成为第二个吕氏来祸乱刘氏江山,于是便立刘恒为帝,刘襄一看事情有变,就回到齐国封地,还没多久就病死了。死后谥号哀(哀:早孤短折曰哀;恭仁短折曰哀;德之不建曰哀;遭难已甚曰哀;处死非义曰哀)。后世称齐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