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侄子14年,好不容易等他大学毕业。没想到他却决定要和亲妈出国。说不心寒那也是假的,这么多年来,我们相依为命。我对他好。他也孝顺,可没想到最终还是这个结果。但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六年后他竟给我带来了惊喜。
我大哥因为车祸去世那年才30出头,孩子都只有8岁,却亲眼目睹了他车祸的现场。不哭也不闹,就静静的跪在灵堂上,大嫂却表示不会带走孩子。说不心寒那也是假的,虽然我知道她和大哥感情一直不好,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嫂子的行为让我难以接受,而彼时我尚未结婚,一时冲动下决定收养了侄子。
我一个大老粗,平时就靠运输谋生。带着一个小男孩,多少有点不方便。再说他还要上学,肯定不能跟着我一起跑运输,所以在他刚上小学那两年,我基本就没出去干过活,都是靠一些零工。好在是义务教育,两个人吃喝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我总觉得亏欠了他,毕竟他跟着我吃不了好的,也穿不了好的。
可小侄子却懂事的很,平常几乎不用我操心,我做什么他就吃什么,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平日穿衣服,洗澡更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干。他越是懂事,我这个做叔叔的越是心疼。有时,半夜我推开门,看见他的眼角都还挂着泪痕,我也心疼,小就失去了爸爸妈妈,换成谁也受不了。
更让我心疼的是,在他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竟然主动跟我说:“叔叔你出去接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我不想太麻烦你了。”唉!天知道听见孩子说出这么懂事的话,我这个做叔叔的心里有多痛。我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他却莞尔一笑道:“你再不攒点钱,以后该讨不到媳妇儿了。”我被逗乐了,骂他小鬼头,气氛才缓和。
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找媳妇的事。如果能讨到一个合适的,不仅能照顾孩子,我也能安心出去跑长途养家,可哪有那么容易,相亲过两个人,一听说我带着侄子就不乐意了。还有一个说挺喜欢我的,劝我把侄子送走,说毕竟不是亲儿子。自那以后,我也就不相亲了,不过小侄子确实长大了些,我也能接一些短途的运输,我俩的生活质量也好了些,等他上初中时,我都能给他买得起新手机了。
他不仅懂事,而且学习成绩也好,这手机就是奖励他考上重点中学的礼物,他高兴的样子仿佛一个正常的初中生,也让我欣慰了不少,感觉花了两个月攒的钱也特别值。可没过几天他就跟我说:“叔叔。我上学也用不到手机,这手机还是你拿着吧。”我一猜就知道这孩子肯定是看我用的旧手机,心里又不舒服了,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傻孩子,安心用吧。以后等你考上大学赚大钱了,再给叔叔买新的。”
其实我也想过等侄子去上大学了,费用肯定不低,平时我也就省吃俭用。可没想到,竟把身体熬出了毛病。一天夜里,腹痛难忍,哀嚎着,被隔壁房间的侄子听见了,那个时候,他才初三,也不过100多斤。却硬生生的背着我下了6楼又打了的士。去了医院,才知道我是阑尾炎,做了个小手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我醒的时候,看他眼圈还红红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
见我醒来,他就扑在我身上:“叔叔,你吓死我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儿啊。”我扯了扯嘴角说道:“叔叔,还没享你的福呢,怎么可能有事儿?”他吭哧一笑说道:“是啊,叔叔还没娶媳妇儿呢,怎么能有事儿?”我苦笑一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少贫嘴了,叔的事自己有谱。”他却开始认真说:“叔叔,你讨个媳妇儿吧。以后我去上大学了也有人照顾你。”我笑了笑说道:“怎么了?不想伺候我啦?”
他却一脸认真:“是啊,是啊,你赶紧娶媳妇吧。”我内心苦笑,把他赶了出去。内心却也有些感慨,孩子长大了总会远去。到时候,我又变成了孤寡一人。可生活容不得我想这么多,在医院躺了三天,我就出院干活了。毕竟孩子正值中考,我哪能躺这么久,我知道他心疼我。可这个做叔叔的更心疼他。
没想到,他这么争气!考上了市里面的重点高中,成为我们那个偏远小县城里唯一的一个!学校都拉起了横幅。我这个做叔叔的脸上也有光,可我没想到的是,竟有意料之外的人来家里的,是他的妈妈,我看着侄子和他妈妈坐在沙发的对面,一瞬间有些呆愣。
然而前嫂子却道出了她此行来的目的:“你现在成绩很好,可以和妈妈走,妈妈能给你更好的条件。”
听到这话,我瞬间就呆愣住了,其实这些年我和侄子也打听过她的消息。听说我大哥走了没几年,她就嫁了当地的一个富商,还有了小孩,之前也说过要把侄子接走。但侄子却强硬的不肯离开,或许也是因为当时他妈没要他的原因。可现在他长大了又会怎么想?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也知道嫂子的条件确实好,如果侄子能跟他走,将来说不定还能出国,下一秒,侄子开口了。
侄子冷漠地拒绝了她。我说不清楚,听见他拒绝的那一刻,我说不清到底是安心还是惋惜,但送走嫂子以后,我还是劝了劝他:“其实跟你妈走也挺好的,能出国,有前途。”然而他却笑道:“叔叔,你放心吧,我会努力学习的到大学里如果有出国的机会,我也能靠自己争取。”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有志气!”
但我心里也明白,社会没那么容易,所以悄悄加了前嫂子的联系方式。自那以后,时不时的留意着。高中三年,侄子争气,一下就考上了首都的重点大学。我们村子里的鞭炮都连放了三天,升学宴上,他妈也来了,可能又劝了一遍侄子。这次,我在远处敬酒,没听见他们的交流。但后来,侄子上大学以后与我的联系变少了,一个假期才回来一次。我渐渐的也有些担忧。
而担忧的事情落到实处是他大四毕业那年,他回来给我带了一部新手机:“叔叔,这是我实习赚的工资买的手机,当年答应你的,我现在也终于能做到了。”看着这部新手机,我感动的热泪盈眶,然而下一秒他却说:“我决定出国了。硕博连读。”我听不懂这些高深的话语,只能点头说好好好。送走他以后,我心里却是无尽的难过。
因为看到前嫂子的朋友圈也在这个国家。我明白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主意,或许是社会,或许是现实,也或许是母子间最亲密的纽带,他还是跟了他妈。我也无话可说。可我没想到,整整六年我们的联系少之又少。偶尔打电话,他也只是问我有没有找媳妇,我总苦笑着说没有。却不敢问他和妈妈相处的怎么样。后来我渐渐也明白了,或许自己真的养了一个白眼狼,不可能给自己养老送终了,但让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当我怀揣这个想法没多久的时候,侄子竟然回来了!那天我刚跑长途回来,看见家里的门虚掩着,还以为是来了小偷,一推开,却见又侄子坐在餐桌前布置菜。当时我就流泪了,他看见我,也红着眼眶过来,抱着我说道:“叔,没有我,你是真不行啊。本来以为我去读书了,你能找个媳妇,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给我找到阿姨,看来咱俩要过一辈子了!”
我笑着骂着锤了他几拳,也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有时候,我也感慨孩子太懂事,不知道是好是坏。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妈也在那个国家,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不过好在他现在回来了,我也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日子也终于有了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