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顾阳的金丝雀。
一年前，因为顾阳拒绝为我妈支付天价医药费，我们谈崩了。
我找了顾阳最好的哥们做下家，从此恩断义绝。
我以为顾阳离开我会过的很潇洒，毕竟他这样的公子哥，既不缺钱也不缺女人。
可就在昨晚，我和朋友在酒吧里点男模点到了他。
01.
“夏夏，这里的男模质量很高的，你确定不点一个？”
酒吧里，好朋友时雨扭头问我。
“没兴趣。”我潦草回了一句，手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上滑动。
时雨撇撇嘴，“还在和你的未婚夫闹脾气？”
“应辰人其实不错，你妈生病的时候他不还卖房子给你妈凑医药费来着吗？”
“虽然人没救回来，但好歹心意在，比那个顾阳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些年他对你嘘寒问暖，你大姨妈一句肚子疼，就能立马煮好红糖水送到你家楼下。”
“豪门公子哥有花边新闻不是很正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过去了？”
时雨说的顾阳，是我的金主。
我们在一起七年，虽然只是交易，但顾阳对我一向很大方。
唯独一年前我妈重病，需要五百万治病，我跪倒在顾阳面前求他出手救我妈，顾阳却说他没有。
顾阳是顾氏集团的太子爷，喝一晚上都酒都能花几十万，随手打赏给包厢公主的钱都能有好几万。
吱呀——
包厢门被推开，清一色的男模走了进来，懂事的鞠躬问好。
我的思绪被打断，时雨的注意力也从我和应辰的事转移到了面前秀色可餐的男模们身上。
忽然，身侧的时雨狂摇我的胳膊，压低了声音示意我往角落的位置看。
“夏夏，你看那是不是顾阳？他怎么在这？家里破产来当男模了？”
“怎么可能？顾家那么有钱，就算全世界都破产也轮不到他家。”我回了时雨一句，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角落里的方向瞥去。
顾阳拒绝我后，我打算卖了他送我的所有东西凑医药费，可东西脱手需要时间，我妈没等到我将钱凑齐。
哪怕后来应辰卖了他名下的房送了五百万过来，还是无济于事。
我妈死了。
不是死在手术台上，因为没钱，她连上手术台的机会都没有。
我太想顾阳了。
分开的这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里，我没有一刻不想着——
让他去死。
可当我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那抹身影上。
看着他落魄的身影、消瘦的脸颊，我心里对顾阳的恨忽然就散了一大半。
所以当时雨报复似的叫顾阳留下，其他人出去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顾阳，今天是我们夏夏的生日，你敬她一杯酒吧！”
顾阳盯着我，久久未动。
时雨不乐意了，“这就是你们这男模的服务态度？叫你们经理过来。”
顾阳的目光却落在我身上，“我怎么记得她的生日好像不在今天？”
真是难得，顾阳居然还能记得我生日，果然落魄使人记忆绝佳，曾经高高在上的顾少，也能记得我的生日了。
举杯，我冲他笑笑。
“是不在今天，但是重生日，也算生日。”
“一年前我看清渣男真面目，来，祝我重生。”
02.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把杯底亮出来给顾阳看。
顾阳的眉头微皱，还是没喝面前的那杯酒。
我心里升起了莫名的火气，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千块，羞辱似的塞进了顾阳怀里。
“一杯一千。”
“还不够？那一万。”
顾阳还是一动不动，我有种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酒精已经上头，为了找回场子，我喊时雨叫其他男模进来。
这次，顾阳终于动了，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精在他耳廓染上红晕，我的心里却莫名觉得痛快，掏出自己的卡拍在了桌子上。
“继续喝，喝到我满意为止。”
一瓶酒也就五杯而已，顾阳喝到第三瓶就喝不下去了，他去卫生间吐的天昏地暗，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准备收手走人，身侧的时雨却摁住了我。
“好不容易碰见他一次，不得把以前的场子全都找回来？”
“而且顾阳酒量那么好，说不定就是装的，这种套路我见得多了，男模想多拿钱又不想喝酒，就用这方法，夏夏你可别心软。”
可我觉得顾阳不是装。
他胃不好，在一起的那七年，每次应酬回来，不管多晚我都会给他煮一碗小米粥暖胃。
顾阳的烂胃，硬是被我一碗又一碗的小米粥给养了回来。
这一年的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帮他熬小米粥，提醒他记得按时喝药……
顾阳回来了，吐过一回的他脸色莫名有些苍白，我的心里也有一闪而过的动摇。
但时雨趴在我耳边提醒我，“夏夏，别忘了阿姨是怎么死的，要不是顾阳绝情，说不定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呢！”
时雨的话提醒了我。
一年前我妈无助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跪倒在主治医师面前求他先给我妈手术，我肯定会把手术费凑齐的。
却被无情拒绝。
他们甚至把我妈的病床抬到了走廊上，任她自生自灭。
后来我好不容易凑够了钱，我妈却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眼底浮起一片雾气，我的眼泪险些要落下来，时雨见我不开心，直接开了桌上全部的酒，挨个堆在了顾阳面前。
“喝，一瓶十万！”
顾阳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心软。
可我不会心软了。
从我妈去世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硬的和石头一样。
冲他笑笑，我口中的话比顾阳当年还要无情。
“喝吧，一瓶十万呢，五十瓶就是五百万。”
“要是一年前有人肯给我这个机会，我肯定喝到吐血。”
顾阳没说话，只是眉头微皱。
下一秒，他拿起桌子上的酒瓶，一口吹了。
包厢里立刻响起叫好声。
“顾少威武！”
时雨也给了我一个了然的眼神，“看吧，我就说他是装的。”
“再来！今天必须喝到我们夏夏满意了为止！”
时雨往他手里塞了两瓶酒，顾阳一声不吭全都喝了下去。
我能看到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还有因为痛苦紧皱的眉头。
“别喝了，你要多少，我给你。”
我摁下了旁边的酒，顾阳挑眉问我，“心疼了？”
我抿了抿唇，回他，“看你喝酒我恶心。”
顾阳的脸唰的一声就变了，我知道他被我伤到了自尊。
可这东西，我早就没了。
顾阳凭什么有？
可顾阳比我有骨气，哪怕沦落到做男模，他也绝对不吃嗟来之食，绕过我的手又拿起一瓶酒，正准备对瓶吹了，一口血却猛地从他嘴中喷了出来。
嫣红的血迹喷到了我的裙子上，时雨反应过来抽了几张纸，一边帮我擦一边埋怨。
“顾阳，至于吗？不想喝可以不喝，提前弄番茄酱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夏夏这条裙子有多贵？”
“滚滚滚，你不用喝了，叫你经理过来吧。”
顾阳没说话，因为他已经晕过去了。
03.
顾阳被送到了医院。
他的情况很不好，医生说他胃出血严重，需要住院治疗。
时雨很紧张，一个劲的拉着我问。
“我真的不知道他喝不了酒，夏夏，你说他不会死吧……”
“只是胃出血而已，死不了人，你在这等着，我去缴费。”
哪怕已经分开了，我也不想欠顾阳什么，给他交了全部的医药费，又留了一笔价值不菲的营养费。
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林婉心。
她是顾阳的舔狗，之前我和顾阳在一起的时候，她没少找我麻烦。
这次也不例外，得知顾阳的情况后，她二话不说直接甩了我一巴掌，像条疯狗一样的开口。
“夏沁你有病吧！你知不知道顾阳刚做过胃部的手术？你想害死他？”
我的脸被打的歪向了一边，下意识的开口问，“顾阳做手术了？”
“和你有关系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亏得顾阳之前对你那么好，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
顾阳对我好吗？
或许吧。
在我被他包养的那段时间，不管我开口要什么，顾阳都会买给我。
小到街边凌晨三点半的馄饨，大到拍卖会上上百万的珠宝。
曾经的我天真的以为，顾阳是对我有感情的，或许我们能够冲破所有金主和被他圈养的金丝雀的结局，迎来童话故事般的美好结局。
可现实给了我狠狠一巴掌。
第一次见林婉心是在顾氏集团的商业晚宴上。
那是我第一次被顾阳带去参加正式场合，那天我换了好多衣服，一遍又一遍的询问顾阳哪个看上去更合适点。
“都一样，你只是女伴而已，不要穿的太花枝招展，安心在我身边做个花瓶就好。”顾阳说。
花瓶。
顾阳的朋友也是这么说我的。
他们说我是顾阳带过的最好看的一个姑娘，就是脑袋空空，是个花瓶。
“这种女人也就长的漂亮，也不知道顾大少多久会腻？”
“顾少，你腻了送我呗！刚好我也喜欢这一款。”
顾阳的朋友口无遮拦，包厢里顿时起哄声一片。
顾阳只看了一眼那人，挑眉问他，“想要？”
那人点头。
下一秒，顾阳的拳头直接落在了他的鼻梁上。
那是我第一次见顾阳出手，拳拳到肉，我却觉得他莫名的帅气。
以至于那天我穿着精心挑选的礼服裙参加顾氏集团的晚宴，被林婉心泼了一身红酒，准备回泼回去，顾阳却扣住了我的手腕让我向林婉心道歉的时候，我眼底的惊讶那么明显。
还好，这些都过去了。
我不是顾阳的金丝雀，再也不用朝着伤害我的人低声下气。
摆正我的脸，我毫不客气对着林婉心的脸扇了回去。
林婉心的脸颊迅速高肿，我的眼底却浮起浓浓的讥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打我？”
04.
林婉心懵了，反应过来后冲我抬起巴掌，却被我抓住手腕，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扇了回去。
我把这些年在顾阳这因为她受的委屈全都还了回去。
直到我的手臂发麻，林婉心的脸肿成猪头，我心里的那口气终于出的差不多了。
如果顾阳不握住我手腕的话，我想我会原谅林婉心的。
毕竟，她也只是个爱而不得，只能在其他人身上找存在感的可怜人而已。
可顾阳握紧了我的手腕，明明自己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还是强硬的替林婉心出头道。
“夏沁，你又发什么疯！”
八个字，和之前如出一辙。
从前顾阳纵容林婉心羞辱我的画面一幕幕的浮上我的脑海，原本打算放下的我忽然就不想这么算了，看着顾阳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是她先打我的。”
“那你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
“夏沁……”
熟悉的语气，不用想，我都知道他下一句肯是让我向林婉心道歉。
可我道了那么多歉，这一次，我不想低头了。
甩开了顾阳的手，我直接丢给他一句，“人是我打的，但我没有错，不服你可以报警抓我。”
“夏沁……”
顾阳再度开口，我却甩开他的手离开了医院。
谁也没注意到，转身的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在酒吧呆了一夜。
柜台里的酒被我挨个点了一遍，可依旧喝不醉。
最后，我干脆把啤的白的洋的全都混在了一起，一股脑全都喝进了肚中。
这次，我的大脑终于迷糊了些，掏出手机，我打给了手机置顶的第一个联系人。
“过来接我。”我说。
电话那头是良久的沉默，我的心里有火，对着他一通发泄。
“干嘛？顾阳难为我，你也不理我？”
“顾阳……怎么为难你了？”电话那头的人开口，我一点都没察觉到他的声音不对，嘟囔着开口。
“他向着林婉心那个贱人说话！”
“今天明明是林婉心先动的手！”
“之前也是，林婉心欺负了我好多年，他每次都向着林婉心说话！我不就是没林婉心家有钱吗？用得着这么糟践我吗？”
“我只是穷，穷人就该死、该被羞辱吗？”
“应辰，我好难过……”
回答我的依旧是电话那头良久的沉默。
过了好久好久，电话那头才传来声音。
“抱歉，我不知道你过的这么难……。”
“你在哪？我来接你。”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温柔似水，我的舌头却因为酒精有些打结了，嘟囔了好半天都没把话说清楚。
“把手机给酒保，让他帮忙发定位。”电话那头的人无奈开口，我也乖乖照做。
可我在酒吧等了好久，等的我浑身都有些发冷了，也不见应辰出现。
掏出手机，我又打了个电话催了应辰一遍。
这次他很快就到了，推开门进来的一瞬间，我扎进他的怀里对他又抓又咬。
“怎么来这么晚？我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应辰对我的包容性很高，“祖宗，你刚打完电话我就过来了，我脚都踩进油箱里了，连闯五六个红灯，最多十分钟就到了吧？哪敢让你等那么长时间？”
“可你就是让我等了那么长时间，不信你看。”我举起手机，想要把我和他的通话记录拿出来给他看。
可我醉的太厉害了，应辰也当我是在发酒疯，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扶着我离开。
顾阳忍着胃痛开车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刚好是我对着应辰闹腾，又披着他的衣服被他扶着离开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