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救命恩人亲手献祭给他爹,我才知在他眼里,我只是货物

七方繁星 2024-06-05 11:15:19

周玉堂说,待他高中状元,就八抬大轿娶我过门。

可他压根儿没去考状元,也不是真心想娶我。

他进京谋划的,是我的金乌内丹。

救了我照顾我,勾引的我动了凡心的人,只想杀我取丹。

笑话,姑奶奶内丹丢了数百年,连我都不知道在哪儿。

1

「不白,你安生在家待着,等我高中状元,就回来娶你。」

周玉堂说这话的时候,耳尖都红了。

但我却有些疑惑。

「为何非要等你高中状元?现在不能娶吗?」

小书生羞红了脸,看向我的眼神中氤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良久,他才说出一句:「人生大喜,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我理解不了,只觉得他磨叽。

走过去趴在他肩上,朝他耳朵吹了口气,轻柔的说道:「公子,可别被京城的温柔富贵乡迷昏了眼呀!」

这是我在画本子里学来的。

专门用来周玉堂这样纯情的书生公子。

周玉堂的脸霎时就红了,那抹红一路蜿蜒,伸进他的领口中。

我有心挑逗,纤长的手指从他脸颊缓缓向下延伸。

眼看着就要伸进领口,却被一只大手拦住。

「不白,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能……」

小书生的脸都憋红了,却始终没再说出下面的话。

我挑挑眉接过话茬:「怎能什么?不规矩?还是不成体统?」

我一时间没了兴致,转身走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是你们人间的规矩,我们昆仑可没那么多臭规矩。」

见我有些恼,周玉堂走了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茶碗喝了一口。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气恼,不想再接他的话。

这回轮到周玉堂急了,他不断的向我解释,他只想来日风光的迎娶我,并没有轻慢我的意思。

我抬眼看向周玉堂真挚的眼神,心下思绪万千。

周玉堂,你最好真的是去科考。

金乌原是财神座下的神侍——懋财金乌。

金乌繁衍困难,百年来也就得了我那么一个独苗。

可我不争气,不知为何,一出生就是通体漆黑的三足鸦。

凤凰姐姐说,我只有经过雷劫淬炼,褪去黑羽,才有资格成为财神爷座下的懋财金乌。

我每日都在昆仑山中苦练,早晚梳洗我的羽毛,企图用后天的力量弥补先天的不足。

但效果好像不太明显。

修炼迟迟得不到精进,财神殿的催召越来越急。

没办法,我只能尝试来人间寻找我的内丹。

不巧的是,那日人间恰好降了大雨。

半空中,一道雷电闪过,劈在了我的翅膀上。

我从不知道,人间的雷能如此厉害,竟将我打回了原型。

我大概是金乌族最丢人的存在了。

我成了千万年来唯一一个被普通雷劈落人间的金乌。

我颓废的躺在树弯里,又气又怕。

生气那道雷来得不是时候,害怕我大业还未完成就要命陨人间。

人类视乌鸦为不详之兆,更何况我还是三足形态。

人间是没有三足鸦的,这样妖异的存在被人见到,是会被打死的。

好在我运气好,遇到了周玉堂。

小书生一袭青衫,身量纤瘦,一根发带将头发全都束了起来,眉清目秀的。

他摸索着爬上树,将我小心的捧在手中。

「你这黑鸦,幸好遇到的是我,若是其他人,定会视你为妖物,将你打死的。」

周玉堂没有打死我,他将我带回了他的家。

刚到院子里,他家老阿嬷一看到手中的我,就朝他跑过来,口中喃喃,「你这孩子,平日里捡个阿猫阿狗也就罢了,你怎么还敢把乌鸦往家里带呢?况且它生得如此怪异,只怕是妖孽。」

周玉堂没搭理那个老阿嬷,径自将我带回了屋中。

那老阿嬷是他的母亲。

父亲早亡,只留下他和母亲独自生活。

周玉堂是个很善良的人,老阿嬷说他总是救助一些小动物,平时看到蚂蚁都不忍心踩死。

周玉堂要为我取个名字。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终于给我取了名字,「就叫你不白吧。」

我:……

算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随你怎么叫吧。

他怕我有什么不测,睡觉时也将我捧在怀中。

可谁知,第二日我竟化回了人形,未着寸缕的依偎在他怀中。

周玉堂慌了神,浑身僵直的和怀中的我对视了许久。

直到屋外响起敲门声他才醒过神来。

由鸦变人实在太过诡异了,可我也编不出其他理由骗他。

于是,我只得老老实实的将实情告诉他。

「你说,你是金乌?」

在我连续解释了两个时辰后,周玉堂还是有些难以消化,再次发出了疑问。

我喝了一口水,点头。

「可是我昨日见你,分明是黑鸦。」

我无言以对。

眼皮子浅得没边的人类。

2

跃龙门前的金龙还只是蛟呢。

我给周玉堂说了昆仑山,说了凤凰姐姐,说了财神爷爷的司财簿籍,在我不懈的解说下,周玉堂终于接受了我是只神鸟的说法。

「那你以后,会回你的昆仑山当神鸟吗?」

「会。」

做一个掌管司财簿籍的神侍,不比待在人间好吗?

「可……可方才,我已经瞧过你的身子了,按人间的礼数,你……你得嫁给我。」

小书生的脸慢慢红了起来,眼神四处躲闪,不敢落在我身上。

为了寻找内丹,我假意答应了他,暂时歇在了周家的小院中。

似是为了印证老阿嬷对我的成见,自我住下后,院里总是会发生很多倒霉的事。

阿嬷将这一切归结在我的身上。

「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不是祸患是什么!」

周玉堂的眼光停留在我身上,唇角微勾。

「不是祸患,是祥瑞。」

大越国人不喜乌鸦,大越国师曾断言,乌鸦会给大越带来灾祸,会毁掉大越国运。

我很好奇,为何周玉堂会说我是祥瑞。

听我问出疑惑后,周玉堂凝视着我,嗓音沉沉,夹杂了说不清的柔情:

「不白来了之后,我就有妻子了,不是祥瑞是什么?」

最初,对这样的甜言蜜语,我不屑一顾。

可后来,他会在夜深时带我去附近的山岭上,让我感受自由的飞翔。

会带着我彻夜奔走,找寻还存活着的鸦类。

关于我的身份,他只字未曾向别人提及过。

周家家贫,积攒不多的银钱都用来供他读书了。

见我头上没什么朱钗,周玉堂给人代笔,为我买来了一根素银簪子。

簪子买回来那日,他浅笑着插入我的发间,高兴溢于脸上。

看他这样,我也高兴。

我想,我可能是得病了。

我忘了最初留下来的初衷,我竟然想留下来陪着周玉堂。

人类寿命短暂,内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回来,区区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而安生的日子没过多久,周玉堂要进京赶考了。

我不懂什么是科考,也不知道科考之后的周玉堂会有什么变化。

我只知道,周玉堂要离家很久。

等他回来后,才会娶我为妻。

我有点不安。

这段时间周玉堂日日在家念书,也将我看顾得很好,我舍不得他走。

我还怕,他进京途中,再捡到其他姑娘。

周玉堂听到我这话笑了,捏了捏我的脸,笑道:「我又不是捡垃圾的,什么都捡。」

「你待在家里别乱跑,安心等我回来。」

为了防止他对别的姑娘起意,我学着画本子里的桥段,日日撩拨他。

但每一次,周玉堂都会压下我作乱的手,安抚道:

「有了不白,我眼里哪还有其他人。」

阿嬷给周玉堂收拾好了后,他背上箱笼就出发了。

周玉堂不在家里的日子,我有些无趣。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直到那日,灶台无故起火,为了逃命,慌乱之中我现了原形,被前来救火的村民撞见。

大越国人不喜乌鸦,百姓无论在何处看到乌鸦,都会将其打死。

更何况,我还是一只三足鸦。

隔壁李婶家的小孩,刚看到我就哭了,哭得很大声,把所有人都引了过来。

看到我后,所有人都被吓到了,李婶抱着孩子惊叫着跑了回去。

当晚,一群人举着火把围住了周家的院子,叫嚷着要将我烧死。

隔着墙,我听到了他们在说我是灾祸。

十年前,国师曾路过陌村,他说,陌村会出现恶鸦,会给整个村子带来灾祸。

一直以来,陌村的人不许乌鸦出现在村子的上空。

也难怪那日周玉堂会说,若我遇到的是其他人会被打死。

不知为何,我如今化不了人形,只能扑棱着翅膀四处飞。

有人想要冲进屋子里抓我。

门一打开,我就瞅准了时机飞出去。

还没飞多远就被弹弓打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们折断我的翅膀,将我的三只脚捆在一起,扔进了远处早就搭好的柴堆里,点燃了柴堆。

火势渐起,但我无力逃脱。

周玉堂,你怎么还不回来。

火势大起来了,烧到了我的身上,烧掉了我那凌乱不堪的羽毛。

我已经痛得麻木了,就在我以为要死在这里时,有人冲进来了。

3

他踢开木柴,在一片黑炭里捞起了差点烤熟的我。

我听到有人叫嚣着指责他这样做会给村子里带来祸患,后来的就听不清了。

我是在周玉堂给我搭的窝里醒来的,周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味。

耳边是阿嬷的声音。

「公子,这可是妖物啊,您靠近她,会将您自己也毁了的。」

周玉堂没说话,让阿嬷出去了。

我醒后,发现自己还是黑鸦的形态,还是化不了人形。

我没有问周玉堂怎么回来得那么早,也没问他是怎么说服所有人保下我这个“妖孽”的。

我的嗓子被烟熏坏了,说不了话,我也不想说话。

又过了几日,我身上被烧焦的皮被养好些了,终于可以活动活动了。

我扑腾着在屋子的角落翻出之前出门放风时捡到的金子,衔在口中,爬到了周玉堂面前,吐在桌上,声音嘶哑。

「周玉堂,你能不能,送我回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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