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脂批可知,在宝玉宝钗成婚之后,因家中经济状况不好,宝钗要打发宝玉屋里的丫头出去,其中袭人便是第一个要出去的。
袭人哭着不肯出去,但无奈她的身份尴尬,说是宝玉的姨娘,实际上又并没有名分。如今主子要打发出去,她也找不到理由死赖着不出去,只得含泪出去。袭人离开贾府时,却对宝玉说了“好歹留着麝月”的话,最后宝钗也同意了。
为什么宝钗要将袭人打发出去,却愿意将麝月留下呢?要打发袭人的理由我在前面有几篇文章已分析过,在此不再累赘,只说一下宝钗为何同意将麝月留下。
1、不忍逼宝玉太过,留下麝月以显贤惠之名。留下麝月,是袭人和宝玉说的话。袭人没有和宝钗说,想来也是明白了和宝钗说没有用,打发丫头出去本就是她的主意,所以她只好宝玉说出此话,希望宝玉能念着一份旧情。
宝玉听了自然会和宝钗去说,而既然宝玉求情了,麝月也不是主要人物,所以留下她也无妨。何况宝钗答应留下麝月,既可以不使宝玉太过寒心,也可以显出自己的贤良之名。这和凤姐会让平儿成为贾琏的通房丫头是一样的用意。
2、麝月的能力不错,宝钗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协助她。别说宝玉是衣来伸手的少爷,就是宝钗同样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他们婚后要生活,同样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丫头来帮忙管理屋子,而麝月有这个能力。
麝月的能力不用说肯定比莺儿强,莺儿的嘴巴不牢靠,并不能承担重任。紫鹃倒是不错的,她有能力也是贾府的丫头,宝玉也念着她,但是紫鹃不愿意留在他们身边,估计宝钗也是不愿意看到紫鹃的。所以此时麝月是最好的人选,就算袭人不开口,宝钗估计也会留下她。
书中第五十二回,小丫头坠儿偷虾须镯惹怒晴雯被撵,坠儿娘来理论,晴雯急红了脸。这个时候麝月却轻轻松松便讲出一番道理:
“嫂子你只管带了人出去……这个地方岂有你叫喊讲礼的?……便是叫名字,从小儿直到如今,都是老太太吩咐过的……二则,我们这些人常回老太太的话去,可不叫着名字回话……家里上千的人……我们认人问姓,还认不清呢”,
一段话说得那媳妇无言以对,赌气带了坠儿走了。从这个事件,可见麝月的处理事情有条有理,口才了得,逻辑严谨。
还有第五十八回中,芳官与干娘吵架也引出过一段风波。当时袭人处理不了,便唤麝月道:“我不会和人拌嘴,晴雯性太急,你快过去震吓他两句。”
麝月果然又条理清晰、字字着力的对芳官干娘喝吓了一顿:
“你且别嚷,……别说我们这一处,满园子里谁在主子屋里教导过女儿的……老太太又不得闲,所以我也没去回……宝玉才好了些,连我们也不敢说话……你们眼珠子里就没人了……”
最后那婆子也是羞愧难当,一言不发。麝月这一段话说的是滴水不漏,让人无法反驳和争辩,她处理争执这样的事情真有一套的,连袭人都不得不求助于她。
麝月以自己的智慧为晴雯解围,用自己的口才压制其他不讲理的婆子媳妇,多次平息怡红院的战争。她平时话不多,也不爱出风头,可是关键时刻她能上阵,处理起事情也不急不躁,是个不错的帮手。
其实在第二十回的时候,宝玉便说过她俨然又是一个袭人。当时贾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热热闹闹地过元宵节。袭人因回了娘家回来后感冒发烧了,吃了药躺着发汗,小丫鬟们又都出去玩耍,只有麝月一个人在屋子里。宝玉回来便问她为什么不和大伙一样出去玩。她回答:
“满屋子里上面是灯,下面是火,没人看屋子哪行呢,再说了,那些老婆子们都老天拔地伏侍一天了,也该叫她们歇歇儿了,小丫头们也伏侍了一天,这会子还不叫玩玩儿去吗?所以我在这里看着。”
宝玉听了,便觉得俨然又是一个袭人。这体现了麝月还是很有责任感的,她也懂得体谅其他的婆子丫头,是个心地善良的丫头。
3、麝月个性沉稳,不像袭人那么有心机。袭人在宝玉身边时,倒也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只是袭人有野心,一心想要依靠着宝玉实现她争荣夸耀之心,这一点是宝钗的大防。
但麝月不一样,麝月虽然也有袭人的风范,但仅限于做事,做人方面她比袭人稳重,她不会因为离宝玉近,便主动勾引宝玉,这方面宝钗比较放心。
袭人麝月都是蠢蠢笨笨的,但袭人善于利用机会,经常想要控制宝玉。而麝月不魅主,她知礼数,懂规矩,相较于袭人,她更单纯、贤惠。
宝玉身边有袭人,晴雯这些出众的人,麝月看似微不足道,平时表现也不突出,她少言慎语,在丫头群中不拔尖不卖狂,可是她有着她自身的优点。在关键的时候,她总能挺身而出,处置那些欺软怕硬的恶奴。
这样的麝月,对宝玉是有帮助的,袭人念着旧情,离开前对宝玉说出“好歹留着麝月”的话。宝钗为了安抚宝玉的心,也显得自己贤惠能容忍,所以答应留下麝月,因此麝月成为陪伴宝玉到最后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