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世界风景万千——书法家喻革良先生其书其人

兰亭风雅看文化 2024-04-03 05:44:22

你的世界风景万千

——书法家喻革良先生其书其人印象

周滢劼

最初知晓喻革良先生的书房名为“丑石斋”,心里曾有过不解,毕竟,单看字面或是表象,丑石似乎寻寻常常,甚至带着冷僻枯涩,与“风雅”隔了些距离。后来,随着沟通与了解的增多,也把散文名篇《丑石》细细重温,多少能体会他所言“丑”,应该是一种新鲜的、超越于法度的、不足为外人称道的美,如同那自天上而来的丑石,“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因了他独特的审美眼光,以及他个性鲜明的“丑石体”,仅以我对书法艺术的极浅识见,在斑斓多姿的各家书法作品中,也能比较容易地辨认出他的字迹来。

行书 “一画开天”横幅 35cm×94cm 2016年

徜徉在他的作品世界里,满目风光:有时雄浑,有时灵秀;有时粗粝,有时莹润;有时拙朴,有时率真。让人感受到取法的丰富、呈现的多样。律动于宣纸上的是格调不凡的美感,隽永绵长。他所书金文、篆、隶,一股浩邈古意从商周、汉魏荡涤而来。革良先生少年老成,游弋于青铜铭文、古砚拓片的世界,乐此不疲。当初那嗜书少年的笔底,该是拂过多少远古的尘埃。少年的心中,常吟易水苍寒、大风起兮。当然,他也用轻盈的行草,书写梨花院落、柳絮池塘,与他那些高古、厚朴的金文、篆书、隶书相比较,另是一番“间关莺语”“幽咽泉流”的天地。不能忽略的还有他二十多年的抄经生涯,宣纸上朱砂写就一片禅意世界。“美者非止悦耳悦目,怡神解忧而已”,当我们被浓浓的金石意味、书卷气息、温暖情怀包裹的时候,一边享受着身心的愉悦,一边也禁不住有“问渠那得清如许”的好奇,而书法家本人,其实早已为这“所以然”准备了一份答案。

“道”与“器”中的领悟

革良先生勤学擅思,理性思索似乎已成为一种浸入骨髓的特质。“你思故你在”,这是曾经在有感于其常态化的沉思时,对他的一句小小揶揄,但何尝不是对一个思考型书法家的真心赞美。只需看他是怎样反反复复、日思夜想地研读《论语》《道德经》,看他办公室和家里满壁的中外古今书籍,便知其“闻道”之路虽难却又可喜地向远方伸展。

隶书 启功《论书绝句》中堂 180cm×90cm 2013年

生命的本源与归宿,是他时常叩问的主题,这使其思考具有了深度。这些思考往往结合着艺术创作的实践,不管是迷途求索,还是豁然开朗,都为这思考增添着厚度。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其思考的频率、深度与广度还在增加。“道者,万物之所然也”,书法创作,有其形而上的“道”,也密布着更多的形而下的“器”。对于道与器,或者说道与术、道与技的辩证关系,他在不间断的思索中,逐渐形成了一种宽阔的视域,以及自己的一些领悟,比如他对“丑石”之美的体认;对书法作品的精气神的追求;对书法家独创性的强调。因为对宇宙的凝视与沉思,使他在观照书法世界时,多了些俯瞰的姿态。这种俯姿造就的胸襟与眼界,对于艺术家如此重要,使其更容易看清本质,忽略表象;更容易见整体,忽略局部;更容易从书法的纵深来着眼,而非孤立于某一个节点。因之而能举重若轻、以小见大,历经书林艺坛的多次众声喧哗,却安之若素、处变不惊。

中国台湾作家、画家刘墉先生某一次接受采访时,回忆几位前辈画家的创作特点,用了一句话来形容:“大胆地下笔,小心地收拾。”这句颇有意思的话,前半句着重于艺术创作的“道”,后半句应该是“器”方面的阐发了,而其中提到的胆识也是因为艺术家对艺坛的俯姿而日益形成的。同样,因为出发点在高处,辅之以多年的艺术实践与探索,革良先生创作的过程亦很少拘泥于“器”的层面的用笔、结字、章法等,而更多的是追求“道”的层面的自由之精神、自由之心态。此时,人与自然相契合,“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因而获得最真实的美感,在物我两忘的境界中,一气贯注,不塞不凝。人的本性、有极与无极、可知与不可知,融入这静观的姿态里,化为他的哲意笔触。由是,“技”进乎“道”,纸上字,实则心中字。此时,艺术就是内心的表达,读他的字,也是在读他的独立人格、独立思想。不难理解,其作品为什么常常含了一层弦外之音、纸外之意,为什么适合品读与玩味,那是因成熟而显纯粹,因单纯而显丰稔。时间的沉淀之外,思想的繁星熠熠闪光。

“破”与“立”中的把握

革良先生在其博文中曾罗列过一些关于其书写的缘由,其中有一条:“我写字是因为对那些陈陈相因的书法不满,我认为我可以有自己的表达。”若将此语生发开去,借用尼采的表述,“我有一双颠倒乾坤的手”,可见革良先生有着“野心”,只不过野心的前提是有足够的底气与能量作为支撑。从最初习字时的严遵法度,到后来“六经注我”时逐渐的不拘法度,再到“我注六经”时,比较灵活地化用法度。当笔力已到、火候既成,遇上求新求变的欲望,一切,才可顺理成章。书法家贵有“我今不肯从人法,写出龙须凤尾来”的气度,但关键还需要从这气度出发,向着感性与理性兼备的方向进行创作。

行书 『书声陶宴岭』条幅 69cm×37cm 2017年

关于“破与立”,中国的传统说法倾向于“不破不立”;英国艺术理论家克莱夫·贝尔也有一种说法“在艺术当中,一切不具有破坏性的信条都是不健康的”。这两种说法在某些时候当然成立,但也有些绝对,缺少了辩证的意味。在革良先生这里,打破与建立,更多地表现为水到渠成的变化。他的“破与立”,按我粗略的理解,大致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破古法,立己意,写出自己的字来。他在隶书中融入了大量的篆体结构,行书中又渗入隶书笔法,使其作品始终古意荡漾。也同样是其隶书,在传统取横势的基础上,更多地取方形,甚至还有斜势在其中,某些时候,打破或淡化传统的扁平工整,融进当今时代的峭拔,使隶书富含楷意,且添一分生机。好几件隶书作品,字距、行距皆密,整篇呈聚势,这也异于古时的疏朗。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独特的“丑石体”顺势而立,但总体上仍然服从于书法艺术之固有法则,并让位于美感的调度。

第二层意思:破己路,立新高。因为他懂得“恒常地自省”与“及时地转身”,随时对自身、对自己的作品进行观照、审视、调整,不会让创作处于凝固与僵滞的状态。当一些同道中人登上一个山头便开始欣欣然时,甚至还迷失在一个圆圈里,不停兜兜转转的时候,他已转身向着下一个山头攀行。很欣赏他曾说过的一句话:“你只要一直在往高处走,上帝都会拉你的。”是的,一直!往高处!书法如此,艺术如此,有意味的人生正在于不停歇的前行与登高。偶尔,他并不让自己的作品过分地完美,不介意在某些作品上留一点“疵”“瑕”,以便留出一些空间给自己,给品鉴者,也给后来者。这让人服膺于他的聪明,附带一丝丝的狡黠。

聪明的另一表现是对方法论的掌握,可以是渐破渐立,也可以是缓破陡立,所以,他的“立”少了唐突,更趋自然,是在“顺应”之上的有节制的变化。谈及很多人在面临改变时的煎熬,他用了通俗直白的话语:“事实上,痛苦是因为突变。慢慢地改变,不仅不痛苦,而且很美好。”这是一种真切而实在的引领,习书从艺之人也许凭此可寻些捷径。只是,革良先生自己的下一个“山头”又在哪里?

“拙”与“巧”中的寻觅

书史上,推崇“拙”的黄庭坚提倡“凡书要拙多于巧”,姚孟起有语“隶书有拙笔乃古”,革良先生的早期作品更多是“抱朴守拙”,“高古”是其基本品格。随着技艺的圆熟,眼界的拓宽,以及他“日常书写”的增多,作品开始蕴含更多“巧”的成分,同时也兼顾着与“拙”的互补。

可以看到他在结字与章法上的视觉强调,乃至通感强调。他的多幅行书,要么在作品中蕴一巧妙的长笔,类似戏剧创作中点睛的“剧眼”,提升整幅作品的格调;要么是将某字在书体上从行书荡开去,进行特殊的古拙处理;要么整体随字意、随篇章意而赋形,于是,纸上的呈现别具一番灵韵。这其中,思考的力量若隐若现。隶书“断而敢行,鬼神避之”,写得潇洒酣畅。作品中大部分的字在用笔、结字上极尽古拙涩辣,而“行”字的两笔长长的竖笔,有力且轻盈,稳居于作品正中,把整幅字做了一种巧夺天工的剖切,其势如长剑出鞘,也如“洞天石扉,訇然中开”。这幅字具有别致的形式美,也很能调动观者的感官,意境相通的若干词句在一刹那通通涌入脑海,化作会心的感慨。作品能得藏家青睐,也就不足为奇了。

隶书 『玄观』条幅 105cm×35cm 2017年

此外,他在书写时巧设机趣,不拘一格。印象深的有一组以“懒”为主题的作品——“乾坤容我懒”“懒得聪明”“懒人有懒福”“美人在旁懒得看”“独得懒趣”。这些作品,抽取单字来看,有不完美的地方,但因为字意已将魏晋风韵、士人萧散悉数表达,这些貌似松散随意的结字,实际上都在乖巧地集体配合着主题。整体布局上,干脆随字意而铺陈,甚至逆常理而行,不再那么刻意地遵守“疏与密”“大与小”“动与静”协调的原则,反而透出几分调皮,与“懒”的意味相得益彰。勤者方可言懒,观此字,品懒境,获闲适,悟禅机,让人乐不可支,“艺术生活化、生活艺术化”的理念也在这灵动不羁的书写中被清晰地传达出来。哲学家维特根斯坦言“漂亮的东西不会是美丽的”,革良先生当然懂得“漂亮”与“美丽”的区别,此时再度想起他的“丑石”意味,“神采为上,形质次之”,难得的是以“丑”而至另一种“美”境。细细端详“丑石斋”三个字,每每随着正文的笔意运势而得形,遂成题款中的亮点。尤其“斋”字,繁多的变化、潇洒的末笔,像是给作品又添了一句悠扬的尾音。

巧用飞白,是“丑石体”的另一特色,在他的作品中不胜枚举。隶书作品“澄怀观道”字字飞白,但因为第三个字“观”,有所抑,使整幅字的节奏得到适度的控制。他有多幅行书作品也是每字飞白。按理,书法忌一字多飞白,也忌整篇多飞白,行书作品应少飞白,甚至无飞白,那么他的这些作品会不会过犹不及?由于作者的处理恰到好处,也是因为长期习练与揣摩,对笔力的掌控已至应付裕如,飞白的长短、力度适当,与其他笔画的呼应及整篇章法的平衡得当,故能达到“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境地。读《庄子》文,赏革良先生的“臧谷亡羊”字;读高启诗,赏“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品龙井茶,赏“龙井烟雾”。均能体会一番字形与文意的和谐,别有意趣在心头。中秋夜,再次赏读“禅心皓月”,只觉皎月更添清辉,人世几许禅意。当然,还有许多类似的作品,以及若干古诗词书写,“带燥方润,将浓遂枯”。尽管飞白多, “无”中倒也“有”、似“虚”却还“实”,单字力度未减,通篇气势不弱不颓。

但只有书法家自己最能体会,种种的巧笔、巧力、巧法,经过了多少年拙笔的锤炼、锻造,那是笔下功夫已至炉火纯青时候,心、手、笔、纸的电光石火般的巧遇。

实干与闲玩中的别样风景

原本,无意于这种几段式的整齐归纳,面对一个鲜活且丰富的书写者,总担心工整与刻板干扰了天然意趣。回忆当初与革良先生的偶然碰面,便是在对艺术内外诸话题的无拘无束探讨中,收获了心灵的愉悦。当时,见到他手指细长,还与之开玩笑说“你的手蛮适合弹钢琴”,言下之意,用来握毛笔,有些可惜。然而这双手奉献给书法,当为书界添幸。反过来想,革良先生其实从未曾与音乐疏离过,他一直喜闻的笔与纸相摩擦的玄妙之声,岂不是乐音的天成?众多精巧的扇面与斗方,好似小夜曲在耳畔回响,更不用说那些条幅、中堂或是长长的手卷了。

行书 节录《诗经·关雎》斗方 90cm×90cm 2013 年

也正是在这流淌的墨韵之中,人们懂得了他的执着与守望,懂得了他置身于书法世界里的那份“信徒般的爱”。使徒眼中,“奉献”乃是视为“归还”的,于是,文雅的外表里藏着难以估量的潜能,探索笔与纸的无限可能,笔与手、笔与心的无限可能。书法既是他心中圣地,也是他通往圣地的漫漫长径。这条路,有时是羊肠鸟道,有时稍显康庄,于他而言,也不过心无旁骛,踽踽前行。在他看来,那种轻而易举的到达也许并不是真正的抵达,所以有时他宁可找寻苔藓满地,甚至品尝苦寂寒荒,但都作为了他的一片风景而存在。直至我们看到,他的世界,彼岸莲开。

书艺之外,他疏旷清远,人淡如菊。记得,他位于兰亭的办公室窗外曾有修竹环绕,一片绿意烘托出“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诗境。有书家认为其字亦学丰子恺,我倒觉得,丰子恺营造的“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的韵味,更符合他的恬淡。法国艺术理论家丹纳重视艺术家内心的衡止,认为文艺复兴时代的人之所以创作出后世无可比拟的艺术杰作,保有精神的平衡正是前提之一。让我们回到革良先生的书斋,“明窗高挂菩提月,净莲深栽浊世中”,书斋主人多年如一日所拥有的“虚、静、明”的心态,也正是其修得正果的一种前因。

然而革良先生的清远并不影响其丰富与多姿,他的日常生活,以书法为中心,发散出无数个同心圆。在书法天地里,创作与理论的两翼齐飞,已使他望见更广阔的蓝天。放下毛笔,步出书斋,头脑里蓄积的智慧又派上了用场,此时,书法艺术变换出活色生香之态,自然又洒脱地走进民间、走近西方。业余时他玩玩收藏,玩玩版画,再到电视屏幕里潇洒客串几回王羲之……因为拒绝“一眼看到底的生活”,他的世界总是曲径通幽,推开下一扇门,不知道他又会带来怎样的惊喜?能够肯定的是,会有灵光一闪的思想,会有奇构佳作,连同那些来自于生活中的小小情趣,它们,让艺术生发出万般风景。于是,革良先生有几分像卞之琳《断章》诗中的“看风景之人”,他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们在楼上看他。

当他怀着极高兴致把玩摄影的时候,是又一次寻到了新的风景。那一组“西湖残荷图”,那几帧美不胜收的“兰亭冬雪”“兰亭夏荷”,还有那一系列“书法家镜头中的水乡古镇”“西藏祥云”,让人眼前一亮。毕竟是书法家,谙熟黑白之美,强于构图,使本来擅长“再现”的照片向“表现”趋近,为寻常生活平添几许闲趣。

与革良先生半日之缘,感受到他的温文尔雅、君子之风,可能这是他性格的一个主调吧。近日看昆曲《牡丹亭》,极简的写意布景,占据舞台中间的是四幅悬空而垂的巨幅书法条屏。丝竹管弦悠扬,佳人红袖香,才子诉衷肠,古典美的极致,韵味盈怀。在昆曲的曼声徐度中,眼前书法条屏的飘忽,令人联想起革良先生,只因那些偏重于精神与内省的古风古意,在他身上总是那般自然地流露出来。

行书 吴昌硕题画诗横幅 68cm×134cm 2012年

当下终究不是古时,每遇古今的转换抑或衔接,革良先生也会“及时地转身”。在极具现代感的前卫艺术展和摇滚音乐会里,常有他流连的身影;扎进互联网的缤纷世界,不亦乐乎。他还倡导“好玩”的书写,让我们在轻松自如的状态下玩味书法,这与崇尚便捷的现代人刚好合拍。平日里,领略“大漠孤烟”也罢,感受“对酒当歌”也罢,保持童真灼灼也罢,儒雅君子时时也有真性情。绍兴突降大雪的那几天,我想,他肯定会去踏雪寻梅、围炉煮酒。我没猜错,只是,他玩得更疯,与朋友们跑进了深山,在几十厘米厚的积雪上居然走了四五个小时,腰酸腿疼自不待言,还真的踏破了“铁鞋”一双,要的就是“林海雪原”“天寒地冻”,玩的就是心跳。他所佩服的梁漱溟先生说过“生命本性在于流畅。生命得其畅快流行则乐,反之,顿滞则苦闷”,对这种“本性、本真”进行的种种阐释,构成了他性情的变奏与变调。自谦未识音律的革良先生,其实时时在为自己的人生乐章添加丰富的和声,使生命彰显出复合性、层次感。所以,当他絮叨自己看书太少,或是遗憾没能好好地学习一门乐器时,轮到我抢白一下他,“若什么都做到了完美,谁还敢与你交往?”

这个聪明的革良先生,也有粗枝大叶的时候,看过他书写的两副对联,似乎刚好把陆游老先生的几句诗做了错误的嫁接;他也曾把我们伟大的《诗经·郑风》“有女同车”诗误写了一字。不过,并未问他,是否在故意逗趣我们。有时他可是会出其不意地幽默一出的。

一直隐约地相信,对这烟火人间的热爱与关切、对丰富的意趣世界的敏锐感知,正是革良先生的某种诗外功夫,当这种功夫与日益精到的书写扣手前行时,为书艺的进阶提供另一种可能;而书艺的精湛又为他带来更多更新的哲学思考。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不断循环,往巅峰接近。哲学的生活、艺术的生活、世俗的生活,在一个人的身上和谐地联结,在多个维度上得到令人羡慕的延伸。二十年遍抄佛教经卷之后,他又开始研读犹太人眼中的第二部圣经——《塔木德》。世界,向他打开了另一扇窗户。

不经意间已用了如此散碎的文字来完成叙述。审美的过程,也许在某种意义上是体会杂多之中的抽取与剥离。平凡生活中,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一个书法艺术家,其多样笔墨与多态人生,岂止为自身带来旖旎风光,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也会随之进入那“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2015年10月,初稿

2016年1月,终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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