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父异母的妹妹高三早恋，我劝她重视学习。
谁知她仍然我行我素，甚至和男朋友逃课，无奈之下我只好告诉家长。
爸爸闹到学校，双方家长大吵一架。
男生被送出国，后来再也没联系过妹妹。
高考结束，我带妹妹出门散心。
红灯亮起时，她一把将我推向川流不息的马路。
“如果不是你告密，我们怎么会分开，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重来一次。
妹妹再次问我：“姐，陈旭向我表白了，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
我抬起头，冷漠地说：“随你便，别问我。”
1
身体被碾过的剧烈疼痛依然清晰，死前最后的画面停在马路后张佳得意的笑容。
她将我推下来前，俯身在耳畔满怀怨气道：“我没想到你会因为嫉妒我，向爸妈告密。如果不是你，我和陈旭怎么可能会分开，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错愕地回过头，还没来得及说出反驳的话，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去。
……
“姐，你看他是不是很帅？”
张佳捧着手机到我面前，屏幕上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浅蓝色的校服，身形颀长，笑得恣意。
我惶然地看了一眼，顿住。
窗外蝉鸣阵阵，这是张佳刚和陈旭在一起的时候。
没得到回答，张佳不满地皱着眉：“看傻了？也是，估计你也没见过这么帅的男生。”
我收回视线，攥紧了手里握的笔：“还行吧。”
她冷笑一声：“还行？这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我们班好几个女生都喜欢他。你别装出这幅漠不关心的样，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长这么大跟男生都没说过几句话，到现在还是母单。”
面前是考研的真题，我翻了几页，没说话。
上一世她也是这样，动不动就讥讽我。
每次和陈旭约会回来都要向我炫耀，而那时候的我因为担心她会因为早恋影响未来的高考，忽略了她言语中的贬低。
旁边的人还在滔滔不绝。
“我室友就很喜欢他，天天跑他班级门口想偶遇。但陈旭不喜欢她，每次都爱答不理的。你觉得他这么帅，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
我敷衍地说：“不知道。”
没听到想要的回答，张佳急了：“你这人真没意思，猜都不会吗？算了，我大发慈悲给你个提示。”
我动作一顿，要来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冲着我挑眉，得意地笑着。
还真是一如既往。
以前我顾着她是妹妹，比我小几岁，总是耐心地回复她，劝告她此时是人生的重要时刻，早恋可能会影响成绩。如果真的喜欢，最好还是等到高考结束再恋爱。
张佳做作地鼓起脸：“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他长得那么帅，万一我不答应他，他去找别人了怎么办？”
她当然没听我的。
回忆牵扯着神经，连同骨头身体被碾压的痛感。
这次，张佳再次问我“他前天跟我表白了，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
我看向她兴奋的眼睛，冷漠道：“随你便，别问我。”
2
上一世，我死在车轮下。
高考结束后，继母说妹妹这段时间一直心情不好，经常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哭。
我给妹妹定了车票，准备周末领着她到学校四处转转，让她感受世界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早日从悲伤的心情中走出。
她那天少见的话少听话，没有对我的提议做出任何反驳。
我以为是她想通了。
到傍晚的时候，结束一天的活动我领着她到外面找地方吃饭：“大学生活虽然没有想象中轻松，但比起高中还是要丰富多彩。你会在这里认识更多的人，学习到更多的知识。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复读了，就别让自己留遗憾。”
前面路口的红灯亮起。
近乎沉默了一天的张佳终于开口：“姐，你知道我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我问道：“是什么？”
她死死盯着我，眸中充满了仇恨和怨气：“我最大的遗憾是因为你而不得不和陈旭分开。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会分手。”
说完，张佳忽然笑了起来。
“去死吧！”
我毫无防备，被惯性带着向后倒去。
疾驰而来的车辆刹不住，随着一声刺耳的汽鸣撞了过来。
3
张佳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拖拽出来。
“谁稀罕问你，看你这副书呆子的模样难怪找不到对象。”她拉下脸，起身走了，一边还在嘟囔着，“装个什么劲，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门被她哐一声砸上。
大概是争吵声音太大，奶奶步履蹒跚地过来：“怎么吵起来了？”
我漫不经心：“没事，张佳又出去作妖了，你不用管。”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晚饭时张佳还没回来。
继母李艳问道：“佳佳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我敷衍地说：“不知道，她没跟也说，我一整天都在房间里学习。”
她不满地看看我，又看向意味深长地跟人对视一眼。
我爸张志宇拿起筷子，往嘴里囫囵塞了筷子菜，指责的话信手拈来：“你一个当姐姐的，能不能多上点心，佳佳开学就读高三了，你不着急吗？”
以前，他也是这样，每一次都站在继母和张佳身后，从来没有为我说过话。
不管什么事，都可以用一句“你是姐姐”作为辩驳的理由。
想到这儿，我淡淡道：“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又不是我高考。”
李艳忍不住发话：“那可是你亲妹妹。”
我抬眼：“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她被我问得一愣，哽了半天。
我又看向张志宇：“那你呢，你也不知道？”
他只抬了下眼皮，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闷着头吃饭。
我蓦地笑出声：“那可是你们亲女儿，你们当爹当妈的都不知道，也好意思问我。”
4
我妈在我五岁那年去世。
肺癌，晚期。
她过世不到一年，张志领着大着肚子的李艳回了家。
那时我年纪太小，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突然蒙了块白布就再也没回来，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家里突然多了个人，我就有了第二个妈妈。
只依稀记得，张佳出生时，我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我爸在耳边说：“她是你的妹妹，你以后要照顾好保护好她。”
这句话我记了二十多年。
可是凭什么呢？
我只不过早出生几年。
前世我有那么几个时刻也会感觉到委屈，但最后还是顾念着亲情，得过且过。
而张佳则在年复一年的包庇和偏爱下，得寸进尺。
想到这里，我看向对面的中年夫妻：“我打算考研，这段时间管不了她，你们要担心就自己多费时间上心。你们的女儿你们自己管，我没时间。”
张志宇脸色难看：“婷婷，我和你妈把你养这么大，你说这种话还有没有良心。没我在外赚钱，你哪来的钱交学费？我怎么养出你个白眼狼，那是你妹妹，和你有血缘关系，你不应该多照顾照顾吗？”
李艳眼珠转了转，连忙打圆场：“行了，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再说她要是真没时间就算了，我以后就每天待在家里照顾你们一家人，给你们洗衣做饭，专心做个家庭主妇。”
这些年李艳在家基本没做过几次家务，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外面跟人打麻将打牌。
每次起了争执，她总是这样，委屈地说自己就这么点爱好了，但是为了张家她怎么样都没关系。
一直闷头吃饭的奶奶，此时忽然抬起头。
“你最好是来真的，说一百遍了也没见你真干几次家务，打麻将倒是从没缺席过。”
5
李艳坚持了不到三天。
第四天楼下林婶上门喊了一嗓子，她迫不及待地拎着包跑了，把之前说的话完全丢在脑后。
张佳彻底放飞自我。
每天不是出去约会，就是抱着手机和人聊天。
暑假很快过去，返校后我忙着写论文和备考，偶尔跟奶奶打一次电话是我跟这个家唯一的联系。
开学一个月后张佳打来电话。
“你这周末回家吗？”她问。
我在图书馆做题做得头昏脑涨，没反应过来：“不回，没时间。”
她顿了下，说：“你回来一趟，我有事。”
我懒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不说我挂了。”
张佳顿时急了：“别，你别挂，我真有事。”
我等着她往下说。
“周末要开家长会，你回来一趟，爸妈没时间。”她语气硬邦邦，不情愿的语气听起来不像请求，而是要求。
我想起来了。
上一世也是我去给她开的家长会，老师把我单独叫到办公室。告诉我张佳不仅早恋，还和人一起逃课，这次的月考成绩在全校掉了三百多个名次。
我嗤笑一声：“爸妈没时间，难道我就有时间了？”
张佳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愤怒地说：“你什么意思，你不来？”
“嗯，说了没时间。”
她气得跳脚：“你最近发什么疯，回来开个家长会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你能不能有点同理心，看看别人家的姐姐，买衣服买包领着妹妹出国玩，你可倒好，开个家长会还推三阻四。”
“你要是觉得别人的姐姐好，可以去认别人当姐，我没意见。”我冷淡地说。
然而周四的晚上，我爸一通电话打过来质问。
“佳佳说你不肯过来给她开家长会，你又怎么了，她现在正处在高三最重要的阶段，能不能多体谅体谅妹妹，她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套熟悉说辞从小到大，我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是她姐姐又怎么了，你不还是我爸吗，你有体谅过我吗？你逼着我给你开家长会的时候有想到这么多年不管我考得好还是差，你从来没参加过我的家长会吗？你的体谅是在我妈生病期间出轨，还是高考结束第二天就赶我出去打工？”
张志宇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又说：“她妈呢，不是委屈自己在家做家庭主妇吗，还忙到连亲生女儿的家长会都开不了？”
“你现在怎么这么刻薄，什么叫她妈，那难道不是你妈吗？”张志宇强硬地拿出父亲的权威来命令，“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事忙，这周末你必须回来一趟，要不然以后你都别回这个家。”
6
周五到家的那天晚上，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
我等了半个小时，张佳才回来，带了一身的烟味。
“把烟掐了，奶奶身体不好。”
她不情不愿地掐灭了手上的半截烟头，挑衅地看向我：“还不是得乖乖回来，非要犟有什么意义。”
我嗤笑道：“谁说我是来给你开家长会的了，找你爹妈去，别来烦我。”
张佳皱着眉，拦在我前面：“你最近发什么神经，以前请假都能来开，现在怎么就开不了。”
我扯动嘴角，冷笑：“你也知道我以前是请假过来的，每次连夜赶回来你对我什么态度你自己心里清楚。为什么现在不给你开了，当然是想通了不想干着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她炸了毛：“行，从今以后我的事不要你管，等我嫁到陈家，你也别想来沾一点光。”
张佳说完回到自己房间，房门摔得震天响。
我去看了眼奶奶。
她半躺在床上，看见我进来，温柔地笑起来。
我轻轻叹气：“把你吵醒了。”
“没事，年龄大了本来就觉少。”奶奶牵着我的手，笑着说，“佳佳有句话倒是没说错，你最近确实变了很多，跟他们一见面就吵。”
我低着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她摸了摸我的头：“奶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脾气好又容易心软，我总担心你会吃亏。你爸那个人，他偏心李艳和佳佳你也清楚，我现在年龄大了，照看不了你太长时间，以后很多事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