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迫于生计我找了一份与我专业完全不对口的工作“玩偶医生。”
玩偶医生是一个新兴的冷门职业,国外很多,国内却是少见。
每一样东西都承载了人们的感情和记忆。比如曾经喂养过的猫狗。
一些玩偶也是如此,一个布娃娃,大熊或许就陪伴了许多人好几年。
这些玩偶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旧,会坏,就像我们人一样会生老病死,会受伤。
而玩偶医生主要就是专门“收治”一些肢体残缺,头部受伤而主人又不愿意丢弃的玩偶。
说简单点就是把破碎残坏的玩偶重新进行缝合修理。
说起来难也难,比如要找与之匹配的缺失肢体对接缝补等。
说简单也简单,稍微会些针线活的人都能胜任。
老板是个有些肥胖,满口大黄牙,脸庞浮肿的女人。
模样看上去有些凶厉,就跟新街大豪宅门口栓的那条大比特犬一样。
身上一直都有一股子难闻的腥味。
我通过她的考验之后,算是正式获得了这份职位。
简单说一下铺子地理位置,因为这个职业的冷门,其实生意并不大,就一个小铺子,而且还是在老街街尾处。
胖女人给了我铺子的钥匙,并告诉了我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要乱窜,不要接收穿红衣服的玩偶娃娃。
我点头应着,心说就这么一个小铺子,我就是乱窜能窜到地下去?
至于穿红衣服的玩偶娃娃,接下来几天我在铺子里工作着好像还真没有发现。
这铺子虽小但千百个玩偶娃娃还是堆积了的,就没见过一个穿红衣服的玩偶娃娃。
我在铺子里认真的工作着,隔些天有人会来取走他们送来“治疗”的玩偶,有人会送来“新受伤的”玩偶娃娃。
这些玩偶娃娃有新有旧,“伤口”也是不一,有的是头颅绽开了,有的是腹部开膛了,有的又是缺胳膊少腿的。
只要不是穿红衣服的玩偶娃娃,不管是新的旧的,还是各种伤的,我都接了。
缺胳膊少腿的就接上,破了肚皮的就填些棉絮啥的进去然后缝合起来。
胖女人大多时间都不在铺子里,只是每天晚上来铺子里一趟,来看看铺子里的这些玩偶娃娃。
顺带给我送来晚饭。
她送的饭口味是真的重,大多都是些血啊、脏腑啊之类的,我是真的吃不惯,好多时候都倒掉了。
这段时间里,胖女人对我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给我预支了一半的工资,让我好好干。
那天晚上十二点左右,胖女人来了又回去了,外面下着雨,我想着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来取玩偶了,于是准备关门睡觉。
站起身来门口却是多了一把黑伞,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人从包里掏出一个玩偶娃娃递到我面前道:“我的娃娃受伤了,请您救救她。”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这个玩偶娃娃却是怵然一惊,这玩偶娃娃至少也有个三五年的时间了,显旧倒还不说。
毕竟比这还旧的娃娃我也收到过。
关键是这玩偶娃娃竟然穿着一套红色的小衣服。
再看门口这个女人,年纪应该在二十八九左右,打扮穿着还有些精致,容貌也是挺美的,如果不是因为脸色实在苍白渗人的话。
我犹豫了一下之后想起来胖女人交代过的规矩,因此推拒道:“不好意思我们铺子不接收穿红衣服的玩偶娃娃。”
她听后苍白的面容忽然的变得狰狞起来,就在我以为她要做出些什么事的时候,她却是忽然的哭了。
整个人蹲在了铺子外的台阶上抱着那穿红衣服的玩偶娃娃一边哭一边道:“我的娃娃死了……”
我看着她这般模样,心里诡异加想笑,实在觉得完全用不了为了一个玩偶娃娃而这样。
我看了看外面,雨有些大,这时候也没有人,我看着她这模样也挺无奈的。
于是心想着,反正胖女人也看不见,破列给她的娃娃治疗一下也应该没事。
在我答应帮她之后,这脸色苍白的女人破涕为笑,竟是对我说了句谢谢。
我解开这玩偶娃娃的小衣服,看见这玩偶娃娃头颅,腹部,腿、胳膊,眼睛、鼻子,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是好的。
简直就是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而且这些好像都是人为刻意拿刀划破的。
我有些怒了,正想抬起头来与她说两句时,人却是不见了,铺子外的台阶上留下了那把黑伞。
我不由得一惊,后面却是没有多想,有可能她先回去了,本来我是想着给她当即缝补修理好,让她当即拿回去的。
这样胖女人也不会发现了,可她却是走了。
出于职业素养,我还是将这个穿红衣服的玩偶娃娃给“治疗”好了。
为了不被胖女人发现,我将这个玩偶娃娃藏在了货架最里面。
想着胖女人曾经三令五申的交代其实我心里还是很忐忑的。
只希望明天早上或中午,在胖女人来之前,那个脸色苍白打扮精致的女人能来把她的娃娃取走吧。
可能是心里想着事,半宿没睡着,后半宿眯了过去,却是浑浑噩噩的还做了一个怪梦。
看见那个被我缝补好的玩偶娃娃竟然活过来了,成了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在我身后追着我,哥哥、哥哥的喊。
第二天早上,我眼巴巴的看着那脸色苍白打扮精致的女人来取她的娃娃。
可她早上没来。
中午也没来。
胖女人却是在我忐忑不安的期盼中如期而至的来了。
她一如既往的给我带来了晚饭,又是一如既往的血汤,脏腑加杂。
她的目光凌厉的在铺子里扫了一遍,我拿筷子的手也忘了动,眼睛跟着她转。
这时候她开始走向货架,我的心顿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我刚想上去找借口转移她的注意力,却又想起来越是掩盖,越是会更早的露出马脚。
我索性低头喝汤,目光却还是难以控制的往胖女人那边瞥。心也跳得更加的厉害,尤其是当胖女人走到货架前,手伸到货架上的时候,我几乎要站不住了。
“这娃娃造型不错,颜色也是我喜欢的海蓝。这是哪个顾客的,她要再来的时候你和她交涉一下,如果她愿意转让,我愿意出高价。”
胖女人拿下货架上一个海蓝色的娃娃,转到我这边来,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急忙回她的话道:“哦这是今早一个女妇人送来的,我帮你问问。”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胖女人却是突然的道:“你今天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有问题。”
我杵然一惊,胖女人的眼光竟是毒辣如斯。
我差点就将一切交代了,哪知胖女人这个时候看着我道:“是不是谈女朋友了?女朋友要谈,工作也不能分心。”
我听她这么一说只能顺坡下驴连连点头。
鬼知道我女朋友这个时候在哪个丈母娘肚皮里。
胖女人在铺子里坐了一会儿,去的时候又给了我一笔钱,还对我说道:“谈女朋友要花钱,带她去刷个辣辣的火锅。”
出门的时候她还不忘交代我,一定一定不要接收穿红衣服的玩偶。
胖女人去后,我一屁股跌坐在铺子里的椅子上,冷汗这个时候反倒是簌簌落下来了。
不知道胖女人如果发现我已经收了一个红衣服的玩偶娃娃在铺子里她会怎么处罚我。
开除?或者其他?
后怕之余我看着柜台上胖女人留下的钱,又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冷静下来之后,我本能的又去货架上翻看那红衣服的玩偶娃娃。
翻了半天,在众多玩偶娃娃里竟然找不到了!
我这时候又是一阵惊慌,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从脚底板下升起,窜到了屁股沟,直奔脑门。
难道那红衣服的玩偶娃娃竟是真的活了过来,自己跑了?
这时候惊悚之余又想起来胖女人三令五申的交代,越发的怕了。
我疯了似的在众多的玩偶娃娃中翻弄着,把整个铺子翻捣得一片狼藉之后总算是在货架后面的角落里看到了它。
原来是我慌乱之中,藏放的时候没注意,这穿红衣服的玩偶娃娃掉下面角落里去了。
看到角落里的玩偶娃娃之后,我整个人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松懈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好一场劫后余生。
缓了半晌之后我方才从地上起来,重新收拾铺子里一片的狼藉。
我走到货架一角,蹲跪着身子,去拿角落里拿这个穿红衣服的玩偶娃娃。
拿到这个穿红衣服的玩偶娃娃后,我却是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地窖盖子。
我伸手去揭,但是货架卡着的,使不上来力。
我又试了几次,终究还是挪了挪货架,然后钻到角落里将这个地窖盖子揭了起来。
里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有些霉腐陈旧的味道传出来。
我回身找了一把手电,往里面一照,有台阶可以下去。
我顺着台阶下到下面,那股子霉腐味更重,而且有酒味夹杂。
我在下面发现了好多的酒糟桶,和坛子,这里应该是一个老酒窖。
我又往前面走了些,手电往前面一照,顿时之间我整个人都石化了,双腿这时候就像是被人灌了几千斤的铅块,挪不动分毫。
前面的光亮里,有一块灵牌,那灵牌上血迹斑斑,灵牌后面,还供着一个穿红衣服的玩偶娃娃。
最可怕的是,这个玩偶娃娃竟然与那脸色苍白打扮精致的女人有三五分相似。
胖女人让我不要乱窜,不要接受穿红衣服的玩偶娃娃的话这时候又在耳边响起。
我杵然心惊,心也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想起来胖女人浮肿得异常的脸庞和身上的腥味,还有他给我送的血汤。我心里更加的打鼓得厉害。
我可是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吃过人肉的,身上都会异常浮肿。
难道胖女人是一个专吃小孩的恶魔,吃了他们后余心有愧于是在这铺子下面的地窖里设了这样一块灵牌。
我看了看这块血迹斑斑的灵牌还有那个灵牌后面令人心生恐惧的红衣服的玩偶娃娃,脑海里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
逃!
逃出这里!
我猛地转身却是一头撞到了什么东西,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抬起头来,便看见了胖女人那张异常浮肿的脸。
此刻的她愤怒的盯着我,原本就凶厉的模样更加的凶厉了。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只面对大灰狼的小羊羔,我语气颤抖的看着她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放了我。”
胖女人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他指着我破口大骂:“你个天杀的,该死的,你不守规矩,你不守规矩。”
她愤怒的骂着,继而转变成了疯狂,在我身上一阵拳打脚踢,后面竟然哭了,边哭边打,边打边喊:“你坏了规矩,她要来了,她要来了!”
我不知道胖女人口中的她是不是她吃了的那些孩子,我拿了她的钱,心中有愧,受她一顿打也无可厚非,我没有还手。
心里想着等她出了口恶气我就走了。
这时候,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可能前面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块灵牌后面的玩偶娃娃上,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胖女人什么时候竟是无声无息的来到了我身后。
这次我却是清晰的听到了,这脚步声异常的清晰,正往地窖下面而来。
胖女人这个时候近乎嘶声力竭的从嗓子眼里喊道:“她来了,她真的来了。你坏了规矩,你害了我啊!你害了我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