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村支书扣下我入伍通知书,父亲提刀取回,6年后我提干了

小金情感故事会 2024-03-02 21:18:37

1978年村支书扣下我入伍通知书,父亲提刀取回,6年后我提干了

自打我记事儿起,我就听说过无数与我爷有关的故事。

村里人都说我爷是抗日时死在战场上的,死的时候嘴里还咬着鬼子的耳朵,身上被人戳了七八个血窟窿。

我爹说,当年他还太小,只能跟着大人跑,等长大了,鬼子却被打回去了,他这辈子恨自己长得慢,没能亲手杀几个鬼子。

我爹没赶上抗日战争,也没赶上抗美援朝,本想等自己成人后参军报国,却没想到被我绊住了,所以每每说起这个,我爹总是带着遗憾。

我是1960年人,我娘有我那年,算命的说我命硬,给我找了棵几十年的大杨树让我出生后认作干娘,算我是树生的。

后来,出生时我娘还是大出血走了,而大杨树依旧枝繁叶茂。为此,我爹给我取名树生。

本内容为短篇虚构小故事,请理性观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有了我以后,我爹没再嚷嚷着去参军,只是走哪都带着我。我爹性子跟关中的土地一样,又硬又倔,但粗犷中也夹杂着别样的柔情。

6岁那年年关,爹在自家院子外面的水沟里剥兔子,我在旁边的白桦树后看着。他用菜刀在兔尾巴上划拉两下,用食指抵住刀尖往前一点点扩大,等剥下小半个时使劲往后一扯,整个兔皮就完整拿在手里。

那时候我年龄小,心里想瞅个清楚又不敢靠前。爹看见后脸上乐呵,朝着我招了招手,叫到身前。在冒着热气的兔子胸口上开了一刀,拽出一小块带血的肉,递到我嘴边,“兔心儿,好嚼咕,别浪费了。”

兔心儿刚递过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反应,只是看着爹沾满血的手指上带着几根灰毛,听着他破锣嗓子一般的笑,跟着手指离我越来越近,我不自觉就张开了嘴。腥气十足地直冲鼻腔,使劲嚼了几下更是难闻,但看着爹脸上的笑,也就强忍着吞了下去。

爹用力搓了搓我的脑袋,把兔子皮往我身前一比划,说:“给你做个皮坎肩,好过冬。”

村里人都有点怕我爹。我上学时邻村几个小子故意欺负我,说我娘是个木头,还说娘死就是被我克的,下学还把我的裤子扒了,让我光着腚回去。

这事儿放别人身上可能也就过去了,毕竟都是村里的穷小子,方圆几里往上数多少都沾亲带故,但我爹不是这种人,他别了把杀猪刀在腰里,还把搞头把子卸了下来,带着我跑到邻村挨家挨户地找。

若是碰见一个好说话能认错的,我爹也不为难,只让道歉认错,以后还是同学朋友,可要是家长跟着蛮不讲理,爹就扯着皮袄要过去教训。

那次有户人家是娘的远亲,按辈分爹要叫一声伯,可谁知那人仗着自己的辈分对爹一通说教,把他贬得一文不值,连带着我娘一块骂,最后被我爹打断了腿。

这事儿放到现在肯定不对,但在当时那个年月,一个穷男人想独自拉扯孩子过好光景,唯有这种法子才能让其不受欺负。不过这种莽撞的行为也让爹和我之后吃了教训。

上了中学后,家里的情况比之前稍有改善,不过除开吃食以外,我的学费餐费成了大头。前几年山腰坝子上修了个学校,我爹托关系把我送了进去,76年是我在这上的第二年。

学校离我家脚程算不上远,但爹为了让我更好学习,还是给我安排了住校。那时候我虽已能体谅爹的不易,但青少年年轻而又敏感的自尊心却仍旧让我抹不开面子。

有一次爹外出办事路过学校进来看我,这事儿我并不知道,但当我远远瞧见一穿着灰粗布衬衫,胳膊肘和膝盖上打着补丁的黑脸汉子朝我走来时,我第一个反应是爹怎么来了,跟着就听见破锣嗓子喊出的“树生”。

一瞬间,周围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一股巨大的尴尬和羞愧从我内心生出,往四肢和头顶不断漫延。

我低着头,红着脸,拉着爹出了校门,“你咋来了?”

爹笑着上下打量着我,“咋了嘛,哪条规定还不允许爹来看娃哩?”说着用手比了比我的个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嘛,怂娃又长高了,马上都快赶上他爹了。”

对于这种亲昵的举动,我心里既喜欢又抗拒。把爹的手从我身上抖落后,我说:“你回去嘛,我们等哈还要上课哩。”

爹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个纸包的方块,“前两天跟着你二叔在邻村做了几天瓦工,这钱不算工分,你拿着,长身体要吃点好哩。”说着,从里面点出两块钱硬塞到我手里。

至于爹啥时候走的我不太记得了,我啥时候回去上的课也忘得干净,唯有那两块钱,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依旧烫得我羞臊。

那时候我们学校的饭分不同等级,有钱的吃白面配肉菜,钱少的吃杂面和带腥的素菜,没钱的吃黑面配咸菜。我一般上吃的都是黑面咸菜稀面汤,不过一个月下来也能吃上顿杂面带腥的素菜。

村支书的孙子许卫国跟我同届同班,按辈分,我爹要喊村支书一声“达(我们那喊伯伯喊达,也有的地方把爹称为达)”,所以我和许卫国算是拐弯亲戚。

许卫国从不吃黑面咸菜,最低档次都是杂面,所以他长得胖,一坐下来肚子上就鼓起一圈,班里几个人私下都叫他“轮胎”。

刚开始“轮胎”并不乐意这外号,说有损他形象,他是准备要去参军卫国的,可到后来不知听谁说轮胎是首长的座下的脚,是国家前进的动力,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许卫国体质不好,课后劳动的时候经常喘,跑步久了喘得更是厉害,同学都说他这样肯定当不了兵。

听得多了,许卫国也就不再把当兵的事挂嘴边。他依旧跟同学打闹,依旧吃着杂面和白面,依旧是村支书的孙子。只是总让人看着少了些什么东西,至于是什么,那时候的我看不明白。

1977年,我应征入伍,后来听同学说许卫国也报了名,可到9月份入伍通知下来时,却不见我和许卫国的。我爹跑到村支书家问,支书眼皮子都没抬就说没见。

对于我的身体条件和文化条件,我和爹都认为不会入不了伍,而且自从爹不能当兵以后,他就把全部心思放在了我身上,我能成为人民子弟兵,能够保家卫国,既是他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

如今这盆冷水泼下来,我和爹连着几天心里都不痛快。我不忍心看爹整天闷着个脸抽烟,便提议自己留在家里,等回头村里学校招老师了,能在学校谋个职务也不错。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后来为了这事儿我又往县里跑了一趟,路过县武装部时脚怎么也挪不动,心里存着侥幸,想着就过去问问,让我死心,也让爹死心。

可谁知征兵办公室的同志查完以后,说我入伍通知早就发放了,如果找不到就去村大队问。听着这话我心里又喜又惊,可同时也想不通老支书为啥说没见着。

回去后我一人来到村大队,问了一圈后谁也没见着,都说这是支书统一下发的。可当我寻着村支书时,得到的答案却还是一样。

难道是征兵办公室的同志看错了?我不信,我是看着他翻到我的名字的,可为啥村支书非要说没见过呢?

我把这事儿告诉了爹。爹当时正在垄上收拾地,听了这话后活也不干了,嘴里骂了一声,把锄头往地里一扔就快步往家走,直奔厨房而去。

爹一把把门推开,先是拎了拎案板上的菜刀,然后又把墙上的杀猪刀取了下来,对着空气挥了两下后别在裤腰带上。

我慌张问:“爹,你这要干啥?”爹瞪了我一眼,说:“胡球吊哩,他许老三(村支书)就是欺负咱家没人了,我非要看看他骨头硬还是刀子硬。”说着大步踏出门外。

我们家住在村西头,靠近河沟的埂边,村支书家在东头的坡下,两家脚程不近,可那天跟在爹后面走却觉得没多会儿就到了。

爹进门时先叫了人,不过没喊支书的名字,“三娘,俺达在家吗?”爹脸上带着和气,看不出一点要找事儿的样子。

三娘那会儿在院里的磨盘上缝衣服,看见我爹后放下手中针线,带着笑,嘴上说着,“你这会儿咋来了,我去喊你达,晚上要没事就在家吃饭。”

我爹笑着点头,“好的嘛,好久都没吃到我达家的好馍了。”然后从地上抓起一把晒着的花生,靠在磨盘上一颗颗地往嘴里扔,眼睛却盯着屋里的动静。

“你又有啥事?”帘子掀开,村支书披着件衣服,手里拿着旱烟杆子,一边往里面塞旱烟叶,一边走了出来,只是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瞧过我爹一眼。

我爹从磨盘上下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说:“达,我再问你一遍,树生娃的入伍通知是不是在你那?今天娃去县里问了,人家都说下到村里了。”

村支书黑了个脸,深吸了一口烟,把旱烟杆重重磕在鞋底,说:“我说了多少遍了,你娃的通知书不在我这,县里说下来了你让县里的人过来找……”

支书的话还没说完,爹一把从腰里抽出杀猪刀,一刀砍在旁边的木推手上,眼睛里冒着红血丝,说:“达,你是我达哩。我爹死在战场上,我当不了兵,你现在又让娃当不了兵,你是想让我死哩啊!”

支书被我爹的样子吓了一跳,周围的邻居也不断往这张望,本来正准备往灶火圪崂里倒柴的三娘一见这架势,丢了柴火就往我爹身前跑,拉着他的袖子把杀猪刀夺了过去。

支书蹲在门前,烟锅在烟布袋里不停地挖着,也不看别人,说:“我让你死哩,你多大能耐?你都要拿刀砍我哩。”

说着抬头看了我爹一眼,又看向我,“树生娃的通知书是在我这,我也没想过不给你,更不会耽误娃入伍,我就是想让你受受债。你说你喊我达,你眼里哪有我这个达?我每次开会说不让干啥,你可有一样听着哩?这些年你可被人欺负过?少过你家吃食?都是你嘴里的达给你兜着哩。你现在有本事了,敢拿着刀冲着我。”

这话跟块石头一样,砸在我跟爹的胸上,闷着透不过气。爹低着头盯着脚下的土地,不知在想什么,可眼里再没有之前冒着血丝想要拼命的火气。

入伍通知终归还是拿到了手。临走前的头一个晚上,爹宰了窝棚里的鸡子给我做了顿饭,把湿苞米面握成拳头大的面饼贴在锅边,给我烙了饼子,还开了瓶藏了不知多少年的酒,也给我倒了一碗。

爹说,喝吧,喝了以后就算成了人。我端起来抿了一口,辣嘴辣喉咙,唯独暖心,跟爹的性子一样。

1977年年底,闷罐车呼啦啦地从大山前掠过,带着我和故乡往内蒙奔去。

从张家口往北走80里,出了张北,就到了内蒙。与关中相比,内蒙要冷得多,哪怕穿着棉衣,贼风也能顺着衣口往里面钻。我虽是1977年入的伍,但算是1978年的兵。

军旅生活不能多谈,不过我记得清楚的是,1979年返乡过年时,爹明显老了很多。那一次我在家只待了两天,然后便接到指导员的通知,让我火速返回。临走前爹带我去干娘(杨树)那拜了拜,希望我一切顺利。

那时候中越边境情况紧张复杂,大家都有预感要打仗,果不其然,很多在西边和北边的部队都被调往前线,我也在其中。

铁皮车轰隆隆一路向西,我和来自其他连队的战友坐在车厢内,互留了姓名、番号和家庭地址,并带着共同的心愿奔赴前线:保家卫国,慷慨赴死。

我记得上战场前我给指导员还留了书信,那时家里情况虽有改善,但为了盖房子还是欠了别人230块钱。当时想的是哪怕人光荣了,账也要用抚恤金还,请指导员找到关中老家,帮我清账。

战争结束后,我侥幸活了下来,而当初同在铁皮车上的战友却光荣地光荣,负伤的负伤,有的至今没有下落。

1984年,我因之前参加过对越还击战,并且有高中文凭,被提拔为干部。

那年返乡后,爹眉头上的褶子厚了许多,年轻时身上的冲劲早已消磨殆尽,他对我说,村支书两年前从县里返乡时骑车摔了一跤,在家里躺了一周人就不行了。不过许卫国如今在县里的冶金局做科员,娶了个城里的女子,混得不错。

探亲结束前我去见了一次许卫国,他还和当初一样,坐下来肚子上仍有一圈“轮胎”,他和小莲(许卫国妻子)生的儿子也有两岁。走的时候也是他们一家送我去的车站。

汽车往北开着,许卫国和他儿子并排站在一起,小家伙身上穿着件毛绒马甲,头上搭着的是许卫国厚实的大手。这一幕,如同当年我站在爹的身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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