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二月十三,京师(北京)内城四贝勒府(今北京雍和宫)中,康熙帝第四子、四贝勒胤禛于当日又添了一个儿子,这也是他的第四个儿子(序齿为第三子),其生母为四贝勒侧福晋李氏。当第三子诞生百日之后,胤禛依照皇家制度,报请康熙帝允准,转由宗人府为其请名,取名为‘弘时’。
弘时出生仅仅四个月后,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六月,他的大哥、胤禛既嫡且长的第一子弘晖(胤禛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所生)就不幸因病夭折,年仅八岁;此后,乌拉那拉氏也没能再诞育子嗣,所以胤禛从此也断了再有嫡子的希望。
另外,在弘时出生之前,他的生母李氏曾为四贝勒(胤禛)诞育过弘盼、弘昀两个儿子(都是弘时的同母兄),其中实际上的第二子弘盼虚岁三岁(实际一岁半)时夭折,没有序齿;第三子(序齿第二子)弘昀虽然活到了十一岁,但也去世于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十月,走在了父亲胤禛和弟弟弘时的前面。
因此,在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十月弘时的大哥弘昀去世以后,无病无灾、健健康康成长的弘时,就成为父亲胤禛实际上的长子了。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夏,因为父子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和皇权至高无上的排他性,康熙帝(第一次)废黜了心怀异志的弘时二伯、皇太子胤礽,并要求诸王公大臣们推选新太子。而在推选新太子的过程中,四贝勒胤禛猜中了皇父的心思,毅然支持复立二哥胤礽为皇太子,因此得到了康熙帝的青睐。
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康熙帝在复立胤礽为皇太子的第二年,就晋封与自己心思相通,办事干练的第四子、贝勒胤禛为和硕雍亲王(直接越过了郡王级别);而在康熙帝生前,他的二十四个序齿的儿子中,除了皇太子胤礽(皇次子、嫡长子)之外,一共也就封了三个亲王,即皇三子胤祉的诚亲王,皇四子胤禛的雍亲王,皇五子胤祺的恒亲王(康熙帝的皇长子胤禔,仅仅得封直郡王,后来还被废黜了)。
当然,对于幼年的弘时来说,父辈之间的恩怨关系和朝堂之上的事情,和他一概没有联系,他如今需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雍亲王府内(此时四贝勒府已经升级为雍亲王府)读书生活,按部就班的成长,以待将来顺利成年后,在接受父祖的安排,履行自己皇室成员应尽的职责,并享受该得的权利;这不单单是弘时一个人的人生之路,而是所有清朝皇族宗室成员从小到大都要走过的历程(正如他的父亲——雍亲王胤禛当年一样)。
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十月,弘时的二哥弘昀去世,七岁的弘时顿时成了雍亲王目前唯一在世的儿子了;不过这种失落沮丧的日子雍亲王并没有过多久,第二年,也就是康熙五十年(1711年),雍亲王在一年之内连得两子——八月,侍妾钮钴禄氏为其诞育第五子(序齿第四子),后取名‘弘历’;十一月,另一位侍妾耿氏又为其诞育了第六子(序齿第五子),后取名‘弘昼’;这样,弘时就有了两个弟弟、雍亲王也终于不再担心自己后嗣乏人了。
青少年时期的弘时,从他留在极少数史料中的记载来看,与其父雍亲王胤禛,以及两个弟弟弘历、弘昼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与父亲没有任何的矛盾恩怨,与两个弟弟也没有任何的地位权力斗争,称得上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生活,其乐融融。
(要是一直是这样,那该有多好——多年后不再年轻,同时身份、地位、处境都产生了巨变的弘时,在回忆起少年时的往事时,一定有这样的感慨吧)。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这一年有几件事情都能够与弘时扯上关系——首先,雍亲王在这一年又诞育一子,取名为‘福宜’,其生母为侧福晋年氏(也就是影视作品中的年世兰、年贵妃,年羹尧的妹妹);这是雍亲王的第七子,但因为福宜在第二年正月就夭折了,所以没能序齿;弘时与这个早夭的弟弟,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另外,根据史料记载,弘时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子嗣)‘永珅’出生于第二年,也就是康熙六十年(1721年)来看,弘时几乎可以肯定是在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娶亲成婚的;他的妻妾包括——嫡福晋董鄂氏(尚书席尔达之女),妾钟氏(钟达之女,永珅生母),妾田氏。也就是说,从这一年开始,已经娶妻(并将很快生子)的弘时,就算是成年了;而这一年的弘时,也才满十七岁(虚岁)。
本年与弘时有关的,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已经六十七岁的康熙帝发布谕旨,册封皇三子诚亲王胤祉的长子弘晟为‘诚亲王世子’,册封皇五子恒亲王胤祺的长子弘昇为“恒亲王世子”。‘世子’,是亲王的爵位继承人,康熙帝的这道谕旨,即表示弘晟、弘昇两人就是未来的诚亲王、恒亲王的爵位第一继承人了。
可奇怪的是,康熙帝皇子中目前受封亲王的,明明还有一位‘雍亲王’,也就是弘时的父亲胤禛;但康熙帝的谕旨中,却只封了诚亲王、恒亲王的两位‘世子’,单单落下了雍亲王如今的长子弘时没有册封世子,这其中的原因何在,现在已经是一个未解之谜了。
康熙六十年(1721年),雍亲王府又有新成员诞生——雍亲王目前实际上的长子、第三子弘时给父亲胤禛诞育了他的第一个孙子——永珅;之后,雍亲王第八子也出生了,取名‘福惠’,其母还是侧福晋年氏。
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一月十三,六十九岁的康熙帝在漫天的大雪中病逝于京郊畅春园中;之后,在经过了一系列惊心动魄、风云迭沓的权力交锋后,弘时的父亲、皇四子雍亲王胤禛成为了康熙末年‘皇子夺嫡’之争中最后的胜利者,得以继承大统,成为新一代的天下之主,也就是清世宗雍正帝。
这一段历史往事,在无数次的影视文学作品都描述演绎过无数次了,这里就不再复述,而将接下来要讲述的重点转到本文的主人公——弘时身上来。
雍正帝得以继位时,其十九岁的长子弘时早已成家,并且有了儿子,已经是成年人了;按朝廷的宗室制度,弘时就应该单独立户,由宗人府在京师另外为其择地建府居住。但此时才刚刚即位的雍正帝并没有让弘时单独搬出去另住,而是让他带着妻妾儿子一起从雍亲王府搬到了皇宫中,与自己(以及其他家人们)同住。
而弘时的生母李氏,也在雍正帝登基后被册立为齐妃,在后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乌拉那拉氏、贵妃年氏;从这里来看,雍正帝此时对实际上的长子弘时依旧时很关爱、照顾,并推恩于他的母亲。
不仅让成年的弘时带着妻小住进了皇宫中(这在清朝的皇子中并不常见),已经成为了皇帝的雍正帝还有意地把一些不怎么紧要、但具有锻炼意义的政务差事交给他来办理,以培养他的办事能力和处理政务的水平。可见,这一段时期的雍正帝,对弘时这个实际上的长子还是相当器重的,而雍正帝和弘时之间的父子关系,此时也算非常融洽。
另外,雍正帝继位后的雍正元年(1723年)五月,年贵妃(也就是雍正帝在藩邸时的侧福晋年氏)又为雍正帝诞育一子,这是雍正帝的第九子;不过此子出生当日即夭折,就连‘福沛’的名字都是后来追取的。
所以,当皇父雍正帝登基之后,弘时在世的兄弟,也只有序齿的四弟弘历、五弟弘昼,还有年贵妃所生的福惠而已(福惠后来早夭于雍正六年,也就是1728年,年仅八岁,没有能够序齿)。
而雍正元年(1723年)时的雍正帝诸在世皇子中,第三子、实际上的长子弘时已经二十岁(虚岁),属于成年人;第四子弘历十三岁,第五子弘昼也是十三岁,按清朝宗室制度,诸皇子年满十五才算成年,所以,这二位皇子在当时还只能算未成年。
另外,雍正帝此时的幼子(未序齿)福惠更只有两岁。所以,假如雍正继位后要学着康熙帝的样子,公开册立皇太子的话,那么居长的弘时将最有机会,被立的可能性也最大。还有,雍正帝继位之后,在为皇子们挑选教导、教授知识的师傅们时,为弘时选的是大儒王懋竑,为弘历与弘昼选的是另一位大儒蔡世远;当时,王懋竑的名声、学问、经义水平都要略高过蔡世远一些;因此,这也让诸皇子及外朝的大臣们有了‘皇帝比较看重皇三子’的认知。
诸王公大臣们在雍正帝登基后,就多次奏请皇帝处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为了固立国本,尽快册立皇太子,以定天下臣民期盼。
这件事,诸王公大臣们都很热心,一直催着雍正帝尽早册立皇太子(也好为大家指明下一位需要效力的主君)。但本人经历过残酷而无情的‘九子夺嫡’过程的雍正帝,以过来人的感受,绝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们再重蹈父辈的前车之鉴,那样皇家亲情将再一次遭受严重打击,自己也将彻底失去‘父子兄弟间的亲情’(本来雍正帝的亲情就拥有得不多,而仅剩的血脉亲情,几乎都在九子夺嫡中消耗得差不多了)。
所以,登基后的雍正帝认为——假如学着皇父康熙帝的样子再明立皇太子的话,只会重蹈前人和历史的覆辙,断不可取。但一个王朝,又不能没有确定的继承人,那样国家将会不稳、朝廷也将陷入新的动荡中;两难之下,雍正帝该怎么办才好呢?
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为了不再让自己的皇子们又上演‘手足相残’的悲剧,雍帝正决心自创一种全新的立储模式、开清朝皇位传承的先河——那就是‘秘密立储’制度。
雍正元年(1723年)八月十七,雍正帝将自己心目中的继承人的名字写在了一道传位密诏之上,然后将密诏放入鐍匣中,再将鐍匣用黄绸包裹着,放到乾清宫正大光明匾的后面妥善收藏。雍正帝还同时下诏,称此传位密诏必须等他‘驾崩’以后,才能在诸王公大臣及诸皇子都在场的情况下,一同参与打开,确定密诏中所指定的继位储君人选。
雍正帝认为,这样一来谁都不知道自己会立哪个皇子为为皇太子,也就断了臣子们‘提前投效依附储君’的站队行为,皇子们之中也不会有一个公开的‘靶子’(就是储君本人)让其他没有被立为皇太子的兄弟去挑战、觊觎。这样,大家都可以安心了。
可雍正帝自己是这样想的,也认为臣子和皇子们都会这样想,但他却疏忽了大家可以从平时的细节中去观察、揣测、琢磨皇帝的行为言语,探知他究竟属意于哪位皇子(并立其为皇太子)。
再加上雍正帝登基初期对身为长子的弘时的有意无意的‘关爱’(比如让他带着家眷住进宫中、为其挑选有能力的师傅、交给他一些差事来锻炼他,等等),此时已受儒家思想熏陶、影响的诸大臣们想当然地认为——皇上很有可能学着汉家王朝(以及先帝康熙帝)那种“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传承制度,密立居长的皇三子弘时为皇太子。
因此,当雍正帝发布了‘密立储君’诏书、并将传位鐍匣放到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之时,相当大一部分王公和朝臣们就开始自动站队,对居长的皇三子弘时多有接近、讨好,乃至依附投效了。
不但朝臣们大多认为皇三子弘时已被雍正帝秘立为储君、名字写入了正大光明匾后的‘传位密诏’中,就连弘时本人,也信心满满地认为已经成年、且有了一定政事处理能力的自己,是皇父心目中的第一继承人。
让弘时如此自信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按清朝宗室封爵制度,皇子年满十五岁,一般情况下就到了封爵的时候了(当然有特例,但不多),而雍正帝当时的几个皇子中,除了弘时以外,都未满十五岁,可已经符合授爵年龄标准的弘时,却并没有被皇父雍正帝赐封爵位,还是一个‘空头阿哥’。
这种现象是不符合常理的,除非两种情况——一、雍正帝极度厌恶弘时,所以不愿给他封爵(就像当年康熙帝故意不给皇十三子胤祥封爵一样);二、雍正帝已经将弘时纳入了皇储的人选,因此才不会节外生枝地对他额外地册封。
但从雍正帝继位后对弘时的态度上来看,至少在雍正三年(1725年)之前,雍正帝与弘时这个儿子之间的关系很不错,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因此第一种情况不存在;所以,弘时心中,自然就自信地认为,自己已经被皇父所选中,成为了那个‘传位鐍匣’中所记载的储君了。
有鉴于此,当雍正帝‘秘密建储’之后,弘时更加地志得意满,对于雍正帝所交待的事务和差事都勤勉认真地去完成。现在的弘时觉得,自己很受皇父的器重,有很大的几率会成为储君,并且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自己也都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储君。
可就在弘时暗地里沾沾自喜、信心十足的时候,雍正帝的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让正在兴头上的弘时如雷轰顶,那意气风发的美好心情瞬间就跌到了谷底、几乎不得翻身。
究竟雍正帝是以怎样的举动,将自我感觉良好的弘时一下子打落了‘储君美梦’、跌下意气风发的云层呢?下一篇文章继续为大家讲述后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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