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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周波走过来说道：「菀芝，对不起！我最近工作大，心情有点不好，希望你能谅解一下我，以后我会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好，那我先去洗澡了。」

我转身回房间找换洗的衣服，然后淋浴室洗了澡。

半个小时后我洗完澡出来，发现周波已经不见人影。

我给他打电话，电话通了，但却没人接听。

于是我给他发信息：「老公，你去哪了？」

许久他都没有回我的信息，我的心情跌到谷底。

我把衣服拿去阳台晾晒的时候，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往下仔细看发现是周波，此时的他正在一边来回走一边抽烟。

印象里周波从不抽烟，可今晚他躲在楼底下抽了一支又一支。

当初，他和刘若楠大吵一架，原因是因为刘若楠和男性朋友去喝酒彻夜不归。

他们分手后不久，周波就找到我求和，起初我没有答应。

他深情表白：「菀芝，经历过那么多事后，我发现你是最适合我的人。」

「以前我不懂事，错过你了，现在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和我结婚，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是你，也只能是你。」

也许是因为心里还没有放下周波，思考再三后我答应了他的求婚。

我们结婚那天，刘若楠来了，她脸色苍白地站在不远处哭得撕心裂肺。

周波看到了，却也什么都不说，而是和我去给亲朋好友敬酒。

只是新婚夜的后半夜我起夜，却发现周波正躲在洗手间里一边翻看相册，一边偷偷哭泣。

他的一些举动着实让我心里感到不舒服，我打算去阳台透透气。

谁知却看到刘若楠一动不动地站在楼底下，一直抬头往上看。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醒来，小区的业主群就炸开锅了。

有业主说：「昨晚凌晨我从外面吃宵夜回来，发现一个女孩在我们楼底下喝闷酒，她年纪看似不大，但酒量还行。」

我好奇的走过去问她：「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喝闷酒啊？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要不你父母该担心了。」

谁知那姑娘竟说：「不要你管，我要在这里守着我最爱的人，哈哈！他今天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

说完后那姑娘就哭了，我担心她会出事，于是便偷偷报了警。

后面警察来了，直接就把她带走了。

看着业主群的信息，周波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皱了皱眉头。

「菀芝，我临时有事要处理，我晚点再跟你回你父母家。」

他这一去就是半天，说好的回门，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07

可能是不小心着了凉，我头又痛又晕，而且还有点发烫。

我决定回房间休息一下，谁知我刚躺下不久周波就从外面回来了。

「我的手表呢？怎么不见了，你怎么能不经我允许就偷翻我的物品？」

「我的手表呢？」

周波走过来冷冷看着我大声问道，那眼神冷得可怕。

「哦，之前要出国旅游，所以我就帮你放行李箱里了，这不我把这事忘了，我这就去给你把手表找出来。」

「不需要你去找出来，我自己有手。」

「还有，以后我的东西你最好不要乱动，我不喜欢别人乱翻看我的东西，这是我的隐私。」

周波冷冷警告着我。

周波转身就进了房间，去找那块刘若楠送给他的手表。

我则去药箱找了头痛药服下，然后回房里继续休息。

那场突如其来的恶熏降到刘若楠的身上，让他年纪轻轻却患上了肝癌晚期。

自从得知她余下的日子已不多后，就勾走了周波所有的心神。

也是。

对他而言我的这种小病小痛在癌症面前不值一提。

所以他根本就无暇顾及我的病，自然能抽心去关心刘若楠了。

后面那段时间周波直接请了假，天天去医院陪刘若楠。

他托关系打听可以医治刘若楠这个病的专家，拿着她的检查结果到处询问专家。

可专家们给他的答案都是，刘若楠的病已经是晚期，无药可治。

住院化疗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而且她会因此过得更辛苦。

因为化疗的种种不适和反应，让她极其痛苦。

每一次的确认，就加深周波的痛苦就加深一分。

他整夜整夜失眠，短短几天已经瘦了近十斤。

最后专家建议，「其实不用浪费不必要的金钱，让她不用遭受化疗时的痛苦，尽量帮她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要她能吃得下就行，她想出去玩，只要她的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就带她到处走走看看吧。」

「毕竟最后的日子里止痛药对她而言估计是起不到作用的，她会过得异常辛苦，可以说是活活痛死的。」

听到这一结果，周波崩溃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完全没有以往的那种干练和冷酷。

那个黄昏，我从超市买菜东西回来，远远看到周波和刘若楠手挽着手边走边聊。

她看起来比上次在医院见到时更瘦了一些。

那天她穿着纯白色的吊带裙，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她像个孩子一样叽叽喳喳的和周波说个不停，她时而大笑，时而向他撒娇。

而周波也很配合他，时而和她对视而笑，时而宠溺的摸摸她头顶上的头发。

我傻傻地跟在他们后面，我坐在车里，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幕。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丈夫，正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宠溺的陪她散步。

在那个瞬间，我不由自主地想。

或许，周波人生中做过最后悔的事情，那就是当初赌气和我结婚吧。

08

那天我在街头的路边摊坐了很久，看着车来车往的街头思绪万千。

周波终于记起他还有我这个老婆，于是便发来信息：「菀芝，你在哪？」

见是他发来的信息，我直接放下手机没有回复。

这么多天的委屈瞬间填满我的脑子，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我叫来老板，重新点了一些烤串和几瓶啤酒。

我喝了几口啤酒，瞬间觉得又苦又涩，我立马放下酒瓶，拿起烤串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周波打开了。

我按掉后他又不停打过来，最后一次我忍不住按了接听键：「喂，菀芝，你到底在哪？怎么那么吵？我现在过去接你，定位发给我一下。」

我随手发了定位过去，不久后周波就开车赶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种地方喝酒啊？一个人大半夜的不知道危险吗？」

周波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没喝多少，对了你怎么来了？」我仰起头问道。

「回家后没看到你，心想都那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我担心你便给你打了电话。」

周波说完后就走到老板那里结了账，然后回来叫我回家。

车上，我闻到了一身上的消毒水的味道，竟有些反胃。

不用说他肯定是去医院陪刘若楠了，在医院待的时间越久，他身上的消毒水的味道就更浓。

我忍住不住问道：「她最近还好吧？」

「不怎么好，我虽然给她找了顶级专家，可他们对若楠的病也束手无策，现在做治疗只是能延她少许的生命罢了。」

说完后我明显感觉周波的情绪受到了影响，他的脸色又更难看了。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不该问这个问题，但事已至此，我只能保持沉默，否则说多错多。

周波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便向我解释：「菀芝，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以前亏欠她太多，现在你快……快死了，我只想尽量弥补她。」

周波没撒谎。

因为之前曾听朋友提起。我出院后不久，周波就认识了刘若楠，当时她是他们公司的实习生。

因为在工作过程中，她受到了他的不少帮助，她对他心生好感。

但周波心里只有我，所以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很冷漠。

可刘若楠的性格很倔，她对周波百般讨好，甚至放下身段讨好周波。

她不仅对周波好嘘寒问暖，对周波的父母更是没得说的。

不久后的一天，在周波他们公司举办的活动时，他们俩都喝了不少酒，两人当天晚上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事后周波不停地向刘若楠道歉，他甚至想给她一笔钱作为补偿。

可刘若楠死活不肯接受周波的钱，再后来听说刘若楠怀孕了。

周波自然不同意她把孩子留下，最后陪同她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了。

也许是对刘若楠心存愧疚，最后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即便是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了，可从始至终都是刘若楠付出得比较多。

如果不是后面发生那件事，也许他们俩有可能已经结了婚。

据说周波一直对刘若楠不冷不热，这让刘若楠很是受伤。

一次为了赌气，她竟和一个对一直对有好感的异性出去玩彻夜不归。

周波知道后很是生气，于是便和她提出了分手。

她想挽留，可此时的我已经回国，周波不知处于什么心态，毅然决然的拒绝她，回头就和我结婚了。

想到这，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何况，她就快要死了，我希望你不要和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计较。」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波的声音有些哽咽，随后便陷入了沉思。

面对那个无法战胜病魔的人的那种无助感和愧疚感，我也曾体会过。

哪怕现在周波仍然是我的丈夫，我也不能自私的不让他去见她，去陪陪她。

一路上我们都保持沉默。

回到家附近时，我突然想起几天前看到的那一幕，心莫名有些刺痛。

「你怎么了？」周波突然回头问道。

「我没事。」

微风吹来，我突然觉得有点累。

准确来说，应该是心痛。

09

那天，周波又要去医院陪刘若楠，我提出想和他一起去医院看她。

周波提防着盯着我看了几秒钟，我当做没看到。

「不行么？」

沉默一会儿后，周波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的我的这一请求。

在病房里我见到了刘若楠，她看到我时，明显有些惊讶。

此时的她心情不错，也许是因为治疗起了效果，她的气色红润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也没那么憔悴。

「你好！芝芝姐，谢谢你能抽空来看我。」刘若楠笑着跟我打招呼。

「你好！若楠，今天感觉怎么样？」我笑着问道。

刘若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过脸和周波撒娇：「阿波，我想开一家花店，我知道自己的病是不可能完全治愈的，但我不想躺在医院等死。」

「我想像正常人一样，每天早出晚归地工作，这样我觉得自己的人生才没有那么多遗憾，你答应我好么？」

「花店不需要开太大，一个小小的花店就行，因为我一直梦想着自己能拥有一个自己的花店。」

「钱不需要挣太多，能解决我的一日三餐就好，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我……」

这样对愿望周波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更何况和他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个即将要死的人呢？

周波通过朋友费帮助，以最快的速度给刘若楠找了一家当街的店铺。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店铺只是简单的刷了一下墙，装饰了一些刘若楠喜欢的饰品，就正式开业了。

只要有空，周波就会过去陪刘若楠卖花。

一个星期七天，他七天都在刘若楠的花店跟她一起卖花，给她买菜做饭，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夫妻。

那天晚上周波回家拿换洗的衣服，我忍无可忍，问道：「周波，你当我是你什么人了？你白天晚上都不着家，请问这个家你还要吗？」

周波睁大眼睛看着我，就好像他是第一天认识我的一样。

「你真是不可理喻，她就快要死了，难道你还要跟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斤斤计较吗？你的肚量在哪里？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爱计较的人呢？你真的可怕！」

周波说完后转身离开了家，我愣在原地一时半会不知该怎么办。

我反应过来后，立马追出去，可周波已经下了楼。

我穿着拖鞋坐电梯也下了楼，想找他理论。

可等我下到楼下时，周波已经开车离开了。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我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阿姨，你的另外一只鞋子呢？」

一个小女孩走到我面前，轻轻拍了拍我，我低头望去，才发现因为急着追周波，竟跑掉了一只鞋子。

我笑着道谢，那个小女孩开心的跑开了。

周波此时心里只有刘若楠，他明明已经看到我追了出来，却不愿意等一下我。

记得很多年前，在回家的路上我被校霸欺负，她们对我又打又踢，最后还把我的鞋子扔到水里。

我因为没有鞋子穿，只能光着脚走路。

周波看到后，就把自己的鞋子脱下给我穿，而他则光着脚回家。

可那终究只是十五岁的王菀之，十六岁的周波而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