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本期为日俄战争战役战史系列第5期。前两期期主要讲述了日俄双方在旅顺外海区域爆发的海战。本期将把视角转向同样为日俄争夺的朝鲜海域，讲述爆发在仁川海域的日俄舰队的战斗……

（本期全文约80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虽说著名，但是实际上“不过如此”的仁川海战,发生在1904年2月9日中午12:00时过后，和东乡平八郎率舰队前去旅顺“问候”差不多发生在一个时间段内。从历史角度来说，这场海战本身不过是诸多事件发展延续后产生的一个新的变化而已，甚至算不上结果。从军事角度来说，这不过是以一堆战舰用“堵被窝”战术击败了居于绝对劣势的敌舰罢了，对于这场战争也并无决定性意义。但这也代表了这场战争的实质，它实可谓是以后的1年又3个月内所发生的种种事态的一个缩影。

旅顺东港里的炮舰“高丽人”号

仁川港位于汉江的人海口，是朝鲜的首都京城（汉城）的海上门户，这片土地的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2月9日的时候，在仁川有2艘俄国军舰——一直为锅炉问题深受困扰的防护巡洋舰“维京人”号，以及炮舰“高丽人”号。因日俄交恶，“维京人”号去年12月29日从旅顺起航前来仁川港,用于顶替将于1月初返回旅顺基地的防护巡洋舰“世袭贵族”号与另一艘炮舰。公报中，这艘船的任务是负责保护汉城的俄国使馆和侨民，但是谁都知道，这艘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仁川，宣示武力存在的意义更大一些。因为日本海军派驻仁川的只有1艘老式防护巡洋舰“千代田”号而已。

（上图）1901年刚服役不久的巡洋舰“维京人”号。1904年2月，其和上面的高丽人号2艘船因为未及时获得上级对日俄关系的通报，所以毫无顾虑地留在了越来越危险的仁川港内，直至被日本联合舰队毁灭……

1904年1月8日，炮舰“高丽人”号开赴仁川与“维京人”号会合。有意无意地，“高丽人”号在“千代田”身边下了锚，和“维京人”号一起将日本巡洋舰夹在了中间。

在1904年1月，远东的气氛已经非常紧张。如果说战争像是热带风暴一样正在日本和俄国之间酝酿的话,仁川则毫无疑问的是这个暴风的中心点。为了能够在战争爆发前及时撤离本国侨民和外交人员，仁川港此时云集了众多的船只:英国巡洋舰“猎犬”号(HMS Talbot)、法国巡洋舰“帕斯卡尔”号(Pascal)、意大利巡洋舰“厄尔巴”号(Elba) 、美国炮舰“维克斯堡”号(ussVicksburg，PG-11，这艘船在1904年7月15日退出了现役，这是其最后一次远航）与运煤船“萨菲罗”号(USS Zafiro)，如果算上日本的“千代田”号以及俄国的“维京人”号和“高丽人”号，这里热闹得几乎能举行庆贺朝鲜国王登基的阅舰式。

“千代田”号来到仁川只比“维京人”号早11天。而此前负责驻留仁川港的，是日本海军的老式巡洋舰“济远”号（这艘船的来历笔者就不详述了，众人皆知)，该舰也是日本海军派驻朝鲜半岛的常驻舰艇,其使命便是保护位于汉城的日本使馆和日侨，在朝鲜半岛显示日本的武力存在。然而在1903年12月中旬，位于朝鲜西南海岸的木浦发生了日本侨民与朝鲜人的冲突流血事件。为了安抚本国侨民、威慑当地朝鲜居民，“济远”号拔锚离开仁川，于12月底驶入木浦港。而为了补上因“济远”号离开仁川后出现的真空，在这个极为敏感的时刻继o保持日本在仁川港的军事存在,时任中国北方海域警戒舰的“千代田”号授命紧急驶入仁川湾。

（上图）老式巡洋舰“济远”号，早该退役的“船潢对敌”时代的老朽舰船，不过对于没有家底的日本海军来说，在20世纪初还是得让这些老东西物尽其用……….

12月18日，“千代田”号进入了仁川湾下锚停泊，而这一停就是一个半月。1904年1月，风云微荡，日本和俄国由紧张转变成对峙,又由对峙转变为了临战。随着战争气氛的渐渐浓郁，日本海军发布了动员命令，召集各地的军舰集结至佐世保港，组建战时编制的联合舰队。包括“济远”号在内的各舰队纷纷驶回国内，但“千代田”号却不在此列。根据日本海军部的特别命令，这艘船作为日本海军在朝鲜的前哨，留在了各国商船云集的仁川港，被夹在2艘俄国战舰之间。

对于“千代田”号来说，“维京人”号是一个几乎不可对抗的存在，至少看上去似乎是这样。这艘于1901年1月服役的防护巡洋舰公开排水量为6000吨，实际则为6500吨，配备12门由俄国奥布霍夫工厂生产的6英寸45倍径舰炮和12门同样由该厂出产的75毫米速射反水雷艇炮，设计航速23节。相对地，“千代田”号排水量2439吨，建于1888年，最大航速19节，主要武器为40倍径120毫米炮10门、47毫米炮14门。同为防护巡洋舰，两舰的实力差距却如成人和儿童一般。

俄舰的停泊方式让“千代田”号舰长村上格一大佐感到极不白在。到了1月31日，也不知“高丽人”号的舰长波利亚耶夫中校吃错了什么药，又将停泊点移到了东面和“维京人”号泊在一起。2艘俄国船-一上一下，拦在了“千代田”号出港的必经之路上。为了防备不测，村上格一大佐在2月1日换了停泊点，将船位移到了仁川锚地的入口处，以“图进退之便”。

防护巡洋舰“千代田”号，几乎和“济远”号一样的老爷船，同为中日甲午战争时的老将。

国交断绝的通告电报5日由海军部发来，同时还发来了“驻旅顺之俄罗斯舰队主力已经出港”的消息。海军大臣山本权兵卫在电文中敦促村上格一要加强戒备，但实际上用不着人去专门敦促，光这两封电报的内容就够吓人了。

“千代田”号的上上下下，在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情中熬过了2天时间，终于6日午后盼来希望。6日下午，发自海军部的电文告知东乡平八郎已率联合舰队启程开赴黄海，而仁川方向将由瓜生外吉少将指挥的联合舰队第4战队负责。村上格一下令作起航准备，日本人遮遮掩掩地捣鼓了一天半，终于于2月7日夜里11:55时拔锚起航离开这一是非之地。

“千代田”号没有选择通常的航道，而是向西南方向航行，绕过了八尾岛开入外海，向着伯阶岛方向航行。

2月7日下午430时，瓜生外吉少将率领联合舰队第4战队，及第9、第14鱼雷艇队，携“金州丸”号、“春日丸”号与一队运载陆军的运兵船，由装甲巡洋舰“浅间”号压阵，离开东乡平八郎率领的联合舰队本队，航向牙山湾外的伯阶岛。

暮色西沉，当舰队航行至七发岛附近海城时，航行在队列最前方的巡洋舰“高千穗”号撞上了一头漫游的鲸鱼。血肉抵不过钢铁制成的冲角，不幸的鲸鱼被当场分了尸，鲜血染红了海水。然而瓜生外吉却认为这是一种吉兆，预示着联合舰队将在不久后的战斗中旗开得胜。

8日黎明，舰队行至伯阶岛附近海面即收获发自“千代田”号的电文，遂与该舰会合。

1898年,试航中的装甲巡洋舰“浅间”号。仁川湾海战中成为第4战队司令瓜生外吉手中的王牌

听完“千代田”号舰长村上格一的报告，瓜生外吉决定在对俄舰发起攻击前，先将护送的陆军送上岸。午前，舰队船长们专程到旗舰“浪速”号上集合接受命令分派任务，并通过信号告知运兵船上的陆军特遣部队指挥官木越安纲少将:“如运输船到岸,望陆军部队迅速上岸。”

8日午后2:15时，被称为“瓜生部队”的仁川登陆部队出击了。

以“千代田”号巡洋舰为先导，“高千穗”号、“浅间”号护送着“大连丸”号、“小樽丸”号、“平壤丸”号运兵船跟进，“浪速”号、“明石”号、“新高”号巡洋舰尾随在后，紧跟在最后的是第9鱼雷艇队的“苍鹰”号、“鸽”号、“雁”号和“燕”号。

13艘舰艇排成纵队依次驶入了通向仁川港的水道,而余下的船则继续停留在汉江口待命，由第14鱼雷艇队提供保护。

15:28时，登陆舰队行至八尾岛以南，水道逐渐变窄、仁川港外的锚地业已遥遥在望。“千代田”号带着“高千穗”号和第9鱼雷艇队驶出队列，加速驶往锚地方向，而“浅间”号引导着陆军运兵船队继续沿原路航行。

防护巡洋舰“高干穗”号

16:00时，遥望见俄炮舰“高丽人”号从锚地方向开来。日本入港舰队立却转入一级战备，炮弹上膛炮口相指。对峙中，“高丽人”号逐渐开过“千代田”号与“高千穗”号左侧，“浅间”号为了保护运兵船遂左转挡住“高丽人”号去路。由于前进的航路遭到阻挡，俄国炮舰于是转向右舷方向，此时日本第9鱼雷艇队赶了上来，“苍鹰”号和“鸽”号抄向“高丽人”号左侧，“雁”号和“燕”号则从右方逼近。然而因对航道情况了解不足，加之过于急躁，鱼雷艇“燕”号很不巧地在此时搁了浅。只能由剩下的行动无碍之3艇继续作包抄动作。

察觉日本鱼雷艇靠近的“高丽人”号慌慌张张地开了炮——也不知是不是一个紧张过度的炮长私自下达了射击的命令，然后急匆匆地做了一个右满舵，向着锚地方向撤去。这是预示着日俄战争爆发的第一声炮响，然而这一炮却是什么都没有打中，甚至可以说毫无意义，此时正是8日下午4:40时。

（上图）“浪速”号，其和高千穗号都是参加过甲午战争的老舰。两舰在日俄战争爆发前已经过武器改装，微去了老式的架退式大口径主炮，更换成了6英寸速射炮。

“高丽人”号的炮声响起时，装甲巡洋舰“浅间”号已经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上。听闻俄舰开炮，日舰却未还击，而是将事件报告给了旗舰“浪速”号。起先当俄舰开来的时候，瓜生少将曾一度下令终止登陆行动，因为这狭窄的水道并不适合战斗，混战一旦爆发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危险的。不过随着俄舰的退走，冻结登陆行动的命令又被解除了。“浪速”号、“明石”号、“新高”号转向右舷,护送着陆军的运兵船，加速追赶先行的“千代田”号和“高千穗”号。

当天下午5,30时，第4战队驶入仁川港内。第9鱼雷艇队保护着“千代田”号和“高千穗”号从东南方向靠近“维京人”号，炮手就位，鱼雷和火炮处于备发状态，阴森森地指向这艘饿国巡洋舰。满载着日本陆军的运输船跟在舰队后面悄悄地靠上了码头，一路伴航的3艘防护巡洋舰，“浪速”号、“明石”号、“新高”号排成单纵队，缓缓地绕着仁川港航行，无声地向着所有看见这一景象的人宣示着日本对此地的控制权。随后，“明石”号在日本运兵船的不远处下了锚，“浪速”号则带着“新高”号驶向了港外。半个小时以后，一直以炮口监视着俄舰的“浅间”号也开出了港外，前往八尾岛南面和旗舰会合。

防护巡洋舰“明石”号，1894年状态。

2月8日晚上10:00时，位于港外的“浪速”号接获停泊于仁川港的“高千穗”号发来电报:“陆军的登陆至9日清晨6时可期完成，俄规‘维京人’号、‘高丽人’号未有妄动。”这一报告使瓜生外吉下了次日毁灭这2艘俄舰的决心。他召来了舰队参谋海军上尉谷口上真，命令他前往仁川港寻找日本领事加藤木四郎，经由他会见俄国领事，转交瓜生外吉写给俄国舰长的信件。在这封信件内，瓜生外吉要求俄国军舰最迟于9日正午前退出仁川港，否则“贵方将要为在港内进行交战一事负全部责任”，如果不愿意这样，最好趁早投降。谷口上真还被要求将消息通知驻仁川的各国领事馆，以便港内各国船舶在交战时及时退避。

防护巡洋舰“新高”号，1918年，佐世保。

在第二天上午07:00时，陆军部队上岸完毕，前夜驶入仁川港的掩护陆军运兵船的“千代田”号、“高千穗”号等舰只任务完成，纷纷拔锚出港与旗舰会合。鱼雷艇本为近海作战面设计，故续航力颇为有限，经过3日来的航行，存煤逐步耗尽。于是驶入仁川港停泊，补充水煤。

中午12:10时，停泊在入港水道最靠内侧的“浅间”号，望见俄舰“维京人”号、“高丽人”号正从港内驶出。

“日装甲巡洋舰与本舰的航向呈直角，4艘鱼雷艇由两侧向我袭来。据此，考虑到本舰无法开出港外，更因并不知我国政府与日本政府之间的关系已经破裂，所以本职决心返回锚地。”事后“高丽人”号舰长在接受俄国政府调查委员会质询时，这么叙述1904年2月8日傍晚的经过。而“高丽人”号之所以要开出港外，乃是因得到了俄国商船的情报，被告知牙山湾来了许多日本军舰。

午夜，日方送来了最后通牒，其口吻和内容使性格刚硬的“维京人”号舰长鲁德涅夫上校大为光火。在和“高丽人”号舰长波利亚耶夫中校紧急商议后，两人决定于次日率舰出航，接受日军的挑战。当然,日本的防护巡洋舰与水雷艇得到1艘装甲巡洋舰的加强，这是“高丽人”号在8日傍晚出港时就已查实的情况,但是对于2位俄国舰长来说，未经过战斗即屈服或者炸毁自己的军舰是一种耻辱——“我们绝不向黄猴子低头——即便有去无回，俄罗斯帝国海军的尊严不容践踏。”

“维京人”号和“高丽人”号起航时的照片，由英国巡洋舰“猎犬”号拍摄。

突围逃跑是没有指望了，炮舰“高丽人”号本来就不能高速航行、而防护巡洋舰“维京人”号在服役后的多数时间内一直在和极不可靠的锅炉作斗争。完工那会儿的海试中，这艘船跑出过24.5节的极佳成绩,在1901年的时候，还能以23节速度持续航行近10个小时。而现在，安装在锅炉舱内的30个锅炉中8个彻底坏了，另外有6个工作起来不正常，航速通常只能维持在15-16节。况且根据情报,日本舰队此刻正盘踞在菲利普岛南面，正对着东南方的灵兴岛，随时可以拦截试图冲出港的俄舰。

2月9日上午11 : 40时，停泊在锚地西南侧的英国客轮“阿贾克斯”号看到“维京人”号和“高丽人”号开始收起锚链。这仅有的2艘俄国军舰构成了一支小小的俄国舰队，它们开始发动车叶，缓缓地移上了出港航道。美国炮舰“维克斯堡”号悬挂起了信号旗——“祝好运”——所有的旁观者都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毫无希望的战斗。

那艘装甲巡洋舰是2位俄国舰长最惊惧的存在，而此刻它就停泊在最靠近锚地的位置。12:15时，双方距离约7000米，天高云淡、海不扬波，能见度异常的好，远远地望着以船舰指向自己的日本装甲巡洋舰开动引擎向左转向横贯于自己的去路上，实在是一种触目惊心的体验。然而俄舰并未退缩继续向前航行。5分钟后，俄舰接近至日本装甲巡洋舰约5000米的距离上，巨大的船横贯于正前方航路上，即使不用望远镜其细节亦清晰可辨。鲁德涅夫上校认出这是“浅间”号，而正在此时，这艘船开炮了。

“浅间”号的炮弹落在了“维京人”号左侧不远处，水柱冲天，甲板上的船员都被淋了个满身。鲁德涅夫下令还击，“高丽人”号也跟随着开炮，其余各日舰亦纷纷开始射击。仁川湾之战就此拉开帷幕。

瓜生外吉少将是在12:10时得到俄舰出港的消息的，他随即命令各舰依预定阵位就位。当时，俄舰正位于八尾岛以北约4海里位置，高悬战斗旗缓缓向西南方向航行。日舰队形以“浅间”号当先，其后依次为“浪速”号、“新高”号、“高千穗”号、“明石”号4舰，第14鱼雷艇队居于舰队右倒（西面）待命。“千代田”号没有加入到队列中，当“浅间”号开始炮击“维京人”号时，“千代田”号开始集中射击俄炮舰“高丽人”号，似要为前几日的羞辱和憋气一雪前耻。“浪速”号和“新高”号亦跟随其向“高丽人”号开炮轰击，位于队列后方的“高千穗”号与“明石”号2舰则采取自由射击的态势，不时在2艘俄国军舰之间切换火力。

“维京人”号舰长鲁德涅夫上校（左）和“高丽人”号舰长波利亚耶夫中校(右)。

总体上来说，在这种水文状况不明朗的出人港水道上交战，既要担心驶入浅滩搁浅，又要顾虑伤及他国船只，双方特别是日本舰队都颇为谨慎。而日方的加倍小心是有理由的,因为从实力上来说瓜生外吉的舰队已稳操胜券，所以完全没有必要贸然进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当然，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俄方无论如何都是必败的。

海战是残酷的实力较量，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纵使有奇谋妙计也是翻不了盘的。双方交火20分钟后，“维京人”号已经被数打的炮弹命中，四处起火，多数火炮失去战斗能力。而“高丽人”号本就战斗力有限，在遭受日舰的十数次命中后，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无力继续迎敌的2舰右转调头，向着锚地方向返航。

当然，俄舰的反击并非全无效果。在12:20时前后,发自“维京人”号的2枚6英寸炮弹先后击中了“浅间”号的后舰桥与舰炮塔，卡住了p炮塔的旋转机使得日方最具危险的8英寸舰炮折损了半数。不过在这场实力相差悬殊的战斗中，俄方的战果也就到此为止了。12:30时，“维京人”号和“高丽人”号先后转舵返回锚地，奇迹终究未能发生。

（上图）自爆炸毁的“高丽人”号炮舰。本来“维京人”号也想这么干，但是负责提供救助的英国巡洋舰舰长表示，这样可能会波及周围的船只，故“维京人”号的舰长鲁德涅夫选择了自沉。

“浅间”号离开队列追了上去，继续轰击受创的“维京人”号，该舰逐渐左倾并燃起大火，但仍执着地向着锚地航行。日本舰队其余各舰亦尾随而至。13:15时，“维京人”号巡洋舰燃着大火开人仁川港锚地，瓜生投鼠忌器，严令各舰不得贸然射击，恐伤及停泊于此处的各国船只。几分钟后，船身歪斜的“高丽人”号也开进了锚地暂避。史称“仁川湾海战”的战斗落下帷幕。

停火后，日本舰队于13; 50时航至菲利普岛方向暂泊，等待俄舰的下一步行动。瓜生外吉对战况并不满意，以如此优势之舰队轰击2艘孤立的俄舰近1个小时却未击沉任何一艘，而俄舰未被击沉也就意味着他的任务没有完成。鬼知道这些俄国人什么打算，也许会就此赖在锚地上不走了。

瓜生少将的焦躁只持续了2个多小时，16:30时，从仁川港锚地方向传来了雷鸣般的爆炸声，冲天而起的白烟涌成一团巨大的蘑菇云渐渐升入空中。巡洋舰“明石”号与鱼雷艇“真鹤”号前往侦察,遥遥望见“维京人”号向左倾斜，而“高丽人”号已经没了踪影。在作接近观察时发现，虽然“维京人”号依然战旗高悬，但船上已经没了人影，不远处的英国巡洋舰“猎犬”号的船舰，拖着满载的救生艇数条。从衣着上来看，似乎是俄国水兵……

毫无疑问，刚才的爆炸分明就是炮舰“高丽人”号的自毁，而“维京人”号则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渐渐倾斜，最后翻覆在了仁川港的浅水当中。

1904年2月10日，在晴朗了数天之后，从西伯利亚涌来的冷空气使黄海--带的天气开始转坏。天气阴沉，似要下雨，空气里充满了冰冷和潮湿的味道。但是与天气相反的是，瓜生外吉与他的部下们心里却艳阳高照。虽然只是在一场毫无悬念的交战中击败了居于劣势的俄国军舰，然而这毕竞是一场胜利，对于这场令日本人颇感底气不足的战争来说，任何胜利都是可贵的。

仁川湾海战当时正在执行撤侨任务的英国远东舰队防护巡洋舰“猎犬”号，此后也曾对落难的俄国舰队施以援手。

下午2:00时，东乡舰队抵达仁川港，与瓜生外吉指挥的分队会合，联合舰队主力悉数集中于朝鲜半岛。日本悔军嬴得了这场战争的第一个回合，然而放眼前路，却也颇感坎坷。

觉得前路坎坷的不只是日本人。受创的“帕拉达”号、“列特维赞”号、“皇太子”号仍搁在港外的烂泥里，仅仅是“搁浅”算不上“沉没”，但是如何将这3艘船捞起来，没有人知道。失败和挫折感充斥着俄国太平洋舰队，没有人相信他们能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获得胜利，而当“维京人”号和“高丽人”号在仁川覆灭的消息传到旅顾以后，士气更为消沉。

突然爆发的战争使各界舆论炸开了锅。媒体如苍蝇追逐尸臭而来，对于这“前所未有”的以攻击宣告战争开始的例子，作壁上观的基督教社会热议纷纷。欧洲，敌视俄国的风气由来已久，所以作为日方违反国际战争法则的受害者，他们从欧洲舆论收到的幸灾乐祸与嘲笑的声音，远多过同情。

浮扬作业之后被拖带回内港的“列特维赞”号战列舰，1904年3月8日。

在德国，《新自由报》在俄国遭到日本突袭的新闻加入了1877年俄土战争的内容，着重提到了俄国曾对土耳其不宣而战的种种行为、意思不言而喻。在英国，牛津大学那两位曾论证过日本并未在中日甲午战争中不宣而战的教授再度晃动生花妙笔替他们的远东盟友洗白，甚至不惜颠倒是非地在学术杂志上撰文指出:“宣战书并非是战争所必须的，日本并未破坏战争的基本法则。”而在美国，所有报纸不约而同地倒向“自由民主”体制的日本，耶鲁大学的著名国际法专家西奥多·沃尔西(Theodore Salisburywoolsey)教投甚至发表了公开声明:在日本攻击俄国军舰的行为上，背信弃义和不正当的评价并不适合……许可战争的法律本质不只有宣战声明。

然而遗憾的是，不论是欧洲报纸的那些撰稿人或者主编，牛津大学的那两位专家抑或是耶鲁大学德高望重的沃尔西教授，他们都没法活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更无法亲身体验1941年12月7日的种种，去见证他们主张的“战争道德”轮到他们的祖国去领教滋味。事实雄辩地说明了“每年枪毙一些专家利国也利民”这一真理的普世性。

1904年五六月间，从外港烂泥中捞起的“列特维赞”号（近处)和“皇太子”号(远处)。

战争开始了，可是舰队司令斯塔尔克却将要离开他的岗位，收拾起铺盖，准备返回圣彼得堡去接受他的处分。尽管他在9日的准确判断阻止了损失的进一步扩大，稍挫了日本联合舰队咄咄逼人的锋芒，但无论在士气还是在装备.上，俄国太平洋舰队都因为他的愚蠹和麻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如何挽救这一切?谁才能扛起这一危局?

1904年2月18日上午，旅顺夜袭的10天后，在圣被得堡火车站远东专列的站台上，一个肩配中将衔的老人默默等候。他须发灰白却腰背坚挺，肥胖但身材高大而壮硕，满脸浓密的胡须却梳理得整整齐齐。他叫马卡洛夫，斯捷潘·奥西波维奇·马卡洛夫。

【未完待续……】

下期将继续讲述日俄海战的战斗战史系列，点关注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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