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陷落,太平天国统治核心溃散殆尽,其政权事实上已不复存在,但其残余的数十万军队仍在大江南北坚持战斗。
同治二年(1863年),因扫平浙江而立下大功的左宗棠被清廷补授闽浙总督,出于对全局的考虑,他决定亲赴福建追剿太平军残余力量,彻底平寇,于是上奏清廷说明浙江恢复情形,举荐爱将蒋益澧为浙江巡抚、杨昌濬为浙江布政使,并详细陈述了战后浙江当务之急亟待处理的多项事务。因事关经济民生的恢复和彻底荡平“发匪”余孽之成败,加上左宗棠事无巨细考虑周详,很快便获得清廷批准。
安排好浙江人事、政策后,左宗棠率卫队、幕僚离开杭州,经富阳、建德、龙游等地辗转进入福建。
在湘军攻破天京前后,一部分在外征战、未参与天京保卫战的太平军兵分五路先后进入江西境内,这五路军互不统属,各自为战,势同流窜。这批太平军残余力量接踵入赣,后有左宗棠楚军追击,前有江西清军的截击,一路被动应战,屡遭挫败,损失惨重,难于立足。
李世贤
到同治二年(1863年)10月前后,数股太平军残部又从江西窜入福建,在福建南部地区山海间出现了一个太平军的临时根据地,主要有两股势力:一是故忠王李秀成堂弟、侍王李世贤部:“李世贤据漳州,分党据龙岩、永定、南靖、云霄、平和”;二是安徽籍的康王汪海洋部:“汪海洋掠长汀、连城、上杭诸县境,而自踞南阳乡,众合二十余万”。李世贤、汪海洋互为声援,加上陆顺德、何明亮等部,声势颇大,大有死灰复燃之势。李世贤是天京陷落后最具号召力的太平军首领,他能征善战,麾下多身经百战的两广老兵,是太平军残部中实力最强的一支。他率部从江西入福建,与汪海洋部相互策应,屡败清军,势力复振。
太平军在武平之战中大破清军,擒杀湘军名将、福建按察使张运兰,并一举攻占漳州府城。张运兰之死和漳州沦陷令清廷震惊,急忙下旨催促左宗棠速派各军火速驰援福建,彻底剿灭“发匪”。
楚军大举入闽左宗棠身为闽浙总督,对福建之事自然责无旁贷,他在率大军入闽前,尤其是张运兰兵败被杀后已陆续派兵开往福建。林文察率军驻守泉州,康国器带兵驰援漳州,黄少春率部自浙江衢州驰往延平(今福建南平)。此外,左宗棠还命部将刘典从江西建昌率八千多将士昼夜兼程,赶往汀州,高连升率3500人乘火轮从海上直趋福州,从外围胁迫太平军聚集到一处,以便集中歼灭之。
左宗棠
在兵力部署上,左宗棠驾轻就熟,排布得有攻有防,亦或叫攻守平衡。他让刘典、高连升、康国器等部分别从北、东两面向闽西南进逼,希望在驻广东清军的配合下,对太平军进行合围,使太平军三面受敌,而缺口一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使太平军兵陷绝境;另外他还在闽中延平一带设下重兵,以控扼闽江上游地区,防止太平军溃围后向福建中部和省会福州等地渗透、发展。
万松关、瑞香亭之战,李世贤大破清军,击毙福建陆路提督林文察,大获全胜同年12月1日,李世贤率军主动出击,对万松关、瑞香亭镇内清军陆营、水营驻泊地发起猛攻,福建陆路提督林文察猝不及防,饮弹毙命,所部死伤惨重,水师舰船被焚毁、击伤不少,李世贤军大获全胜。福建水师提督曾玉明率水军前去营救,也遭太平军阻击兵败,只得调转船头退守江东桥,以力保泉州门户。此次清军战败令泉州、厦门颇受震动,正在惶恐时,左宗棠派出的各军先后开至。12月5日,高连升部由福州驰抵泉州,不久进驻距离漳州不远的万松关、瑞香亭等处,以控扼漳州东路。12月13日,黄少春军也抵达漳州江东桥,旋即进驻漳州东北10余里的北溪。李世贤见清军大举来袭,率麾下太平军退入漳州城内。
漳平杨家坊之战,汪海洋大破刘典,楚军损失颇重与此同时,康国器率军出永定南下,经雁石,攻龙岩。11月30日,清军进抵距龙岩城仅8华里的铁石洋,与太平天国来王陆顺德、东平王何明亮所率的太平军遭遇,旋即展开激战,并反复鏖战数日。12月9日,李世贤部将丁太阳率军由永定北上,进攻漳平,企图截断清军后路,但被清援军击走。西路的刘典得知漳平被围,立刻分兵驰援,并亲率主力进驻杨家坊,主动向人多势众的汪海洋部太平军发起进攻。汪海洋也是天朝后期数得着的猛将。他率军大举反攻,分路包抄,大败刘典军,阵毙好几员楚军将领。刘典大败,部众伤亡惨重,他只得收拾败兵,退守连城。
左宗棠抵达前线后,深觉敌众我寡,难以御敌,遂一面请求增援,一面调整部署12月14日,左宗棠率卫队驰抵浦城,得知前方军情紧急,康国器、刘典等接连兵败,只稍作停留便又马不停蹄地督军前进,于25日抵达延平。他得知太平军尚有20万之众,深感己方兵力不足,以现有的兵马实在难以应付太平军,于是一面请求朝廷调兵增援,一面设法筹集粮饷,加紧调整军事部署。
他与诸将商议,认为若想打败太平军,必须先取远势,再从外而内,渐逼渐近,将分散于各处的太平军逼并一处,然后集结重兵,并力一股聚歼 。兵力也要按需分布,因敌而变,不能只关注眼前之效,而要以全局为重。为此,他一面飞檄令高连升、黄少春“勿攻城,勿浪战,深沟固垒,相机图之”,引诱太平军出战,再反客为主,多次重创之,创造可乘之机;一面就近联络长泰的绿营兵,防止太平军逃窜,并严密防守其窜扰泉州、厦门,以解除漳州各军的后顾之忧。
大战一触即发为支援左宗棠在福建征剿太平军,清廷命李鸿章从江苏抽调淮军炮队赴闽助剿,且炮兵部队归左宗棠节制、调遣。以此同时,命何云章率粤军驰奔诏安,进逼云霄;方曜率军进屯上杭蚺蛇渡,以进图永定。12月16日,何云章率粤军进攻云霄,与前来增援的太平军朱兴隆部激战。28日,何云章攻破塔子山太平军营垒,朱兴隆率残部逃窜。随着各路援军纷纷入闽,左宗棠实力大增,一场攸关胜败的决战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