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很多城市，都有失意的情绪。但如果要说中国最憋屈的城市，那大概就是这一座了，首先憋屈的就是你可能连她名字都念不对——

珲（hún）春

来到珲春，感受到满满的多元文化 摄影/吴学文

更让人憋屈的是，这座城市明明离海一线之隔，却偏偏被两个邻国“夹”断了出海口，成了一个可以看见甚至听见波涛翻滚，却又只能望洋兴叹的城市。

不过，憋屈的她在众多旅行家眼中，又是此生非打卡不可的存在。因为在这里是中国唯一的中、朝、俄三国交界地，你可能大叫一声，都会有三个国家的人同时听见。

这里是21世纪第一缕曙光首照地。从“一眼望见三国景”到充满魅力的朝鲜族风情，再到满城的俄罗斯面孔（包括供应全国餐桌的俄罗斯海鲜），从天上飞的候鸟、地上跑的虎豹到海里来的帝王蟹，从“山珍海鲜吃喝逛”到“民族风情游购娱”……她的“国际范儿”，是中国独一份的。

在珲春，俄罗斯、朝鲜近在咫尺 摄影/佟麟

01

一地望三国

感受中国帝王蟹进口第一口岸的震撼

当延吉以朝鲜族风情撕下“东北城市”的刻板印象，成为旅行大热目的地时，同样隶属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珲春，则以“三国风情”将这种文化碰撞再提高了一个等级。

珲春所在的延边，是中国朝鲜族最大聚集地 摄影/吴学文

行走珲春，一城之内，民族文化的多样，风情体验之丰富，绝对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想象。

走出珲春高铁站，你立马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不同：分别用中、朝、俄、英四种文字写成的“珲春站”，就竖在出站楼的屋顶上。

珲春站中、朝、俄、英四种文字的站牌，国内鲜有 摄影/吴学文

多种语言的环境，给珲春附上了一层多元文化的风格色彩：

通过圈河口岸可以一窥对岸朝鲜的神秘；

作为中国最大朝鲜族聚集地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一部分，珲春的朝鲜族占总人口近四成——味道是骗不了人的，遍布全市的朝鲜族餐厅，让泡菜味成为了这里的主调；萧音悠悠，裙裾飞扬，在防川张鼓峰下的“东方第一村”防川民俗村，象帽舞、洞箫表演更让人沉浸在“白衣民族”的风采之中.

延边，欢迎你来体验朝鲜族同胞的热情 摄影/吴学文

通过珲春口岸，俄罗斯人以及海鲜都是一车一车来到珲春——人们对边境最旺盛的好奇心都能在这里实现；

街边药店门口的音响，反复播放大部分游人听不懂的俄语。在尖顶红瓦的欧式街，那些闪烁着霓虹“东北范”十足的KTV中，进进出出的都是金发的俄罗斯人；

在哇斯托克欢乐岛，巨大的套娃让人恍若置身于俄罗斯；宾馆前台随时能看到俄罗斯旅游团大排长龙——2024年的跨年夜，就有近万名俄罗斯人入境来到珲春，感受不一样的“东北style”。

珲春处处有欧式风格的建筑 大小餐厅、酒吧挤满了俄罗斯人 摄影/吴学文

但珲春并没有成为一个纯为旅游消费而服务的城市，这里所有的多元文化风格，都是人们在为自己的生活服务。这一点，在珲春繁忙的集市可见一斑。

珲春的外贸异常繁荣。通过4个口岸，这个不沿海的小城成为了国内知名的“海鲜城”。俄罗斯的帝王蟹、明太鱼、毛蟹、鲽鱼等这些水产被进口到珲春，在经过加工被制成预制菜、冷冻制品后，再销往国内外市场。

靠着效率极高的跨国口岸，珲春成为了知名的“海鲜城”制图/九阳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实现帝王蟹自由”是社交平台上独属于珲春的旅游标签。

每年从珲春口岸入境的帝王蟹超过150万只，算得上是中国帝王蟹进口第一口岸——可以说，中国各地餐桌上红彤彤而硕大的帝王蟹，大部分都来自珲春。

在珲春人的餐桌上，帝王蟹往往占据C位 摄影/吴学文 大脚CL

珲春的多元，在人，在物，也在自然。

虽然珲春名字陌生，但其实你早就听说过她，因为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东北虎豹之乡”。

珲春地处中温带，依山面海，植物繁茂，江河纵横。丰富的温带针阔混交林生态系统，让这里成为北半球温带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地区之一，给东北虎、豹带来了最适宜生活的环境，是我国东北虎豹国家公园的重点地带。

这里便是我们从小听说的“东北虎豹之乡” 摄影/罗少珍

除了追寻东北虎豹的踪迹，珲春也能感受东北猛禽的震撼。敬信湿地是我国候鸟三大迁徙廊道之一，8000余公顷的湿地、沼泽，成为大雁、虎头海雕、白尾海雕、秃鹫等众多鸟类的迁徙、繁衍和栖居地。

“雁鸣闻三国，虎啸撼三疆”，珲春在某些方面其实并不憋屈，反而很热闹。

珲春很热闹，不止是人 摄影/闻家麟

02

东方的第一缕曙光照耀下

吉林有可能成为沿海省份了？

“东方第一缕曙光照耀地”、“一眼望三国”等外界对她的印象，让珲春的形象更加立体。

在穿过约一条公路宽的“我国最窄边境线”后，大多数来到珲春的游客都会选择去到防川景区的龙虎阁，在11层高的位置，迎着我国东方第一缕曙光看三国风光：

龙虎阁，一眼望三国的最佳观景台 摄影/吴学文

向东望去，俄罗斯滨海边疆区的边境铁路小站包得哥尔那亚近在咫尺，似乎还能听到火车呜鸣；转头向西，隔图们江与朝鲜罗先市的群山起伏相望，那里神秘悠然；向前透过濒海平原的湖泊沼泽远眺，能看到日本海遥接天际……

这里是吉林省离海最近的地方，而俄朝铁路大桥横架江上——我们眼所能见的图们江最后15公里，鲜有船只往来。

其实吉林省曾拥有我国最长的海岸线，珲春原本也是正儿八经的沿海城市——渤海国曾将都城东京龙源府设在如今珲春境内，成就了珲春历史上辉煌的一页。

在防川高处向前眺望，日本海近在咫尺 摄影/谷宝臣

当年渤海人开辟了海上丝绸之路“日本道”，使得珲春在唐代成为日本来往中国内陆的重要枢纽，中国文化亦从这里传到日本，对其影响深远。

但这样的黄金地理位置，在近代给她带来了不少纷争……

19世纪，俄罗斯帝国与清政府签订《瑷珲条约》、《中俄北京条约》后，吉林省失去了所有海岸线，图们江最后15公里也变成了俄朝界河。

在抵抗外侵期间，这里诞生了诸如吴大澂力争图们江通海权等许多可歌可诉的故事。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 吉林离海最近的地方便是防川 制图/刘耘硕

珲春还可以算是改变二战进程之地：1938年爆发在防川张鼓峰的一场并不算大的战役，引起了一场“蝴蝶效应”——日本由于败给苏联，决定停止对其进攻，并发动了太平洋战争。

珲春的历史，对吉林乃至中国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重要一课。只是在这段波诡云谲的历史过后，吉林变成“内陆省份”成为多少国人的遗憾。

如今的图们江上，依然有国人驾船捕鱼 旁边的俄朝铁路大桥，仅高于水面7米 摄影/吴学文

近日，一个特大的利好消息传到了珲春。中俄在两国建交75周年的联合声明中提出：“……就中国船只经图们江下游出海航行事宜开展建设性对话”。

一旦对话成功，珲春乃至吉林省面向日本海的出海口很可能被再度打开。

这也是多少代吉林人一直期盼的梦想！

靠近俄罗斯边界的东方第一哨，肩负祖国使命，令人敬仰 摄影/吴学文

珲春，曾是中国在东北亚地区重要出海口的地方，能看三国，也能看历史。如今，“东方第一哨”在中国第一缕曙光中升起国旗，让所有仰望的人都为祖国心生骄傲。

03

拥有国境线风景的吉线G331

承包了半个吉林的美

感受完三国同在的异域风情，从珲春出发，一条国道线正悄悄把吉林南线美景相连。G331这条全长9333公里的公路，在吉林省走过了绝美的1438公里——它沿着边境线九曲十八弯，串起鸭绿江、图们江以及长白山的各种风情：

在吉线G331上远眺长白山，感觉自己似沧海一粟 摄影/吴学文

在珲春市，途径东北虎豹国家公园区域，能与珍稀的野生动物群系同行；

在图们市，国道几乎与界河同高，近距离感受图们江的浩瀚；

图们江两岸道出两国风貌，图为图们江支流末端 左为中国图们市，右为朝鲜南阳市 摄影/吴学文

在长白县，欣赏长白山由远及近不同风光，跟着鸭绿江见证它从小沟到大江的演变；

鸭绿江从长白山而来，沿着G331可见 它在几十公里内由涓涓细流到大气磅礴 摄影/吴学文

在临江市，看溪谷草原与漫山牛羊，再去夜市感受最纯正的东北烧烤；

在集安市，途经高句丽王城遗址，一窥我国古代少数民族地方政权的历史辉煌……

集安的高句丽王陵，有“东方金字塔”之称 摄影/赵春江

森林、云海、峭壁、界河、田园、寺庙，乃至东北三宝、药材宝库，甚至路旁森林中的“熊瞎子”与“傻狍子”……你能想到的，这里通通都有！这条线上的环长白山摄影带，更是摄影师的天堂.

吉线G331旁的长白山，每年吸引大量游客 其山顶天池只有出水口，十分神奇 摄影/佟麟

“边境”是个充满魔力的词，尤其是神秘的中朝边境。吉线G331能让你连看几天近在咫尺的朝鲜，沿途数座与朝鲜相连的威严国门亦是值得瞻仰之地。

吉线G331，充满各种惊喜 制图/九阳

随着吉线G331，我们能看到吉林省最有代表的一部分。但正如珲春能见到三国风情，吉林省也有万般模样——

山水将吉林划分，呈现不一样的大美之境：松花江、吉林雾凇、查干湖、松辽平原……吉线G331所经区域胜产山珍，是中国药材库；而吉林省中部则是以黑土地为标志的粮食产区，是中国粮仓；在吉林省西北部有着茫茫草原，牛羊成群，水产丰裕，是中国北方肉库。

吉林雾凇，是中国四大自然奇观之一 摄影/常建儒

延边建立起7亿元产业的“明太鱼加工地”、梅河口是“全球松子贸易帝国”、洮南辣椒牵动韩国人味蕾……“冰湖腾鱼”、“玉米黄金带”，吉林美景与物产纠缠在一起，有世界级的大米、山珍与水源，这个硬气的中国老工业基地，应有尽有，从不缺少惊喜。

吉林，应有尽有 制图/刘耘硕

珲春在地理上是“中国最憋屈城市”，但她依靠强大的对外贸易，带来了边境城市独有的繁荣。她背后的吉林省，也一样随着不同的民族和文化相互交融，在低调中展现独有风貌，静待更多人来发掘东北新生活！

吉林风貌，东北人的新生活 摄影/邱会宁

文 | 何如卿

策划/审稿 | 欧寒天

图片编辑 | 吴学文

制图 | 九阳

地图编辑｜刘耘硕

封图 | 佟麟

首图 | 吴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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