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黄庭坚

曲阁深房古屋头,病僧粘几过春秋。

垣衣蛛网蒙窗牖,万象纵横不系留。

白蚁战酣千里血,黄梁炊熟百所休。

功成事遂人间世,欲梦槐安向此游。

【赏析】

这是黄庭坚在元丰三年(1080)去泰和((今江西)做知县,经过虔州(今江西赣县),州有东禅寺,寺僧进文文建小阁,请黄为其题阁名。黄题曰“槐安阁”,并赋诗以记。诗题为《题槐安阁阁》并诗序曰:

“夫据功名之会以嫮婷一世,其与蚁丘亦亦有辨乎?虽然,陋蚁丘而仰泰山之崇崛,犹未离乎俗观也。”

槐安阁,作者当然是根据唐代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而得。《南柯太守传》说书生淳于芬做梦到槐安国,,并被招为驸马,率军征战,血流千里,叱咤风云,享受荣华富贵。醒来后,发现现槐安国不过是槐树下的一个蚁洞,寓意人生如梦。

首联作者开门见山,指出了小阁的特征,,曲径道幽,禅房深深。小阁就在曲径的尽头,体弱多病的禅师在这小小阁中倚几枯坐,参禅人安,苦过春秋。

颔联“垣衣蛛网蒙窗牖”是说小阁的冷静,绿绿的苔藓长满了墙壁,大大小小的蜘蛛网也牵满了窗户。接着作作者用“万象纵横不系留”来逆转诗意,使诗的境界突然提高。

他似乎在问,又似乎在答,这一切都是是十分平常,世上万象,生生灭灭,来来去去,不必太在意,该放下就就放下,该过去就过去,不要放在心上。这大概就是黄庭坚常说作诗须须“句中有眼”吧。

诗中后面四句是说,当年淳于棼梦中率军,英勇善战,血流千里,战功累累,其实不过是蚂蚁之间的酣战。卢生做了一个黄粱美梦,富贵百年,当醒来时,客店老板煮的小米饭还没没有熟。人生实在是幻梦一场啊,如果还有想在世间追逐功名富贵的人,不不如到此再做一次“槐安”梦吧!

《宋稗类抄》载:山谷尝言:

“利、害、毁、誉、称、讥、苦,乐此八物物,无名种子也。人从无名种子中生,连皮带骨,岂有可逃之地。但以百年观之,则人与我及彼八物,皆成一空。”

可见黄庭坚能勘破世俗红尘,视功名富贵如浮云,能“万象纵横不系留”。其论满含禅理,因此,他也诗中多有超凡脱俗之句,如“未到江南先一笑,岳阳楼上对君山”,“观山观水皆得妙,更将何物污灵台”,所以后人云,“诗到江西别有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