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蔷薇之夏

声明：本文故事为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讲述人：周霞

奶奶有四个儿女，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虽说过得都不算富裕，但还算顺心。唯独大伯，成了奶奶的心病。

大伯小时候受过伤，成了跛脚。小时候村里的小孩总爱取笑他，说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像只歪脖子鸡。大伯听了也不吭声，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平时也不愿意出门了。他经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天。

家里人看他这样，心里都难受得紧，可又没啥办法。大伯的腿落下的是一辈子的残疾，不仅治不好了，还不能干重活，大伯再难受，早晚也要接受这个事实。

我爸和姑姑们没成家时，对大伯颇为照顾，地里的农活和一些重活，都不让大伯受累。奶奶觉得有兄弟姐妹帮衬着，大伯的日子不会过得太难。

可转眼间到了大伯该说亲的年纪，却遇到了坎。

正常人家的姑娘，都不想找个坡脚的对象。大伯本来就不善言辞，再加上自卑心理作祟，偶尔说句话也是冷冰冰的，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所以相亲的事总是黄了又黄。

渐渐地，大伯也就没了说亲的心思。他说他一个人过也挺好，挣的钱够自己吃喝就行。村里人有时候见了他，忍不住劝他：你这日子现在过得悠闲，可也得想想以后啊，没有老婆孩子，以后老了谁伺候你？

大伯虽然没孩子，但对我们这些晚辈却格外疼爱。每次见面，他都会塞给我一些零花钱，让我去买好吃的。

隔壁的刘大爷劝他：我给你说，你疼你侄女也是白疼，将来难道指望她给你养老吗？她还有你弟弟和弟媳妇要照顾呢，哪能顾得了你，要我说，谁家有不如自家有。”

大伯听这些话听多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笑说：这孩子跟我亲，我就疼他。人啊，不能想得太长远，走一步看一步吧，想多了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其实大伯心里苦着呢。他也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在身边，也想有孩子，可现实摆在眼前，没有谁家的姑娘能看上他，他又能有啥办法呢？

我爸妈看着大伯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们知道大伯人好，对我和弟弟也疼爱有加，经常给我们买好吃的、好玩的。可他们也知道，大伯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我爸说，实在不行，以后大伯老了，就让我和弟弟多照应着点。

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妈说，我和弟弟长大以后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就算帮衬大伯，也是帮衬一时，哪能帮衬一世呢？

其实道理谁都懂，只是大家都不愿意说破罢了。

大伯迟迟不结婚，最着急的人是奶奶。爷爷去世的早，大伯不成家，奶奶觉得自己没有颜面去见爷爷。

大伯40岁这年，奶奶病了一场，身体大不如前。亲戚邻居去看望奶奶，奶奶逢人就拉着他们的手哭诉，说她不能走，她要是走了，大伯咋办？无论如何，她走之前，得给大伯说个伴。

奶奶不能下床，给大伯找伴的事就落在来看望她的亲戚邻居身上，只要有人来家里，奶奶都要托她帮个忙。

好在这事有人上心了，村里的婶子给奶奶出了个主意，说邻村有个妇女，三十多岁了还没成家，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袋，智力和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虽然这样，但人家父母教育得好，在家会做家务，穿着也干干净净的。

奶奶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她觉得大伯虽然有些缺陷，但也是个有尊严的人，怎么能找个这样的媳妇呢？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不过这个婶子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她拿出照片给奶奶看，女方虽然微胖，但看起来挺喜庆的，穿着也干净，如果不是智力的问题，早早就能挑着捡着说婆家。

婶子劝奶奶先让大伯和那个姑娘见一面，成不成也就没有遗憾了。奶奶觉得有道理，也就松了口。

大伯本来不同意去，奶奶劝了他好半天，说他要是不成家，她就是走了也心不安。大伯为了奶奶，只能同意。

那天，我大伯穿得整整齐齐的去了邻村。回来的时候，他脸上挂着笑，看得出来，这次相亲还不错。

大伯回到家就给家里人说了，那姑娘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对他很好，姑娘虽然智力和旁人不一样，但会做家务，人也勤快。

大伯和女方相处了几个月，就成了亲。婚礼办得挺简单的，大伯成家了，村里有人看笑话，说大伯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讨不到老婆，只能娶个傻姑娘，也有人觉得大伯成了家，也算了了奶奶的一桩心事，挺好的。

大娘对生活没啥追求，只要能吃饱喝足就行了，这一点和大伯的想法一致，婚后俩人没有为了钱的事吵过架，也没有红过脸。

大娘虽然智力有限，但很听大伯的话，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大伯心疼她，只要在家就忙里忙外的不闲着，他多干点活，大娘就能轻松些。大伯还攒了钱给大娘买衣服鞋子，有时候大娘心情好，还会给大伯唱些小时候听过的歌，虽然唱得跑调，但大伯总是笑眯眯地听着。

大娘的父母看到自家闺女有人疼，日子过得不比别家的媳妇差，对大伯很感激，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奶奶看到大伯成了家，没有了心思，精气神也好了不少。大伯成家第三年，大娘始终没怀孕。大伯带她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她不能生育。

奶奶劝大伯收养个孩子，虽然大伯有了伴，可夫妻俩没有孩子，总归不圆满。有个孩子家里才热闹，生活也有奔头。

大伯和大娘的父母商量后，领养了一个七个月大的女儿。大娘虽然傻，却是个懂得心疼人的。自从收养了这个女孩，大娘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成天围着孩子转，生怕她饿着冻着。大伯呢，更是有了奔头，干活都比以前有劲了。

堂妹一岁的时候，我初中都快毕业了。虽然我们不常见面，但只要我回家，就去大伯家抱抱她，逗她玩。

堂妹很争气，后来上了学，读书成绩好，还特别懂事。大伯干活回到家，她就忙着给大伯倒水，捶背，让大伯歇一歇。同学笑话大娘，她也不会觉得大娘丢人，小小年纪的她就不怕事，谁说她，她就敢挽起袖子和他们打一架。

渐渐地，村里的孩子都不敢说大娘的不是。大伯见堂妹这么懂事，对她的疼爱更深了。堂妹念初中的时候在镇上，大伯不放心她一个人骑车上下学，每天早晚接送，即使下大雨大雪也风雨无阻。

大娘不会骑自行车，就在家里做好了饭等他们回来。堂妹写作业，她不会辅导，也不懂学习上的事，就默默地坐在一旁，堂妹写好作业要休息了，她才回屋。

堂妹让她早点休息，不用一直等她。大娘嘴上答应，可她还是放心不下，悄悄在门口坐着，看到堂妹屋里的灯关了，才肯休息。

有时候堂妹学到夜里十二点多，大娘就给她热一杯牛奶，让她喝完睡觉，不能再写了。冬天，大娘跟别人学缝衣服，给堂妹缝了棉花的手套，这样写字就不冻手了。

后来堂妹念了大学，读了研究生，成了我们家学历最高的人。为了方便照顾大伯大娘，堂妹不肯远嫁，一直到三十岁才结婚。

夫妻俩在省城工作，买了房子和车，平时回老家一趟，四十多分钟就到了。堂妹基本上每个月都回来一趟，有时候还会把他们接到城里住一段时间。

大伯不想给堂妹添麻烦，平时都在老家生活，和大娘在家种了一些菜，守着几亩地，平时又有堂妹给生活费，日子过得挺安逸。

村里有些和大伯同龄的人，老了以后儿女们推三阻四不照顾。大伯和大娘却有堂妹这么孝顺的闺女，每次提起大伯大娘，村里人都说他们傻人有傻福。

其实我觉得这福气都是他们自己挣来的。大伯虽然身体有缺陷，但心地善良，对人好。你大娘虽然傻，但心眼儿实诚，知道疼人。这些年他们对堂妹比亲生女儿更亲，如今晚年过得幸福，也是他们的善心得到了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