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邻居将电瓶车推进电梯，导致发生爆炸。
我妻子即将临盆，被丈母娘扶着进了电梯。
从此与我阴阳两隔。
我是烧伤科医生，值班时看到了面目全非的妻子。
而罪魁祸首的家人，却抓着我的衣服命令我救人。
嘴里嚷嚷着「是她自己倒霉，我儿子还没死，先救我儿子！」
1
我午睡时惊醒。
看着手机上妻子发来的短信:「老公，注意身体，记得吃饭。」
我瞬间冷汗直冒。
这和我在“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半小时前，我梦到妻子因为快要临盆了，和丈母娘准备来医院。
一直以来，我因为工作忙碌，只能把丈母娘接过来照顾。
我醒来后一直在大喘气。
梦中的一切都像是真实发生过。
我看了眼时间，此时是下午两点二十五分。
不知为何，我的心却蹦得飞快。
为了压下不安，我给妻子打去电话。
电话是丈母娘接通的。
我心生疑惑:「妈，田田呢？」
白笙田是我的妻子名字。
丈母娘语气十分惊慌:「鸣盛，田田快要生了。」
我的喉咙被东西堵住了似的。
感觉一切都很熟悉。
下一秒，我准备制止他:「妈，打120。」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前，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眼皮也在疯狂跳动，我冲出去和主任请假。
驱车开往小区的方向。
在我从车内出来的时候，身旁驶过几辆消防车。
前方的单元楼被人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
有警察和消防员在疏通现场。
我的思绪变得混沌。
医护人员将受伤人员抬出。
周围的哭喊声，充斥在我耳内。
我头疼欲裂。
我经过担架时，看到了一只血肉模糊的胳膊垂落。
手腕上戴着我格外眼熟的手镯。
我疯了一般抓住了担架。
在看清了上面躺着的妻子时，我大喊了出来。
我不明白。
那不过是一场梦，为什么会真的发生。
医护人员见我精神状态不对，叫来警察阻止了我。
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抓住警察的手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我不敢相信。
警察说:「有物主私自将电动车推入电梯内，导致发生爆炸。」
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此时的我悲痛欲绝。
救护车准备开往医院，我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悲观。
「让我跟车，我是家属！」
我颤抖着声音，才艰难说出了这句话。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救护车内，我紧握住妻子的手:「没事的，没事的。」
我身为烧伤科医生，却第一次觉得眼前的情形让我感到绝望。
妻子最是爱漂亮的人。
她曾经说过，怀孕了也要当最美的孕妇。
此时的她，全身的皮肉都充斥着焦味。
面部已经一片漆黑，露出里面的嫩肉。
可以说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我浑身都因为愤怒而颤抖。
妻子说不出来话，手掌无意识放在高耸的孕肚上。
这里面孕育着我们的孩子。
2
到了医院之后，我发现这正是我工作的医院。
我和其他人一起将妻子推进了急诊。
后面的丈母娘也紧随其后，被人推了进来。
命运像是在和我开了个玩笑。
刚进到急诊，医生立马让护士通知急诊科紧急会诊。
我手脚冰凉，颤巍巍举起了手:「不用了，我就在这里。」
急诊里有我相熟的医生，一脸震惊:「宁哥，你怎么了？」
我说的声音嘶哑难听:「帮我准备白大褂，刚送来的病人是我妻子和丈母娘。」
在所有人同情我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要镇定。
我只有稳住了，她们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由始至终，我都表现出过人的专业。
不知道的人，定看不出来眼前面目全非的人，是我即将临盆的妻子。
「病人休克了！」
我的世界都安静了。
我再也听不到周围医疗器械发出的急促报警声。
我的妻子，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在下午三点五十分死亡。
我手中的治疗盘砸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即便已经叫来了多科室会诊，
但是妻子烧伤太过严重，加上休克和临盆。
她终究还是没有撑过来。
我的脑袋轰一下，产生了强烈的刺痛。
我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在这时，一个约莫六十岁的女人冲到我的面前，拽住了我的袖子。
「你快来救我的儿子！我儿子生命垂危。」
女人泪流满面，似乎是真的极度悲伤。
我转动僵硬的身体，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和妻子看起来如出一辙的伤口，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皮肉都翻过来了。
「我可怜的儿啊，你这个医生怎么回事！还不来救我的儿子！」
我强忍疼痛，问:「你儿子是住在天盛小区，10单元的吗？」
女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在说完后，女人又开始拽我:「你别看那个女人了，她自己倒霉，死就死了，我儿子还活着的啊，他们说你是烧伤科最厉害的医生，你快来救我儿子！」
我的牙齿都在颤抖，一步步走向病床上的男人。
「我告诉你，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儿子，不然我就写信投诉举报你！」
女人始终在我耳旁叫嚣着。
我都充耳不闻。
我的双眼紧盯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我一点点靠近。
最终疯了一般冲了过去，用手掌紧紧掐住他的喉咙。
他烧焦的四肢都在挣扎。
女人回过神后，大声呼救:「疯了，疯了，医生杀人了！」
很快，就有人接二连三的出现来制止我。
我被警察按在地上。
这一刻，我的头脑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全部都记起来了。
包括所有的记忆。
我知道自己陷入了循环。
我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释。
我的脸贴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双眼怒视前方。
女人的脚凶狠踩在我的后背上。
我闭上了双眼，脸上露出了笑容。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后，我出现在了自己办公室内。
我知道自己已经再次回来了。
这次，我拥有所有的记忆。
我看到电脑屏幕上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整。
一瞬间，我的心跳呈现出非同寻常的速度。
我没有任何犹豫，开车前往小区。
我人生第一次闯了红灯。
顺利进入了小区，我顾不上找停车位。
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3
在我面前的两个电梯，左手边的显示故障中。
我气喘吁吁扶着墙壁。
右手边的电梯已经处于关闭状态。
我的尖叫从喉咙眼里蹦出:「让我进去！打开！打开！」
在电梯门关上的一霎那。
我看到了倚靠在角落的电瓶车。
还有按下了关闭键的男人。
那个始作俑者。
所有不好的想法，都在我脑中乱窜。
我疯狂冲到逃生通道。
现在唯有和时间争夺。
手中的电话始终打不通，我心急如焚。
十楼的距离，在此时显得遥不可及。
我疏于锻炼的身体，让我大喘气。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我几乎虚脱的时候，终于到达了十楼。
从逃生通道推开门的同时。
我眼睁睁看着妻子被丈母娘扶进了电梯。
「不要！」
我的尖叫声，被接踵而来的爆炸声淹没。
一声巨响。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事情的走向再次失控。
其他楼层的人，也都走了出来凑热闹。
唯独我，像一只野兽。
穿梭在台阶上。
消防员来的很快。
也幸好我们小区离消防站很近。
电梯停留在五楼。
消防员开始实施抢救。
周围都是议论声。
离得太近，我能闻到烧焦的味道。
原本这是我在工作中司空见惯的。
但现如今，这味道让我觉得反胃。
我汗毛都竖了起来。
「拜托你们，一定要救出我妻子和丈母娘，我妻子怀孕了，她的情况很危险。」
消防员都急着救人，知道我是受害者家属。
也只安抚着说了一句:「我们会尽力的。」
一道刺耳的女声响起，划破了这严肃的场面。
中年女人跌跌撞撞扑了过来:「儿啊，这是怎么了呀！」
我认出了她的声音。
女人蓬头垢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你们一定要救我的儿子，不然我和你们没完。」
消防队长见状有些头疼，无奈安慰:「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你先让开，方便我们施救。」
在两人谈话间，一名年轻的消防员惊喜道:「队长，孕妇还有意识！」
众人感到喜悦。
我心中燃起了希望。
一旁的女人却炸了，疯狂叫嚷着:「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先救我儿子，我儿子都要没命了，你们却想着救一个女人！」
听到她的话，所有人都忍不住皱眉。
我深吸一口气:「你不要阻碍消防员救人。」
女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径直躺在了地上。
如同孩童撒泼一般，在地上打滚。
「我不管，你们不救我儿子，我就自杀，我就去死！」
女人的无理取闹，并没有得到消防队长的退让。
我屏住了呼吸。
视线停留在被送出来的妻子身上。
4
这个时候，地上的女人一下站了起来。
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她冲到妻子面前，对她拳打脚踢。
我双目赤红。
将她推倒在地:「给我滚！」
女人坐在地上，捶胸顿足:「我的命好苦啊，凭什么不救我儿子，这个女人是不是关系户呀，她死了就死了，我儿子可是我们家独子啊！」
我竟然不知道，原来在意外发生了之后，还发生了这一切。
这次，我亲眼见到。
我一定会让两人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