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的第四年,他在外面养了个女学生。
我哭得撕心裂肺,甚至用自杀要挟他。
可这个断了,还有下一个。
我实在受不了跟他提离婚,他却眼眶猩红的质问我:
“他有我对你好吗?你凭什么不要我?”
……
1
跟陆鸣结婚五周年纪念日那天,我是在医院过的。
早上出门前他说临时要出差去谈个项目,不一定什么时候回。
走的匆忙,连证件都没带,我也懒得戳穿,没想到在医院碰见了。
还是妇产科。
我因为看错了索引走反了方向,一抬头正好看到陆鸣。
他穿着早上出门那身衣服,扶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儿,两人凑在一起看一张报告单。
姿态亲昵,和出现在妇产科的每一对新婚夫妻都一模一样。
所以他也抬头看见我的时候,甚至都没办法做出什么辩解来,
那个场面有种荒诞的好笑,
他知道说什么也苍白,所以干脆沉默。
然后他下意识把那个女孩往身后挡了挡,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他说:
“你别冲她来,都是我的错。”
挺贴心的,真的很贴心,
陆鸣这个人爱和不爱都表现的十分明显。
因为从前他也是这样对我,因为他从前也是这样爱我,所以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上心了。
但他绝情的时候也是真冷漠,
比如我现在肠胃炎疼的快晕了,他也没看出来,满心满眼只剩防备了。
我本以为我会失望会伤心,会痛苦的声嘶力竭的质问他,
但是没有,全都没有,
我只是强忍着胃里抽搐的痛意对着他点点头,我说:
“好事儿啊,恭喜。”
真的到了这一刻我竟然才意识到,抓到他出轨,对我来说竟然是一种痛快的解脱。
我终于能跟他离婚了。
这其实不是我第一次抓到陆鸣出轨。
也不是我第一次提离婚。
最一开始是我们结婚第三年的那个圣诞节,
奢侈品销售给我打电话:陆太太,您先生前两天给您订的那个包到货了,您看是自己来取还是我给您送过去。
我心里犯嘀咕,陆鸣什么时候过这种洋节了。
那时候我们感情还很好,好到我完全没有想过,他这个包其实不是送给我的。
毕竟我陪他创业,跟他一起从最苦的时候熬过来,
他在那间出租屋的地下室里哭着跟我发过誓,他说我这辈子不能辜负你。
所以我站在那家奢侈品店门口,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挽着他的手,熟练的跟他撒娇,然后从我眼熟的柜姐手里领走那只包的时候,
我第一反应是不信。
但其实人逐步崩溃其实是有一个过程的,
一开始是不信,再后面是嘴硬,然后哭,发疯,最后是绝望。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轨呢?
是她比我年轻?还是比我漂亮比我有意思吗,我甚至在无数个夜里反思过自己,
跟无数个明明是丈夫出轨却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可怜女人一样。
我哭过,闹过,拿自杀要挟他,让他跟那女的断了。
他看着已经被折磨的形容枯槁的我说好。
他把她从公司开除,当着我的面把她的联系方式都拉黑掉,他说我只是一时犯了蠢,
他说对不起,你别不要我。
他也哭过,他跟我下跪,他跟我承诺。
我信了。
但大厦将倾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坍塌的信任是不能够重建的,有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装作和好如初的样子也是徒劳。
我开始怀疑他每一次出差,怀疑他加班,怀疑他的酒局饭局,
可他真的藏得很好,好到我只能承认是自己疑心太重,
然后慢慢的,慢慢的一切就都变了,如果你对一个人已经只剩怀疑和失望,
那很快就你会发现,爱也没有了。
我后来越来越觉得这场婚姻成了针对我一个人的牢笼,
我很累,累到有时候甚至会想,
最好陆鸣是真的出轨了,
这样就不会显得我是个无理取闹斤斤计较的疯子了。
无数无数个夜里我也质问过自己,有意义吗?困在这个樊笼一样的婚姻里互相猜忌还有意义吗?
就像困兽找不到出口,飞鸟被蒙上双眼。
非得撞到头破血流才能想明白那件困扰了我无数个夜的问题。
我不爱他了。
我们早就该离婚了。
2
那天后来陆鸣还是回了家。
我从医院打完吊瓶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在家了。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亲手做了一桌子饭菜,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甚至坐在桌前语气温柔的喊我:
“司宛,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带鱼。”
我胃里翻腾的想吐,但还是强忍着走过去,端起那盘红烧带鱼从他头顶淋下去。
红烧酱汁油腻腻的顺着他的脸,他的衬衫滚下去,留下一道一道恶心的痕迹。
我声音轻轻:
“你演够了吗?”
“演够了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这也是他亲口承诺的,上次他跪在地上求我,他说如果再有下次,他净身出户。
可承诺在男人的嘴里往往都跟放屁一样,他们随口就能做出很多承诺。
陆鸣擦了把脸,他深吸了口气说:
“她没有怀孕,你误会了,我不会让别人怀上我的孩子。”
“我会处理好,把她送出国,以后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笑了,我说你觉得你在我这还有什么信任可言吗?我不需要你净身出户,我只要我的那一半。
他没说话,于是我又重复,
“我要离婚。”
这次他终于像是无法忍受了站起来拍桌子,带着他身上脸上的油腻酱汁有种搞笑的滑稽:
“你现在有花不完的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还想要什么?为什么非得要离婚?”
义正言辞的指责好像我才是过错方。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在想,他为什么不同意离婚呢?
对爱过的人也不用这么残忍吧。
我自认不算他的白月光也称得上朱砂痣,为什么非得熬成蚊子血熬成白米粒也不愿意放过我呢?
我想质问的话有很多,
譬如财产,譬如他的承诺,但此刻说那些好像都没有意义,所以我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要离婚。
陆鸣好像是被我彻底激怒了,他自觉为他的出轨行为找出了无数个体面的解决办法,
但我都没有配合的走下台阶。
所以他赤红着一双眼,掷地有声的质问我:
“你以为你还是20岁吗?你怎么不看看你现在的这幅样子?你以为你离开我就能找到更好的吗?”
“离开我你什么也不是,司宛,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我你怎么住得起大房子开得起豪车,我给你的已经够多了。”
他应该是注意到了我在幅度很轻的颤抖,
他从这些话里找回了力量,他重新在我面前站直,带着一点上位者的居高临下和不屑一顾的睥睨,
临走前,他嗤笑着回头看我一眼,
“你这无趣的身体还能让哪个男人感兴趣?”
“除了我没有人会要你了。”
门在我面前被关上,我颤抖着跪在地上吐的一塌糊涂。
吐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真恶心啊,
那条红烧带鱼和他都是。
我就那样一直在黑暗中跪坐着,坐到天都快亮。
黑暗总是滋生很多欲望,丑陋的,贪婪的,罪恶的,一切的一切翻滚上来遮住我全部的思考。
我掏出手机翻到聊天框最下面,这一秒我好像也被他同化成一个恶心的烂人,
可是谁在乎呢?
我给喜欢了我七年的沈图南发消息:
“你不是喜欢我吗?要跟我做吗?”
3
沈图南开车到我家楼下只花了半个小时。
我在楼下花坛旁边坐着等他。
天色雾蒙蒙的,将明未明,
我很努力的把大脑放空,尽量不在这样的时刻里想起陆鸣那张该死的脸。
然而事实上我左手已经快把右手扣烂,耳鸣声轰隆作响,
我好像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下一秒沈图南把我从花坛边上扯下来,他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我一遍,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沈图南衬衫扣子扣错了一位,头发乱糟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很匆忙间出的门。
他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当然嘴上还在嘴硬:
“你别想太多,我就是正好看到你发的消息。”
沈图南垂着头不太敢看我的样子,把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仰着脸看他,然后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凑过去捧着他的脸跟他接吻。
我的心跳的很快,我朦胧的知道我在做一件不对的事情,我应该停下来。
可是我真的太需要,太需要一点别的东西,酒精也好,什么别的人也好,我需要这些外在的东西进行短暂的麻痹。
我不能再回到那间笼子里去了。
沈图南只是呆滞了一瞬,就更用力的回吻回来。
最后他和我分开,他声音很轻的问我:
“你让我当小三啊?”
他的脸和明亮的眼睛在这个黎明看起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天真。
因为缺氧导致的窒息,心脏砰砰跳动的感觉久违了给了我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于是我就扶着他的肩膀笑,
我说对啊,你要不要当?
沈图南于是点点头,
他说好。
第二天一早我从沈图南卧室的床上醒来。
他撑着身体靠在床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被我抓住了之后眼神仓皇的躲闪了一瞬。
“如果你现在醒了想反悔也可以。”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他又突然变得很懊恼,
像是要找补什么,也像是要提前给自己找回一点脸面:
“我也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你想当做没发生过,我们以后就……”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隔着一层很薄的窗纱,打在他脸上是很柔和的光。
我打断他,我问他:
“你爱我吗?”
沈图南怔住了,在疑似婚外情,甚至说是一夜|情对象的面前,这当然是个很冒犯的问题。
但我当然知道他爱我,他从还不懂爱是什么的时候就开始爱我。
我知道这个问题问的自私,贪婪,恶毒。
我只是这个时候,这一秒钟很需要这样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没回答我,
他说你是在利用我吗?你在利用我对不对,司宛。
他说你对我付出假意,又要我付出真心,这对我不公平。
我在那一瞬间里又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在戳穿这层表象,戳穿了我是个很自私很坏的人。
那瞬间里好像陆鸣又在指着鼻子骂我,他言辞凿凿的肯定: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除了我不会有人要你的。”
是这样的吗?
做错事的不是沈图南,可我却要他也一起付出代价,
其实我只是想报复陆鸣,
我只是想证明我也有人爱。
我只是想证明我也没有那么不堪。
沈图南开始擦我的眼泪,
他惊慌失措的跟我说对不起。
他说没关系你可以利用我,你可以不爱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知道我从很久之前就爱你了,我这辈子不可能去爱别人了司宛。
他和我面对面的拥抱,像是要把我缺失的那部分心脏填满。
他说就算你自私庸俗,就算利用我都没关系。
那个样子看起来像飞蛾扑火,
他说我心甘情愿的。
4
陆鸣很久没有联系我。
他当然也一定没有回过家。
因为但凡他有一次能心血来潮的回去看看,就会发现他亲手做的那桌饭菜已经腐烂发臭,
一切都还是一个月之前的样子。
我知道他一定很生气,这是他对于我竟然敢提出离婚的惩罚。
他毫不吝啬的在朋友圈展出另一个女人的痕迹,像是故意给我看的。
其实我们情况还没有这么差的时候是经常吵架的,在一起很多年的人没有不吵架的。
但他出轨之后就不常吵了。
与其说是他变得宽容,倒不如说是他因为有了别的去处,所以不屑于和我吵架了。
我从前不能理解他的心情,现在好像有点理解了。
有更年轻的人在身边,被全心全意的爱着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再回到那个笼子里。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就这样吧。
反正他不会跟我离婚,反正除了一个名不副实的婚姻外我们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干脆就这样吧。
但我很快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珠宝店的销售给我打电话那天我正在沈图南的床上。
“姐,您上个月送过来那对要改款的红宝石耳钉,陆总刚安排助理来取走了。”
我抬起头,一片混沌的脑子后知后觉的回忆起来。
那块红宝石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一路开车杀到陆鸣公司的路上我还在想,
我可以答应陆鸣不离婚的要求,我甚至可以不在乎他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只要他和我井水不犯河水。
我就这么点要求了。
陆鸣这个人是很贪婪的,他既要还要,
他要世俗意义上别人对他不辜负糟糠之妻的赞赏,
也要更年轻更漂亮的齐人之美。
我甚至不怀疑他拿走我的耳钉也不过是逼我妥协的手段。
但我没想到那对耳钉最后是出现在别人的耳朵上。
推开陆鸣办公室的门,那位年轻的女孩正坐在陆鸣的大腿上和他亲的难舍难分。
奇异的是这次我连一点类似伤心失望的情绪都没有了,我只是觉得恶心。
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烂掉了。
那个女孩儿抬起头,散落的发丝间清晰可见一只红宝石耳钉。
我就那样站在原地,我说,
“还给我。”
陆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我说的是那对耳钉,他满不在意,
“至于吗?你花的钱都是我的,一对耳钉而已,我想给谁就给谁。”
说这话的时候他直勾勾的看我,像是要欣赏我被他激怒的表情。
那个年轻的女孩儿也搭话,
“导购说这个款式比较年轻,陆总说我戴起来更好看呢。”
“不合适的东西,就不应该强求,你说对吗?”
她意有所指,是个人就能听得出来。
陆鸣看着我气血上涌的样子终于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或许你跟我服个软,我就考虑考虑……”
令人作呕的,恶心的服从性测试。
我没有心情再听下去。
我上前了两步拽着那个女孩的头发向后扯,硬生生把那只耳钉从她耳朵上扯了下来。
随着她嘶声裂肺的痛呼,陆鸣已经满脸怒容的站起来怒斥我: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我顺手拿起办公桌上那只烟灰缸对着他也砸过去。
一声闷响之后,有鲜红的血顺着他额角流下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从来没有。
原来发疯这么爽,
我早就该发疯了。
我继续面无表情的朝着他伸出手,
我说:“还给我,另一只。”
奇怪的是陆鸣反而平静了下来,他额头流着血像地狱走出来的罗刹。
那个女孩轻声抽泣着捂着流着血的那只耳朵他也丝毫不顾。
陆鸣只是自顾自朝我走过来,
他说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吗?你凭什么敢不要我?
他眼睛猩红的像是能滴出血,他继续狡辩着: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还不够尊重你吗?”
“这些在外面的人谁都不能威胁到你的位置,她们永远不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我永远不会跟她们有孩子。”
“这还不够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瞬间好像荒诞的天地颠倒。
我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好像陆鸣这个人突然在我面前烂成一摊泥,
又重新捏成了一种什么别的生物似的。
我疑惑的问他,
“你是皇帝吗?”
“所以我应该感恩你吗?我应该谢谢你这么尊重我。”
他的手上也沾了点血,语气又温柔下来,他垂着眼看我,他哄我:
“司宛,这样不好吗?只是不离婚而已,你什么都不会损失的。”
“你可以花我的钱,你可以去旅游,你想做什么就……”
他捧着我的脸,神态语气都诚恳的像当年求婚的时候做出的承诺。
可他的眼神停留在我脖颈间的某一处时突然顿住了。
陆鸣目光沉沉的朝我看过来,乌云压顶似的像风雨欲来。
“司宛,这他妈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