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盛夏,山村小镇的木匠李百顺带着他的徒弟小白,终于完成了在县城为人打造新屋的工作,开心地回到了家乡。
走进家门,李百顺看见他的妻子菊香正在灶台前忙碌。菊香听见开门声,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老公带着小白回来了,忙迎上前去,笑吟吟地说:“你们回来啦!辛苦你们了,这么热的天,从县城赶回来不容易。快请进屋歇歇,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喝的。”
李百顺见妻子的热情招待,心中暖暖的,说:“好媳妇,我们正是饿了,你快拿点吃的来。”
菊香听话地往两个人面前一人摆上一个碗,舀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又将刚出锅的香喷喷的玉米面饼分给二人。
小白本想狼吞虎咽吃过饭就离开,好回自己屋里歇息。但他看着菊香殷勤的模样,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李百顺也说:“小白,天色已晚,你就在这里歇一夜吧。明儿我再送你回去。”
小白见师父这样说,也不好再推辞,只得点点头应允了。
吃过饭,菊香又拿出自酿的花酒,为二人斟上,笑吟吟地说:“你们好不容易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来,尝尝我新酿的花酒,解解乏!”
李百顺大口喝了几口,赞不绝口:“好酒!好酒!媳妇,你酿的酒越来越有手艺了!”
菊香得意地笑着,又给李百顺斟上一杯,这才转向小白,笑吟吟地说:“小白,快喝两口,这花酒可是上好的解乏佳酿,你尝尝。”
小白连忙摆手说:“师母,酒我不敢喝,我还要回去休息,明儿还要帮师父劈柴呢。”
菊香哪肯放过小白,把酒壶往他跟前一推,笑吟吟地说:“小白啊,一杯花酒的事,师母是那么容易放过你的吗?来,反正明早你也要在这里住一宿,今晚就好好地陪师母喝两杯!师父也在,就放心大胆地喝吧!”
小白实在难以推辞,只得抿了一小口。这花酒劲头极强,小白只抿了一口,立时就觉得脑中一阵发热眼前发晕。
菊香看小白的样子,笑吟吟地说:“小白啊,一杯就醉了?来来,再喝一杯!今晚就尽情畅饮,放松一下也好!”说着,又给小白满上了一杯。
小白弱弱地说:“师母,我真的醉了,不能再喝了。”
菊香却像没听见一样,强把酒杯往小白手里一塞,笑吟吟地说:“来来,再喝这一杯!”
小白实在无法,只得把那一杯酒一饮而尽。这一杯花酒下肚,小白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金星乱冒,身子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李百顺见状,忙说:“够了够了,小白明儿还要劈柴,就让他早些回房歇息吧。”
菊香这才放过小白,小白摇摇晃晃回到自己的房间,摔倒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二、师傅惨死次日清晨,小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脑袋里像塞了一团糨糊,昨晚的事全然记不清楚。
他挣扎着下了床,摸到外间,想找李百顺打声招呼然后回自己家去。谁知刚一出门,就看见李百顺躺在椅子上,两眼圆睁,脸色青紫,嘴角还有黑色的液体流出,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小白看见这番惨状,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来查看李百顺的情况。只一碰,他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看样子至少死亡数小时了。
小白心中大惊,连忙四下查看屋内情况。屋内乱七八糟的,显然李百顺在死前曾有过激烈的挣扎。桌椅被推倒,酒壶碗盘碎了一地。李百顺死前似乎遭遇了某种突然的变故。
小白仔细回想昨晚的情形,自己确确实实是在喝了菊香倒的花酒后就头晕目眩到不省人事。今日醒来,却发现李百顺已经毒发身亡。
想到这里,小白心中隐隐作痛。也许,李百顺的死,与菊香有直接的关联!
小白赶忙冲出屋外,四下查看菊香的下落,却遍寻不见。邻居告诉小白,早晨时分曾见菊香背着包袱急匆匆地离开了村子。
一切证据都指向,这场悲剧的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就是菊香!
小白心如刀割,自责不已。昨晚,自己分明已有醉酒的征兆,却还是听从菊香的软言饮下了致命的花酒。这才导致自己昏睡过去,无力阻止悲剧的发生。
若非自己贪杯,也许李百顺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小白师父对自己的知遇之恩,自己竟以这等方式报答,实在该遭天打雷劈!
小白抹了把悲痛的泪水,立誓一定要为师父报仇雪恨!他必须立即向县衙报信,捉拿菊香伏法,为师父讨个公道!
小白忙披上外衣就往县城跑去。路上他一刻也不敢懈怠,生怕误了捉拿菊香的大好时机。终于,在小白气喘吁吁跑到县衙门口时,官兵正好带着被五花大绑的菊香从偏门走出。
原来,菊香这样的歹人,还是逃不过天网恢恢的制裁。她夜间形迹可疑,很快就被官兵发现捉获。想必师父的冤魂也在天有灵,指引官兵将这个女魔头绳之以法!
小白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向县官详细禀报。官员听后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将菊香重刑,以惩奸除恶,为民除害!
此时此刻,小白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感。他亲眼看着官兵将菊香押上刑场,一个个砍下她的手脚,终于为师父报了血海深仇。
而他自己,也因这义举而声名远扬,所有村民都称颂他报师父大仇的孝心。只是小白自己,还无法原谅那一时贪杯导致师父被害的错误。
从此之后,小白过上了隐居的生活。他整日坐在李百顺的坟前,以此来赎自己的罪过,并缅怀师父的恩情。村民们见他这样心系师恩,都不禁对他叹服不已。虽然李百顺已经遭害,但他与小白师徒之间的羁绊,将永远镌刻在人们心中。
三、师傅显灵从那天之后,小白便过上了隐居深山的生活。他早早地来到李百顺的坟前,整日坐在坟前凭吊,以此来赎自己当日误饮花酒,导致师父被害的罪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在小白朝圣般的凭吊中悄然流逝。村民们偶尔会在山路上遇见他,也会带些饭食上山给他。大家都为小白如此思师的孝心所感动。
十几个年头过去了,小白的头发已经斑白,背也佝偻了,但他还是像当年一样,整日坐在李百顺坟前祭拜。大家都说,小白是这一带最孝顺的弟子了,能有他这样的徒弟,李百顺的冤魂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
这一天,小白如惯常一样,破晓时分就来到了李百顺的坟前。他磕头拜谢,烧了纸钱,又上香祭拜。
这时,一阵风吹来,小白惊讶地看到李百顺的魂魄从坟前升起,慈祥地看着他,好像有话要说。
小白激动不已,忙叩头乞求李百顺的谅解。他忏悔当年自己贪一时口舌之快,误饮了菊香的花酒,使李百顺蒙受不白之冤。这么多年来,他耿耿于怀,以报答李百顺知遇之恩。
李百顺的魂魄微笑着,对小白说:“好徒儿,当年之事,你不必再自责。我的死,乃是个阴差阳错,与你无关。这么多年,你以孝思回报我的知遇之恩,我在天之灵已感激不尽。如今你我师徒缘分已了,你应放下 歉疚,更好生活下去。我的冤魂已得超度,你亦应超脱于当年之事,不必再过度悲伤。”
小白听了,热泪盈眶。原来,师父早已不怪自己了。他向李百顺跪下请罪,说从今往后,一定重新做人,不再困扰过去。
李百顺满意地点点头,嘱咐小白多保重,便在一阵清风中消散而去。
小白久久跪拜在坟前,泪水沾湿了衣衫。他决心听从李百顺的教诲,不再过分悲伤自责。从此小白放下心结,过上了踏实的新生活。村民们见他神采奕奕,也为他感到高兴。
四、从新开始自那一日魂魄显灵后,小白重新做人,着手修缮李百顺的祠堂。
他重新收拾了祠堂,将它打扫得清清爽爽。又请人帮忙重新粉刷了墙壁,修补了破损的地面和屋顶。祠堂很快就焕然一新,恢复了往日的庄严。
小白也搬出了深山,在村子里盖起了房屋居住。他开始传授李百顺生前的木工手艺,收了几个徒弟,教他们木工手艺,以传承师父的衣钵。
这一日,小白来到祠堂里,照例上香祭拜,默念李百顺的名字。忽听得外面有人喊“小白师父”,他出去一看,是他的几个徒弟跑来找他,神色之间似乎有些惊慌。
“师父,来了一个女子,声称要拜你为师。可她生得美艳无比,我等都不敢轻易应允,还请您自己过目。”
小白略感疑惑,让众人引路来到门前。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站在门口,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确是요丽不凡。
“这位姑娘,不知你我之间可有幸面?”小白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女子笑吟吟地说:“师父莫怪,在下姓程,单名一个兰字。听闻师父木工技艺非凡,远近驰名,特来拜师学艺,也不知能否有此机缘?”
小白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虽生得美貌,却举止文雅,并无轻佻之态,遂点头答应,收她为徒。
从此程兰便跟随小白学艺。朝夕相处下来,小白发现程兰天资聪慧,又用心悟性,俨然就是一个木工好料。
一日,小白与众徒弟到山上选材。程兰提议单独去寻一棵上好的楠木,小白便同意了。
夕阳西下时,众人回到山下,都空手而归。只程兰神色轻松,背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楠木回来。小白夸奖她根骨精神,程兰也甜甜一笑,让小百株她背下山去。
两人并肩而行,小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程兰的容貌在夕阳的衬托下更添动人。小白忽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夜里,小白辗转反侧,总是想起程兰嫣然一笑的娇容。他心底开始激起了不可告人的念头,但又觉得自己师父未葬,不应有非分之想。
第二日清晨,小白来到祠堂,站在李百顺的神主前苦苦哀求,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祠堂里飘来一阵熏香,小白看到李百顺穿着白袍出现在自己跟前。
“师父!”小白惊呼,叩头请罪。
李百顺温言道:“好徒儿,人都有七情六欲,这是常情,不必自责。你若真心喜欢程兰,我自会为你们祈求福佑。”
小白泪汪汪地说:“谢师父开导!徒儿这就去找程兰说亲!”
李百顺满意地点头,化作一团青烟消失。小白擦干眼泪,鼓起勇气踏上了求亲的路。
五、程兰的死小白来到程兰门前,鼓起勇气向她提亲。程兰羞红了脸,但还是欣然答应了。
两家迎亲的日子很快确定下来。小白雇了一队戏班子来助兴,又请来了村里的长辈作为见证。
然而就在结婚前一天,小白忽然收到村民来报,说有人在郊外的树林里发现了程兰的尸体。小白大惊失色,连忙带人来到树林,只见程兰躺在血泊中,胸前被凌虐的惨状使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小白痛哭失声,他简直不敢相信程兰就这么离开了人世。正在这时,一个木匠走过来,低声对小白说:“师父,我看见凶手的样子,是咱村西边一个姓白的木匠,他看程兰美貌,想非礼她,遭到拒绝后就出手害了她。我正要上前,他已经逃之夭夭了。”
小白听罢,悲痛之余心中燃起了滔天大怒。他立誓一定要为程兰报仇雪恨!
第二天天明,小白去了那个姓白的木匠家,将他绑了起来。在锯子的威胁下,那人很快就招认了就是他杀害了程兰。小白心如刀割,一把抓起尖刀就向他连砍数刀,最后一刀正好砍在他的心口,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小白这才抹去眼泪,将白木匠的尸体扔出门外。他为程兰报了血仇,这才使自己稍感宽慰。
当晚,小白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看到程兰的魂魄出现在跟前。
“程兰,是你吗?”小白惊呼。
程兰点点头,神色哀伤:“我挂念着你,不忍你为我一人守寡,所以前来相劝,希望你能早日寻找新欢,不要再因为我而郁郁不乐。我已过河投胎去了,你我此生无缘,还请自己保重。”
小白听后,泪水盈眶。程兰的大度让他由衷感动。
“程兰,你放心去吧。我会听你的话,好好生活,不再悲伤。愿你来生优裕安康,早登极乐!”
程兰点头微笑,化作无形。小白擦干眼泪,自此开始了新的人生。
自程兰过世后,小白重新振作起来,不再困居在过去的悲伤之中。
他将全部心思都投入到木工技艺之中,一心只想把李百顺的手艺发扬光大,以报答恩师知遇之恩。
小白收徒更加刻苦,也不再拘泥于徒弟的男女。他只要看中有才华者,就悉心传授那人独门手艺,志在普度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