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卢鸿一的《嵩山十志》,值得品读

薇春江 2024-05-04 06:12:25

卢鸿一(?一740前后),一名鸿,字浩然,一字颢然,幽州范阳(今河北涿县东北)人,徙居洛阳,后隐居嵩山(今登封市)。唐代画家、诗人、隐士。

开元初,唐玄宗屡次徵召,不至。五年(717),再次徵召,遂至东都,谒见玄宗,拜谏议大夫。固辞,放归嵩山,赐以隐居之服,官营“东溪草堂”。回山后,聚徒五百余人,讲学于草堂之中,盛之一时。自绘其胜景为《草堂十志图》,有摹本,图录于《故宫名画三百种》。《全唐诗》录存其骚体诗十首,名《嵩山十志》,为描写嵩山十景、歌咏自己的隐逸生活之作。

嵩山十志·草堂

草堂者,盖因自然之溪阜,前当墉洫;资人力之缔构,后加茅茨。将以避燥湿,成栋宇之用;昭简易,叶乾坤之德,道可容膝休閒。谷神同道,此其所贵也。及靡者居之,则妄为剪饰,失天理矣。词曰:

山为宅兮草为堂,芝兰兮药房。

罗蘼芜兮拍薜荔,荃壁兮兰砌。

蘼芜薜荔兮成草堂,阴阴邃兮馥馥香。

中有人兮信宜常,读金书兮饮玉浆,童颜幽操兮不易长。

嵩山十志·倒景台

倒景台者,盖太室南麓,天门右崖,杰峰如台,气淩倒景。登路有三处可憩,或曰三休台,可以邀驭风之客,会绝尘之子。超逸真,荡遐襟,此其所绝也。及世人登焉,则魂散神越,目极心伤矣。词曰:

天门豁兮仙台耸,杰屹崒兮零澒涌。

穷三休兮旷一观,忽若登昆崙兮中期汗漫仙。

耸天关兮倒景台,鲨颢气兮轶嚣埃。

皎皎之子兮自独立,云可朋兮霞可吸,曾何荣辱之所及。

嵩山十志·樾馆

樾馆者,盖即林取材,基颠柘,架茅茨,居不期逸,为不至劳,清谈娱宾,斯为尚矣。及荡者鄙其隘阒,苟事宏湎,乖其宾矣。词曰:

紫岩隈兮青溪侧,云松烟茑兮千古色。

芳靃蘼兮荫蒙茏,幽人构馆兮在其中。

靃蘼蒙茏兮开樾馆,卧风霄兮坐霞旦。

粤有宾兮时戾止,樵苏不爨兮清已,永岁终朝兮常若此。

嵩山十志·枕烟庭

枕烟庭者,盖特峰秀起,意若枕烟。秘庭凝虚,窅若仙会,即扬雄所谓爰静神游之庭是也。可以超绝纷世,永洁精神矣。及机士登焉,则寥阒惝恍,愁怀情累矣。词曰:

临泱漭兮背青荧,吐云烟兮合窅冥。

恍欻翕兮杳幽霭,意缥缈兮群仙会。

窅冥仙会兮枕烟庭,竦魂形兮凝视听。

闻夫至诚必感兮祈此巅,契颢气,养丹田,终彷像兮觏灵仙。

嵩山十志·云锦淙

云锦淙者,盖激溜冲攒,倾石丛倚,鸣湍叠濯,喷若雷风,诡辉分丽,焕若云锦。可以莹发灵瞩,幽玩忘归。及匪士观之,则反曰寒泉伤玉趾矣。词曰:

水攒冲兮石丛耸,焕云锦兮喷汹涌。

苔駮荦兮草夤缘,芳幂幂兮濑溅溅。

石攒丛兮云锦淙,波连珠兮文沓缝。

有洁冥者媚此幽,漱灵液兮乐天休,实获我心兮夫何求。

嵩山十志·期仙磴

期仙磴者,盖危磴穹窿,迥接云路,灵仙仿佛。若可期及,儒者毁所不见则黜之,盖疑冰之谈信矣。词曰:

霏微阴壑兮气腾虹,迤逦危磴兮上凌空。

青霞杪兮紫云垂,鸾歌凤舞兮吹参差。

鸾歌凤舞兮期仙磴,鸿驾迎兮瑶华赠。

山中人兮好神仙,想像闻此兮欲升烟,铸月炼液兮伫还年。

嵩山十志·涤烦矶

涤烦矶者,盖穷谷峻崖,发地磐石,飞流攒激,积漱成渠。澡性涤烦,迥有幽致。可为智者说,难为俗人言。词曰:

灵矶盘礴兮溜奔错漱,泠风兮镇冥壑。

研苔滋兮泉珠洁,一饮一憩兮气想灭。

磷涟清淬兮涤烦矶,灵仙境兮仁智归。

中有琴兮徽以玉,峨峨汤汤兮弹此曲,寄声知音兮同所欲。

嵩山十志·幂翠庭

幂翠庭者,盖崖巘积阴,林萝遝翠,其上绵幂,其下深湛。可以王神,可以冥道矣。及喧者游之,则酣谑永日,汩清薄厚。词曰:

青崖阴兮月涧曲,重幽叠邃兮隐沦躅。

草树绵幂兮翠蒙茏,当其无兮庭在中。

当无有用兮幂翠庭,神可谷兮道可冥。

有幽人兮张素琴,皇徽兮绿水阴,德之愔兮澹多心。

嵩山十志·洞元室

洞元室者,盖因岩作室,即理谈玄,室返自然,元斯洞矣。及邪者居之,则假容窃次,妄作虚诞,竟以盗言。词曰:

岚气肃兮岩翠冥,空阴虚兮户芳迎。

披蕙帐兮促萝筵,谈空空兮覈元元。

蕙帐萝筵兮洞元室,秘而幽兮真可吉。

返自然兮道可冥,泽妙思兮草玄经,结幽门兮在黄庭。

嵩山十志·金碧潭

金碧潭者,盖水洁石鲜,光涵金碧,岩葩林茑,有助芳阴。鉴空洞虚,道斯胜矣。而世生缠乎利害,则未暇游之。词曰:

水碧色兮石金光,滟熠熠兮濙湟湟。

泉葩映兮烟茑临,红灼灼,翠阴阴。

翠相鲜兮金碧潭,霜天洞兮烟景涵。

有幽人兮好冥绝,炳其焕兮凝其洁,悠悠千古兮长不灭。

注:图片为华曰曾(1878一1964)的山水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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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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