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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声明：本文是萨沙创作的小说，声明完毕

再多声明一点：这篇文章相当血腥恐怖，心理素质不好的千万不要看，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你不知道的大案第299讲）

年轻小伙做生意失败后炸死炸伤79名乘客：1989年列车特大爆炸案件

今天的案件很夸张，歹徒采用同归于尽的方式，使得79个无辜者或死或伤，还造成了巨大的社会影响。这个亡命的家伙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敢于在火车上引爆炸药？听萨沙说一说吧。

1989年6月晚上11点多，浙江省省会杭州开往东部沿海特大城市的一列火车上，乘客们都昏昏欲睡。

在绿皮车的时代，从杭州到这个城市需要3个多小时，也就是需要深夜0点以后才能到达。

火车到达时间太晚，车上的乘客不是很多。这列硬座车厢只有112名乘客，满员则可以坐128人，挤一挤可以坐接近200人。

火车缓缓进入一个小站，女列车员打开这列车厢的门，但没有人上下车。

女列车员重新关上门，火车又缓缓启动。

此时天上开始下雨，铁路周围的黑暗中一片雨声。

此时，车厢内一个刚刚睡醒的小女孩，对抱着他的父亲嘟哝着“爸爸，我要大便！”年轻的父亲抱着女儿，去了车厢一头的厕所，拉了几下，发现厕所门被锁住了。门口还有一个中年男乘客等着上厕所，告诉这个父亲厕所内有人。中年男人也是尿急去厕所，谁知道有个男青年抢先一步拎着包冲了进去，长达10分钟还不出来。中年男人几乎憋不住尿，相当恼火。

年轻的父亲无奈，只能抱着女儿去了下一列车厢。

这对父女也许有神明保佑，他们刚刚进入另一节车厢，冷不丁的听到一声巨响，感到地动山摇，双双跌倒在地。

小女儿跌疼了，忍不住哭起来，父亲急忙伸手给她揉揉。同时，这个父亲转头一看，我的妈呀，差点没被吓死。

身后那节车厢此时已经面目全非，车厢内血肉横飞，到处都是行李碎片和人体残肢，一片狼藉。强大的爆炸像巨人的大手，让车厢内部怪异的扭曲起来。大半截钢铁车厢已经扭成了麻花，部分车顶也被炸破，站在车内可以直接看到天空。死亡和重伤的乘客倒在血泊中，轻伤和没有受伤的幸运乘客唯恐还有第二枚炸弹，发疯的向其他车厢冲过去。

尸体和重伤者堵住了两侧的通道，全身带血甚至挂着人体碎肉的乘客们互相拥挤，一时间谁都走不过去。

一些乘客见状，不顾火车仍然以高速行驶，奋力跳了下去。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这些乘客很有可能会被活活摔死。

车厢的女列车员受了轻伤，满脸是血。她是个年轻女人，哪里经受过这种场面，也是惊慌失措，尖叫着跟着乘客们一起试图逃到其他车厢去。

过了一会，她稳住情绪，履行了自己的任务：按照规章流程手工制动停车。

女列车员试图到车厢连接处，扳动列车制动阀。此时门口已经堵的水泄不通，女列车员寸步难行，只能哭着大喊，让乘客让出一条路，尽快停住车子。不然火车可能会脱轨翻覆，会死人更多。

逃命的乘客早已陷入极度的惶恐中，根本没有人听到女列车员在喊什么。

好在列车长及时发现出事，迅速跑到车头让驾驶员停车。于是，火车驶出几百米后，慢慢停下。

随后，列车长和乘警一起跑向发生爆炸的列车。目睹车厢内四处都是血肉模糊的残肢和呼号伤员的场面，两人也有些懵，全身不自觉的发抖。

火车距离一个车站并不远，只有2公里左右。列车长让乘警立即跑步去车站汇报，自己则留下救人。

乘警急忙下车后跑进车站，向上级报告出了重大爆炸事件。列车长则组织列车员们，对伤者进行简单的包扎救助。

车厢内的场景实在吓人，列车员多是年轻女性。她们突然进入混合着硝烟味、焦臭味、血腥味的车厢，目睹地面全是湿滑的鲜血和人肉碎片，瞬间吓破了胆。几个女孩当场被吓哭，另有几人则忍不住大口呕吐起来。

火车已经进入了特大城市的郊区，接到报警以后，铁路局、公安局、武警第一批出动500多人，迅速赶到现场救援。

轻伤的伤者，被送到附近的郊区医院。当地医院不敢收重伤者，用救护车紧急送到市区的大医院。市政府非常重视此事，连夜通知这些医院，将一些骨干医生从睡梦中唤醒，赶赴医院准备紧急救人。

虽然抢救及时，现场仍然留下24具尸体，死者上到80岁高龄，下到6岁的儿童。

还有45人受伤较重，其中11人是致残的重伤！

案件发生以后，时间点恰好是某个大事件发生后半个月，社会上出现一种谣言，这是敌特放置的遥控炸弹，目的是造成中国社会恐慌。

谣言说，这是第一枚炸弹，随后还有很多枚。即便谣言没有任何根据，仍然极大的影响了火车运输，有很多旅客开始改坐长途客车，宁可颠簸几天时间，也不坐火车了。

对于社会上的谣言，中央领导非常重视。一时间，多名国家领导人先后批示，要求尽快侦破此案，公安部部长要求限期破案，铁道部部长亲自赶到特大城市监督案件侦破。

特大城市不敢怠慢，迅速组成了专案组，调集了优秀的爆炸案专家。

专家赶到现场后，立即分析出这是硝铵炸药爆炸。根据爆炸的威力来推算，炸药为满满的一袋子，重达几十公斤。

在1989年，硝铵炸药不难搞到，在附近很多矿场、工地都可以弄到，甚至民间造房子炸地基、农民改善伙食炸鱼，都可能使用这种炸药。

现在的关键是，炸药究竟是自燃的意外爆炸，还是被歹徒人为引爆，比如遥控炸弹、定时炸弹或者直接用导火索引爆的炸弹。

这种事空口无凭，这需要对现场进行仔细的侦察。

专家在现场提取了高达3吨多的碎片，又提取了300多袋残留物，车厢主要部分也被拆卸为700多块零件。他们将现场所有东西都带走了，甚至连车厢内外的泥土、砂砾甚至石子、树叶都统统装走。

经过过筛子一般的仔细搜索，并没有发现任何遥控引爆或者定时引爆的炸药控制器。

要知道，这些控制器相对比较复杂，是比较容易找到的。

那么，会不会是有人在火车上非法运输炸药，不慎发生自燃爆炸呢？

这个暂时无法确定。

专家对提取物反复清理了四次，仍然没有找到引爆炸药的东西。如果找不到引爆器，那么炸药就只能是自燃的。

这列火车从杭州出发以后，到特大城市需要连续八个站，当时已经停了六个站。

这六个站中，大多是一些小站，有的甚至在乡下。这些小站对于行李的夜间检查不严格，乘客即便带着大袋炸药也是可以混上车的。

或许是某个乘客私下倒卖炸药，因保存不善而爆炸！

爆炸专家则持怀疑态度，当时的环境不太可能导致炸药自燃。

硝铵炸药的引爆，一般需要明火或者极度高温的干燥环境。

列车内温度不高，因为阴雨天气还非常潮湿，不符合硝铵炸药自燃的条件。

如果说是有人抽烟之类，误把烟头丢在炸药上。而炸药引爆时间为深夜11点多，根据女列车员回忆，她在爆炸前不到5分钟，刚刚巡查过车厢。夜深了，当年又没有手机，所有乘客都在闭着眼睡觉，没有一个人抽烟，或者使用明火。

自然或者意外的可能性很低，专家们决定再次赶赴现场，将火车附近区域划定一个个小方格的仔细搜索，不放过一寸土地。

经过长达10多小时的搜索，专家终于有了重大收获。

在一块石头下，专家发现了几块导火索的碎片。

由此可见，这次绝非炸药自燃的运输事故，而是一个恶性爆炸案。

想要排查爆炸真凶，也不容易。

爆炸时，列车上尚且有高达1200多名乘客。案件发生后，政府为了破案，对这些乘客都进行了身份登记、照相，随后才安排他们换乘其他火车离开。

在之前火车停靠了六个车站，有近千人上下车。在火车票没有实名制的当时，根本无法知道上下车的乘客是谁！

如果有乘客提前下车，尤其是在前一站下车，再用长长的导火索将炸药慢慢引爆，追查起来是极为困难的。

此刻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只能立足于眼前的条件，尽量破案。

警方将爆炸的那节车厢，以及周围的两节车厢，共三节车厢列为重点排查对象。

其中的重中之重，是搞清楚24名死者的身份。

为什么警方要这样做？

在80年代，文革刚刚结束，社会又在转型，各种矛盾激化。中国出现了多起报复社会性质的自爆案，爆炸地点都是在火车、长途客车。

如1980年10月29日，知青王志刚因为调回北京失败，在北京火车站候车大厅携带炸弹自爆，导致伤亡近百人，社会影响极为恶劣。

类似的案件几乎每年都有几件，基本都是自爆案件。歹徒闹事寻死，死前制造重大自爆事件，借此报复社会。

那么，此次爆炸案的死者中，或许就有这个自爆的歹徒。

爆炸案发生后，陆续有家属赶来，认领了其中的23具尸体，只剩下一具尸体的身份不明。

这具尸体被炸的非常严重，基本完全支离破碎。头部在爆炸中被炸碎，脸皮完全炸飞，无法辨认相貌。死者的躯干、双腿和左臂全部被炸碎，飞散到四周，仅剩下连着躯干的右臂尚且完整。尸体在爆炸期间遭到高温灼伤，此刻已经焦黑一片，面目全非。

尸体几乎无法辨认，仍然可以判断死者为20多岁的年轻男性，死亡位置在厕所附近，仅此而已了。

经过反复排查，23名死者和11名重伤者都没有嫌疑。车厢内其他乘客，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案件的侦破瞬间陷入僵局。

就在此时，有个乘客却提供了非常关键的线索。

乘客就是上面提到的那个，抱着小女儿去上厕所的父亲。他和孩子因为大便，侥幸的躲过了爆炸。父亲仅仅在爆炸中跌倒，蹭破了手上的一点皮，真是祖先庇护！

这个年轻的父亲在接受盘问的时候，无意中说了这件事：爆炸前厕所被一个男青年占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专案组立即重视起来。

这个无名男尸就在厕所附近，无法确定具体的位置。

他会不会在厕所内自爆呢？

有人说，为什么不是有人在厕所里面放了炸弹后逃走，这个倒霉的男人上厕所时候第一个被炸死？

如果炸弹是有人提前放置的，就必须使用大量导火索，长时间燃烧。

在狭小的厕所内，深夜有一大袋子炸药附近点燃一捆导火索，就算傻子也能发现，一定会惊呼喊人。

由此推断，此案十有八九是在厕所内自爆。

专家急忙对被炸毁的列车厕所进行检测，只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和人体碎片。

当年的技术水平低下，无法进行DNA测试，也检测了血型，证明同无名男尸一样。

一些刑警对此有疑惑。

如果无名男尸是真凶，是在封闭的厕所里面引爆炸药，怎可能引起如此严重的伤亡。

爆炸的威力会被厕所墙壁所阻挡，怎么会导致69人或死或伤，总伤亡人数超过车厢乘客数量的一半。

无名男尸被炸碎，残肢甚至衣服、鞋袜四处乱飞，在车厢内只能找到一小部分。

如果无名男尸是在封闭的厕所内被炸死，残肢不可能飞散到这种地步。

面对这些刑警的质疑，专家转为疑惑不解。

此时，那个年轻父亲又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就像文章最初提到的，年轻父亲带着女儿上厕所时，曾经遇到一个在厕所外等了10分钟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自称看到一个男青年拎着包进入厕所，长时间不出来，应该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专案组得到这条消息后，没有很高兴。

如果男青年是在厕所里面引爆炸药，显然在厕所门口等待的中年男人距离最近，自然必死无疑。死人是无法提供什么线索的！

然而刑侦工作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任何一条线索都要去追踪一番。

随后调查的结果，让专案组大吃一惊，这个男人竟然没死，却受了重伤致残，目前还在半昏迷状态，无法接受问询。

专案组耐心的等了几天，等到男人脱离了昏迷状态，情况稳定，这才派出刑警了解情况。

重伤的中年男人介绍，他确实看清楚了这个男青年。此人身高不到1米7，体格比较健壮，皮肤黝黑，好像是乡下人。

小伙子的衣服相对考究，不可能是民工。小伙子至少有25岁，留着小胡子，相貌平平，没什么外形特征。男青年没有说过话，不知道他是什么口音。

他进入厕所的时候，拎着一个非常大的包。中年男人还觉得奇怪“包里装的是金子还是银子，怎么上厕所也要带着？”

那么，为什么中年男人靠厕所最近却没死？

原因很搞笑，他实在憋不住了。

因为尿急，他在厕所门口等了10分钟，小伙子还是不出来。

眼见那对父女去了隔壁车厢厕所，中年男人又等了1分钟，感觉就要尿裤子了，只能走向隔壁车厢。

他刚走出几米，身后就爆炸了，将他炸飞。不要小瞧这几米距离，竟然保住了中年男人一条性命。

最后，中年男人又提供了一个非常关键线索，解释了之前刑警们的疑问。

在爆炸前几秒，他似乎听到身后的小伙子打开了厕所的门。中年男人很生气，心想“我才刚走，你就出来了！耍我玩呢？”，几秒后就发生了大爆炸。

显然在发生爆炸的时候，小伙子刻意将厕所门打开，目的是增加爆炸的威力。这也是为什么小伙子残肢会在车厢中乱飞的原因。

锁定小伙子最有可能是真凶以后，就要搞清楚他的身份，看看他是否有作案的炸药和动机。

小伙子已经被炸成碎片，相貌根本无法复原，只有中年男人的一些外形描述，以及比较完整的右臂上指纹。

小伙子肯定是从浙江境内上车，专案组决定排查火车经过几个县市中，有过犯罪前科尤其是爆炸犯罪前科的嫌疑人。

这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共列出了高达800个嫌疑对象。

警方花费巨大精力调查，却一一排除嫌疑，因为这些嫌疑人都活着，并没有死于自爆。

无奈之下，排查目标扩大到周围几省有前科人员，都需要进行指纹比对。

在1989年，还不存在计算机比对指纹技术。于是，专案组的民警们先后对比了高达40万份指纹记录，花费了不知道多大的精力，竟然无一符合。

无奈之下，警方在周边省市张贴了5万多张认尸通告，又通过各大电视台做了多日的启事，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万幸的是，在案子陷入僵局的关键时候，又有重大突破。

案发后大半个月，邻省一个乡下女孩突然报警，说她的男友周志敏失踪多日。这本身似乎没什么，男友可能甩掉女孩自己外出打工了。

女孩却告诉专案组，男友周志敏离开之前曾说：我要去炸桥，你等着看新闻！

女孩认为周志敏在说笑话，没有在意，但也觉得他的神色怪异。

最近电视台不断发布认尸启事，提到一个25岁左右小胡子男性死者，可能同爆炸列车案件有关，女友才醒悟。犹豫几天后，她选择报警。

专案组大喜过望，立即长途驱车，赶赴这个贫穷落后的乡村。

在周志敏居住的一间破屋内，警方成功提取到一些指纹。

经过比对，证明那个无名男尸就是周志敏。

在屋内，警方搜出了一小截导火索，同现场的导火索完全一致。此时，知道出大事的周志敏姐夫小朱向警方自首，周志敏离开之前曾经向他，购买了一大袋硝铵炸药。

姐夫小朱当时觉得奇怪，因为周志敏虽是做工程的小工头，只是负责粉刷项目，根本不需要炸药。

周志敏解释为，一个炸地基的朋友要用，自己是帮忙购买、借此赚点差价，姐夫就没有怀疑。

姐夫找到矿山上的工友，从他那里买了炸药交给周志敏。

尤其重要的是，警方在周志敏屋内搜出两份写好的遗书，交代了自己为什么要作案，以及准备在列车或者桥梁实施爆炸的计划。

那么，从没有犯罪前科，甚至被亲友认为性格懦弱内向的周志敏为什么要做这么大的案子？

我们看看他的心路历程。

时年27岁的周志敏，在1972年出生在一个贫穷又复杂的家庭。

母亲生育了大姐和周志敏后，就同频繁家暴且好吃懒做的第一任丈夫离婚。

带着两个孩子改嫁以后，母亲又和后来的丈夫，一口气生了五个孩子，最终因为难产而去世。

这下周志敏的农民继父，就要独自负担七个孩子，当然是支持不住。

继父就想将不是自己亲生的周志敏和大姐，交给他们的亲生父亲。亲生父亲是个禽兽不如的人，此时单身过活非常快乐，没事还可以喝酒吃肉，根本不愿意接受两个亲生孩子。

继父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养着这两个，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当时周志敏的大姐12岁，周志敏才10岁，就过起了没人要的生活。

客观来说，继父还算讲点道理，最低程度维持了姐弟的吃穿。

只是人都是有私心的，继父对自己亲生的五个孩子比较好，对周志敏姐弟则相当冷淡，连话也不多说一句。

孩子会学习大人的样子，五个弟妹长大以后开始排斥大姐和二哥，团结起来鄙视他们，恨不得将他们赶走，让家里本来就贫穷的日子好过一点。

在地位低下和受到鄙视的环境下长大，养成了周志敏和大姐自卑又孤僻的性格。

初中毕业时，成绩一直是全校前三的大姐，知道继父不可能继续供她读书，选择放弃学业进城打工。

大姐扫厕所、端盘子、做服务员，日子过得很苦，好在幸运的遇到了邻村的小伙子小朱。

小朱是邻村的村民，也是单亲家庭，父亲早年患病去世。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朱也是早早辍学进城打工，学了粉刷的手艺。

小朱为人忠厚热情，大姐同他谈起恋爱，18岁时候就嫁给他（乡下办桌喜酒就算结婚，结婚证可以等到年龄达到标准才去领取）。

姐夫小朱对人确实不错，结婚以后很快知道小舅子周志敏在家的窘迫地位。

于是，20岁的小朱带着16岁的小舅子周志敏，去自己的工地打工，手把手教会他粉刷手艺。

周志敏比较聪明，很快就成为一流的粉刷工。

当时恰好是改革开放初期，到处都在建房子，周志敏借此赚了一些钱。

到了25岁的时候，大姐牵线搭桥，将自己工作饭店里的18岁年轻服务员，介绍给周志敏做女朋友。

周志敏同单纯的女友很合得来，1年多后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周志敏的工资虽然不算少，距离成家立业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里就要提一提周志敏。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一些农村走出来的人，有着非常强烈的赚大钱思想。

我们看看京东的老板刘强东，1973年出生在江苏宿迁农村。

很多人认为江苏很富裕，其实刘强东所在的苏北宿迁农村，也是非常贫穷落后的。

尤其是刘强东的童年基本都在改革开放之前和初期，当地经济很差，农民生活艰难。

刘强东回忆童年：当时的社会大家都比较贫穷，每天从未吃饱饭，一年到头挨饿，米饭不能随便吃的。记得当时，你一年能吃到两顿猪肉，就算是奢望了，吃完猪油泡饭，还得用开水烫一下喝掉。每天吃得最多的就是红薯，早上红薯、中午红薯、晚上玉米红薯。我后来30年没有吃过红薯，闻到红薯味道就要吐，实在是小时候吃伤了。

这不是刘强东胡说八道，当年苏北农民需要用百分之五十的杂粮作为主食。虽然苏北也是产大米的农业区，农民自己无法三顿吃大米，必须长期吃杂粮。

试问，一个连吃饭都困难的地方，自然是处于极端贫困中，人类会本能的想要摆脱这种生活。

周志敏更是如此。

除了贫穷以外，他还从小受到各种各样的歧视。除了大姐和姐夫以外，社会上没人将周志敏放在眼里，连同父异母的弟妹也说他是“垃圾”“孤儿”！

所以，周志敏内心深处有着强烈的出人头地心理，试图彻底改变自己卑微的社会地位。

此时，恰好他遇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居民小区的粉刷外墙的项目正在招标，门槛还低。

这个工程的利润太小，合同非常苛刻，大工头都不愿意做。

周志敏认为自己搞粉刷也有快10年了，技术上没问题，又认识不少粉刷工，可以承担这个任务，以后不再做打工人了。

对此，已经转行到矿山上工作的姐夫小朱，却表示反对。

一来周志敏是个高明的粉刷工，却没有做过工头，隔行如隔山，恐怕是不能胜任的；

二来周志敏没有什么本钱，姐夫小朱是个工人也没钱。周志敏想要做这个生意，就必须借钱。银行是不可能借给你的，只能去借高利贷，万一生意做砸了，就要背负大量债务，危险太大；

三来这个工程合同也非常过分，明确提出延期完成需要罚款，每天要罚款50元。在1989年，上海市民月薪才200元。

周志敏这么多年穷怕了，又有强烈出人头地的愿望，此刻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根本不听姐夫和大姐的劝告。

他一意孤行借了高利贷，随后支付押金承包了这个工程。

随后的发展，果然同姐夫小朱预测的一样。

周志敏找了一批工人去施工，然而却不懂管理。他认为这些工人都是熟人，有的还算是朋友，应该为他着想。于是，周志敏采用了按天发钱的错误模式，也不去督促检查每天的工程质量。

让周志敏没想到的是，这些所谓的熟人、朋友眼见他不懂管理，有机可乘，就使用各种办法磨洋工混日子，出工不出力。

结果就是，本来不到2个月就可以做好的工程，拖了3个月还没有做完。更要命的是，由于工人们出工不出力，粉刷工作做的非常差劲。对方极不满意，检查后要求立即返工。

周志敏此时还讲朋友情谊，没有责怪这些工人，继续出钱让他们返工。

没想到，这些人仍然不慌不忙的混日子。在他们看来，反正做一天工作拿一天钱，做的时间越长对他们就越有利。而粉刷做的差，不但可以省力，还可以导致多次返工，增加工作时间，借此多拿钱。

实际上，管理工程和管理国家基本一样。

永远不能依靠什么人情人性、依靠个人的自觉来管理，必须建立合理的制度，然后严格督促执行，该罚就罚，该奖励就奖励。

周志敏违背了管理的基本原则，导致了毁灭性后果。

最终，他好不容易完成了这个工程。

因为超额工资费用、巨额罚款以及高利贷的利息，周志敏没有赚钱，反而亏了1万多元。

上面也说了，1989年上海市民年收入才2300元，这1万多元就是巨款了。

更要命的是，周志敏还欠了不少高利贷，他每年赚的钱还不够还利息。

这下好了，周志敏从本来还算温饱的生活，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他整天被债主围追堵截，还被催债的黑社会打过几次，自己老家的房子也被砸了。

大姐家也被债主骚扰，大姐和姐夫被迫拿出所有积蓄帮助周志敏还债，只是杯水车薪。

周志敏已经无法打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老家周边露宿，结婚更是别说了。

他本来想要借此出人头地，此刻尚且无法维持以往小康甚至温饱的生活，走上了绝路。

心理学认为，人一旦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尤其自怜自哀起来，就很容易转化为对其他人甚至社会的仇恨。人性很容易偏激，我不好也不让别人好，我不能活也不让别人活。

周志敏认为自己活不下去，决定自杀。他又不愿意无声无息的死去，决定搞爆炸案将事情闹大，同时报复社会。

前一天，周志敏先是从姐夫家取走了炸药，放在家里老屋里，又写了几份遗书放在抽屉里。

第二天，他将炸药包好装在袋子里，跑去同女朋友最后告别，说要去“炸桥”。

随后，他买了火车票，坐上了火车。等到火车进入特大城市郊区，周志敏认为在这里引爆会造成最大的社会效果，于是跑到厕所里，点燃了导火索，制造了这起伤亡79人的重大案件。

周志敏带走了24个人，还连累一直照顾他的姐夫（因倒卖炸药）坐牢2年。

案情搞清楚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罪魁祸首周志敏已经自爆到粉身碎骨，79名无辜者或死或伤，更有数百名乘客留下终生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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