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生活在这儿，工作在这儿，死后也埋在这儿。”1月15日，华商报记者从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付仲杨研究员处获悉：陕西丰京大原村西周制陶作坊遗址2023年度考古发掘又有新发现，发现了一组“工、居、葬”合一模式的遗迹。

△发掘全景（上北）

2023年度出土陶鬲、陶簋、陶豆等200余件

据了解，2012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丰镐队在大原村西南考古勘探时，发现了集中分布的29座陶窑。西周王朝都城丰镐遗址位于沣河两岸，丰京在西，镐京在东，大原村制陶作坊遗址就在位于丰京遗址西南的大原村西南台地上，遗址面积约8万平方米。经国家文物局批准，2017年3月至2021年12月、2023年3月至9月，社科院考古所丰镐队对该遗址进行了6个年度的考古发掘，截至目前共发掘了19座陶窑。

付仲杨研究员介绍，通过前5个年度的发掘，确认该遗址的主体年代为西周晚期偏早阶段，主烧夹砂褐陶微分裆疙瘩鬲，是一处产品相对单一、专业化水平较高的制陶手工业作坊遗址。“鬲是当时用来蒸煮食物的炊器，三足下面放柴火来烧。夹砂陶就是将砂石拌在泥坯里烧制，有时还会加一些蚌料，使导热更快。”

2023年，为进一步了解其生产组织管理模式和聚落布局等，丰镐队继续在遗址西南陶窑密集分布区域进行发掘，发掘面积411.2平方米。发掘西周时期陶窑1座、灰坑10个（含陶窑操作间）、墓葬3座、水井1座和沟1条。另外，还清理了1条近代沟和1座近代墓。

本年度发掘共出土陶鬲、陶簋、陶豆、陶盂和陶钵等陶器，陶垫、圆形陶器、陶丸等小件器物，以及残次陶鬲和陶盂等200余件，为研究西周时期制陶手工业提供了重要实物资料。

△出土陶鬲、陶簋、陶豆、陶盂和陶钵

△出土陶垫、圆形陶器、陶丸、残次陶盂和残次陶疙瘩鬲足

“但这里主烧的还是夹砂褐陶微分裆疙瘩鬲，陶簋、陶豆、陶盂和陶钵等不排除是陶工为自己烧制的生活器具，陶垫是制陶工具，圆形陶器、陶丸也可能和制陶有关。”

“他们生活在这儿，工作在这儿，死后也埋在这儿”

付仲杨研究员介绍，在2023年度的考古发掘中，发现了一组“工、居、葬”合一模式的遗迹。

其中陶窑Y19及其操作间H136为烧制场所；灰坑H132、H135等出土大量散状青灰色陶坯，可能与制坯有关。

与制陶遗址大致同时的墓葬M33和M34，以及J5和Y19出土的人骨，其墓主可能为管理陶工的低级贵族或陶工。

水井J5可能与生产和生活相关。

这一组遗迹形成一个小的独立生产单元，为研究制陶遗址生产流程、功能区划和聚落布局提供了重要资料。

△J5出土人骨（上南）

△Y19填土出土人骨（上西）

△Y19和操作间H136（上东）

△ M34全景（上东）

△M34人骨全景（上东）

遗址内还发现可能为制陶生产的管理者和底层陶工。“他们生活在这儿，工作在这儿，死后也埋在这儿。”

M33葬具为一棺一椁，年代大致与制陶遗址年代相同，墓主身份等级较高，可能为制陶生产的管理者。

在J5和Y19填土堆积内均出土一具人骨，根据发掘情况看，应均是在水井和陶窑废弃后埋入。M34无葬具，仅挖一个小坑，将人埋入后，用1件夹砂褐陶疙瘩陶鬲打碎覆盖在上面。这些人骨很可能是专门从事制陶的底层陶工，死后随意扔进废弃后的陶窑和水井中或简单处理后埋葬。

这些发现为研究制陶生产组织管理提供了重要证据。

“从考古发掘的情况来看，这里不是流水式的集中生产，而是分为若干个生产单位，在生产同一种器物。也不完全是同时在生产，而是有的陶窑废弃后，又在旁边挖了陶窑继续生产。在同时期遗址里，有好几片独立的生产制作区域。2023年发掘的只是其中一组独立的生产单元。”

“能把这么多、好几群人组织到一起来生产同一种陶器，而且这里处于当时的都城丰京遗址内，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推测应为官营性质。这么大的生产当时生活必须品——夹砂褐陶微分裆疙瘩鬲的遗址，又在都城里面，所以非常重要。”

发现西周早期低级贵族墓，可看出周文化与殷商文化融合现象

遗址内还发现一座西周早期低级贵族墓葬M35。该墓为长方形竖穴土坑墓，口大底小。葬具为一椁一棺，有腰坑。

在椁室东部棺椁之间随葬有铜爵、铜觯各1件，陶鬲、陶簋、陶罐、陶尊各1件。在棺内头部出土贝4枚，可能为口唅。

△M35全景（上南）

△M35随葬器物

该墓出土的铜觯（zhì）和铜爵是西周早期墓葬常见铜器组合形式。周式簋、联裆鬲和小口圆肩罐也是丰镐遗址内西周墓葬常见的陶器组合，但墓底却有殷商文化中常见的腰坑。

“通过该墓形制与随葬器物，可以看出周文化与殷商文化融合的现象，不失为‘多元一体’中华民族历史发展过程的典型例证和具体体现。”

付仲杨研究员表示，大原村制陶作坊遗址2023年度发掘所获资料为深入研究西周制陶手工业生产流程、产品流通与分配、工匠生产与生活，分析西周手工业生产模式与管理组织形态，研究制陶遗址区内的功能区划和丰镐遗址的聚落布局，乃至西周都城研究、手工业研究和社会形态研究提供了重要资料。

华商报记者 马虎振（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丰镐队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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