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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茬 子》
文:田保寿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北方农村某地。
冬至前的一个晚上,西院小龙来找我唠嗑。
当时父母已回关內老家颐养天年。二哥也去单位打梗了。
"明天星期日,你们学校放假吗?”唠会闲嗑,他突然问道。
刚到东北那年,我们在县城郊区买了两间又破又矮的土坯房。同年七月,我也幸运地考上了一所技校。
”放假,你有事?"
“明天没事的话跟我去打茬子。”
”打茬子?什么是打茬子?”
通过他的一番解释,我才明白。
茬子就是庄稼收割后残留在地里的茎和根。
打茬子,就是在隆冬季节,用锤子或木棒把露在地面那段茬子敲下来。拿回家烧火用。
那年月,煤属于紧缺物资,都是凭票供应的。
在农村,做饭取暖全用的是柴禾和秸秆。
取暖全靠火炕。哪有什么暖气地热。
讲究点的人家,在外屋锅台和里屋火炕之间砌一火墙(一米多高,两米多宽的空心墙)。其作用和暖气一样。
火炕从早到晚始终是热的,尤其是刚做完饭后,炕头一般都坐不住人。
冬日,有客人来访,主人总会热情的招呼道:”快,先脱鞋上炕,炕头热呼"
随后便是冻梨冻柿子瓜子花生摆放到放在炕中间的小方桌上。
有的人挺不了几分钟,便不得不讪笑着去炕稍坐着……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来找我。
看他那打扮,我忍不住乐了。
头戴一狗皮帽子,上身黄军用棉袄,腰上扎一条蓝色的腰带。大裆棉裤,也没说套条单裤。脚是一双露着棉絮的黑色的灯蕊绒棉鞋。
“你这是闯关东来了?!"
“嘿嘿,暖和就行。”
那个年代,有件象样的衣服就不错了。什么羽绒服,皮草,听都没听过。就是西服,仿佛只是有权有势人的标配!
天空阴晴难辨,忽隐忽现的太阳,就像是一个坐在新房的新娘,好奇而又羞涩。全没了春夏的明媚炙热。
凛冽的西北风,泼妇似的蛮不讲理的抓挠着行人的耳鼻口脸!
从我家出来北走几百米,是一条防洪坝。
翻过大坝,便是十多里宽的泄洪区。上游是远近闻名的音河水库。
泄洪区大部分巳被开垦种上了庄稼。中间一条几十米宽的小河一年四季水流不断。这里也是垂钓者的乐园。
正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季节。
我忽然发现,在不远处河面上,有一群孩子正嬉笑着玩耍着。
走到近前,我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河水清澈见底,偶尔还有几尾小鱼,在晶莹的冰层下面,自由自在的摆着尾巴相互追逐着。
几个七八岁大的小小子在玩冰车。
车上端坐一人。一人在前边拉,两个在后边推。
起步,加速,狂奔。意外总会不期而遇。人仰马翻时有发生。跌倒爬起,换人再跑。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他们的帽子早被随手扔在一边,有的还解开了棉袄扣子。
他们那热气腾腾,红彤彤的小脸蛋上无不洋溢着幸福和快乐!
”走吧,咱俩上河那边去找找,这边都被人打过了。”他已打了少半丝袋子,见我还在看热闹,便催我道;”往远了走应该好找。最好能有毛嗑茬子!”
我依依不舍的提着丝袋子跟在他身后,往河对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