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爱我让我死,我死后妈妈痛哭流涕!

含书文化 2024-04-10 09:47:44

家里三个孩子,妈妈只恨我。

在哥哥的急救室门口,我下跪求妈妈相信我。

可妈妈却不耐烦地把我踢开,恶狠狠地说:「为什么你不去死!」

后来,我真的死了。

一向对我恶语相向希望我死的妈妈,她却疯了。

1.

在我死后,我的灵魂飘回了家里。

一家人正忙碌着,继父在厨房里做饭,妈妈笑着把一顶生日帽戴在哥哥头上,鼓捣着相机慈爱的要给哥哥照相,茶几旁还摆着蛋糕,弟弟伸手想去吃两口,厨房里的继父看见,笑骂着制止弟弟,一会儿开饭了再吃。

手机上推送着本市新闻,是我的死讯,在烂尾楼里,割腕流血自尽,还配了一张打着马赛克的照片,遮也遮不住的孱弱,以及洗到褪色的黑棉服。

很巧,弟弟的玩游戏的手误碰了消息弹窗,骂骂咧咧想退出页面的时候,看见了打着马赛克的照片,指了指给妈妈看,:「这件衣服和文佳的好像。」

妈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手指滑动了一下不足二百字的新闻,扫视了一眼,新闻看了个大概,她嗤笑。

「文佳可不会死,她就是装病,博同情博关注,嫉妒别人不爱她关心她。」

又阴阳怪气道:「死了正好,省的碍眼影响心情。」

弟弟不以为意的接过手机继续打游戏,妈妈去厨房帮忙。

好像我死在她们面前也不会掀起什么波澜,而且正符合他们的心意。

他们口中的文佳,就是我。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他们一家欢乐,庆祝哥哥平安无事,弟弟年纪小大快朵颐的吃着炸鸡腿,四个人的餐桌,和谐又美好,就差觥筹交错,而少了一个我,空间也大了很多。我的东西,也随着他们驱逐我以后,不复存在,最终的归宿只能是某个垃圾站。

看到他们的反应我不意外。

是啊,他们应该是如释重负是解脱的,有我这样恶心的存在,是拖累。

2.

从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应该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只因为我是个连出生都不被期待的孩子。

妈妈是个女大学生,前途光明,意外就是,她放假回来,被她继父的朋友强暴,未婚怀孕,那个继父的朋友有家室,传出去也只是一夜风流,好像男人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会被原谅,关了几天出来以后,没事人似的送了妈妈一套商服便销声匿迹,那继父朋友的妻子还上门跳脚骂妈妈是不要脸的小三,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说她老公一定是被勾引的,学什么不好学狐媚子。

那个年代,拜那个继父的朋友的妻子像个大喇叭似的宣传所赐,妈妈被亲戚戳着脊梁骨,被继父赶出家门,继父没有给妈妈撑腰,一口咬定是妈妈做了那不要脸的事情。

好在商服在妈妈手里,变卖的钱不至于让妈妈走投无路饿死街头。

而我,这么肮脏的东西,吃避孕药没有死,妈妈去工地干苦力我还没有死,去医院做人流,我已经五个月了,医生义正言辞的对妈妈讲,我月份太大,无法打胎的,会一尸两命。

妈妈把我生了下来。

我一岁的时候被妈妈扔在马路上让我自生自灭,被邻居买菜的奶奶捡回来,无比心痛的看着妈妈,说我好歹是一条命,怎么说扔就扔呢。

四岁的时候,我就送去了托儿所,经常因为没人接送,托儿所的老师被我耽误下班恶语相加。骂骂咧咧的撵到保卫室,等到天黑,保卫室的大爷也下班了,我小小的个头面对人山人海的恐惧,夜晚寒风冷的刺骨,我没人庇护,冷得我瑟瑟发抖,我只能崩溃大哭,托儿所的老师讲,妈妈都是爱孩子的,因为孩子是她们的小天使。

可我,真的是么?

后来走到马路上,被被路过的好心广场舞阿姨送到警局,联系上了妈妈。

警局的叔叔给我煮了泡面,真的好香好香,妈妈来了,她和警察道谢,我小小的步子跟不上妈妈的步伐,无论我怎么努力,也踩不上路灯下面妈妈的影子,她脸色阴沉,只能不情不愿地带走我,嘴里不停嘟囔着;「你命怎么这么大,怎么没被人贩子拐走。」

是啊,妈妈不想要我,可我是妈妈的孩子啊。妈妈为什么想让别人把我带走?

六岁时,我能照顾自己了,能踩着凳子给自己做简单的烧烤料拌饭,妈妈整日不回家,请了一个家政阿姨来照顾我。

阿姨很好,总是陪我说话,给我讲好听的绘本故事,这些,妈妈从未对我讲过,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和妈妈在一起住,可我有记忆的时候就一个人在黑黢黢的房间里,但每晚我被噩梦惊醒,怕得抱着被子呜咽,家里陪着我的,只有一个毛绒玩具,比我还大的小猫咪抱枕。

我想妈妈,我总是问阿姨,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阿姨回答不了我,她只是看着我笑,安慰我说「佳佳这么乖,这么听话,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妈妈只是工作忙」

可是阿姨骗人,她分明眼眶红了,她明明哭了为什么要笑着。

在后来,妈妈不忙工作了,妈妈真的好漂亮好漂亮,我也有除了妈妈以外的亲人了,我也有外婆了。

别的小朋友有爷爷有奶奶,我问过妈妈为什么我没有,妈妈恶狠狠的说,我爷爷奶奶都死光光了。

好在,我有外婆了。

3.

只是外婆来了,她不是很喜欢我,每次回到家,客厅都坐着不同的男人,他们看到我,原本笑着的脸一下拉得老长,外婆扭送着把我锁在卧室里,等人走后就会动手打我,不需要任何理由,妈妈都知道,她只是看着,后来我才知道。

都是因为我。

那些男人都是外婆给妈妈介绍的相亲对象,因为有我这个拖油瓶,妈妈只能找二婚的男人。

说到这个外婆捶着胸口呜咽的哭,说她精明一生咬着牙供出来妈妈一个学生,怎么就遇见这么作孽的事情有了我这样一个孽种。

她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可是,我也不想让妈妈难过的呀。

突然有天早晨,外婆笑意盈盈从外面回家,手里提着丰盛的早餐,妈妈拿着好看的小裙子,殷切的拉着我的手,妈妈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妈妈的手心温热,暖的我不舍不得放手。

这是我第一次在早晨和妈妈一起吃早餐,还是热乎的,妈妈温柔地盯着我,像夜晚皎洁无暇的月光,让人生出一种迫切追随的力量,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对我说:「佳佳,我们搬去别的城市吧,去一个新家」

外婆也期待着看着我的反应,在餐桌地下偷偷拧着我的肉,警告我只能答应,

我没有抵抗力,是妈妈讲的,妈妈愿意带我离开,不是将我送到孤儿院,不是让我一个人无依无靠,我同意,只要有妈妈的地方能和妈妈在一起生活,我愿意。

「新房子还有一个哥哥,你要听话,不要惹哥哥生气。」

我想起幼儿园小朋友提起的,家里哥哥会霸占电视抢游戏机和零食,会分走父母的爱,多了一个哥哥,妈妈还会爱我么?我嗫嚅着开口:「我不想......要哥哥......佳佳不想要哥哥」

外婆的脸瞬间黑了,「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更狠的拧着我的胳膊。

妈妈笑意不在,蹙着眉头不赞成的看着我。

我吓得身体一震,用力攥紧拳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妈妈。

「那你别当我女儿,自己在家吧。别跟我走。」

妈妈语气不咸不淡,我却听出了威胁。

小时候被丢弃的噩梦,我记忆犹新,我不能,让妈妈再把我丢下了。

4.

刚才那个热点新闻就像是一个插曲一样,没有人相信我死了,甚至没有人给我打一个电话。

等家里人都做起自己手头的事情,我看着妈妈只身回到了卧室,沉默地坐在床上,愣愣发呆。

好一会儿后,她从床头拿起手机,翻到了我的号码。

自从我上了大学,我和妈妈很少联系。

手机上的备注是「文佳」。

再往上是「瑾哥儿」和「宝贝儿桐桐」。

我在高三那年才有自己的手机,高中整整三年,我都在住校,实在是需要教资料费一直借手机求爷爷告奶奶的,妈妈给了我上大学的哥哥淘汰下来的手机,

妈妈给我的备注仅仅只有两个字。

文佳

冷漠得好似无关紧要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最后妈妈还是没打出那通电话。

她把手机放回原位,低声咒骂我:「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干脆一辈子都别回来。」

在房间里骂了我一阵,收拾好情绪,她又开始过了她的正常生活,是啊,她都已经习惯一年中只有那么几天我是在家的,上了大学以后,我更是在学校上课,不停的做兼职,春节那天我还在饭店做服务员端盘子。

而后的几天里,妈妈不停纠结是否联系我,我看着她拿起手机又放下。

我是期待妈妈联系我的,我死两天了,在没人收拾我给我送去火化,我会发烂发臭的啊。

忍不住的是弟弟,他每晚放学回家都问文佳什么时候回来。他不会叫我姐姐,他是妈妈和继父生下来的孩子。

妈妈被弟弟问的很烦,头一次冲她的宝贝儿子发火。

弟弟越挫越勇,不依不饶,丝毫不怕,:「她不回来谁给我送便当?我同学都等着吃文佳做的照烧鸡腿饭!妈妈你会弄么?」

他年纪小,想一出便是一出,直接跑着到我房间里,翻箱倒柜找东西。

我一急,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住他。

可我早就脱离了躯体,眼睁睁看着手穿过他的肩膀。

随着他的动作,我无能为力阻止。

5.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一个备用卫生间,多余的五平米,我是有房间的,是向阳的,被哥哥抢去做了他的钢琴房。

等哥哥上大学以后,我满心期待我能搬回去我的房间的时候,又摇身一变成为了弟弟的玩具间。

妈妈跟过来,看着弟弟把我的房间搅合得一团乱,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这里这么小这么潮湿还有蟑螂,赶紧出来!」

「我不。」

原来妈妈是知道我皮肤上面的湿疹,是因为没有窗户,因为环境潮湿皮肤才会敏感,弟弟只是进我的房间不到几分钟,就这样的关心么?

弟弟固执的翻着我的东西,床上,简易衣柜一股脑的都翻出来

「文佳给我买了很多餐具,婷婷说有一个樱桃小丸子的筷子她很喜欢,我要拿去送她。」

妈妈没办法,只能加入和弟弟寻找的行列,一间不足五平米的小房间,除了杂七杂八被翻出的物件,一个大人一个小孩个人转身都不方便。

「这个房间也太小了吧,连个窗户都没有!」

弟弟抱怨的讲,我冷冷的看着。

这里是我蜷缩取暖住了好多年的地方,

房间四周还贴满了破旧的纸壳,是为了抵挡下水道的异味和肮脏的臭虫,更有我不堪重负的过往。

弟弟撕碎了,纸壳后面只是一堵墙。

甚至都没有刮大白的水泥墙,墙上用写满五颜六色的涂鸦,「小贱人」、「小杂种」「垃圾」「怎么不去死」

触目惊心。

「哇喔!」

6.

不被重视的过往历历在目。

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外婆专门盯着我,教我怎么讨继父欢心,怎么让哥哥不生气,让哥哥开心。

房间被哥哥改成钢琴房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反抗过,外婆直接霸道的把我锁进了只有一个薄被单什么都没有的卫生间,刚装修完唯独遗漏了这个卫生间。

我哭我闹,我的房间是家里最小的了啊比客房还要小的房间,越哭卫生间的粉尘争先恐后的钻进我的胸腔我的肺子里,我不停的咳嗽,被外婆饿饭。

她嫌恶的看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撕心裂肺的我,「装,你就是个扫把星灾星,看不得你妈过好日子,你就哭吧你就咒我们死吧,在不听话不给你吃饭,你今天好好反省!」

我饿,卫生间很冷,冷到薄薄的被单被我钻破,我发了高烧,被妈妈送进医院,支原体肺炎。

她只是一股脑把我房间的东西都扔进卫生间,强迫让这个废弃的卫生间变成我的房间,就看见昏迷的我。

或许送医院的时候她是着急的,可她又匆匆的走了,那天是弟弟的生日,她着急给弟弟庆祝生日。

而我被拖延的太久,爬两步楼梯都苟延残喘。

我心有余悸地摸向两胸中央,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介灵魂。

我已经死了,肺不会疼了,不会咳嗽到上不来气会呕血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我的房间被翻乱,像个刚被风卷残云的垃圾场,我冷眼看着他们的所作所为,听见弟弟说如果我不回家了,这个房间可以养宠物么?

妈妈温和地回复他可以,只要宠物不随地大小便都可以。

我不禁为之前的自己不值得。

弟弟从小就不爱吃饭,需要妈妈喂,上了初中更是,腿细的跟庄稼杆一样,只长身高体重骤降,愁得妈妈每次做饭都要抱怨,我想,妈妈爱弟弟,那我爱弟弟,妈妈是不是也会觉得欣慰,会对我好一些?

我看短视频换着口味,在饭菜的造型上费尽心思,做给他吃,生怕他不爱吃,又各种的营养餐,荤素搭配,兼职的钱用来买恒温饭桶,只为弟弟能在学校吃的舒心。

可付出真心换来的是什么。

是指责、是漠视。是恶意,是一次又一次把我深陷绝望痛苦之中的麻木。

7.

吃完饭妈妈再一次回到我的房间,真的把我的房间拆的一干二净,拆吧

期间妈妈还不停的说着,「你不是能耐大,和我叫号么?不是不回来了么?就算回来也没有你住的地方,你成年了,该自己生存了。」

房间太小,容不下书桌之类的家具,我的所有东西,大件堆在地上,小件就放床边的学习桌,弟弟淘汰下来的,

她鬼使神差的打开了书桌的抽屉,我收拾的算是井井有条。

第一格是经常吃的药,启维。

我有严重的躁狂双相情感障碍,第一次检查,是妈妈陪我去的,但是,她一直不愿接受。

一直质疑我是装病,就是故意装出来的,让哥哥不痛快。

我把哥哥揍了。

哥哥大学放假回来他喝多了,让我给他煮醒酒汤切水果给他送进房间,我去了。

男女力量是悬殊的,他恶狠狠的压在我身上。

吐出来的酒气,恶心的我想吐。

我好害怕,我不住的颤抖挣扎,我颤声哭着求哥哥不要这样。

哥哥欣赏的看着我战栗求饶的样子,让他无比的畅快,「今天就我们在家,文佳,这不是你想要的么,你不是想要留在这个家么,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事后我一口咬定你勾引我,被撵出家门的还是你,作为一个聪明人,让我爽一下,你吃什么亏。你也不想被撵出去吧?」

望着哥哥放大的狰狞的扭曲的脸,我不知道哪里拉个力气,我不要让妈妈蒙羞,我不要这样溃烂的或者,用尽全身力气踢了哥哥下面。

下班回来的继父看见了,冷着脸只说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兄妹感情好,只有心思脏的人才会多想。

妈妈觉得我心理有问题就带我去看,她想看看我是不是反社会人格,对她的孩子是否会造成威胁。

可我也是她的孩子啊,她希望我心理有问题,却不承认我有病。很讽刺。

8.

第二格是几张相片。

妈妈看也不看药,在她眼里,这一瓶药四百多,她给我领出去医院的时候压底声音愤恨的讲,「你就是装的对吧。花钱了你满意了?」

她把我为数不多的照片拿出来了。

我不怎么照相,留下来的是学生时代的证件照各种一寸照两寸照。

原来我也很漂亮,以后我能指给我孩子看,和我的孩子讲,「看,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很可爱很美丽?等你们长大了会比妈妈还漂亮」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这些照片,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我飘到她背后,看到她正在看的照片。

说起来,妈妈和继父哥哥弟弟是有全家福的。

就摆在客厅的正中间,对我这个局外人无疑于心灵上的凌迟。

一家人,唯独没有我。

继父看我回来,不好意思面色不自然的眼神飘过全家福,解释是因为弟弟说别人都有全家福,我在学校也没回来,就没等我,就是一张照片,下次春节就拍出来,给我补上。

直到我死了,也没能留下全家福。

妈妈看的那张,是我和妈妈唯一的一张合照。

照在大学门前,我捧着录取通知书,没有表情,而妈妈笑的很开心。

我自己明白,我的心底仍然期待,期待妈妈爱我。无论怎么样的疼怎么样的麻木,我不得不承认,我做出来的所有改变,所有讨好,只是为了妈妈啊。

我是期待妈妈能够在意我的。

我努力的学习,无数次的挑灯夜读,腰肌酸软,无数次头疼手麻,老眼昏花,只为了妈妈随口提的一句「你考上好大学,我也能跟着享清福咯」

或许这只是妈妈的随口一说,于我而言这是我无数次崩溃都咬着牙坚持下去的动力。

我知道我的出生不光彩,将心比心,我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孩子,所以我努力,最起码妈妈给我留在她的身边,让妈妈享清福,也算我尽孝心了。能弥补我妈妈受尽苦难被人指点的剜心之痛了。

我以为,妈妈会给我一个展翅翱翔的机会,去实现她的梦想,可惜,并没有。

报考大学,她不问我的意见,我高出重本线,文科701的成绩,在本市的某知名的非双一流的一本。

妈妈说,我考这么好,能证明我的实力,不一定好大学学习我就能出人头地,只要我努力,在哪里都一样。满足了她不愿我离开本市的念头,她当然开心。

只是继父和妈妈聊天说漏嘴了。

继父担忧的讲,「瑾哥儿当年高考晕场失常发挥,这就是他的心病,文佳那孩子这么高,刺激到瑾哥儿怎么办?」

而妈妈面不改色,「反正一个女孩子,去重本也没用,现在博士生也找不到工作,留在本市,以后工作咱们还能照料一下,还能哄她弟弟,她有什么不满足。」

我断翼了,我没了力气了。

相互折磨,彼此痛苦。

9.

当天夜里,妈妈和继父大吵一架,质问继父知不知道哥哥从小对我的欺负和作为。

我难以理解。

她是不是看见卫生间的涂鸦,才想起来我是被他们驱逐到卫生间的。

那些写下的话,是我心上难以疗愈的疤。

可不管不问,做聋哑人的是她啊。

妈妈,你的默认,才是他们刺向我的尖刀。

你真的在乎我,怎么可能默许他们一次次欺辱我、漠视我。

一向温和的继父突然暴起,沉着脸色不满道:「那她就可以这样算计她哥哥么?!差一点!要不是因为她哥哥有心眼,给咱们打电话,她哥哥还能有命么?!」

妈妈愣住了,气势瞬间被继父压了过去。像个无措的孩子。

我没有!

我涨红了脸大吼。

可只是无能狂怒,我恨不得冲上去撕烂继父的嘴。

闭嘴!闭嘴!!!

都是你们,都怪你们!都怨你们!!!

你们都是凶手!

世上唯一那个能和我抱团取暖的人。

死在了看守所里。

她不会原谅我了,永远不会了!!!

哪怕我现在是个灵魂,我眼前还能浮现她绝望赴死的惨景。

我被警察通知,在她的房外看得那样清楚。

她安详地躺在地上,血水流出来,不断冲刷着她的屈辱。甚至在生命最后一刻,她还尽力把我送给她的玩偶碰触的远一些。

她曾经和我说过很多次:「文佳,答应我,好好活着好么,就像向日葵一样,我心向阳何惧悲。」

可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却因为认识了我,被当做报复我的工具,孤苦伶仃的离开这个世界。

10.

她叫林熙,太阳的熙,她说她是小太阳,能驱散那些挥之不去的阴霾。

我从小到大没有朋友,遇见她后却可以不设防的把自己所有的大事小情告诉林熙,在无数个失去理智想要轻生的夜晚,我们彼此守护,成为世界美好的缩影。

我们在同一个心理咨询师那里做治疗,一来二去就熟稔了。

林熙真的很好,她提供给我许多我在家里得不到的重视和关爱。她化解我所有的委屈无力与不甘,林熙的父母是大学讲师,主业开着公司。

妈妈也认识她,说要感谢林熙,让我这个心理变态终于有了一些正常人的模样。

看林熙就像看儿媳妇一样。

我多次和妈妈解释,林熙不会谈恋爱的,不会的,不会和男生谈恋爱的。妈妈嗔怪,只以为我是占有欲强,这么好的女孩子配哥哥,郎才女貌,咒骂我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妈妈不管,仍殷勤的我行我素的叫林熙来家里吃饭。美名其曰谢谢林熙帮助我,暗地里就是想撮合林熙和哥哥陈瑾在一起。

也就是这般,打开了地狱的门。

陈瑾和林熙见了一面。

妈妈继父看着林熙这个未来儿媳越来越满意。

可林熙和陈瑾,毫无可能啊。

我告诉过林熙,不要来看我,和我断绝关系吧,不要相信陈瑾,不要相信我妈,她们表现的热络,是希望你能成为他们的儿媳妇。

林熙咯咯的笑,声音如同银铃一样清脆好听,「放心吧文佳,我不喜欢男人。」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在我妈的眼神威胁中,陈瑾过来凑热闹,我不能拒绝。

我们经常三人出去散心游玩,聊天中陈瑾很轻易便得知,林熙和我一样心理有问题。

他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奚落,那眼神仿佛在说,什么锅配什么盖,疯子的朋友只能是疯子,快速的在手机上搜索,和心理有问题的人结婚,怀孕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遗传。

答案是否定的。

可林熙和我一样,是双相,是精神疾病啊。

陈瑾就是喜欢挑衅我,看我不畅快的样子。

我仍忽略。

只盼望着快点开学,和林熙一起去京市实习,开启我们的新生活。

12.

直到有天夜里,哥哥给林熙发消息,说他醉了,能不能去接他。

我是后来才知道了这件事,否则,我一定会制止。可惜没有如果,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我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

那通电话,让我如坠冰窖。

哥哥报警了,说林熙蓄意杀害他,说林熙歇斯底里就是一个疯子,因为我说一家人对我不好,蓄意接近,想杀了他替我报仇。

我匆忙赶到医院,却只在抢救室门口看到了继父和妈妈。

我茫然失措地看向他们,我急速冲到他们面前,语无伦次的讲,我头皮发麻:「不可能......林熙,林熙不会做出来这种事情的.....」

一阵强风把我的头打偏,整个头颅嗡嗡作响,右侧脸唰的一下没了知觉,后又热辣辣发烫发疼。

我懵着转头,继父的手掌还在微微颤抖,保持抬起。

是继父打了我一巴掌。

妈妈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

「你去哪里认识不三不四的女人,那是你哥哥!我们缺你吃缺你穿了,你就这么恶毒的心,看不得你哥哥好,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哥哥就死了!......」

说到这里,继父语气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妈妈情绪压不下去,直接接过去话茬。

「警察到的时候你哥哥已经昏过去了,被林熙下了药,昏迷不醒直接送到了医院。」

什么?

我脑子听着这些,好似在听天书。

妈妈和继父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仇人,狠辣的目光下,我只觉得窒息,努力的消化这些信息,「求求你们,相信我求求你们」我拽着他们的衣袖,「求求你们相信我,林熙不会,是哥哥强……」

为了不让我说出那个词,妈妈气急败坏的甩了我一个耳光

本来就站不稳的我,直接被打倒在地。四仰八叉。

13.

我仰起头,剧烈的疼痛使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我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只能自己喃喃出声。

「林熙是个同性恋,她喜欢我,我喜欢她,我们明明过半个月就可以一起生活了,妈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想过害哥哥.....」我真的不知道哥哥会半夜叫林熙接他。

哥哥真的很恶心,我是个同性恋。

林熙也是。

我们怎么可能会喜欢男生啊。

四周沉默无声,我没有办法,我没有一点办法,我只能匍匐爬到妈妈身边,跪在地上,抱着妈妈的腿,「妈妈,你相信我....啊妈妈你一定要相信我......」

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原谅,妈妈把我从她的腿上扯下来,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到了急救室门口。

她用脚踹我,让我继续跪在地上,给哥哥磕头。求菩萨保佑哥哥,最好哥哥没事。

远处传来急切的脚步,我的眼前早被眼泪和鼻涕模糊,隐约看到是一双夫妇和几个两个警察。

夫妇一来就哭天抢地,警察也过来制止了妈妈。

听他们说几句话我才知道,原来是林熙父母。

我不顾身上的疼痛跑到他们面前。

这是林熙的希望!

我激动地抓住那个妇人的手,焦急地逼她。

「您快告诉警察林熙是同性恋,她怎么可能去给我哥哥下药啊!您快说啊!」

妇人猛地甩开我的手,气急败坏道:「小姑娘不学好你不要胡说,我女儿才不是同性恋呢!」」

我尖声道。难以置信,:「是你们把她送到了戒同所!林熙才会躁狂惊恐发作!你们就是逼迫她的,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承认呢!」

「那孩子都已经治好了,不是同性恋。」

妇人嫌弃地看我一眼,转头和继父聊赔偿问题,妈妈也把状若疯癫的我拉走,把我甩到一边,掐着我肿胀的脸,恶狠狠地对我说:「文佳,你们装疯卖傻利用你哥哥的同情心,让你哥哥被下药昏迷不醒,引狼入室,全都是你的错。」

可是......妈妈,之前你不是也很喜欢她的吗?可是妈妈,你不是和继父,甚至陈瑾,你们不是都希望林熙成为你们的儿媳,谈婚论嫁么。

14.

我失魂落魄地蜷缩在角落,听着他们相互推诿,我像个提线木偶般,直勾勾的盯着急救室的红灯。

直到听见那对夫妇说,他们已经去了警局劝说林熙

我猛地一颤。

不要!!!

林熙每次和父母见完面都会发病,那些尖锐的话语总是会插中她的脆弱,让她呕吐头疼到起不了床,让她痛不欲生。

蓦地,我的心脏恐慌得像是要离开躯体。

不会的。

我安慰自己我洗脑我自己,不停的呢喃着仿佛给自己打强心剂一样

林熙不会......

林熙她不会的

她说过不会丢我一个人在这孤苦无望的人世间挣扎的。

我的手指绞在一起,口里开始嘟囔些我也不知道的词汇。

心脏呼通呼通,刺激得我头晕目眩。

心猛的一疼,窒息的我直不起来腰,痛苦极了。

我行动已经变得迟缓,目光涣散。

等我看清,那对夫妇已经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警察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嫌疑人林熙刚才于看守所内自杀......」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手脚并用爬起来,不知道身体中从哪里迸发出来的能量。

我疯了一样想要跑出医院。

妈妈在身后大喊。

「你敢离开急救室一步,你以后就别回家了。」

15.

那天我赶往看守所,却只看到林熙的最后一面。

她躺在冰冷粗粝的地面上,眼睛紧闭,没有半点生机,面部僵硬,躯体笔直。

警察说她把美工刀藏进自己的胸罩里面,割断手腕自尽。

我突然就想起,林熙最后一次轻生,她慵懒的躺在浴缸里面,鲜血淋漓,见到我还笑着问我,我怎么来了。

我在打工的地方一路跑回来我们合租的地方,林熙给我发消息,她说,我跪在寺前,天上人间,我为你求了福缘,你要答应我,这辈子到死都爱自己。

我麻了,我们从来不伤害别人,哪怕痛苦至极,也只是一遍遍的折磨自己。

我陪她吃了药,林熙的头靠在我的肩上,她的躯体反应还没有消失,我还能感受到她时强时弱的呼吸和打颤的胳膊。

我们就像溺水而亡的人

她说:「文佳,你就像我的守护神一样,只要你在,我肯定死不了。」

「文佳,我全天底下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啦!」

「文佳,我们以后要养小猫,要去丽江的民宿去好多地方」

......

「对不起......对不起......」

我跪倒在房间门口,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脱出,浸染了裤子和水泥地。

都是我的错!

我崩溃地不愿起身,力气被抽干,心痛得像是要爆炸开。

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都是我!

我为什么听到消息第一时间没有赶到看守所!我为什么要去赌妈妈会听我的解释!我为什么要带你去我家,为什么要认识哥哥!

「对不起,对不起!林熙,我应该来见你的,对不起,你不要害怕,我来找你了,不会孤单的。」

我在就好了。

要是我在......你就不会自杀了。

都怪我。

我的心已经支离破碎,眼睁睁看着法医带林熙走去做尸检,来了几个清扫阿姨,不过半小时,房间干净得没有半点痕迹,仿佛她根本没有来过。

我安静地坐在看守所大厅的椅子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16.

期间有警察送来林熙的遗物,是一部手机,法医检查结果出来了,林熙下体撕裂,生前遭遇了强……暴

我已经麻木了。

我们之间很少有秘密,我知道她的手机密码。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她的手机。

手机里的应用如同她这个一样简单干净,我看着我们之间的聊天记录,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突然,我感觉哪里不对,重新回到微信。

我想起来继父和妈妈说,林熙给哥哥下药。

鬼使神差的我点开了林熙和陈瑾的聊天记录,里面林熙根本没怎么回复过陈瑾,只有陈瑾提到我的时候,林熙才会回复一两句。

而昨晚,陈瑾装可怜发语音说,他醉了没人接,说联系我没联系上。

我心咯噔一下,因为昨天,我在隔壁市和导师参加学术交流会,就昨天我不在本市怎么可能联系上我。

林熙去了。

是在酒店,开房的只能是哥哥,可是把人送到出租车上不就行了么?林熙有什么动机给哥哥下药……

林熙下体撕裂……我明白了。

是哥哥!

是哥哥故技重施!就像当年他喝醉一样那么卑劣想毁了我的清白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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