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彩票之后,我准备趁着国庆假期全家出国游玩。
儿子却啪地一声将我的体检报告拍在了桌子上:
“妈,你已经说癌症晚期了,咱就不治了吧!”
“我和梦琳试管还需要钱,你也不希望咱沈家绝后吧?”
老公也信誓旦旦保证:“老婆子,这病是个无底洞,别浪费钱,你放心去,我不会再找的。”
结果隔天老公就领着白月光登门入室秀恩爱。
所有人都盼着我死。
他们不知道的是,医院把我和老公的报告弄反了。
1
彩票中奖一个亿,我送完孙女便火速回家,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公和儿子。
马上国庆假期来临,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好好出门游玩一番了。
以往都是儿子儿媳他们出国游玩,我虽看在眼里,心中却羡慕不已。
当了几十年的家庭主妇,外面的世界我也很想去看一看。
回到家中,儿子和儿媳都在,老公也刚下班,正在换拖鞋。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打算采取先抑后扬的方式,和他们开个玩笑。
“老公,儿子,我被电信诈骗了。卡里的钱都被骗光了,怎么办?”
为了让他们相信,我甚至语气中带了一丝颤抖,脸上神色慌张不安。
我在心里偷偷为自己点赞,看样子我的演技不错,这样待会儿我说出中彩票的事情,极致的反差,他们不得高兴死。
哪知儿子听完面色一沉,啪地将一张报告单拍在桌子上:“妈,要这样的话,那咱们就不治了吧!癌症晚期,治不好了。”
听完儿子这话,老公赶紧抢过来报告单,当看到自己的体检报告上只显示了轻微肠胃炎的几个字时,他大松一口气,连声道:
“还好,还好,得癌症的不是我。”
我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我得癌症了?可是我才刚刚中奖啊,泼天的荣华富贵,我都来不及享受吗?老天真是像玩我一样,我只能苦笑。
儿子气得脖子涨红:“妈,你明知卡里的钱是我们用来试管的,你还要绑定,这下被骗光了,你满意了吧?”
“治病是不可能的了,我和呦呦还要做试管,这下怎么办,你也不希望咱们沈家绝后吧?”
老公沈澜也语气不善:“是啊,老婆子,癌症晚期,治了也就是个人财两失,咱们儿子做试管还需要钱。你放心去,我不会再找的。”
老公和儿子的话,无疑将我判了死刑,中奖的话,我却也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儿媳来安慰我:“妈,你先别伤心,闻礼和爸只是一时气愤,这病咱们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我哽咽点了点头。
儿媳从嫁进我们家之后,跟我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别家常见的婆媳矛盾,在我们家没有。
我也是真心将儿媳当作亲生女儿看待。
所以我们的家庭关系一直都很融洽,这也是我在家庭主妇这个岗位上坚持了几十年的原因。
一个家庭,总要有人牺牲的,而我就是那个被牺牲者。
2
听到儿媳的话,我心安了不少。
不知是不是癌症的影响,本来睡眠一直很好的我,晚上开始失眠。半夜上厕所的时候,我见儿子房间的灯还开着,下意识就想敲门提醒,
却在走近时,听到了他们的讨论声:“爸,记得去把房子的名字改了,不然妈死后,她娘家那一串吸血鬼还得来闹事。”儿子的语气依旧有点忿忿不平。
“还有妈说的被诈骗这个事,去银行查一查流水,别不是把钱转给娘家了,那头还有个80岁的姥姥呢。”这是儿媳的声音。
老公沈澜听完,沉吟了句:“这些事儿是得抓紧办了,不然老婆子一死,到时候钱还得被外人分去了。”
听完这些话,就像有人用一盆冰水将我浇了个透底。
从头凉到了脚跟。
原本只是一个玩笑,却将我老公和亲儿子儿媳的真面目诈了出来。
那我这几十年的付出算什么?
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了几条沟壑的面颊,常年做家务,手上的老茧怎么也抹不平,身上穿着的还是十年前买的衣服。
而我最亲近的家人,都等着我死。
我不禁悔恨,我的日子,怎么过成这样了?
3
我浑浑噩噩走回房间,拿起行李箱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物,天刚蒙蒙亮就出了门。
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但是我下意识的就想反抗。
我一次遵从自己内心,不想再待在那个让人窒息的家。
这种日子,我过够了!
临近8点的时候,儿媳打来了电话,语气焦急:“妈,怎么回事,你今天怎么没有送呦呦上学?”
接着又是儿子咬着后槽牙的质问:“妈,你咋这么难缠呢?该做早饭送孩子上学的,你这是在干嘛?怪我不给你治病吗?”
一股火气上来,辱骂的话脱口而出:“我不做饭,难道你们就要饿死了吗?”
“你都可以让我放弃治疗,我就不可以放弃家务?生你还不如生块儿叉烧!”
那头半天才咕哝一句:“不做就不做呗,这么大火气干嘛!”
半个小时后,沈澜在公园找到了我,他心疼得跺脚:“哎呀,我的祖宗哎,你在这儿干嘛。你要治病,咱们治就行了,这样闹多难看啊。”
我苦笑,是啊,多难看啊。闹起来难免有损他作为教授的脸面。
中了彩票,我手里有钱治病,但是,其实我需要的只是他们的一句关心而已。
回到家,第一次,我吃到了一桌子不是自己做的饭菜。
只是在我给孙女儿夹菜的时候,她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带着嫌恶离我远了几分。
我夹菜的手无处安放,儿子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妈,你都知道自己有癌症了,你还到处夹菜,公筷给你也不用。”
桌上的公筷其实一直都有放,但平时只有沈澜会用,所以我以为这次也一样。
不过,看来他们是嫌弃我了。
我得了不治之症,怕我万一传染给他们,嫌我脏了。
一股恶心涌上来,我突然就没了胃口。
3
一顿饭吃得心思各异,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沉默。
沈澜掏出手机看了眼,便立马挂断了电话。
嘴里还不忘解释:“学校打来的,应该是催开会,赶紧吃完,我好去学校。”
看着他略显慌张的面色,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事情没这么简单。
兴许是吃饭有些热,沈澜顺手扯了扯领口,一条暗紫色领带露了出来。
在我的记忆中,我并没有给他买过这个颜色的领带。
我假装问道:“老公,这条领带颜色挺别致的,你啥时候买的?”
他不自然答:“上个月15号我逛街买的。”
他忘记了,上个月15号我们回老家扫墓,一整天都待在一起,哪里有去买什么东西。
我静静看着沈澜,已近花甲之年,身姿却依然挺拔,头上甚至连黑发都没有几根,由于经常健身,姿态矫健,所以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老年人的影子。
“这个会就非要开吗?”
“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次开会能不能不去?以后也不去了。”
他却一脸费解,皱着眉将我训斥了一顿:“你生病了需要人陪我理解,可是我得工作啊,你不是才说要治病吗?我不工作哪儿来的钱给你治病?”
“知雨,你就不要闹了好不好,开会也是我正常的工作,你疑心太重了!”说完他就急匆匆出了门。
我打了一辆车跟上,亲眼看着那辆车在学校转了两圈之后,拐进了一栋酒店。
屋内酣战的呻吟声闯入了我的耳朵,那道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就这样,我静静地在门外听完了这场“交响曲”。
“阿澜,是真的吗?她真的要死了?”一道女声响起。
“那当然,难道我还骗你啊,我的宝贝,我马上就能娶你了!”沈澜的声线很特别,所以很好辨认。
我还没死呢,两人就已经恬不知耻地计划起来了。
“她得的是胃癌,到时候可以把她的其他器官捐献出去,这样有助于拔高我的名誉,想必奖金也会成倍地增长。”
此时我的怒火已经冲到了头顶,恨不得立马闯进去将这对奸夫淫妇砍死。
可我忍住了,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就算我快死了,我也一定不让他们好过。
我一个人办了住院手续,准备拿出奖金好好医治一下,这笔钱,我也并不打算告诉他们了。
反正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
就算最后还是死,我还是想尽可能地延长生命,毕竟,我还要复仇。
只是在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我听见护士“咦~”了一声。
她仔细翻看结果单后,不确定又喊来了医生,最后才郑重其事地告知我:“抱歉,女士……”
才听到前几个字,我就打断了她的话。
难道病情发展这么快?连治疗的希望都没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才让她继续。
护士深深鞠了一躬:“女士,很抱歉地通知您,之前的结果搞错了,您没有癌症,有癌症的是跟您一同检查的沈先生,报告名字搞反了。”
4
说完,护士作势就要回办公室查沈澜的电话,被我制止了。
“沈澜是我老公,这事儿由我告诉他吧,你知道的,这需要很强的心脏才能接受。”
意外得知自己没有癌症,我松了一口气。
可是想到出轨的老公和不孝的儿子,心中又是另一份沉重。
于是我租了一套别墅,将我那80岁的老母亲接了过来,还请了专人照顾。
我打算跟沈澜离婚后,再购置自己的房产。
当初跟沈澜结婚,她就极力劝阻我,要三思而后行。
我始终是要回城市生活的,好的男人一大把,可我还是一意孤行,选择在农村落了脚。
为此我母亲恨铁不成钢,数十年都不愿意再见我,如今听到我想离婚的想法,这才愿意接纳我。
尽管沈澜慢慢摸爬滚打,脱离了农村,可是这一切都像当初母亲预言的那般。
“你看吧,你现在对他不离不弃,他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第一个抛弃的就是你。”
果然,现在沈澜的事业稳定了,名誉也有了,也开始盼我死了。
沈澜打过好几个电话问我在哪儿,要来接我。
我没有告诉他,现在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莫名地想呕,我觉得很恶心。
办了出院手续后,我依然选择了回家,去扮演那个贤妻良母的角色。
乍一看到我回来,虚伪的笑容立马挂上了,沈澜殷勤接过我手里的菜:“老婆子,不舒服就不要劳累了,这些事儿让梦琳分担分担。”
话是这么说,儿媳也满口答应,可就是不见行动,依旧是我顾自在择菜。
我忍不住自嘲:“这家里除了我,也没人这么心甘情愿地当保姆了!”
一片鸦雀无声。
不一会儿我就做了一大桌子菜,儿子却神秘兮兮地从厨房端了一盘辣子鸡出来:“我刚买回来的,爆辣爽口。妈,你多吃些,你不是一向都爱吃辣吗?
“这病反正都治不好了,你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语气里还带着一丝难过。
不知情的还以为儿子是在惋惜,沈澜和儿媳也急忙劝道:“是啊,不用忌口了,爱吃啥吃啥吧!”
我心里冷笑。
这是盼着我死快点呢!
于是我顺势而为:“那干脆来点酒吧,下酒菜都有了,没酒说不过去。”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我,我催促道:“怎么,珍藏的好酒舍不得给我喝?”
儿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声道:“好,好,我这就去拿。”
我将杯子放在老公面前,一人满上了一杯,沈澜看得眼睛都亮了。
结婚几十年来,我一直都反对他抽烟喝酒,当着我面不敢,但私底下也偷偷抽过烟,喝过酒,只是量不大,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了让他戒烟戒酒这事儿,我们结婚几十年基本上没红过脸。
见我同意他喝酒,沈澜激动得连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酒完了,我满上,又完了,我又满上,直到儿子眉心紧蹙阻拦了我:“妈,差不多了,好酒也不能贪杯,爸都醉了。”
我一看沈澜,果然醉了,只是儿子关心的,依旧不是我这个得“胃癌”的妈。
酒喝完,沈澜开始昏睡,后来剧烈呕吐了起来,儿子一脸担忧:“妈,要不把爸送去医院瞧瞧?”
我淡淡地说:“哪儿需要麻烦,喝醉了不都那样,睡一觉就好了。”
“可爸看上去很难受。”儿子还想说些什么,被我制止了。
难受才对,毕竟得胃癌的是他啊。
“我会照顾你爸的,你们快去睡吧!”
儿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回了房间。
我在心里呵呵。
你爸喝醉了你担心不已,我得胃癌了,你劝我不要治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啊!
我用沈澜的指纹解了锁,看到了她与三姐的所有聊天记录。
原来,他晚归的那些日子,都拜倒在了三姐的石榴裙下!
这名三姐我见过!!
5
就是十年前来我家做客的他的学生之一,叫叶迟清。
当时我就对她记忆尤深,因为就数这个学生最得沈澜喜爱。
原来,他和叶迟清这种不正当关系已经持续了十年之久!
手机大半的内存都被照片和视频占据了,全是他和叶迟清的,有亲密无间的,也有俩人共同去旅游的,甚至还有不便放出的艳照。
我翻遍了手机,也没有翻到一张我的照片。
相反,里面全是他和叶迟清的,一年四季,十年如一日。
原来在儿子儿媳去旅游的日子里,他借口出差,都是私会这个女人去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将自己锁在这100来个平方的天地里,弄得一团糟。
我将所有的聊天记录和照片都备份了下来。
这将会成为我顺利离婚的凭证,只要他还在乎叶迟清,只要他还在乎这个教授名头带来的福利。
我不动声色,依旧每天做饭洗衣,他们见我再也不提治疗的事,也开始假惺惺起来。
于是做菜洗衣变成了儿媳梦琳的事儿。
我亲耳听见儿子对儿媳说:“你就坚持坚持,妈活不了多久了,妈得癌症这事儿都传开了,邻里看到妈还在做家务这样影响不好。”
“只要妈一死,赔偿款下来了,我们就可以去试管了,这次一定能怀上大胖小子。”
我这才想起来,儿子早年是给我和沈澜买过一份保险的,死了就可以赔。
难怪儿子劝我不治了!
原来是惦记着我死后的那笔赔偿款。
不愧是沈澜的儿子,既要还要。
又惦记着我死后的赔偿款,又怕让我做家务邻居说闲话,伤了他的面子。
于是我的工作就变成了每天接送孙女儿上学。
我当然甘之如饴啊,毕竟,这个家我待不久了,我也乐得清闲。
直到我带着孙女儿游玩时,撞见了正和叶迟清从酒店出来的沈澜。
二人面色潮红,女人脸上还带着满足的余韵。
两人十指紧扣,看起来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乍然撞见我,沈澜慌张得开始结巴起来,一下子甩开了叶迟清的手:“知,知雨,你怎么会在这儿?”
反倒是孙女儿,看见叶迟清就亲热地喊了起来:“叶奶奶,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想死你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竟不知,什么时候,叶迟清将我的孙女儿也蛊惑了。
看样子,已经熟识很久了。
“离婚吧!”我郑重向沈澜提出了离婚要求。
沈澜听完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乔知雨,你别作了,你现在癌症晚期,你还敢离婚?你不怕死了都没人收尸?”
“嗯,就算没人收尸,也好过在这乌烟瘴气的家里烂了臭了强。”结婚多年,我第一次对沈澜说了重话。
他愤怒地夺门而出。
离婚一事,就此搁置。
儿子儿媳听闻也都来劝我:“妈,离什么婚啊,你们这个岁数还离婚,不是存心让人看笑话吗?离婚了这个家不要了?呦呦还需要您接送呢!”
孙女儿这时也讨好我:“是啊,奶奶,你不接送我了吗?”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别叫我奶奶,让你的叶奶奶接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