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全
01.
事情发生在将要下班的时候。
小张出了办公室,见楼道口走廊的一侧,保安老马存放的那张苯板还没拿走。
苯板有一米宽两米高,厚度二寸许,呈淡蓝色,质量很好,面上没有那种劣质的一碰稀碎的颗粒。
昨天傍晚,老马找维修楼外墙面的师傅要了这张苯板,原本是要铺在他值班室的床上的,见质量好,没舍得铺床,就放进办公楼的走廊里。这里清静,没有人乱碰撞。
小张往外走的时候,一眼瞥见那苯板的右上角多出了一个圆洞。
谁捅的呢?
上午看着还没有啊!
他心底疑惑,禁不住收回了要推门的手,情不自禁地扭了身子面对着苯板,仔细端详起那个洞。
洞倒不大,看样子像一个人为试探苯板的质量用食指钻出的,内里也有一指深吗?他暗自思忖,便伸了自己的右手,将食指插进洞里——嗯,刚刚好,证明确实是谁用手指捅出的,而且用的还是食指……
正在这时,门从外面拉开了,保安老马出现在门口。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定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张的那只手。
小张赶忙抽回手指,并将手掩在身后,仿佛这样便能掩盖了刚才的影像。
他尴尬地窘在那里,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呵呵,我试试这洞是不是手指捅的……谁这么闲的!”他觉得他这话等于没说,等于此地无银。“嗯,真是闲的!”老马气哼哼地跟了一句。
“嘿嘿!”这笑声也像在招认着什么。老马再没理睬小张,冷着脸将苯板拿走了。
02.
小张心里这个不得劲呀,想跟老马做个解释——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他进了保安的值班室,老马不在,临时代班的说老马回家送苯板了,一会儿就回来。小张等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无聊:有什么可解释的?就让子弹随意飞吧!
老马其实也不想听什么解释。
亲眼所见,狡辩何用?他是个粗人,懒得与人勾心斗角。有了苯板他想抽空给家里窗框四下做个保温层,便借了同事的车将苯板送回家。
走的时候,公司大门一旁开食杂店的小高让他给捎带一箱火腿肠回来,便去批发站弯了一头,这才驶向公司。他怜悯离异的小高,一个人拉扯着刚上小学的女儿不容易。
从柴油机厂门前拐个弯就能看到公司大门及一旁小高的食杂店,可还没转弯呢,他看到小高的女儿放学了,正走在拐弯处,背上鼓鼓囊囊的大书包仿佛都能把她小小的身子装进去。
他立即停下轿车,推开车门,喊了声,“嘿,上车,拉你回家!”一边已经从副驾位置上探出半截身子将小女孩儿托进了车内。
但小女孩儿却苦抽着脸不愿坐车,挣脱着老马的束缚向车下逶去。
老马见小女孩儿执意不肯坐车,况且离小店也不远,又怕摔着人,急忙说了声“好好好。”就双手托着女孩儿的两腋往地上放。
也就在小女孩儿的双脚似落地还未落地的瞬间,公司办的小张刚刚好走过来,实实在在地看在了眼里!
03.
小张觉得好笑,心说老马呀你这又何必呢,既然去给人家接了孩子,就应该大大方方地送到店门口!在这里让人下车不就为了避嫌吗?
本来他想装着什么也没看见低头走过,可又觉得那样太假,毕竟刚刚还与老马有了那么一个“过结”,便调侃地喊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哈!”“这……”
老马突然语塞,他无法解释来龙去脉。有些事情,看似亲眼所见,却未必一定真实!他突然想起小张手指插在苯板里的那个镜头,愣了片刻,只能尴尬地嘿嘿笑了起来。
小张也跟着嘿嘿地笑起来,笑得有些不知所云。
此时,昏黄的暮霭从云层中袭来,挟带着不知方向的风,正意味深长地在他们各自窘迫的脸上扫过来又扫过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