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85岁的奶奶去世,70岁舅爷整夜守在灵前:我没有姐姐了

农一代民工的事 2024-05-29 09:08:40

奶奶去世有二十年了,以前年轻不懂得什么,等自己也人到中年,才想起那已经不在的亲人的点点滴滴。为了增加可阅读性,本文部分情节做了适当的艺术化加工,请注意甄别。

我爷爷和奶奶的婚事,很有一种戏剧性,但却足以让人感到温馨。

我们所在的村子叫下湾庄,奶奶娘家的村子叫上湾庄,沿着一条蜿蜒的小溪隔着那么三五里山路。一直以来,两个村子的人差不多都认识,就算不认识的,别人问起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奶奶只有两姐弟,但因为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奶奶比这个弟弟大了15岁。但就是在奶奶17岁那年,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双双遭遇不幸离世,留下奶奶姐弟俩。

奶奶那时已经是远近有名的好姑娘了,家里他条件好,自己长相俊俏还知书达理,但带着个2岁的弟弟,竟然就无所适从。

她们族里的亲房长辈给她做主,先把长大的姑娘嫁出去,2岁的小弟就过继给别人抚养。

但奶奶就是不同意,说父亲两场婚配只留下弟弟一个男丁,如果把他过继给别人,那不就断了香火么?

于是,奶奶就自己发出话来,只要哪个年龄合适的男人愿意帮自己抚养大弟弟,她就愿意下嫁给他。

当时我曾祖父家也是一贫如洗,也只有爷爷一个儿子,要是外曾祖父在世,爷爷心里肯定不可能有半点想法。

奶奶放出来的话当天就传到了我们下湾村,很多未婚的后生家都跃跃欲试。

但我爷爷却一声不吭就跑去了奶奶家,只对她说了一句话:我很穷,但我愿意把你弟弟当儿子养。

于是,奶奶就嫁给了我爷爷,第二天就成了亲——当然,两家的情况都那样了,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打结婚证的说法,只是请了几个嫡亲的好友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成亲。

虽然用现在的眼光看,爷爷奶奶的婚事真的很草率,也颇有点戏剧性,但他们一生的婚姻还是挺和谐的。

奶奶过门之后,2岁的舅爷就成了“陪嫁”,跟着来住到了我们家。而爷爷也确实没有食言,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只要自己有口吃的,也绝对不会饿着这个两岁的小舅子。

舅爷慢慢长大,爷爷奶奶的小家庭也慢慢红火起来,到后来我父亲叔叔姑姑们出生时,舅爷竟然也能帮把手拉扯一下他们了。

那年代,舅爷也读了三年蒙学,在我们家一直住到18岁,然后在我爷爷奶奶的帮助下,在上湾村的老宅上建了三间瓦屋,说了一门亲成了家,算是了结了奶奶当年下嫁的心愿。

也正是因为在我们家住了那么多年的缘故,舅爷一直对我爷爷非常尊重,顺带对我父亲这几个外甥也有点如同兄弟之情。

后来那些年,爷爷奶奶慢慢老去,舅爷和我父亲这些人成了两个家的主心骨。

爷爷奶奶的几个子女里,我父亲是长子,我又是父亲的老大,处于隔代亲的心理,自从我出生后,几乎就成了奶奶的“手心宝”。

当然,奶奶年轻时读过点书,虽然疼我却又不会过于溺爱,父母对此也颇为放心,而我自然也更乐意跟着奶奶。

从我懂事起,奶奶床头那个矮食柜就被我无数遍地翻寻过。因为每当我哭闹时,奶奶就会变戏法似的从那里面拿出零食来哄我。在我眼里,那个食柜简直就是“宝藏”。

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我把那个食柜翻个底朝天,却就是找不到奶奶藏起来的零食。小孩子嘛,稍微弄几下就没了兴趣,转眼就跑开了,但只要我不注意,奶奶就是能从里面拿出来吃的,什么红薯干巧果之类,有时候也会有点“雪枣”。

那个雪枣可不是什么红枣,我们当地的土话叫“猫屎筒”,酥脆香甜的很,那可是我们那时候最难得的美食。

奶奶毕竟是个旧社会女性,也喜欢抽点水烟。我记忆中最清晰的画面,就是奶奶坐在阶基的竹椅子上,手里捧着一个铜制的水烟筒,掏一点烟丝塞在烟嘴上,用线香点燃,咕噜噜吸几口……

到我长大一些,因为父亲在地方有了点身份。农村人嘛,见面就是抽袋烟。那时候的农村经济不好,抽纸烟的人还很少,几乎都是自己种的旱烟,要不就是买回来的烤烟叶,自己切成丝用白纸卷成喇叭筒。

父亲一般都是抽的支烟,记得好像是那种8分钱一包的“经济”,却也是其他乡亲羡慕的好烟。

而我每次总要背着父亲偷偷拿几根出来,把烟卷弄散成烟丝,然后拿去给“讨好”奶奶。每一次抽着我送过去的烟,奶奶就会摸着我的头由衷地说道:还是大孙知道疼奶奶,这烟多好啊。

我小时候心坎里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后给奶奶买烟。可惜一些年后,奶奶病了一遭之后就戒了烟,那个铜烟袋就“传”给了我父亲,至今还留在父亲的衣柜里。

我慢慢长大,奶奶也一天天老去,到我考上大学那年,爷爷已经去世多年。而已经风烛残年的奶奶,突然就塞给我一个戒指。

奶奶说,这是她父亲留给自己的,大孙有了出息要去外地上大学了,哪天奶奶一口气不来,这东西不起眼会被你父亲弄丢的,现在早点给你,就像奶奶陪着你一样。

那时候,我心里已经有点不祥的预感。奶奶给我的戒指,我小时候并不是没见过,但即使我再调皮,奶奶也不让我碰一下。如今竟然真的就交到我手里,让我觉得总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我离开家上大学的第三个月,奶奶突然病倒了,话也说不利索,只能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这些年,舅爷也老了,虽然和奶奶比起来,他要年轻不少,但毕竟是长辈,我父亲兄弟几个对他这个年龄相当的舅舅也必须尊敬。

得知奶奶卧床不起了,舅爷第一时间就赶过了过来,一直陪在奶奶床前,拉着她的手一直在嘀咕。

奶奶那些说不清楚的话,也只有舅爷能听懂,就那么在奶奶的“指点”下,舅爷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些衣服,一件一件拿到奶奶眼前看。

原来,那些衣服是奶奶自己亲手做的“寿衣”,老人家还是很传统的想法,自己百年之后的衣服,一定要自己亲手做好,还说那样才能穿得合身。

舅爷陪伴了奶奶了一个星期,毕竟自己也是好几十岁的人了,也有自己的家不能全丢下。那天下午,父亲就安排人把他送了回去,说是第二天再去接。

那天晚上,奶奶一定让我父亲陪着,还让他随便说话,她自己则久不久说几个字,母子俩就那么“聊”到了半夜。

到三四点的时候,父亲再去看奶奶时,老人家已经安详地走了。

虽然心里悲痛,父亲也只得赶紧联系两个叔叔,等大家都到场了,第一件事就是去舅爷家报丧。

一大早,父亲三兄弟就得熬了舅爷家门口。看着三个外甥一起跪在门口,舅爷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哭,很平静地跟着安排三个外甥回家,他随后就到。

舅爷带着他的儿女来给奶奶守丧。他们是姐弟,但舅爷还是固执地把穿上了孝服,由他带着我父亲三兄弟守灵。

奶奶的灵柩在家里放了三天,舅爷也在灵堂上守了三个昼夜。

最后一晚的半夜,所有的祭奠礼仪都结束了,灵柩的盖子也盖好了,甚至还贴上了绵纸。夜深人静之时,父亲劝舅爷上床睡一阵,却反被舅爷赶走:

你们三兄弟都去睡两个小时吧,今晚就我守在这里,明天早上我就不出门了。

父亲三兄弟拗不过,便在灵堂的隔壁打个瞌睡。只听得舅爷整晚摸着奶奶的灵柩,泣不成声地喊着“姐姐”。

舅爷的声音并不大,更多还像是自言自语,但父亲几兄弟听得实在不忍心,最后也没有办法,只好也起身去陪在老人家身边。

虽然是舅甥两代人,其实在他们心里更多点兄弟之情。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只要不是有外人且太正式的场合,基本都得被奶奶呵斥几句“没大没小”,但这一回在舅爷的带头下,几个人说着说着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直等到我们这些年轻晚辈都过来了,做法事的道士也在准备灵柩出殡的法器,舅爷就把大家都叫到面前说:今天早上我就不出门了,你们负责把老姐好好送老归山吧。

舅爷真的没有送奶奶的灵柩。

但到傍晚时分,坟山里的鞭炮声响起,舅爷还是没有忍住,让叔叔扶着去到了奶奶的坟墓旁。看着一抷黄土拢起来的墓穴,舅爷垂手低头站在坟头,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在流泪。

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由我父亲这个长子带着所有后辈在奶奶的坟头站立,点上三炷清香,奶奶这一辈子,就算真正的入土为安了。

写在最后:

奶奶去世后,舅爷的身体明显变差,原本比我父亲只大了两三岁的他,短短的一年不到,就突然苍老衰弱起来。老人家是73岁那年去世的,临终前曾交代表叔:可惜,我百年之后也不能陪在你姑妈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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