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有常,寄来河山满目的消息;花有信,次第记载时光的章节。
烟雨落下,留存的往事有了情意;炊烟升起,未完的故事有了续集。
我在人间,贩卖温柔,在十里湖光里载酒,在一本旧书里安眠,在三寸光阴里相望,在一日浮生里相念。
想去一首诗里走走,朗月相照,晚风相伴,去敲一扇月下门;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诵一纸明月,歌一章窈窕。
桃花会从《诗经》里出发,杏花会从笛音里出发,梅花会从旧时月色里出发,梨花会从寒灯纸上出发,而往事,会从一个人的望眼里,寄来长长的信。
听一曲清笛,醉染春风;描一纸云烟,诗意春天;携一路繁花,明媚相送。
煮一壶月光,叹春色如许;书一卷清雅,伴落花,听雨眠;弹一曲离觞,看流水醉了红尘。
一步一落花,一念一回首从前两个字,有点薄凉,有点沧桑,却又有点温暖,有点淡然。
仿佛一方破砚,疏冷,寂寥,却有清风研墨,月色添香;仿佛一支瘦笔,淡墨,阙处,总有痴心;霜白,暮晚,总有痴情。
也许时光老了,也是手指老了,也许眉毛老了,总有一场遇见,是流水入双耳抚琴,是月色来窗前挂帘,是空山松子落,遇到幽人应未眠。是雁引愁心去,有山衔好月来。
也许年华已是无可奈何,花落去,总有一段往,是似曾相似,燕归来。即使时间无岸,流年似水,即使你是去年天气,旧亭台,仍有一曲新词,一杯浊酒。
也许往事已是,八千里路云和月,总有一份回忆,是粘在衣襟上的花瓣。即使衣服旧了,洗白了,不穿了,只要想起,仍有桃花颜色,疏影暗香。
一步一落花,一念一回首,以虔诚而美好的愿,叩一扇春天的门,弹指韶华,那些痴念都开了花。
一花一世界,一笑一尘缘,以孤往而深情的意,读一页岁月的信,一字一句,悲喜交集,那些思念都发了芽。
一叶一如来,一念一浮生,用朴素而慈悲的笔,写一纸从前的念,指尖的墨,最后的落款,都是岁月的暖,光阴的香。
花事次第记载的时光里,我们念念的从前,又是带雨的梨花,落满薄凉的从前;是酒器,盛着往事的老酒;是茶具,泡着一壶旧光阴;是花瓶,插着一枝解语花;是镜台,照着梅花妆。
浮华一生,淡忘一季人一生的走笔,且行且美,水袖光阴,总有一缕墨,浓过也淡过。
人一生的行文,千尺素白,一往情深,总有一个字,来时一襟月,去时两袖花。
人一生的春秋,霓裳曲罢,弹到此,总有一根弦,凉过也暖过。
我们终会走散,在时光的字里行间,在岁月的茫茫河山,不知是谁先转了身,不知是谁先说了再见,便各自走远,再念起,已是旧人旧时光。
一杯淡酒里,照着你的影,一件往事里,披着你的衣。而那些从前,已是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你是岁月的荒凉,是浩瀚苍穹的遗憾,是世事沧桑的魂牵梦绕。
后来踏过万千华灯璀璨,走过人声鼎沸的四衢八街,才知你城不是我城,你所爱一生终究漏了我。
故事的开头,猝不及防,人来人往;故事的结局,茶凉言尽,各自凋零。
李叔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
多少繁华笙歌起,多少芳草碧连天,多少笛声残,多少知交零落。
旧色的词,悠扬的曲,流年的伤感,留声机里淡淡地回响,雪落的白衣裳,往事留白的惆怅,我们终是做了岁月的无心人,不念往事,不惧余生,浮华一生,淡忘一季。
时光的禅,散了云烟,划过流年,曾经姹紫嫣红开遍,如今风清云淡走遍,不待回首,已是百年身。
从一纸零落,读取花好月圆;从一指沧桑,看过旧时繁华;从一道伤口,走时往事。
余秀华《人间》:要一个黄昏,满是风,和正在落下的夕阳。如果麦子刚好熟了,炊烟恰恰升起。那只白鸽贴着水面飞过,栖息于一棵芦苇,而芦苇正好准备了一首曲子。如此,足够我爱这破碎泥泞的人间。
愿你爱这破碎的人间,在花前一壶酒里,在月下一盏香中,披着烟雨,将思念滴在长长的青石巷里;捻着落花,将往事写在淡淡的春风里。
以浅浅的心境,过淡淡的日子浮华易散,红尘易老,一念花开时,一念时光安,白首为功名,红尘般般事,倦了心颜,乱了浮生。
去看月,月映着书页里的故事,走过多少街口,转过多少路口,擦过多少肩头,终于相遇。
去听风,风吹来百花的消息,是一首词,流水小桥上有你美丽的韵脚,烟柳堤边有你往事的词牌。
余下的时光,以浅浅的心境,过淡淡的日子,你在半卷旧书的墨里,在一阕词的江南里,在青石巷的雨声里,在竹窗月影里,在一个人的春天里,安之若素,宛若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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