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救妻子和女儿双腿瘫痪的第二年，女儿将我从轮椅上狠狠推倒。
“我不要一个残疾的爸爸！”
当夜，我再次在妻子身上闻到陌生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我彻底心死，提出离婚。
妻子眼神轻蔑。
“你离开我靠什么生活，回家啃老吗？”
这时，清冷女总裁搭上我的肩膀。
“我的人，不用你操心。”
1
晚上九点，我从浴室出来，挪动轮椅找出药箱。
手掌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棉签擦过带着钻心的刺痛。
我恍若未觉，回想白天发生的事。
今天下午，我去接女儿放学。
一路上女儿闷闷不乐，我哄了许久也没有好转。
直到回家后，她先一步跳下车，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我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
可司机将轮椅放好，我正准备挪过去的时候，她突然冲上来，狠狠地推了我一下。
轮椅翻倒，我重重地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女儿的尖叫声从头顶传来。
“我不要一个残疾爸爸！”
话落，她飞快地跑回别墅，独留我一人僵在原地。
司机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那不经意间流露的怜悯，让我难堪至极。
我的双腿瘫痪源自一场车祸。
去年，我们一家旅行归来的途中。
一辆失控的汽车撞上来，我下意识护住妻子和女儿，结果自己的脊椎受损，从此双腿瘫痪。
明明一开始，女儿对我心疼不已。
但不知从何时起，她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嫌弃。
那目光像刀一般，凌迟着我的心脏。
或许是嫌我给她丢人了？
我以前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这大概是源于内心的敏感和自卑。
毕竟从前我也是一个健全的人，是一个让女儿仰望的父亲。
可今天发生的事，让我不得不开始正视。
如果我的存在，让女儿不悦。
我们是否还有必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
妻子宋茉回来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我推着轮椅下楼。
宋茉正在喝醒酒汤。
保姆站在旁边，似乎在和她说什么。
宋茉看见我：“你怎么还没睡？”
我慢慢靠近：“有事想和你说。”
宋茉搅着汤匙的手一顿：“如果是关于灵灵的事，我也有话和你说。”
我点头，示意她先开口。
“从今天起，你不用去接灵灵了。”
“……什么？”
宋茉看了一眼我的双腿。
“灵灵这么大的孩子，已经有了虚荣心的概念，你的出现，会让她不自在。”
“所以才会有今天这出闹剧不是吗？”
我被她这一席话钉在原地。
“你的意思是，我给灵灵丢脸了？”
宋茉没说话。
片刻后，她像被拆穿了心思而恼怒：“你能不能别多想。”
别多想？也就是说，我没理解错她的意思。
一瞬间，我像是掉进油锅里。
愤怒、悲伤、屈辱、难堪……各种情绪快要将我淹没。
胸口沉闷，堵得我喘不上来气。
宋茉却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甚至有些不耐烦：“该你说了。”
我死死地盯着宋茉，好半晌才抽动了一下嘴角，简直比哭还难看。
“我想说，我们离婚吧。”
“……”
2
宋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拧眉看着我。
目光中带着责备。
“裴律，你在闹什么脾气？”
“我没闹脾气。”
宋茉思考两秒，问道：“你在因为我刚才说的话生气？”
看吧，她不是不知道那些话会对我造成伤害，可她依旧肆无忌惮地说出来，这大概就是不爱吧。
我平静地看着她：“我确实因为那些话感觉不舒服，但这不是我提出离婚的理由。”
宋茉不解地望着我。
我指了指她搭在椅子上的外套。
“你从来不喷香水。”
“可我已经是不知多少次，从你身上闻到香水的味道了。”
宋茉皱眉：“那能说明什么？”
“我每天出入社交场所，身上自然会沾染香水味，有什么问题？”
我看着她嘴硬，十分好笑。
“你遇到的所有人，都喷同一款香水？”
“而且都还是男士香水。”
宋茉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大概没想过我会留意这种细节。
可是爱一个人，就是会留意对方身上的每一处改变。
宋茉不知道，是因为她现在不爱我了，甚至是厌倦了我。
我继续说道：“正好，如今灵灵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我这个父亲。”
“所以，离婚吧。”
宋茉深深地盯着我。
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有见到宋茉。
所以拟好的离婚协议书也没能送出去。
而自从女儿推了我之后，她就再也没和我单独相处过。
不知是心虚还是不想看见我。
每次只要我靠近，她就会迅速跑开。
原本我还想和她谈一谈。
可几次之后，我也歇了心思。
既然已经知道她讨厌我，我索性就将她的抚养权归给了宋茉。
这天，我正在看书。
手机收到幼儿园老师的消息，是一个压缩文件。
老师在下方留言：“我没有灵灵妈妈的好友，所以将亲子活动的照片发给您了。”
亲子活动？
我点开压缩文件，里面有数十张照片。
我随便点开一张，女儿坐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肩上。
双手挥舞，笑得灿烂，像阳光下的精灵。
宋茉穿着简单的运动服，站在旁边，浅笑地注视着两人。
乍一看，他们就是一家三口。
想必这个男人就是香水的主人。
我一张一张地翻看过，全程面无表情，心却钝痛难忍。
算起来，我和宋茉已经认识十年了，从校服到婚纱，从一无所有到资产过亿。
我们相互扶持，一起走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我很确定我们相爱过。
但或许正是因为认识了太久，曾经汹涌的爱意逐渐归于平淡。
她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对我的笑容越来越少，床上之事提不起兴趣。
我们吵过架，甚至提出分居。
但想到女儿，每次都是我先低头。
我们的感情其实早就出现了问题。
去年的全家旅行，也是我想借机修复关系才提出的。
没想到却发生车祸，我的双腿瘫痪。
而现在，女儿也不想我当她的父亲。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强留这段婚姻。
3
在我的一再要求下，宋茉和女儿一起回到别墅。
我坐在轮椅上，身旁放着行李箱。
宋茉面色不悦：“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幼儿园老师发给我的照片给她看。
宋茉皱眉：“什么意思？”
我反问：“不是应该你向我解释吗？”
宋茉盯着我看，眼神似有不耐。
她按了按眉心：“今天的亲子活动都是运动项目，你身体不便，总不能让灵灵在一旁光看着，不能参与，他是我请来扮演灵灵叔叔的人，就是这样。”
我沉默着没说话。
宋茉看着我，似乎想起什么。
她顿了顿道：“你别多想，这只是一单交易，他以后不会再出现。”
交易？
我有些自嘲地在心里笑了笑。
我太过了解宋茉。
她看那个男人的眼神，分明带着欣赏和喜欢。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旁的女儿突然跳出来，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怒视着我。
“陈叔叔是好人，你不要伤害他！”
我一愣，看清她眼底的戒备与厌恶，一瞬间心如刀绞。
宋茉看见我的脸色，表情微变。
她怒斥一声：“灵灵，不许乱说！”
女儿眼眶里顿时蓄满泪水，扯着嗓子哭喊不止：“我不要！我不要陈叔叔离开！”
宋茉似乎也没想到女儿反应如此之大。
她一时怔住，我却趁机问道：“你不想陈叔叔离开，那是想让爸爸离开吗？”
女儿用哭红的双眼瞪着我。
“对，我想你离开！”
“我不要你当我爸爸！”
“我不要你这个残疾爸爸！”
这是第二次听见女儿说这句话。
说不伤心是假的，但哀莫大于心死。
我感觉心口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啸，但面上却表现得十分冷静。
“好，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爸爸。”
女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我。
我将目光转向宋茉，把已经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她。
“签字吧。”
宋茉看着离婚协议，音调拔高。
“裴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
宋茉目光冰冷：“如果离婚，我不会把女儿的抚养权交给你。”
我点点头：“嗯，抚养权归你。”
宋茉愣住，她看着我，像是在辨别我话里的真假。
在她的印象里，女儿是我的心肝，我绝对不可能放弃女儿的抚养权。
可是结果让她失望了。
我的目光十分平静，没有丝毫说谎和强撑的痕迹。
我是真的不想要女儿了！
宋茉有一瞬间的慌张，但立马镇定下来。
“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会起诉。”
宋茉咬紧牙关，双目喷火。
我静静看着她：“关于财产分割，我已经让律师写进协议里，你抓紧时间看，如果没异议就签字。”
说完，我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就有一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推着我往别墅外走去。
宋茉注视我上了保姆车离开。
她抓着离婚协议，狠狠丢在地上！
4
离开家后，我住进酒店。
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
我梦见许多和宋茉有关的事。
比如我们在高中相识，明明对彼此都有好感，却青涩地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直到大学才确认关系。
又比如，我们第一次约会，拉个手都会脸红，反应过来后，又会啼笑皆非。
再比如大学毕业，公认的分手季，我被父母要求出国留学，而宋茉决定留在国内创业打拼。
我们因此大吵一架，冷战半个月。
最终我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段感情。
我顶着父母失望的目光，选择留在国内帮助宋茉创业。
也是从那时起，我与父母的关系生出嫌隙。
所以，在我与宋茉结婚时，他们甚至不想出席婚礼，但他们还是不忍心儿子难堪。
在婚礼开始前到场，强笑着献上祝福。
我曾信誓旦旦地和他们保证，我和宋茉会恩爱一辈子。
父母见识到我的决心，也逐渐接受宋茉。
我们一路走来，磕绊不少，尤其是创业初期，艰难万分。
还是我爸妈看不过眼，在暗中帮扶我们，公司才能顺利上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