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还看过越剧《桃花扇》。”我说。
“你爱看越剧?”可能她觉得我的年龄与喜好太不一致。吃吃地一笑。
“我父亲在剧团当导演。”我说。
我父亲解放前参了军,后留在地方工作。由于他文化水平是大学。文字功底很深,经常在地方小报上发豆腐干文章,很受欢迎。后被文化局派遣组建市越剧团,当时听说要组建新团,市里有两个私人演出团,自愿合并成市属的剧团,我父亲任团长。为了能提高能力,又兼任了导演,所以每每剧团排新戏,在最后的彩排中,总是随母亲。用观摩票去看戏。看了很多的古装戏,其中包括《桃花扇》。
“你还看过什么戏。”女神问。
“西厢记、云中落绣鞋、孔雀东南飞…。”我如数家珍似的报出一串古装戏的名字来。
“那为什么说我是李香君呢。”女神来了兴趣又问我。
“呀呀呀,我说过西施,你可是到处招蜂引蝶的鲜花,一会儿又与这小男孩成红颜知己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出,我才发现,这与过西施病床,并排着另一张床,躺着另一位女病人。
而我十八岁,长得修长而文弱。幼稚天真。被这人说得羞愧难当,不知如何应对了。
“我说芳芳,你见这小帅哥。是不是嫉妒啦,那你俩聊吧,我不说了。”过西施虽然大不了我几岁,可其老练和沉着已是久经沙场的人了。把这芳芳怼得脸都红了。说着不理你的话,用被子盖住了头。
“別跟她计较,我们已经是好姐妹了。”女神指着蒙着被子的芳芳说。
我点点头。
“你接下去说”女神说。
我开始说起为什么说她像《桃花扇》中的李香玉了。
我从小就跟着父亲到他所工作的剧团去看演员排戏,乐队演奏戏曲,直到彩排,到剧场去装台,正式演出等等。只要剧团演的剧目,我都看过。不过基本上都是似懂非懂。
*****开始了,文化界首先受到冲击。而作为以演才子佳人的古装戏为主的越剧团也成了**的单位之一。我父亲作为业务团长,与主要演员成为首当其冲。受批判,被挂牌游行等等。
我家也陷入窘境,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那天下午,造反派到我家来抄家了。
说起来也是很可笑的,我父亲出生西北农村。家境比穷苦人略好。从小就外出上学读书,四处闯荡。后在上海谋生,被人陷害坐牢。再后逃出监狱,逼上梁山,参加了解放军。随部队进城。也是赤手空拳的没有经济依靠,凭工资生活。家里除了床、桌椅板凳,也没有什么大家具了。母亲也没啥担心的,抄就抄吧。
结果还真给抄出东西来了。他们从床底下拖出一旧的皮箱来。打开一看,居然是满满一箱子剧本来,里面基本是我爸改编过或导演过的油印剧本、再往下层是我爸在解放初给各小报写稿的剪报集。这些人如获至宝一样地提着箱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