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水是武器，更是思想工具

原文：

欲战者，勿附于水而迎客，视生处高，无迎水流，此处水上之军也。

译文：

想和敌人交战，切忌水边列阵，应该驻扎在视野开阔的高处，也不能面迎水流，这就是在水上用兵的办法。

郭嘉讲解：

河流，也是地形的一部分，春秋时期水战还不多见，基本上还是过河在陆地上打，至于谁过河，就要看双方的较量。

欲战者，勿附于水而迎客。

水边列阵，敌人一看，这明摆着是你实力不济，不想打，不想让我过河。一旦敌人看穿了我军意图，我军就很被动。上一节咱们讲，郭淮的兵力，远远不如刘备，为了避免露怯，他后退了一步，想引刘备过河，就是不想让刘备看出他的实力。

张预注解说：“我不欲战，则阻水拒之，使不能济。”我不想打，就在水边列阵，让敌人过不了河。反过来想，这一条不可行，如果郭淮把兵力部署在水边，露怯了，刘备准会想办法来打他。

所以我想打，最好是能引让敌人过河来，我以逸待劳，然后再用标准战术“半渡而击”，来痛击敌人。

不过，张预提到一个很有趣的战场故事，是很有玄机的。

春秋时期，晋国和楚国交战，晋大将阳处父（人名）和楚大将子上（人名）带兵，在泜水两岸列阵，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可局势的发展，太出乎意料了。

两位将军都懂兵法，都不想渡河，想让对方过河。阳将军行动快，命令军队后退，远离泜水，严阵以待，等敌人跟过来。子上将军一看晋军远离了泜水，秒懂其中的玄机，也下令部队往后退。

大家都很专业，谁也没办法引对方上钩，于是两人就班师回朝了，这仗愣是没打起来。

高手过招，战况一般激烈、胶着，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无趣，特别是双方水平相当的时候，谁都不想冒险，过程就有可能很乏味，没啥可写的。而这也是用兵的难处所在，如果对方也懂行，就很难办。

一场高质量的对决，一定是对战双方主帅都懂兵法，不然双方的对决就是高手对菜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比拼。

视生处高，无迎水流，此处水上之军也。

“视生处高”，远离河流列阵、扎营，选在视野比较开阔的高地，咱们前面也讲过了。

“无迎水流”，不要驻扎在地势低的地方。

李筌的注解，提到了晋阳之战，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水战。这一战，在《资治通鉴》第一卷有详细的记录，我简单说下。

到了战国初期，晋国实际上已经被几个大家族控制了，智氏家族的实力最强，智伯实际上已经是晋国的国君了。

他爹死后，他一上位就向韩、赵、魏三家索要土地，韩、魏两家迫于他的淫威，只好破财免灾了。而赵襄子特别硬气，连一寸土地也不给贪得无厌的智伯。智伯很生气，你不给我就自己去取，于是他就领着韩、魏联军，去打不听话的赵襄子。

赵襄子寡不敌众，节节败退，一直败退到晋阳城内，率领军民死守。智伯这人还是很有想象力的，一看晋阳地势低，旁边有条河，就命令军队掘开河流，引河水灌溉晋阳城，一直灌到城内一片汪洋，水深齐腰。

最后，当然是智伯死了。赵襄子派人秘密找到韩、魏两家当家人，给他们讲唇亡齿寒，然后三家就约定里应外合，一起干掉智伯。

智伯死了，身首异处。赵襄子恨死他了，把他的头割下来当酒杯，痛饮了一番——他也是个狠角色啊。

这就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水战，后来著名的关羽水淹七军、赤壁之战，也都是水战的经典战役。

水这种东西，在咱们的观念里，是很有哲学意义的，是道的一种体现，老子说上善若水，不过在兵法中，水明显是一种武器，很猛，善加利用能克敌制胜。

水更是一种思想工具，一种思维方式。老子说，上善若水，达尔文说适者生存，水的形状千变万化，哪里都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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