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六岁生日那天，我被继母联合情夫杀害，并将腿骨制成骨笛送给爸爸当做礼物。
爸爸爱不释手，对于我失踪的消息不以为意，声称要和我断绝关系。
“别再跟我提那个畜生，我巴不得她死在外面！”
得知我真的死了，他却悔疯了。
……
我死的那天，是我十六岁生日。
凶手是继母陈秋月和她的情夫李德财，也是爸爸的朋友。
灵魂升起，我看着他们吃力地拖动我的身体，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锯子，将我肢解。
陈秋月还用脚狠踢在我的头上，“小贱人，你不是倔吗！”
“想找你那个死鬼妈，我满足你！”
她是在记恨我上午指着她的鼻子骂小三，我才没有说错，要不然她介入，我妈不会病死，我也不会变成没妈的孩子。
她就是小三。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得知他们是想独吞爸爸的财产，我死后，下一个就是爸爸了。
自己的老婆和朋友在眼皮底下苟合，出谋划策怎么先杀掉我，再杀掉他。
真是可笑。
上午因为我妈的遗物，我和陈秋月大吵一架，被爸爸揪着头发威胁：“这个家你才是多余的！你再敢对你妈不敬，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我说我妈早就死了。
在陈秋月尖酸刻薄的叫骂声中，爸爸暴怒，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把我妈的围巾狠摔到我身上，让我拿着赶紧滚。
我捡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条米色的围巾，上午被我揣在怀里，下午陈秋月用它勒住了我的脖子。
她还不解气，和李德财耳语几句，将我的腿骨单独取出，剩余部分就地掩埋。
“夏温不是喜欢骨玩吗？就用这个小贱人的腿做成骨笛送给他，保准他高高兴兴的。”
我的腿骨被送去打磨，制成了独一无二骨笛，装在锦盒中，当做礼物送了出去。
爸爸看到时，整个眼睛都是亮的，满眼的欣赏，爱不释手照着灯光看来看去，忍不住夸赞：“这真是好东西，老李，你哪里搞来的？”
“就知道你喜欢，特意让朋友从西藏搞来的。”
李德财看了眼陈秋月，脸上浮现出笑容，“据说是用十六岁少女的腿骨制成的，这个成色光泽，可遇不可求啊。”
爸爸难掩激动，握着他的手不放，“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这个实在是漂亮，以后你有事尽管开口，能帮我绝对帮！”
李德财面露喜色，“那东边的那个项目——”
“让给你。”
爸爸手一挥，“老李，你送我这么大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跟你抢生意。”
是啊，这么大的礼物。
我看着李德财和陈秋月频频对视，不由觉得爸爸有点可怜。
像个笑话。
这时，爸爸的手机响了，是保姆阿姨打来的：“先生，姜姜小姐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您看要不要——”
“她爱回不回，死在外面最好！”
爸爸满脸不耐，手上仍然摩挲着那支骨笛，“她要是往家里打电话，你告诉她，这回除非她跪着给她妈道歉，否则就别想进家门！”
保姆在我家很久了，知道我和爸爸的脾气，小声劝着：“先生，姜姜小姐还小，您好好说她会理解的。”
爸爸冷笑，“你不用替她说好话，骨头硬不要紧，我非给她磨软不可！”
我确实骨头硬，到死都没说一句软话，更没有求饶。
他们是不得好死的畜生，我才不要被他们看不起。
2
我失踪第三天，老师打电话询问我为什么没来上学。
还告诉他，前阵子我和同学打架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确实不是我先动的手，也确实是对方先辱骂我去世的妈妈。
当时我的解释换来的是爸爸的巴掌，他一脚将我踢出去很远，怒声咒骂：“你妈都死了十年了，还能被你当成挡箭牌，你怎么不去死！”
我的头撞在桌子上，鼻血一直在流，听到老师的惊叫声，以及对方家长的叫骂声：“我说这么混账，原来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别以为这样就算了，她必须给我家孩子道歉！”
我被强按着跪在地上，还是不肯张嘴，爸爸一下一下扇在我脸上，抓着我的头往地上磕。
后来对方家长看不下去，摆手说算了。
那天下着大雨，我被勒令跪在家门口反省，我才不肯听，趁着他转身，爬起来就跑了。
陈秋月说，我是去找野男人鬼混，爸爸在暴怒之下，让我跪着磕够一百个头。
他特别喜欢让我当众下跪，好像这样，就能磨灭我的自尊，让我乖乖听话。
我不要什么自尊，我只想要一个公道。
老师说：“夏姜爸爸，确实是我们误会夏姜了，对方答应道歉，你看要不要——”
“不用。”
爸爸满脸冷漠，“要不是她平时太不听话，会没人相信吗？这叫自作自受，就当给她个教训！老师，你不用给她什么好脸，她就是贱！”
真好笑。
居然有爸爸这么形容自己女儿。
老师劝了几句，挂了电话。
爸爸手里把玩着骨笛，破天荒给我打了个电话。
无法接通，他骂了声不知好歹，发了条短信给我，密密麻麻的辱骂里，最后一句写的是：【再过两天是你妈的生日，你再装死，就这辈子别回来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她不是我妈。
保姆满脸担忧，“先生，姜姜小姐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早就超过48小时了，还是报警吧。”
“报什么警，她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爸爸冷哼，“想用这种方法逼我妥协？不可能，有本事这辈子就别回来，我还少个累赘！”
保姆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陈秋月的生日宴上，爸爸满面春光地拿着骨笛给朋友展示，得意炫耀，“这可是由16岁少女的腿骨制成的，从西藏来的高级货，可遇不可求。”
周围人发出赞叹，有人忽然问了声：“老夏，说起来你女儿今年也16吧？怎么今年也没给她过生日啊？”
爸爸拿着骨笛的手一顿，有瞬间的失神，随即烦躁地摆手，“别跟我提那个畜生，死了最好。”
当天晚上，爸爸心不在焉，拿着电话几次想要拨打，陈秋月见状，哭诉道：“到底是心疼自己女儿，哪像我这个外人，嫁进来这么多年还被戳着脊梁骨骂小三，她就是故意在我生日前离家出走，让所有人都看我笑话！”
爸爸连声哄着，当即让人把我所有的东西都丢出去，就连我养的兔子也被用热水烫过，丢在垃圾桶。
兔子发出凄厉惨叫，在垃圾桶苦苦挣扎后死去。
就像我一样。
3
我失踪的第七天，刮了场史无前例台风，马路上到处都是折断的树木，泡水的车辆。
陈秋月在家里开派对，请了很多人，爸爸抱着别人家的孩子逗个不停，满脸艳羡。
他是喜欢孩子的，只是不喜欢我。
暴雨将我的尸体冲了出来，被人发现后报警。
法医将我的身体拼凑起来，唯独少了左小腿。
警方根据我手臂上的胎记，在全市所有失踪人口中排查，并且发布了认尸公告。
保姆拿着认尸公告，满脸担忧：“先生，姜姜小姐手臂上也有一个这样的胎记，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爸爸盯着胎记照片，脸色有些难看，陈秋月抢先一步道：“陈嫂，你不懂能不能别瞎说，碰上个死人就非往夏姜身上扯，她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演戏骗我们？”
保姆脸色一白，“我只是担心姜姜小姐，她还小——”
“小什么小，她干的混账事还少吗？陈嫂，你在我们家这么多年，夏姜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陈秋月嗓音尖锐打断她，“现在就这样，以后还不杀人放火？你还帮着她一起骗，这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现在还学会装可怜了！”
嫁给爸爸这么多年，她是懂怎么拿捏的。
爸爸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重重一拍桌子，怒喝道：“陈嫂，你少帮那个畜生说话，从小就是这副死德行，我供她吃供她穿，还欠她的不成！不知道感激也就算了，还处处和我作对！”
“这一回除非她下跪道歉，否则我不可能原谅她！”
关于我这个年纪离家出走会去哪，甚至死活他毫不关心，他只要我低头认错。
我才不会低头，我根本没错。
陈秋月得意起来，穿着花枝招展说要出门会姐妹，却转身和李德财抱在了一起，抱怨道：“那个小贱人真是不省心，居然还能被冲出来，早知道就一把火烧了，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会不会查到我们？”
“放心，不会的。”
李德财安慰道：“痕迹我都清理干净了，不会有人知道的，没有证据就是彻头彻尾的悬案。”
“再说，夏温那么讨厌这个女儿，就算真知道死了，他也不会太在意的，咱们等这风头过去，再想想怎么弄死这个蠢货！”
是啊，就算知道我死了，他也不会在意的。
每次他因为陈秋月的挑拨打我，逼我下跪的时候，我都丝毫不怀疑他对我的厌恶。
小时候我认为爸爸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可现在，我觉得他确实是个蠢货。
他看不到枕边人的丑恶嘴脸，用尽一切方法苛责打压我，把我当成仇人，他觉得，我是破坏他家庭和睦的元凶。
不知怎么，我的内心涌出一股畅快，忽然很想看看，他得知这一切的样子。
没关系，他总会知道的。
认尸公告发布几天都毫无线索，警方开始从周边学校排查，很快查到了我所在的学校，得知我已经很久没来上学了，且身形年龄都与死者高度相仿。
警方拨通了爸爸的电话，询问他我的情况。
爸爸答了几句就不耐烦了，“你们问这些干什么，是不是那个畜生又惹祸了？”
“我们怀疑近期的死者就是你女儿，她的下落你知道吗？”
“不可能的，你们搞错了，她只是离家出走了，怎么可能会死。”
爸爸满不在意，“你们这些警察也真是的，总不能因为我女儿也16岁，就怀疑死的就是她吧？那个畜生不知道和谁出去鬼混了，要真这么容易死，早就死了。”
“据你女儿学校的老师说，她已经一周多没来上学了，和死者的死亡时间相仿，你最好还是确认一下，她的同学说，她的手臂上也有类似的胎记。”
“我都说你们搞错了，根本不可能是她！”
爸爸冷笑，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号码，“该不会是夏姜让你们给我打电话的吧？离家出走玩得不够过瘾，现在想装死了是吧？”
“好啊，你告诉她，想死就去死，我权当没有这个女儿，省得给我惹麻烦！”
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警察没有耽误，直接找上门亮出证件，让他去认尸。
爸爸眯着眼睛看了证件很久，勉强相信，但还是不肯去，“我都说了，那个畜生没死，她好得不得了。”
“你们怎么回事，都说不是了，你们找上门是什么意思？”
“我懂了，你们是上门调解的吧，一个上门调解现在都整出这么多花样了，你替我告诉她，只要她一天不回来跟我认错，我一天就不会管她，真是惯的一身臭毛病！”
陈秋月在一旁插嘴，“她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什么死不死的？我们可是做生意的，你们不嫌晦气我们还嫌呢！”
“根据还原死者的样貌，跟你女儿十分相符，只需要比对一下NDA，就可以确定死者身份。”
警察满脸严肃，“或者你可以当场打给你女儿确认，事关她的安危，你连确认一下都不肯吗？”
爸爸蹙着眉嘴巴张了又张，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最终不耐地摆手，“行行行，真是戏太多了，跟你们去行了吧？”
直到被带进停尸间时，他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直到白布被掀开，露出我狰狞变形的脸时，他才一下愣住，瞳孔掀起巨浪。
警察问道：“是你女儿吗？”
视线往下，落在我空荡荡的腿上，爸爸的脸色终于变了，身子开始抑制不住地发抖，手伸到半空却又像是害怕似的顿住。
“她的腿呢？”
“死者在死后被分尸，丢了一根腿骨，我们至今还没有找到。”
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僵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