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方言乡土记忆:这麦该由谁来收?

脸看西安 2024-04-13 20:24:49

这麦该由谁家割 早年间,总爱听父亲给我讲他过去的轶文趣事,今天的故事还得从上世纪三十年代说起。

父亲生于一九一六年,幼年怙恃(失去双亲),十二三岁经人介绍到兴平县城一精货铺给人当相公娃。由于人灵醒有眼色,深受东家的喜爱,慢慢的东家就给父亲顶了几厘生意,增加他的薪水,再往后就当了掌柜的(总经理),到四十年代初自己开铺子做成东家(董事长)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在昔日的兴平县城颇有点名气。

生意上赚了钱,在生产资料极不发达的年代,给家里置地是唯一的选择。解放前,我们卫氏家族是一个大家庭,伯父、父亲及叔父共八弟兄,奏这还不算七个姑姑。为了过日子,父亲把生意上挣的钱拿回来交给当家的伯父,叮咛用这钱多置几亩地。

说来凑巧,有个买啥的,偏偏奏有个卖啥的。一九四六年冬天,适逢村子西头张家想出手一块地,伯父得到消息,托中人说价,双方很快达成协议,买下了张家7亩多地,随之写好地契,从此这块地奏姓卫了,和张家再无任何瓜葛。

地买回来后,伯父领着他的弟兄们对这一块地上长的麦田热心管理,追肥锄草,反青后麦苗长势喜人,谁见谁爱,都说卫家还是有眼光,买这块地买到向上咧,办了个正经事。眨眼到芒种咧,伯父高兴的上集制办忙笼家具,以备碾打庄稼之用。

正当伯父和叔父们沉浸在收麦的喜悦之中,张家儿子老大老二弟兄俩找上门来,说去年冬天我们把地卖给你们这是实事,但这一料麦没卖给你,今年这一料麦子我张家要割,而且非割不可,不然的话咱奏打个你死我活看看。这分明是跟人胡说呢么,哪有卖地不卖庄稼的呢?

伯父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听到这话弄的多日子黑咧都睡不着觉,几个叔父只能低下头唉声叹气,没有个正主意。在和张家交涉无果的情况下,伯父无奈只身一人赶到了父亲做生意的兴平县城,全盘把事情的经过给父亲学说了一遍。父亲问啥时割麦,伯父掐着指头算好日子告知了父亲。父亲说,哥!嫑害怕,奏这么大个事,没有啥不得了的,你今个先回去,我在割麦的先一天奏回来了。

父亲回来后,进一步弄清事情的真相,召集弟兄八个在一起商量,父亲说,麦子咱不割了,明早上到郭杜镇集上去叫几个麦客来给咱割,咱弟兄们给地头把凉棚搭上,把酽茶沏好,我回来还带的有卷烟,再就是每个人手里都把木头桄桄子拿上,只要张家弟兄敢来,如果他动手,咱奏和他们打,看谁能打过谁,这样咱们可以做到打捶(架)割麦两不误。

第二天,地头的凉棚搭好了,一切准备齐当,伯父领他的几个弟兄们,喝着父亲带回来的龙井茶,抽着父亲带回来的古巴卷烟,在凉棚底下有说有笑,麦客不停的挥舞着镰刀加快速度割麦,父亲还是一身商人打扮,头上戴的礼帽,身穿长袍短褂,脸上架一副茶色石头眼镜,好不气派。 正当伯父和弟兄们谝的热闹时儿,张家两弟兄向麦地头走来,父辈们一看这阵势,个个都攥紧了拳头,大有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之势。父亲倒是很冷静,眼见张家弟兄走近了,放大嗓门打声招呼。只听张家老大客气的叫“四叔吔,啥时回来”?父亲随及答应,夜隔(昨天)回来,听说麦黄咧,我回来割麦来咧!父亲紧接着反问?大忙天的,咋你弟兄俩到啊哒弃(去)呀,老大说,我弟兄俩到三回寺弃(去)有个事,父亲上前又分别给弟兄俩每人发了一根卷烟,点着卷烟后二人狼狈的连头都不敢回,在三回寺陈家庄子门前闲转了一圈,灰溜溜的又返回去了。

本来是一场恶战,但通过父亲的智慧把恶战不费一刀一枪给平息的无影无踪了,张家弟兄俩也认了阵了,本就没理,更不要说寡不敌众,还是眼亮,没敢动手。看来智慧的力量是无穷的,麦子咱也顺利的割回来了,伯父喜的哈哈大笑,不停的夸父亲,还是我老四能行啊!

撰文/卫旭峰

校对/任伯绳

图片/卫旭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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