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五年，我和沈佳仪一直是赛车界的最佳拍档。

一次意外，她在副驾驶睡着，我失去线路指引车辆侧翻进了医院。

趁我昏迷，沈佳仪跟别的男人在病房里偷情。

男人搂住沈佳仪的腰说道：

「都怪我那天把你折腾的太晚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在给他领路的时候睡着。」

沈佳仪满满骄傲：

「你知道的，这样才刺激。」

后来，沈佳仪在我面前哭红了眼：「我不要什么刺激了，我就想和你安稳地过日子。」

另一个女人挽着我的胳膊笑道：

「不好意思了，这是我和他的订婚宴，以后要和他过安稳日子的人，是我。」

01.

把我从噩梦里叫醒的，是少儿不宜的男女欢好声。

女人的声音太过于熟悉，我不用睁开眼睛就能知道此刻她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长久的昏迷和梦境，让我眼珠子转动了半响才明白，这里是医院的病房。

而我用生命保护下来的女朋友沈佳仪，在我病房里和别的男人乱来。

病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流淌着，心脏的疼痛逐渐清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停了下来。

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说，要是顾沛宁知道你和我在他病房里偷情，会不会气的醒过来？」

声音很熟悉。

我知道他，车队外聘的经理

当初还是沈佳仪力排众议让他进了车队，原来他们那个时候就已经搞上了。

沈佳仪娇笑了一声，方裴固继续说：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毕竟还有更刺激的事情——」

「那天要不是你非缠着我，我把你折腾的太晚，你怎么会在给他领路的时候睡着。」

「可怜的顾沛宁什么都不知道，还拼了全力保护你。」

方裴固嗤笑一声，没有半分同情，满是调侃。

沈佳仪语气骄傲，声音亲昵：

「还是你懂我，我这辈子就追求个刺激。」

「顾沛宁这个人，除了开赛车，没有半分刺激的地方，就连在床上也是这么无趣，没意思。」

她的话像一把利刃穿透我的心脏。

原来我爱了五年的女朋友，竟然是这么看我的。

我还为了这样人，差点失去生命。

我攥紧了拳头，心脏抽疼。

「真无情啊沈小姐，再怎么说他也为了你差点双腿都断了，开不了赛车了。」

沈佳仪略带点严肃，但很快又换上另一幅语气：

「这下好了，唯一刺激的点都没了，更没意思了。」

两人抱在一起低声笑起来。

我脑袋嗡地一声。

我尝试动腿，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知觉。

一瞬间我慌了神，粗重的呼吸声打破了沈佳仪和方裴固的甜蜜。

两人迅速分开，往我这边看来，眼睛不自觉地瞪圆。

「你什么时候醒的？」

02.

我全然不顾两个人面对我是什么样的反应，此时此刻我只想拉动自己的双腿。

可却是白费力气。

沈佳仪最先反应过来，冲过来将我双手箍住，不让我继续动自己的腿。

我被她按在怀里，想到他们刚才的谈话有点想吐，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沈佳仪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方裴固戏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觉得我发起疯来的样子还挺有趣，双手环抱在胸前，笑着说道：

「顾沛宁，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啊。」

沈佳仪觉得我状态不对，挥了挥手让放裴固走。

方裴固也没墨迹，拿起自己的衣服就走。

临走时亮出手腕，提醒了沈佳仪一句：「别忘了我的百达翡丽啊。」

方裴固走后，沈佳仪才揉了揉自己的脸。

「顾沛宁，你有病啊，下手这么重。」

我撇过头去，不想看到她。

「没有打死你，是我的失职。」

我从来没用这么强硬的语气和沈佳仪说过话，导致她愣了一瞬。

「不就是和别的男人玩玩吗？有必要这么生气？」

「我不过就是找点刺激，不然你在病床上躺着个十天半个月的，谁给我排解寂寞？」

我抬眼看向她，真觉得这些年为她的付出都是喂了狗了。

「不是说我没意思吗？你不是需要刺激吗？」

「成全你，你给我滚，以后你和我再也没关系了。」

沈佳仪只当我在说气话，好笑地看着我。

从她眼里，我丝毫没看出半分惭愧或者同情。

「别说笑了，你现在这样我和你分手，传出去是我丢脸。」

「再说了，除了我，谁还愿意跟你这么一个【残废】。」

这个词狠狠击中了我。

好不容易控制好的情绪，一瞬间又爆发出来，此时此刻，沈佳仪在我眼里和妖怪没有任何区别。

「你滚，我就算是残废也不需要你。」

「就算不说我现在残废是因为救你，五年，没有爱情，也做不到像你这么狠心的。」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才把这些话说出来。

她看着我忍不住笑了一声：「顾沛宁，你真想和我分手？」

「好，分手就分手，你可别又跟从前一样巴巴地上来求我。」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

五年，白瞎了我的青春。

03.

我的青春，是由沈佳仪和赛车组成的。

所有人都说沈佳仪爱我，以前我也这么认为。

她装得太好了，那样明目张胆的喜欢，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

我环顾空无一人的病房，自嘲一笑。

当初我和沈佳仪在赛场上比拼，油门到底，心跳加速。

直到下了车，我好似还飘在半空。

她输了，也真的应了她的赌约——给我做一辈子的领航员。

她第一次在我副驾驶指路时，疯狂高呼：

「太刺激了！」

「顾沛宁！你真是太有趣了！」

到达终点的那一刻，我们毫无保留地相拥，两颗心脏重叠，发出巨大的声响。

却又在反应过来后，羞涩着放开，眼睛尴尬不知道放在哪里。

后来只要是我开车，沈佳仪光路线就会提前看好几次。

我让她不必这么认真，相信我们的默契。

她却亲了亲我的脸，无比认真：

「那怎么行，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要是出事了我也不活了。」

「而我作为你的领航员，必须对你每次的路线负责。」

想起从前的场景，我心脏一阵绞痛，蔓延在四肢，让我有种窒息的错觉。

什么时候，沈佳仪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爱我的样子还在回放，可人早已不是那时候的人了。

一场车祸，让我丢了沈佳仪，也丢了赛车。

那些独属于我青春的意气风发，好像在这里就结束了。

我无助地望向天花板，眼睛有些湿润。

没关系，我一个人，没有她、没有赛车也可以好好的。

04.

在医院这几天，我的腿其实不是全然没有知觉的。

有了这一丝希望，我想，我还不想放弃开赛车。

我将时间和精力全都放在复健和恢复身体上，试图用这些繁琐的事情来填补我的生活。

从而让我忘记有过和沈佳仪的这一件糟心事儿。

可是烦恼不是我不想他就不来的。

我和沈佳仪之间远远不止有情侣这一层关系在。

家里人来看我时，得知我和沈佳仪分手。

虽说在我面前没有说什么，可我仍看出，在他们的支持中有那么一两次犹豫。

我知道是由于顾氏和沈氏集团的生意往来。

毕竟自从我俩在一起之后，我们两家的关系非常密切。

如果我们俩分手导致沈氏撤资的话，对我们家的生意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我就是不愿意拉下脸去和沈佳仪好好谈谈。

分明是我救了她，我是她的救命恩人。

可现在又搞得像我是那个罪魁祸首一样要低声下气地去求她。

凭什么，我不明白。

爸妈自然也明白我的心思，没有逼我。

但他们眉眼间的疲惫，就算我不看也能感知到。

难道我真的要向沈佳仪服软吗？

沈佳仪对我肆无忌惮的伤害，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她知道就算我离得开她，顾氏也离不开她。

我捏紧了手机，叹了口气。

不然就好聚好散吧。

最后一次联系。

就当我救了她一命的报酬。

正当我想把约她见面的消息发出去时，手里的手机一把被人抽走。

我抬眼，目光所至是一个窈窕身影，穿着精致的连衣裙，高雅而美丽。

「顾沛宁，和我订婚吧，不用求她。」

05.

楚辛颜怎么来了？

她是楚氏集团的独生女，生来就继承家业，掌管大权。

如果她能够施以援手，我自然是不用管沈佳仪这样的小喽啰。

毕竟在楚家面前，沈氏还排不上号。

我震惊之余，还是犹豫了。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楚辛颜对我有意思。

但是像她这样的天之骄女，像她这样的豪门千金，怎么能对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投入百分百的感情呢？

尤其是在经历了沈佳仪的背叛后，我也会开始怀疑起女人的真心。

细细想来，这五年我和沈佳仪也并没有过大矛盾，甚至在外人面前，我俩是金童女，郎才女貌，十分恩爱。

可事实是，我们的关系早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腐烂了。

这还只是沈佳仪。

如果是楚辛颜这样的人，要做任何欺骗我的事情，岂不是易如反掌？

我开始怀疑，楚辛颜此刻对我施以援手，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楚辛颜见我不说话，径直望向我眼睛：

「顾沛宁，我等你的回复。」

「你现在可以不答应，我们只是订婚，结婚前你都可以反悔，订婚只是为了让你家度过这次危机。」

「我可以等你。」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纯净，也或许是我真的太想摆脱沈佳仪，我稀里糊涂的点了头。

楚辛颜笑了，一只手握住我的手：

「顾沛宁，你放心，这一辈子我只爱你一个。」

能信吗，我不知道。

只能随着去了。

事实证明，我答应楚辛颜这件事做得很对。

因为在我点头的下一秒，沈佳仪发来了消息：

【顾沛宁，你脾气可真够大的，可别忘了沈家现在有多少项目是我家投的钱。】

【给我道歉，来求我。】

楚辛颜看完这两条消息，刚才扬起温柔笑容的嘴角停了下来。

在得到我的允许后，拿出手机敲敲打打。

似乎又觉得不够，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一枚男戒套在我的中指上，让我牵着她的手拍了一张照片。

「只是暂时的，这配不上你。」

我哑然。

是我高攀了。

她心情颇好地将手机还给我，走到我身后推我出去晒太阳，脸上的开心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没忍住点开手机看她的回复。

【沈总，我是沛宁的未婚妻楚辛颜。】

【一个月后欢迎你来参加我和沛宁的订婚宴，邀请函明天会交给你秘书。】

【以防您认为我在说假话，附上我和沛宁的照片。】

【还有，我公公婆婆的生意就不劳外人操心啦。】

06.

我咂舌转身望向身后一脸喜色的楚辛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楚辛颜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有两只小猫耳朵在疯狂的动着。

捏着手机的手不断震动，诉说着来自对面的愤怒。

【顾沛宁，你不用强行装有趣吧，知不知道你这样更没意思了。】

【你以为随便找楚辛颜来我就会吃醋？】

【我最后劝你一句，赶紧来给我道歉，不然你知道后果。】

我拿起手机在楚辛颜面前摇了摇，楚辛颜就着我的手腕弯腰。

一瞬间，独属于她的味道紧紧包裹着我，无所遁形。

在我没注意到的地方，楚辛颜的耳尖正泛着红。

「她会相信的。」

「只是你，」她温软的双手覆在我的腿上：「好好恢复才最重要。」

我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腿，叹了口气。

一想到这双腿是为了救沈佳仪这样的烂人，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楚辛颜，你为什么要和我订婚？」

闻言，楚辛颜在我面前蹲下来，她明明穿着高跟鞋，可还是撑着腿和我视线齐平，神色真挚，眼神亮晶晶的：

「因为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见你开赛车就喜欢你了。」

她说起这话时，脸上不自觉地带着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可偏偏在我听来，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她喜欢的我，是能开赛车的我。

那现在呢，我也许永远都开不了赛车了，她还会喜欢我吗？

「你下车摘下头盔那一刻，我永远会记得。我想你这样的人应该喜欢到处玩儿才对，所以才会一直约你出来，」她说着说着笑出声，问我：「你还记得你怎么回复我的吗？」

她的话也将记忆从我的脑海中抽出。

我记得这回事。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却觉得楚辛颜很烦。

她一个女孩子天天在我晃荡不说，还拿各种礼物给我。

当时我的朋友都说，我被千金大小姐看上了，哪怕只是被玩一阵都算是破天的富贵。

让我好好哄着她，说不定顾氏就有救了。

我便以为楚辛颜对我死缠烂打只是想把我当个玩物，对我只不过是一时的兴趣。

我把她送给我的东西全部还给她。

语气是一等一地不耐烦：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也不喜欢去那些地方。」

「我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她，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自重。」

眼前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夕阳洒在她脸上，竟是比美景还要灿烂。

「你真的很有趣。」

「我也是真心喜欢你，所以听说你们分手，我第一时间就来了，这不算浪费时间吧。」

「我知道她在威胁你，所以，让我帮你好吗？」

我没说话。

又是【有趣】这个词。

或许在他们了解我的无趣之后，就会都离开我。

我想，也没关系。

那就单纯地把楚辛颜当个渡过难关的工具人。

07.

在医院的日子，平静且无趣。

家里给我请了最好的康复师，每天的训练几乎要了我大半条命。

好在这样的痛苦至少有了结果，大半个月下来，我已经能自己站起来了。

尽管走路还有些困难，但已经够好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或许再过一个月，就能开赛车。

楚辛颜遵循约定，每天都抽时间过来陪我。

有时候我训练累得不行，眼皮都懒得翻开，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就在病床边上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这时候我就想，这样在病床上的我还不够无趣吗？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会反应过来？

「明天和我出席个宴会吧，我需要当众宣布你楚家男主人的身份。」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些天我都刻意让自己回避这些问题，一味地接受楚辛颜的帮助，明明知道自己还不起。

也明明怀疑，楚辛颜的真心。

见我沉默太久，楚辛颜走了过来。

温柔的开口：

「别想太多，我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高兴的事了。」

「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腿。」

既然她这么说，那我何必要把心里的想法藏着掖着。

趁着还没公开，她还有反悔的余地。

「那你说说你爱我什么？」

「就算我以后变成残废，再也开不了赛车，成为不了你口中那个有趣的人，你也能接受吗？」

楚辛颜的沉默，让我的心跌入谷底。

为了填补这一丝尴尬的气氛，我赶紧开口：

「还好宴会是明天，你还没有当众宣布，趁早看清也不错。」

楚辛颜呼出一口气，突然低头亲在了我的嘴唇上，松开后，她看着我错愕的神色。

更是忍不住笑：

「想什么呢。」

「开不了赛车，你就当领航员。」

「我所说的有趣，不是你不开赛车，站不起来就不有趣了，我喜欢的，只是你。」

「相信我吗？相信我一次吧。」

被一个女人这样告白，说实话不心动是假的。

楚辛颜的眼神太坚定真挚，眼神里闪烁着大海般的温柔波涛，将我轻柔吞没。

「好。」

我听见自己说。

「那你把沈佳仪一起请来吧，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