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岁时，妈妈输给了能生儿子的小三，离了婚。
那之后，妈妈把全部精力放在我身上，甚至偷姥姥的救命钱给我报补习班，只为向小三证明生女也有用。
但她没想到，高考出成绩那天，我会拿着一桶汽油，爬到了高处边缘。
她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囡囡，你下来！刚刚清华北大招生办都跟我打电话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妈妈，你还记得我五岁那年，只是吃了同学一块蛋糕，你就当众把我脱光吗？”
1
我爸要跟我妈离婚。
那天，我妈从幼儿园把我接回家抱着我哭成泪人。
我彼时还懵懵懂懂，只是看着我妈哭得厉害，我也跟着哭。
哭到最后，我妈突然擦干了眼泪跟我说：秋楠，你答应妈妈，你证明给他们看，你不比儿子差！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我爸是为了儿子要离婚，只是听我妈这么说，我就点了头。
从那天起，我的噩梦开始了。
2
我妈是个农村妇女，只念过小学一年级，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她要求我必须考上清华北大。
我四岁生日那天，我妈跟我爸办完离婚手续后给我亲手做了个蛋糕。
她问我有什么生日愿望。
我说我想要一条漂亮的公主裙。
还来不及吹蜡烛我就被我妈一巴掌把我呼到了地上。
她伸手指着我，表情扭曲可怖，嗓音尖锐沙哑。
她说，“什么狗屁公主裙，王秋楠，你以后的愿望就只有考上清华北大！考不上你就去死！”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妈变了。
她疯了。
我才读幼儿园中班，我妈让我先学小学的课程，为此她把跟我爸离婚分到的所有钱都花在请家教身上。
家教老师是个秃头男人，收费30一小时，是我妈在所有便宜的教辅机构找到的评价最好的老师。
可是他摸我。
在那无数个补课的日子，他将手从我的衣领伸进去，一点一点揉搓着我的软肉。
那感觉比我妈用搓澡巾给我洗澡还要难受。
可在我把这事告诉我妈时，我妈又一脚把我踹翻在地。
她骑在我的身上，左右开弓，我整张脸上都是青紫的掌痕。
她骂我，“你就是个天生贱货！我花那么多钱给你请家教，是为了让你勾引老师的吗？你去死！你跟你的死鬼爹一样，都该死！都该死！”
后来，老师在给我补课时动手动脚，我就再也不敢跟我妈告状了。
等到五岁大班时，幼儿园安排了升学考试。
我的成绩果然脱颖而出。
那天我妈来学校接我，她穿着我爸淘汰下来的脏汗衫，在其他家长的声声恭维中，她把头抬得像一只高傲的公鸡。
她一把把我拽到了讲台之上，而后侃侃而谈，“我们家秋楠啊，虽然是女生，但是一点都不比男孩子差的……”
我把头埋得低低的。
虽然我听不懂她话中的含义。
可我能感觉到那些家长看我妈的眼神带着鄙夷。
从那天起，我在幼儿园没有了朋友。
他们都说，我妈是个身上臭烘烘的疯女人。
我气得不行，跳到了那个骂得最凶的男孩身上，把他挠成了花脸。
园长喊来了家长。
那个男生的妈妈穿着黑色连衣裙，优雅知性，她心疼的揉着自己儿子的脸蛋，看向我时，眼神中满是憎恶。
随后我妈来了，这一回，她穿了一件红色的纱网上衣，下面穿了一条绿色的大码童装工装裤，相比之下，滑稽得不行。
她不关心事情经过，也不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只是在见到我的一瞬间就把我扑倒在地。
她嘶吼着尖叫着骂我，“废物！废物！女孩子都是只会惹事的废物！”
班主任跟男生妈妈加起来都没能拉住她。
等她打累时，我已经伤痕累累的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男生妈妈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怜悯。
明明她是来替儿子出气的，可是现在她反倒把责任揽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她说是因为自己没有教育好儿子才会这样。
我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她的道歉，一转头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模样，“我就说我们家秋楠是个女孩子，她可不敢惹事！都是你们男孩子啊太淘气！”
闻言，男生妈妈点头称是，然后跟园长一块送走了我妈。
甚至后来，整个幼儿园也再也没有人说过我吗一句不是。
3
我妈对我的要求越来越苛刻。
她甚至为此制定了一整套对我的培训方案。
每天早上六点，我必须起床学习，一天背诵三首古诗，五十个单词两百个新汉字，然后做一套数学试卷。
每天晚上十一点，我必须把做好的试卷给家教批改后拿给我妈检查。
她不识字，也不在乎试卷上的答案，只在乎分数。
一百分的试卷，我就必须拿一百分。
每少一分，她就扇我一个巴掌。
可我偶尔也有失误的时候，于是我用自己跟秃头的家教达成了交易。
这样哪怕有错题，他也会给我一百分。
直到有天我妈拿着我一沓一百分的试卷在邻居面前炫耀。
那阿姨象征性的接过试卷，却眼尖的看出来了我试卷上的错误。
我妈当场癫狂，她拿着试卷在整个小区内一一寻求答案，直到确定我那题确实是错误之后，她跑来学校找到了我。
那是我被我妈打得最惨的一次。
我的牙齿生生掉了三颗，带血的白色混着泥土弹出去很远，我妈又一只手提着我的头发将我摔到了墙上。
我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妈端着汤喂我，告诉我说她已经把家教辞退了。
没多久，我终于幼儿园毕业。
踏入小学时，因为幼儿园打下来的基础，我的成绩开始遥遥领先。
一些同学也因为老师对我的表扬开始围着我转，我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一点。
哪怕这个好过建立在背后的艰辛之上。
变故发生在开学的第一个月月末。
班内一个女生过生日，她开蛋糕店的妈妈特意做了个五层的大蛋糕送来学校。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吃到真正的蛋糕。
口感不同于我妈用米饭堆积出来的蛋糕的生硬，带着丝丝细腻和甘甜。
我吃完一块之后，还小心翼翼的用餐盒打包了一块。
我想，我没吃过，我妈肯定也没吃过，我想让她尝尝。
可我妈没吃。
她不光没吃，她还在听到我说我吃了之后给我灌下了半碗猪油催吐。
那天我在卫生间吐得天昏地暗，我妈则把我的头按在我的呕吐物上摩擦。
她得意洋洋，像个打了胜战的将军一样，“看到了没？这就是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偷吃的下场！”
那晚，我妈收起来了我所有干净的衣服。
她要让我穿着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外套去上学。
我呆呆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同学一个个的捂着鼻子从我身边经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然后我妈闯了进来。
她发福了，昔日紧身的黑色毛衣跟牛仔裤把她的肥肉勒得层层叠叠，像一只行走的肥猪。
她忽略老师，忽略时间，一脚踩在讲台上开始滔滔不绝。
“你们看到了没？这就是你们给我女儿吃垃圾食品的下场！”
那一刻，我想到了死亡和逃避。
可我什么都不敢做。
从这一天起，就注定了我在学校不会再有朋友。
所有人都对我避而远之，包括老师。
而我妈对此颇为满意，在她看来，我交的任何朋友都会拖累我的学习。
小学除了学语文和数学，也开了美术课。
那是我唯一一堂能够放松的课。
我喜欢老师讲的花花绿绿的世界，喜欢一点一点用画笔将世界描述。
老师夸我很有天赋，说我是她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她为此联系了我妈，告诉我妈可以考虑给我报一个美术的培训班。
可她没想到，我妈在接到电话时没有她想象中的开心，而是对她破口大骂。
我小心翼翼的捏了一下我妈的衣角，却被她掐着脖子抵到了墙上。
“王秋楠，我告诉你我花钱不是让你不务正业的！狗屁美术！你想都不要想，你只能给我考清华！考北大！”
我的脊背被墙体磨得生疼。
可我没有哭，伤得次数多了，我发现哭嚎不会减缓疼痛。
第二天，我又顶着一身伤去了学校。
美术老师心疼的把我抱在怀里，她还拿出来一份新的颜料想要送给我。
可我不敢要，我怕我妈看到之后，再次发疯。
从那天开始，美术课上我不再投入。
我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的在学校活着，一点一点的看着生命里的所有光熄灭。
4
六年级升学考，我如愿以偿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市内最好的初中——一中。
我妈兴奋的在小区里面乱窜，逢人就开始炫耀我的成绩，丝毫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
我默默的熬着，等待着开学。
一中对我妈来说，意味着炫耀的资本。
对我来说则意味着新生，因为它离我们小区有五十多公里！
我可以选择住校。
十一岁的我，有一种迫切想逃离我妈的妄想。
可我失败了。
我妈为了我特意在一中外面租了一个房子。
200块钱一个月，公共卫浴，环境脏乱。
可我妈兴奋得拉着我两眼放光，“秋楠，妈妈搬来学校外面陪读！妈妈都是为了你！”
我麻木的点点头，希望在心里一点点的破碎。
以为是第一名，我进入了最好的班级。
初中的总分不再是一百分，而是一百二。
老师说，考满分很难，于是我有了喘息的机会。
我妈不要求我考满分，只要求我考年纪第一。
这对我来说，还不算是太难。
难的是初中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穿着洗得泛白的旧衣，在一群穿着鲜艳亮眼的少男少女中显得格格不入。
可我也难免心动。
第二名的男生穿着白净的衬衫宽松的蓝色校服裤坐在我的前桌，我吸一吸鼻子就能闻到他身上的洗衣粉香。
偶尔他也会问我几个问题，我每次都会认真解答，鼻尖相撞时的心悸就足够让我回味一天。
我开始小心翼翼的将少女心事写在笔记本上。
一直到那天我妈打扫房间时翻出来我压在床脚下的黄色小本。
我知道，我完了。
我看着我妈蠕动着像只野猪一样在教室里面横冲直撞。
她根本不识字，可是为了掌控我，她把我的日记拿去问了许多人。
我静静的站着，任凭她把日记本摔在我的脸上。
当着全班的面，她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到了走廊上，对着我破口大骂，‘贱货’、‘骚货’、‘离开男人活不了’，一个接一个污秽的词语被她砸在了我的身上。
我揉了揉眼睛，走廊的冷风吹出了我的眼泪。
我突然在想，我爸跟我妈离婚，真的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吗？
我记得我爸跟我说，秋楠，是我妈给我取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妈终于骂累了，她驾着我的双手，把我从外面拖进去，然后像是丢垃圾一样把我丢在讲台上。
我听见她开始咒骂说有人想要勾引我，听见她说我是个天生贱种谁跟我在一起谁就不得好死。
我甚至不想从地上爬起来。
后来上课铃响起，我妈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我们班。
我看见她裹着黄色的紧身群走路时一摆一摆像只觅食的鸭，突然又觉得滑稽，于是我笑出了声来。
从那天起，我的同桌和前后桌都默默地搬动椅子跟我保持了距离，其他同学经过我时，也会投来怜悯的眼神。
我觉得我好像是一个活在人类世界里面，但是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怪胎。
我妈后来找了一份在食堂打饭的工作。
因为是重点班，为了能节省时间，我们教室是离食堂最近的，我妈只需要站在食堂门口，就能观察到我的一举一动。
我能感觉到，不管我在做什么，背后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让我如坐针毡。
后来我才知道，我妈不管关注着我在教室里面的一举一动，她甚至还在数着我每天上厕所的动作。
周末回家时，我妈将一份炖好的补脑汤端到了我面前。
她的眼神里闪着异常兴奋的光芒。
等我将汤喝完后，我妈才说，“我数了一下，你今天一天一共上了五次厕所！这太多了！你以后少喝一点水，我每天都给你熬汤，你渴了就喝一口，不许喝水！”
我迷茫慌乱，却不敢说出一句拒绝的话。
为了能让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学习上，我妈甚至每天都在饭点时单独给我打好饭，我只要去了食堂，就可以直接吃饭，不用排队。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我初三。
因为长时间紧张的学习，我的成绩一直都是学校里的第一名，可我的身体却出了问题。
5
那天，我读着读着书就晕死了过去，是班主任将我送到了医院。
检查的结果是肾结石导致的尿闭。
我感觉到下体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妈则围着医生叽叽喳喳。
“你确定是有结石？不是她为了不读书撒的谎？”
“怎么可能！我每天都给她熬汤喝，她怎么可能得结石！”
……
医生被她问得皱起眉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