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北磁县北部与邯郸市毗邻之处,坐落着一个不大的村庄——磁县花官营乡王家村。1993年4月17日清晨5时许,王家村西南角一处小院内,“哇——哇——”的孩童哭啼声划破了黎明的沉静。
随着屋内电灯骤亮,传出一个汉子哄劝孩子的声音。大约一刻钟后,那汉子怀抱一个幼儿,手拉一个孩童出了家门。
来到一个小院前,汉子一边敲门一边问:“娘,爱英来过没有?她半夜生气出去了。”
老娘睡眼朦胧地打开屋门说:“没有呀。还不快去找找!”
汉子听完母亲的话,忙把两个孩子交给母亲,便匆匆寻找妻子去了。
这汉子叫孙保平,时年37岁。
他妻子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全村,邻居们一边议论一边帮他寻找。
在村西南的一块地里(离孙保平家30多米),有一口老砖井,前些年村里曾有两个人跳这口井自杀,乡邻们都说这口井“闹鬼”,人们在找不到爱英的情况下,自然而然想到了这口井:“到井边看看去,万一她想不开寻短见呢?”
乡邻们来到井边,发现有一双鞋子丢弃在井口,往井下一看,不由惊叫起来:“哎呀,井里有个人!”
待打捞上来,人们发现此人正是孙妻张爱英,人已死亡。
乡邻们在惋惜、叹息之余,不由对张爱英匆匆走上绝路颇感蹊跷,三个月以前,本村的一个中年男子高某突遭车祸丧生,而张爱英的丈夫孙保平,与高的妻子之间,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如今孙妻又突遭不幸。难道这一连串的不幸事件都是偶然发生的吗?人们纷纷猜测着……
死者的娘家人也对张的死提出了疑问,要求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4月18日上午8时,花官营乡派出所所长于付合带领本所干警火速赶到现场。现场已遭破坏,从遗留物看,像是自杀;经初步验尸,特别是头部有一处不规则伤口,又像是他杀。
有群众反映:死者丈夫孙保平长期以来与本村妇女许翠云关系暧昧,夫妻感情因此逐渐恶化,经常打架闹离婚……
18日下午4时,磁县公安局副局长孟保障带领刑侦队长安丰林、副队长李国俊、干警赵文学以及刑侦技术人员赶到王家村,随后邯郸地区公安处副处级侦查员张有生也率法医技术人员火速而至。
法医通过尸检得出结果:头顶处有一片不规则的打击伤,脑右侧大面积皮下出血,脑网膜破裂出血;右眉处有创伤,左颈部皮擦伤;胃、肺部都有生前吸水的状况。
综合分析张爱英系被打昏后投井吸水而死。于是决定把干警分成调查组、尸检组和审讯组立即开展工作。
根据调查获悉的情况和认真分析案情,孙保平及其姘妇许翠云有重大杀人嫌疑,随即传讯孙保平、许翠云二人连夜突审。
仅仅一个小时,孙保平就交代了杀害妻子的罪恶行径。然后让侦破组想不到的是,在审讯许翠云的时候,竟审出另一个大案。
许翠云虽已年近不惑,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孙保平早就垂涎于她。许的丈夫高平华生前在邯郸市马头洗选厂做工,常不在家。春种秋收,孙常借故去帮忙,一来二去,你有情,我有意,只要一见面,不免打情骂俏。
1992年6月的一天晚上,孙保平来到许家敲门,许翠云已躺下,听到是孙保平便起身开门:“这么晚了,你来干啥?”
“想你呀乖乖,今儿晚上俺就在这儿睡了。”孙保平说着,一侧身挤进了许半开的房门。
“别这样,让人撞见笑话……”许翠云半真半假地说。
“怕啥,玩一次我给你10元钱,要不往后你随便用我的拖拉机,咋样?”
许翠云想到孙保平常年无偿给自家帮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不由变了样,“我不要你的钱,这一次完了,以后别再来了。”
“中,中,”孙保平见许已应允,迫不急待地把许翠云搂进怀里……
孙保平对高平华的上班规律早已了如指掌,自那以后,隔三差五就去许家鬼混。纸里包不住火,久而久之,一些风言风语便传进了高的耳朵。但老实巴交,憨厚儒弱的高迫于妻子的淫威,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而孙保平并不以此为满足,总觉得做露水夫妻不是长久之计。
一天晚上,孙保平又溜进许家,一阵欢爱之后,孙保平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说:“两口子一辈子说不到一块真叫人难过。我那口子(张爱英)是个一脚踢不出个屁的蠢货,真没意思。”他爱抚着许接着说,“小许,你跟他(高平华)离婚吧,你离了我也离,咱俩做长久夫妻。我保证不变心。”
“唉,人的命天注定。离什么婚,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吧。以后你愿来就来,这样不也挺好吗?你也别离了,你离了我也不能和你结婚,都是有孩子的人了。”
“活着不能做夫妻,干脆你我都死了,到阴间去结合吧。”孙保平边说边去西屋拿来了一把菜刀,“我先把你砍死,然后我再喝耗子药自杀。”孙说着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耗子药。
“别……让我再好好想想……”许翠云哆哆嗦嗦地说。
“反正你得跟我结婚!”
“他(高平华)不同意怎么办?”
“那就把他干掉!”孙保平恶狠狠地说。
“我一个妇人家能把他怎么样呀!”她有些为难了。忽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你把他害了算了。”
“什么时候动手?”孙保平杀机毕露。
“等到年根,大伙儿都忙着备年货的时候除掉他,乡邻也顾不上怀疑,这事儿稀里糊涂就混过去了。”
“好,就这么定了。”
三个月过去了,到了1992年12月17日晚上,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孙保平再次来找许翠云商议。
“怎么个干法?”
“你看怎么干好就怎么干吧,这事儿全靠你了。”
一谈到谋害亲夫,她的心就禁不住狂跳。
“等他下班时,我在半路截着,骗到一边用棍子打死扔到井里,咋样?”
“不行!那样死了单位不给钱。”
狠心的妇人,企图用丈夫的死再捞一把。
“那……打死他扔到铁路上?”
“那也不行!他上下班不过铁路,人家会怀疑的。”
“这不行,那不行,你说咋办?”孙保平焦躁地说。
“他下班走公路,你不如把他打死扔到公路上,伪装个车祸现场,那样还能弄点钱花。”
“那我把他推到汽车底下轧死算了”
“也好,他后天上白班,晚上8点才回来,到时你在公路边等着,见机行事吧!”
孙保平与高平华从小一起长大,又是要好的朋友,现在要亲手杀死他,心里也不免害怕,但一想到不杀其夫怎得其妇,杀高之心便狠下了。
12月19日晚6时许,孙保平再次来到许家说:“今晚我去害他,你后悔吗?”
“都到这时候还后悔个啥?”
毒妇的这句话,更使孙保平狠下了害死高平华的决心。
晚上7时左右,孙保平步行到了107国道台城路口,正好遇到骑着自行车下班的高平华。孙迎上去假意笑着打招呼:“小高,吃饭了没有?”
“没有。”小高顺口答道。
“那咱去前边的小摊吃点饭吧。”
“行,你上车,我带上你。”
老实善良的高平华哪里想到昔日的好友会暗藏杀机。
吃完饭,高平华又驮上孙保平往回走,嘴里哼着小曲。他正庆幸孙保平这一阵没跟妻子来往,使他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他哪里知道这是妻子和孙保平为掩人耳目使的缓兵之计呢。他一段小曲没有哼完,忽然从南向北急驶来一辆汽车,说时迟那时快,孙保平猛地跳下车,一把将高平华推到车下,顷刻之间高便做了轮下冤魂。
孙保平急匆匆来到许家,许见面急问:“你晚上遇到他了吗?”
“我把他弄死了。”
许翠云听到这个预料中的消息,心里不禁一阵酸楚,但很快便被新的喜悦所代替。高死后,许翠云假意哭天抹泪,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在乡邻的帮助下,按车祸草草地料理了丈夫的后事。
高死后,孙保平感到除掉了他与许之间的一大障碍,更加肆无忌惮,经常在许家鬼混过夜。尽管如此,孙保平仍不满足,为了达到与许长期厮守的目的,便逼妻子离婚。
他回到家就找茬儿,对妻子动辄拳脚相加,棍棒并用,有时竟用烟头烫、针扎。其妻张爱英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答应离婚。“你媳妇是个好媳妇,你要和她离婚,就别姓孙!”父母强硬的态度和严厉的训斥,使孙一时难以得逞,对妻子的愤恨越聚越深。
挖空心思,一心要拔掉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1993年4月16日夜,春寒料峭,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夜半时分,孙保平在许家鬼混之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极不情愿地回到家里,看见妻子张爱英,气便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打了一顿,再次威逼其离婚。张爱英不堪忍孙保平的暴行,愤而披衣出门,孙保平趁机从家中掂了根木棍尾随其后,当张爱英刚走过距家30米远的老砖井时,灭绝人性的孙保平迅速冲上去举起了木棍……
张爱英被击昏倒在路边,孙保平唯恐其不死,又在头部敲了几棍,然后抱起张爱英投入井里。孙保平余怒未消,又朝井里砸了一阵石块。
孙保平回家后擦洗净身上的污迹,害人有术的他又把妻子的鞋子放到井边,伪装成妻子跳井自杀的现场,方才回家睡觉。
次日凌晨,孙保平又装模作样地制造了本文开始的那一幕……
1994年9月24日,孙保平被判处死刑,许翠云被判处无期徒刑。一声清脆的枪响,使这对野鸳鸯梦断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