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而我,大越嫡长公主秦昭却受尽搓磨,人尽可欺

雨灵看小说 2024-04-19 00:15:24

作者:不系舟舟子 来源:知乎史书上,长公主秦昭的罪过罄竹难书。

但现实是,我的姑娘,那样好的一个姑娘。

在黄泉路终奈何桥畔,可会因这些,

问孟婆多要几碗孟婆汤将我们全部忘得干干净净?

1

14岁那年,庶长兄谋逆,手刃父皇,明德殿内血流成河。

第二日他临朝称帝,杀光了所有唾弃他的忠臣,只留下趋炎附势与明哲保身之辈。

自此,成为了大越国新一任帝王。

而我,大越嫡长公主秦昭,在庶长兄临朝称帝的第二天,同我一母所生的亲弟太子秦泽被幽禁皇家别院,受尽搓磨,人尽可欺。

我用尽了手段,出现在了中秋家宴,我在仇敌面前翩然起舞,到乐曲到那最高的音前,我已转到了距离我那位庶长兄最近的位置。

伴着那刺耳的高音,我腾身而起,将他插入我母后心脏的匕首插在了他的心脏之上,他口中吐出的鲜血溅在了我的面纱之上。

乐声戛然而止,最后发出的刺啦声仍在殿中回荡。

我缓缓摘下面纱,那张没有易容过的脸展现在了这个暴君的眼前,我含笑看着庶长兄惊恐的眼神,手上的匕首也越来越深,不停地在他的胸口搅动。

我伏下身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你拿走阿泽的东西太久了,我得讨回来。”

随着我拔出匕首,庶长兄也咽了气,我慢慢的起身,将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匕首上的血迹。

转身看向大殿的时候,那些被充当我伴舞的陆予和混在守卫军中我的母族部曲控制住了的人,他们中也有人认出了我,失声尖叫道:“永乐长公主!”

陆予端正的走到大殿之中,对我行跪拜礼,大喊着:“永乐长公主手刃篡位逆贼,永乐长公主长乐未央!”

我看着陆予的如此坚定的跪在那,这个样子我不是第一次见,那一次,他的坚定里更多的是同情。

陆予的父亲是父皇委以重任的致远将军,执掌能号令大越西北地区军队的兵符。

却在两年前被庶长兄做局陷害,一家上百人,成年男子一律于菜市口斩首,女眷没入教乐坊,未成年子嗣入宫为宦。

光鲜的公子落难,便是连最低等的都要来踩上一脚。

我不禁为他惋惜,当年我在上穹宫屏风后看到的鲜衣怒马的少年,他折了一支桃花送给了我。

现在送花人却成了半个残废,守着我们这些别无用处的人。

我让贴身婢女桃枝在别院之中假扮成我的样子,秘密入京,联系了母族隐匿在暗处的部曲首领崔禾,命令他之后定要正大光明的入仕,在朝廷中斡旋。

我提醒他,要帮扶没有背景却又才华的人,将他们纳为己用。

嘱咐完这些事后,便将易容后的自己卖入了花满楼,我深信,青楼枕边消息最为灵通,我需要这些情报为我所用。

花满楼的第二夜,我首次登场就被高价拍下,芙蓉帐暖的前一个时辰。

我要了一桶水,将自己浸入水中。

身后陆予的声音传来:“这一切,可有一点点后悔?如果后悔的话,现在奴才就带您走。”

他向来来我这里取信息不定时,今日如此悄无声息的一般出现还是第一次,想来他是知道了我被拍出的事情了。

我忍住了指甲入肉的疼痛,将自己的声线稳住,转身趴在木桶边,娇着声音笑着反问道:“那陆公子你可有后悔卷入这一场风波?”

还没等他回答,我接道:“那陆公子可愿成为我的第一个客人?”

屋内好一段时间没有声响,他低着头脸上表情复杂,待抬起头来与我对视的时候,他轻声道:“奴才残破之身。”

“将阿泽照顾好,告诉他我这次回去会考问他如何当好一个有用之人。”话音刚落,便听见陆予翻窗而出的声响。

想来我刚刚那番话是惹恼了他,刺着了他的短处,但我不悔,总归不能让他再如此动摇。

我要的是一把永远听我的话的利剑,做我最后一张底牌。

我裹着一席轻纱躺在了床上,听见了花满楼的妈妈说着:“梁公子,相思已经在房中等着你了。”

脚步声慢慢逼近,我自己就先对自己动了手,很疼,但至少将自己第一次的清白所托非人的好。

第二日,见到双眼无神坐在床边的我,陆予在我身前跪了下来,对我说:“陆予在此保证,这一辈子,我都会尽全力去帮助长公主完成您的谋划。”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同情多过于向我承诺的坚定。

但这种情绪,我会利用,我利用了身边所有人的情绪,来为我的阿泽铺路。

我亲手将胞弟秦泽扶上帝王宝座。

秦泽为帝,定国号庆和,赐长公主秦昭无数家财,允其无上权利。

群臣反对之时,他端坐在龙椅之上,缓缓说:“长公主就算想要坐这皇位,孤也会将这位置双手奉上。”

新帝刚登基不久,地位不稳固,许多的大臣只是在此刻不做声,背后谋划着如何不动声色的掌握权力,对我,对秦泽产生威胁。

京城之中顿时流言四起,人人都说,这是千万人都能尝滋味的长公主。

这些言论,我自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让崔禾派人在暗中打探流言的来处,悄悄地解决了一些多嘴之人。

人言可畏,我不允许让这些流言威胁到阿泽分毫。

我住进了自己的公主府,陆予和桃枝跟着我一起出了宫,我多次询问陆予的意思,希望他能够在宫里帮扶阿泽。

但是他都拒绝了,说自己这一生所有的不幸都是来自于皇宫,此生有机会出来了,便不会再回去。

我也不会强迫他,便让他以客人的名义住在了公主府。日子好似回归到了父皇母后还未仙逝的时候,没有了饥寒交迫的困窘,也没有小人的折辱。

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宫陪伴阿泽一段时间,他希望我留在宫里一直陪着他时,我想起了陆予的话,自嘲的笑了笑,这下我懂他的心境了。

我们都是不愿再被束缚在宫里的人,哪怕是安稳的在宫里呆着。

阿泽登基后,处理了一段时间的军国大事,虽然没有什么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但也巧妙的维系好了朝堂之间的平衡。

他已经长大了,多年来的教导也没有白费,我将手上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了阿泽,以稳固他在朝堂之中的势力。

2

我们的安宁日子总归没有持续很久,就被战争给打破了。

西夷进犯我大越的西北部,大越在庶长兄的苛政之后还未有完全恢复,连连战败,已经失去了四五座城池,两国相战消耗甚大,西夷派出了使臣来到京城与阿泽和谈。

在朝堂之上,西夷使臣提出:“和平解决此次争端,只需要嫁出一个公主到西夷即可。”

阿泽连连答应,却听见使臣说:“公主必须是嫡亲的。”

大越的嫡亲公主,现在只有我一个,使臣的意思是,必须是我嫁到西夷去。

阿泽听见这样的条件当场就挥袖而去,留下乱成一团的朝臣们去安置西夷使臣。

当天夜里,陆予将一个木质托盘放在我身侧的桌子上,将盘中的繁复的红衣一件件仔细的挂在衣架上,他抚摸着衣领,背对着我,声音闷闷的:“你可后悔?”

我举起茶杯,轻轻的吹着水中漂浮的茶叶,将口中慢慢的送了一口,茶叶泡有些久了,在口中泛着涩味。

“陆公子,我已上书为陆家平反,再过几日,陆府就会解封。”我话刚落,他猛地转过身来,直直的看着我,似要将我看穿,我笑着让他退下去休息。

我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茶杯中因泪水溅起了些水花,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们两个注定给不了对方想要的。

第二日,陆予来为我穿衣,他穿的很仔细,将每一件细细的调整好。

也好,第一个看见我穿喜服的是陆予。

挂好腰间的玉佩,我便匆匆的向外走去,陆予也跟在我的身后。

我从宫门正门穿过悠长的宫道,每一步都走的视死如归,到明德殿门口的时候,我身后的陆予大声的说道:“永乐长公主驾到。”

我着一身喜服,跨入大殿的那一刻,便听见朝臣们的窃窃私语,大多都是说公主入朝是大不敬。

我径直走向秦泽,他很诧异我的到来,从龙椅上站起像我快步走来。

我走到离他只剩两三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跪了下来,伏到了地上,我大声道:“请陛下准许我和亲西夷。”

冲到我身边用力拉着我的手臂,想要扶起我的阿泽僵住了身体,跪在我身前颤抖着问:“阿姊,你说什么?”

“请陛下,将我和亲西夷,换取两国平安。”

在朝内本就主张将我嫁去的丞相付之,见此便赶紧朝着我的方向行大礼,嘴里毫无感情的说着:“长公主大义之举,臣等替大越子民谢过长公主。”

而自我帮扶起的寒门学子和崔禾,则是跪下来对着秦泽说:“还请陛下三思。”

我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秦泽的眼睛说:“阿泽,阿姊总归是不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最后再让阿姊为你解决拦路虎,你知道的,阿姊决定的事,你拦不下的。“

阿泽控制着哽咽的声音说:“阿姊,你从未信过我能护你。”

说罢,便缓缓的转身,一步步的走向龙椅,一字一句的说着:“封永安长公主为定安长公主,于三日后和亲西夷。”

永安是祝我永世平安,而定安是为国安定,如此封号,我甚是喜爱。

我嘴角含笑的对着阿泽的背影行了一个大礼,而后起身转身离开了大殿。

我走在宫道上,这里一点都没有改变。

当年我和阿泽被送往行宫幽禁的时候,小小的秦泽在我怀里泪眼朦胧的说:“阿姊,我不想走。”

那样瘦小的少年,止不住的发抖。

而我又何尝不害怕,但我只能忍住所有的情绪,轻轻的拍着秦泽的背,轻声说:“我们在哪,哪就是我们的家,阿姊会永远陪着你的。”

但这一次,阿姊只能陪你到这了,往后在大越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了。

3

我出嫁时,自皇城正门到京城的城门,一路两侧都跪满了百姓,队伍前段的唢呐压制住了所有吵杂的声音,他们会说什么,我也都知道。

备嫁的日子,我可能是最清闲的人,桃枝一直在打点着和亲需要准备的东西,生怕少带一样都会让我在西夷不舒服,而我拉着陆予陪我在街上逛了三天。

我与陆予所到之处都有人在说着我的婚事。

茶坊中的茶客说:“落入风尘的公主能去和亲,算是她最好的命了,不然谁家的郎君会娶她。”

河边摆摊的嬢嬢说:“公主也是可怜,这次背井离乡嫁给西夷的人,这辈子也不会再回来了。”

馄饨摊丽烧水的妇人说:“多亏了长公主出嫁,战事也就算停了,战士们就要回来了。”

我听着这些言论,静静的坐在桥边的围栏上,望着对面。

突然,我感觉到了耳朵被捂住了,回头看陆予一袭白衣站在我的身后,紧锁着眉头,小声说:“这些流言公主不必听。”

“什么话都得听,听多了才能让自己去判断,那些是对的,那些是错的。”我拍了拍陆予的肩头,从他身侧径直往前走去。

“迢迢何时也能回头看看,或是躲在人身后做个娇娘。”

我站定回头看着他,我无法准确的从他的眼里捕捉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

迢迢是我的乳名,我已经有太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我盯着他深渊一般的眸子缓缓说:“我回不了头的。”

而后又往前大步的走着,即使我并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什么地方。

马车刚刚行出京城城门, 我撩开身后的帘子,朝着京城的方向望去。

城墙上站着许多的人,有阿泽,有陆予,还有许多脸上表情耐人寻味的大臣。

我将将帘子放下,桃枝看着我担忧的说:“公主可是心情不好?”

我看着她,扯出了一个笑容,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拿起了侧桌上的陆予为我准备的点心,细细的品味着。

到达西夷王宫宫城之下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我们在城门口已经等候多时。

“公主,他们分明是欺人太甚。”桃枝气愤的想要出马车为我打抱不平,我想抬手拉住她的时候已经迟了,她大半个身子已经出了马车。

桃枝突然顿了一下,然后身子就不住的往后倒,我冲出去太急跪在了地上,接到了桃枝的身体,我看到了她的胸口插着明晃晃的一支箭,血液正在浸染着她的新衣服。

桃枝的嘴巴用力想要张开说点什么,我努力的晃着她的身体,大声的叫着随侍的人去寻医女来。

”桃枝,我在这,你想说什么。“我将耳朵贴近她的嘴,颤抖的说出这句话。

”公主,我,我疼。“桃枝说完这句话身体便停止了颤抖,我的耳畔也再没有她的气息传来。

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丫头,死在了我的怀里。

医女赶来的时候,叹了口气对我说:“公主,节哀。”

我命令所有的人走到离马车五米之外的地方,抱着桃枝的尸身放声痛哭。

我最亲近的姑娘,死在了这个花一般的年纪,走之前我原想把她留在大越,她笑着对我说,公主身边的才是好日子,眼下这般,是什么好日子。

未过许久,我强迫自己平静自己的情绪,将桃枝靠在马车的主位上。

伸手将头上的发饰重新整理了一遍以后,走出了马车,站在车的横辙之上,抬头看向城墙之上的人。

穿着绛紫色服装的人一只脚踏在墙垛之上,支在腿上的手不断的抚摸着脸颊,这人便是西夷王赵穹。

他盯了我许久才大声说道:“本王实在不忍这风姿万千的长公主困在皇宫之中,来和西夷和亲,那就伺候好西夷的人。”

我本以为,他那句话不过是将我当做奴仆一般使唤而已。

但是我错了,当晚我被西夷人绑着送到了西夷国公的床上,而后又去了西夷将军的府邸之中。

最后我像一团死肉,被西夷人丢进了一个荒芜的院落中,我房外跪着所有跟着我从大越来的人。

我强撑这将自己收拾干净之后,走出了房门。

我疲惫的看着他们,向他们微微低头,说道:“跟着我,苦了你们了。”

而后又嘱咐了桃枝的后事,便扶着墙走回了屋子里。

在西夷的日子,没有一刻是可以放松的,他们将我作为人的自尊按在地上磋磨。

大越是战弱的那一方,我来了,就只能忍气吞声,我不能死,自戕只会为我的国家带来危险。

我将所有的我能收集到的西夷的情报,用各种办法递给了大越插在西夷的暗桩,让他们将消息传给阿泽。

大越将西夷灭国,我自桃枝死后便笃定一定会等来这一天,却来的有些快。

直到陆予出现在我的床边,将我拦腰扛起往外走,直到把我放下,我才能喘着气问他:“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寻死的吗?”

陆予看见了我手上的疤痕,快速的抬起我的手撸起我的袖子,仔细的看着我手臂上的疤痕,吸了一口冷气。

他皱着眉头说:“大越正全力攻打西夷,我先来这里把你从他们手上救出来,我怕大越的铁骑进入京城的那一刻,你会成为西夷王活命的法宝。”

我缓缓走上前一步靠近他,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肩窝里抽泣。

我从来不敢期盼我有一天可以从西夷全身而退,而现在,我脑子里一直绷紧的弦突然松了,我在陆予的怀里晕了过去。

醒来以后已经是三天之后,我被一个穿着大越服饰的女子带上了马车。

下车后,这是西夷的皇宫,我用力握紧了手,试图让手不再颤抖,但是手根本不听使唤,我跟着那个女子走进了那个恢宏的宫殿。

这个宫殿之中,有我无数的梦魇。

宫殿中央垂下来一条长长的缎子,最下端绕在一个人的脖颈,那个人身着中衣,上面满是血污,双手被麻绳紧紧的捆在身后,为了不让缎子大力的勒住脖子,他只能直挺挺的跪着。

这个样子我太过熟悉,一国的公主,被挂在这条缎子之上无数次,或是被鞭打,或是被针刺,从前的屈辱不断地在我的眼前浮现。

我的手紧紧的攥着袖边,慢慢的走到这个人面前。

受我原来的苦的,是西夷的国君赵穹,那个如同洪水猛兽的暴君,他奄奄一息的垂着头跪在那里。

陆予缓缓的从上位走下来,将他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披在了我的身上,轻轻的说:“天如此冷,穿的这样少,身体会吃不消。”

再将一把匕首塞在了我的手里,我抬眸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是慢慢的心疼。

我不想在他面前如此,以前总是我保护他的,现在却反了过来。

我转头看着赵穹,握着匕首的手缓缓抬起,一步步的走进他。

赵穹见我来了,穿着粗气笑道:“这不是我们西夷贵族的玩物么?”

听见这句话,我突然冲到他面前,将匕首刺进他的肩胛骨里。

一个时辰里,我反复的将匕首送进赵穹的肉里,不断地搅动,刀刀避开要害,直到一身烂肉的他疯癫的对我吼道:“有本事,给我一个痛快,杀了我。”

我笑的向地狱里爬出来像他索命的恶鬼,抬手用刀剜去了他脸颊上的肉。

我冷笑着对他说:“我会让人把你做成人彘,却不弄瞎你的眼睛,我要你看着你自己这般样子,你送我这几年的好日子,您也得好好享受一下不是么?”

边上的侍卫便将赵穹拖了下去,他不停的用各样脏的字眼骂着我,声音越来越小。

陆予走到我的身边,拿出了帕子,细细的帮我擦着脸上的污渍,仔细的好像在擦拭着什么绝世珍宝。

我缓缓的往前踱了一小步,张开了手臂,试探的环住了陆予的腰身,他并没有任何动作,我才加重了手臂上的力量,我将脸埋住,小声的抽噎着。

陆予摆手召退了所有大殿上的人,抬手抚摸着我的头,像是哄小孩一般柔声说:“现在可以哭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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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西夷灭国,我随着军队回到了大越。

即将进京城的清晨,陆予带着一小箱东西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示意我打开箱子,里面是嫁去西夷之前最喜欢的衣裳和首饰。

陆予自中衣帮我一件件的穿上,整理妥帖,再将我牵到梳妆台前,伸手拿起了梳子,一下一下的帮我梳好头发,再用那些簪子挽起头发。

在我发侧边插入步摇的时候,他说:“迢迢,我们今天就回家了,不害怕,都过去了。”

我看着铜镜里面的他,如此眉眼如画的一个公子,如若没有遭遇那般灾祸,他的人生该会如何灿烂,而不是像如今一般,明明打了如此漂亮的一场仗,至今被叫做公子。

可能世人觉得还他一句公子称号,便是弥补了他多年的苦难吧。

过去在西夷的时候,往往被仆从往艳丽了画,当做个玩物,我看着被陆予装扮完的自己,慢慢的直起了自己的背。

这般端庄模样站在阿泽面前,他也恍惚了许久,就好像

我在西夷未受过多少苦难。

走上前去,我略显得生疏的姿势行着大越的礼,等到我行完礼,伏在地上几秒后,阿泽才上前一步虚扶着我的手臂,示意我站起来。

我与阿泽还没出声,他身后就想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响,一个华服女子走上前,笑着对我说:“阿姊终于回来了,这几年在西夷受苦了,陛下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您。”

我听着这女子的称谓,皱了皱眉,陆予在我的身侧小声的介绍着这个女子。

她是户部刘尚书的嫡女,刘暖,在我和亲之后入宫,现在已经坐稳了贵妃的位置。

阿泽的后宫后位空悬,妃子也少,这些时间来刘贵妃一直是专房之宠。

我和阿泽单独入殿后,他叹我舍身卫国的艰难,我赞他独当一面的成熟,再就是国事,最后我还没用晚膳就离开了,我逃一般的想要回到一个安全安静的地方。

我从前未曾想过,我们姐弟俩有一日也会礼貌的寒暄。

等回到公主府的时候,陆予站在门厅前等我,我笑着问他:“陆公子还打算屈居我的公主府吗?”

他将我的披风拉了一拉,说:“桃枝不在了,总是没别的信任的人,不如我来照顾公主。”

我笑他放着好好的正事不做,倒是闲的有时间来陪着我耗费光阴。

他不再笑了,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说:“护着你,不算浪费。”

我心一跳,不敢再去看他,便进了屋子。

之后的日子像是回到了去西夷之前,曾经是进宫陪阿泽说说话,现在我们更多的时候是下一盘棋,沉默无言,棋下完我便走了。

一日刘暖在我要出宫时将我拦了下来,又绕着我走了一圈,似是对我有些不屑。

我并没有任何情绪,知道他开口说:“阿泽不是阿姊您的阿泽了,今后有我,我会将阿泽照顾的很好。”

我只是看着她并没有接话,她便更加放肆大胆的说:“这外头的风言风语实在是难听,长公主不如今后就呆在公主府中吧。”

这个女子,太过愚蠢。

也正是因为这份愚蠢,才能在这宫中被宠着,如同一个玩物一般。

我抬手拽住了她的发冠,用力的往旁边一拽,她便失去了重心往前面冲去,一头就栽进了边上的池塘。

她奋力的在池塘里扑腾着,我用帕子将手擦了一擦,高声说:“贵妃刘氏,言行无状,今日起就在自己宫殿里好好思过。”

我把我的意思让宫女通传给了掌事太监德全,他马上就带人封了贵妃的宫殿。

却在第二日傍晚德全专门出宫了一趟,将阿泽给我的信件给了我,我有些差异,有些迟疑的接过了书信,德全便笑着告退了。

信上写着:长公主受了委屈,惩罚是应当的,但是前朝后宫是相连一体的,我过几日便会将刘氏解禁,还请长公主不要介怀。

我冷着脸将信烧了,我倒是低估了刘暖的分量,这声长公主真是叫的我有些恶心。

“陆予,你出来,陪我喝几杯。”我路上已经开了一坛对嘴喝了许多,头有些发晕,手倚在门侧,右手紧紧的抱着酒坛,手臂上还挂了一坛。

“你身体不好,别用这种东西糟蹋自己。”他快速的走上前想要从我手上抢过酒坛,却被我躲过去了。

我绕过他径直走向了院子里的腊梅树,现在正值花开的时节,味道很是好闻。

我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看着跟着我的陆予说道:“这几年,阿泽发生了什么?”

陆予叹了一口气,坐在我的身边,将大越这几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细细的讲给我听。

酒上头的慢,但是酒劲很大,不一会我就失去了意识,靠着陆予睡着了。

我只记得陆予最后一句同我说的:“现在的秦泽已经是真正的皇帝了,帝王身侧,无人可酣睡,而帝王之心,亦深不可测。”

5

被陆予推醒的时候,我还有些生气,总归我这个长公主一天到晚没什么事情可做,这懒觉难道都睡不得吗?

直到陆予对我说:“陛下中毒了,太医院来人说现在恐有性命之忧愁。”

我马上从床上跃起,穿着睡袍就往外头冲,陆予拿着我的披风在后头一边追着我,一边大声的冲边上的侍女说:“还不赶紧去准备一匹马。”

我冲到门口的时候,马夫刚牵了一匹马来,陆予快一步上马,将我捞了上去,顺势用披风将我裹紧,用力的用腿夹了一下马肚子,马马上冲了出去,我却嫌弃速度太慢,不停的催陆予。

等到了上穹宫,我走进去的时候,刘暖已经跪在门口,领着阿泽所有的妃嫔在哭嚎。

我走到他们前面喝到:“皇上还没死呢,你们一群人哭什么丧,都给我把嘴巴闭上,要是我在宫中听到了任何的风言风语,你们当心自己的性命。”

刘暖停了哭声,假模假样的擦了擦自己脸上并不存在的泪,直起了身子对我说道:“我等的命该如何,还轮不到长公主插手。”

我气的嘴角有些抽搐,转身径直走进了寝房,几个太医看见我来了,纷纷上前跪下。

为首的谢太医颤颤巍巍的开口:”长公主,陛下中了毒,毒性太强,臣也无法保证能将陛下救回来。“

我的身子突然有些无力,身后一直跟着我的陆予在此时扶住了我,让我不至于摔倒。

我努力的稳住声线:“你们尽全力救治陛下,陛下康复之时,本宫必有重赏。”

我走到阿泽的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他,一下跌坐在了他的床边,伸手将他的发丝理了理,抚着他的脸颊。

我多希望现在就是儿时一样,白日里他读书累着了自己,早早的睡下,而我是晚上来瞧他是否睡得安稳。

那时仅仅是我一个人在承担着苦难,而我的阿泽被我护的很好。

现在他躺在床上生命垂危,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用了几日的时间将皇宫翻了一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一点点关于毒素的蛛丝马迹。

我对外宣布皇上龙体欠安,几日未上早朝,奏折飞似的在上穹宫堆成小山,我看着那些奏折头疼不已。

天亮了,德全小心翼翼的在我身边出声:“长公主,马上到了早朝的时候了,您看?”

“我去。”

“长公主,这恐怕有些不妥。”德全将身子伏的更低了,深怕自己回复的有任何差错。

“皇上如此,若前朝无人掌管,更不知那些大臣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我起身走向了乾明宫。

在这个地方,我手刃了我的庶长兄,我自请和亲,这一次,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我站在龙椅前的时候,下首的大臣面漏惊慌之色,位高权重的大臣已经出声说道:“长公主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到:“皇上身体欠安,本宫来替皇上告知各位大臣,今日各位选要紧事上奏,其余无关紧要的全部延后再议。”

我说完环视了一圈,刚想宣布退朝,丞相便站了出来说道:“即使圣上龙体欠安,长公主也不该自作主张上朝,不合乎规矩。”

我笑着说:“这早朝,本宫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皇上给过我的权利,大人您似乎是从未听说过吧。”

我话音刚落,户部侍郎刘大人就站了出来:“长公主趁皇上病重把控朝政,意欲何为?”

刘暖真是和她父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蠢而不自知。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他,过了良久才一字一句加重的说道:“刘大人,本宫从未说过皇上病重,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他圆润的身子弯着腰,与他不太灵光的脑子格外相配,如此,阿泽的毒和刘暖脱不开干系。

气氛已经如此了,他却继续说道:“长公主近几日一直把控朝政,不让皇上主持大局,如若不是皇上病重,那边是长公主想要夺权,还请长公主还权于陛下。”

说了这么几句他的脸颊就淌起了汗,真是辛苦他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了。

他却还继续说道:“为臣者大胆谏言,是老祖宗都赞扬的事,如若长公主听不进这逆耳的忠言,臣宁可撞死在这大殿上。”

我拢了拢衣服,顺势坐在了龙椅之上,斜倚着扶手,笑出了声,大臣们看着我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我看了一眼同我一起上朝站在身侧的陆予,他与我眼神对视,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向着户部侍郎走去。

站定后,转身跪在了他身边,将一个小册子举过了头顶,沉声说:“长公主,草民近几年收集到户部贪污大量欠款,每年账目有大半都与实际不相符的证据,这几日查到正是户部侍郎刘大人在暗箱操控,具体的物证已经准备好。”

刘大人对着身侧的陆予吼道:“你这是诬陷!我为官多年,清清白白,却被你这阉人诬陷!”

陆予听见了阉人这个词,我看见了他的面颊开始用力。

“来人,将户部侍郎官袍扒去,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马上就有侍卫将刘大人拖走,他被拉下去时,因为满嘴污言秽语,被随意用帕子塞住了嘴,看那个样子,下巴是脱臼了。

下朝后,陆予走在我的身后说到:“公主不必如此的,现在做了这些事,反而打草惊蛇了。”

“我不希望你因为为我做事平白无故遭人非议。”

“今夜,我会去刘大人家找些证据。”

“一切注意安全。”

7

我与陆予在上朝前的这几日,搜遍上下都没有发现阿泽中毒的蛛丝马迹,连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都没有,这让我起了疑。

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我便先从后宫的几个嫔妃着手调查,刘暖首当其冲。

当我对户部这一年的账后,我发现了收支根本不平,支出的款项被动过了手脚,便吩咐了陆予找些可信的人查了近五年的账单。

这些不平的账面,显示了户部每年有几百万两银子被昧下,而皆与户部侍郎有关。

显然,这个准备,没有白做。

深夜,陆予穿这一身夜行服出现在了我面前,呈上了刘家的一些密信,只能推断出这笔银子就是刘家吞下送往了同一个地方,其余无甚要点。

如此,我只能,请君入瓮。

第七日站在朝堂之上时。

我紧紧的握住了袖子里的匕首。

阿泽已经醒了两日,但是仍然无力下床,朝政之事仍由我代劳。

这盘局,下到今日,应当能逼迫幕后黑手提前下手了。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无人上奏。

陆予站在我的身旁出声:“若无事上奏,退朝。”

此时丞相付之走到大殿中间,单手负于身后,抬着头说:“长公主,这几日您把持朝政,封锁皇上的消息,恐怕皇上已经遭遇不测,您借此想要夺权。“

我轻笑出声:“丞相所言,甚是荒谬。”

“我确认皇上已经被您所害,命不久矣,今日我就替皇上清君侧。”

他话音刚落,殿外就冲进了许多士兵,看他们的武器盔甲,并不是大越正统士兵的装束。

士兵们一队围住了所有的大臣,一队站在付之的身后,听候他的命令。

看见蛇已出洞,我缓缓站起身,对他说:“看来,丞相养了不少私兵啊。”

他装作正义凛然的样子:“臣为陛下留了后手,用来对付谋权的长公主正好。”

他如此确信的样子,看来阿泽中毒的始作俑者便是他了。

按照他的计划,确实阿泽如今应该只剩最后一口气,他杀了我,便可名正言顺的把持朝政。

可惜,他算错了一步,阿泽毒物的用量并没有到达致死量,我剑走偏锋同意了太医以毒攻毒的法子,现如今他已经醒了,消息还没传达到他那里。

我对他鼓了鼓掌说到:“付之,你不若看看这是谁?”

说罢,就有侍卫架着阿泽身边的总管太监德全自殿侧的屏风后走出来。

付之看到他冷哼一声:“长公主,可真够快的,这也被您发现了,可惜时候已经晚了。”

说罢他一抬手,身后的士兵就往前冲向我。

陆予冲上前将我拦在身后,立马抽出身上的短刀,和那些士兵抗衡。

我自腰间拿出了一个哨子,伴随着哨音,乾阳殿的门被一伙人撞开。

我与陆予准备的五百精兵顿时冲入大殿,与付之的私兵交战。

我在陆予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他与数十士兵对抗,却为让对方占到半点优势。

将军之子陆予,才是真正的陆予。

世人用荒唐的语句写着他的故事,句句离不开他的残缺,但无人知他浴血杀敌的勇猛和忠肝义胆的君子心。

不一会,殿内付之的私兵便全数被我们擒下。

我向殿中走去,蹲在了付之身前,他已经被士兵反扣住双臂,趴在了地上,他不停地挣扎着,仰着头看我。

“付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

说完,我便让士兵将他押下去,让他去天牢里和他的走狗户部侍郎刘大人去好好的复盘,如何才让他输的一败涂地。

在所有受惊的大臣都离开乾阳殿之后,我转身走回了陆予身边。

用帕子缠住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今日困局,我最后的底牌让我赢的漂亮。”我专注的绑着伤口说道。

“我许诺过,永远忠诚于长公主。”他死死的盯着我,我打好结抬头,眼神触碰到他灼热的目光,脸庞有一些发烫。

“迢迢,我…”陆予刚开口,余光看见了进殿的人,顿时没了声响。

8

阿泽从大殿正门被人搀扶进来。

我皱着眉头对他说:“你身子还没好全,怎么现在就下床走动了。”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向我走来,阿泽走的还有些吃力,走几步便要停下来喘一口气。

最后,他从我身边经过,稳稳的坐在了龙椅之上,将手搭在扶手上。

他缓缓的说:“阿姊,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去别院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

我不知道他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只是接到:“阿姊在哪,哪就是你的家。”

他听到了这句话,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一句。”

我想了良久,试探的出声:“阿姊会将属于你的东西夺回来的。”

他抬头和我对视,这一刻,我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无比的陌生。

“阿姊,这些都是属于我的。”

他一字一字加重的吐出来,像刀一样割着我的心脏。

我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缓缓的问:“所以,陛下这是疑我想要夺了你的江山是吗?”

他还是看着我,他的神色无不在验证我问的都是他想的。

陆予想要上前为我辩驳几句,被我制止了,我侧着头轻声说:“你先回公主府等我,将伤口好好的包扎好。”

他出声说:“我就在这陪着....”

“回去!”我大声的打断了他,他坚持了片刻,就转身离去,同时扶着秦泽的侍卫也退了下去。

这个大殿上,只剩下了我和秦泽姐弟二人。

我走到秦泽的身侧蹲下与他平视。

“阿姊从未想染指你的江山,阿姊杀了先皇,和亲西夷多年,揪出害你的人,阿姊都是为了你。“

我哽咽的说着,声音颤抖的连字都吐不清楚。

“阿姊谋划多年,如今国泰民安,正是你接手的好时候,我不曾否认你对大越对我做出的牺牲,但是,人都是会变的,这句话还是当年在别院的时候,你告诉我的。”

他微微的俯下身,与我的脸咫尺之隔,冷冷的说了这些锥心之词。

“来人。”

秦泽召进屋了几个人,毫无感情的说:“定安长公主干预朝政,谋害朝廷官员,朕念手足之情,褫夺封号,终身囚禁公主府,无旨不可出。”

说罢就缓缓的走出了乾阳宫。

走到一半的时候,阿泽背对着我说到:“阿姊,你从未信过我可以当好一个帝王。”

我转头看着他召进来的几个人,为首的是我们的母族部曲领头人崔禾。

当年我让他韬光养晦,帮扶寒门之子,为秦泽掌权铺路,他做的很好,秦泽登基后,我命令他从此只能效忠于秦泽,他也做得很好。

我为阿泽培养的利剑,秦泽最后调转剑柄指向了我。

秦泽做的好,为帝王,高处不甚寒,不可信任任何人,不将权利分享给他人。

我顿时想明白了,从一开始的中毒,可能就是秦泽的将计就计,利用刘家父女的愚蠢,利用付之的狂妄,将我推上风口浪尖,用我除掉了他的心头大患,用刘暖和付之除掉了我这个可以威胁他皇位的长公主。

真是好大的一盘棋,我胆战心惊、举步维艰的维持前朝,也只是一早就成为了他棋盘上的一个可利用可丢弃的棋子。

我不禁笑了出声,闭紧了双眼,两行泪在我的脸颊滑落。

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心痛不已,最后吐出了一口鲜血,晕死了过去。

9

我醒来之时,虚弱不已,我看着在我床边靠着的陆予,用尽全力,也只能动一动我的手指。

我才发现陆予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我这细微的动静,将闭眼养神的陆予惊醒。

“醒了就好,太医来瞧过,说你是急火攻心,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他着急的出声。

我看着他这么慌乱解释的样子,心下了然。

扯了扯嘴角,想要笑着对他,但是并无这么多力气。

缓了一口气,我轻声问:“我还有多少时日?”

他急的跪在了我的床头说:“我不说虚话,好好养,你的时日还长。”

“不要骗我了。”我缓缓的说出口。

他握紧了我的手,嘴唇在颤抖,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说道:“在西夷你晕过去的时候,军医说你的身子消耗太过,好好修养,能勉强熬到十年。如今你急火攻心,太医说,可能熬不过半年。”

说完我的手上滴了一滴滴泪水,对我有些低的体温来说,有些热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不要哭,我们陆小将军,是不能哭的。”

说罢我就再次昏睡过去,我能听见陆予叫了数遍我的名字,然后就冲了出去大声的叫着太医。

可是我太累了,我没办法回应他。

等我再次醒了以后的日子,陆予寸步不离的陪在我的身边,晚上就在我的床边支一个榻,守在我的身边,早上在我清醒时不知疲倦的给我念着一个个话本子。

他说,年少时我该看的少女故事都未曾看过,现在都帮我补过来。

等我稍稍养好了身体,他陪我去了皇家别院,曾经我们四人囚困的地方。

我当时说这个愿望的时候,陆予拒绝了我多次,我生了气不肯吃药威胁他,他才服了软进宫替我求了旨,如了我的愿。

一日一日的熬着,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到了如何的地步。

每日乖巧的服药,不过是不希望陆予在过多的为我担心。

一日醒来,阳光照着我,我细细的算了下日子,才发现几日前就已经立春了。

我伸手推了推小榻上的陆予,小声的开口说:“我想去桃花树下晒晒太阳。”

陆予忙了一会,将桃花树下一切都布置好了,才抱着我走到了院子里。

我已经太久没有好好的晒过太阳了,此刻窝在陆予的怀里,才发现这春光竟如此好。

立春不过几日,花还未开,树枝上还是光秃秃的,只是零星有几个花苞。

陆予看我瞧桃花瞧的出神,慢慢的解释到:“今年气温回暖的慢,桃花也还没开,等再过几日花开的好了,白日里我们就在花下赏花,傍晚我就折几只梅花插在你床头的瓷瓶里,你即使睡了,也能闻见桃花的香味。”

我无力的开口:“陆予,当年在宫宴上,你也是折了桃花送给我。”

他轻笑着,夸我记性好。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我年少最好的时光里,心底的少年就是他。

我无数次幻想过待我及笄之后,便求父皇将我指婚给他。

只是之后他遭难,秦泽被囚,大越危难,这份感情,只能藏在心里,那个不能被春光照到的角落里。

他一直在我的身后,我却只能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要转身去看他。

只是现在,说了好像也没用了,我也没有时间了。

我用尽我全部的力气说:“陆予,最后的日子,我很开心,也幸好有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最后一句我说的格外慢,我强撑着说完,才慢慢的合上眼。

话本子没有骗我,人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他紧紧的搂着我,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迢迢,在奈何桥边等等我,下辈子,我们做平凡人,我会春光里,桃树下,和你说我心悦你。”

我想,我走的时候,是笑着的。

10

庆和八年,

定安长公主昭殁于皇家别院,

公主早年淫恣过度,

以女子之身参政议政,

后终日与宦臣厮混,

为大越之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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