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被姐夫折磨到自缢后,我大胆地爬上了姐夫的床,成了旁人眼中不要脸的狐媚子。
成婚几载,他又从外头带回一个女子,对她宠爱有加。
我视她为眼中钉,与她斗得不死不休,争他的几分宠爱。
可后来也是她与我一起,亲手将我们的夫君送进了地狱。
姐姐曾经在这渣滓身边遭受过的磨难,如今我定要加倍还回去!
……
得知宋裕安在外头养了个女子的时候,我正为他绣着靴子。
婢子说他今日就要把这女子带回府内。
心下一惊,针便刺破了手指,冒出嫣红的血珠。
还没来得及将伤口包扎好,他就已经抱着那个女子踹开了我们的卧房。
「秦闵月,从此以后若初就是府里的第二个女主人,吃穿用度皆同你一致。这是我的意思,也请你私下莫要为难她。」
梅若初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对着我盈盈一拜:「闵月姐姐,初儿蒲柳之质,无法与您相比,只想常伴宋郎左右,绝不会产生越了您去的龌龊心思!」
我始终没抬眼,只继续绣着靴子,一言不发。
宋裕安有些愠怒,夺过我的针线就往地下掼:「秦闵月,你是死人不成?你向来如此小肚鸡肠,过了这么些年也改不过来么?!」
我没有丝毫反应,倒是吓到了一边的梅若初,她惊叫一声,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
宋裕安连忙将她捞起来,好生搂在怀里,瞪了我一眼后犹不解气,抬脚将香炉踹翻,便离开了屋子。
我抬眼看他的背影,他将阳光尽数挡住,我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团。
可即便如此,梅若初怨毒的笑容仍旧清晰地倒映在我的眼眸之中。
我定定神,也朝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她终于来了。
……
掌灯时分,宋裕安还是来了我的院中。
我早已做好了他爱吃的糕点,温上了茶。
他信手拈起一块八珍糕,从身后搂住我,喂进我的嘴里。
我乖巧地吞下,小舌在他的指尖流连。
许是我的态度让宋裕安感到愉悦,他主动向我解释起来。
「若初性格坚韧,父母早逝,如今唯一的幼弟也下落不明,她一个孤女,我不能不顾。今日那番作态,我只为了将错处揽在自己身上。」
我依偎在宋裕安怀里,贪恋地汲取着他的温度。
「我相信宋郎无论如何都不会辜负闵月。」
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大颗滚落,打湿了他的衣袍。
「可阿月不能没有你……宋郎,我只求你不要爱上她。」
宋裕安像摸一只兔儿一般抚着我的发丝,哄了我好久,我才肯安静下来。
安心的竹香渐渐将我带入梦境之中,恍惚间,我听见梅若初的婢子碧春来请他。
「梅小姐闹了头风,怎么也睡不着,眼下正哭得厉害呢。」
明明快要入睡了,宋裕安却将我抓着他衣袖的手轻轻掰开。
虽没睁开眼睛,但我听得出来,他一贯清冷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慌乱。
他匆匆离去,将我的被褥带乱了,凉风瞬间灌入我的体内。
我原打算自己整理,可迷蒙中却感觉到碧春走上前来,轻柔地给我掖好了被角。
梅若初开始日日跟着宋裕安进出,虽无正式迎她进门,可宋府上下已经叫起了梅夫人。
她经常不请自来,在我院中小坐,也不说话,眼神只观察着屋内的陈设。
我无意与她攀谈,却也不好赶走,只能随她去了。
倒是我的婢子终于看不下去,开口冷嘲热讽了她几句。
梅若初当即摔了茶碗,喊婆子押住那婢子就要掌嘴。
不得已,我只得摆出宋府夫人的架子,命她们放手。
「秦闵月,你以为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宋夫人了?抢了我的位置,总有一天宋郎会让你千倍偿还!」
她向我叫嚣着,终于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我不客气地同她对视,出言反驳道:「即使我做不成宋夫人,也会有更知书达理的贵女替代我,就凭你的身份,还是少肖想的好。」
梅若初被我数落得脸色通红,执起茶盏冲我一抛。
还没反应过来,宋裕安有力的臂膀就揽上了我的腰,将我往后一带。
「若初,闵月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总该知点礼数!」
梅若初惊得簌簌掉泪,甩开身边婢子的搀扶,一扭头跑回了自己的院里。
宋裕安将瘫软的我抱至榻上,轻声安慰着我。
「是我不好,忘了找嬷嬷教她规矩。是我不好,忘了我的月儿最不喜与他人争吵。月儿尽管罚我罢。」
我描摹着他的眉眼:「她说我这个宋夫人只是一个名头,他们都说我没有孩子傍身,随随便便就能休了。宋郎,我想要……」
宋裕安轻叹一声,吹灭烛火:「我原想等你身子再养好些。」
屋外有人影闪过,我知道那是碧春,也知道她接下来要将这些话悉数转达给梅若初。
……
宋裕安一连宿在我房中数日,始终未踏入梅若初的小院。
她几次派人来请,却总也请不动,终于,她在某个月朗风清的夜晚,换上了一袭白裙翩然起舞。
宋裕安神色变换莫名,当即就推开了他怀里的我,生硬地找着说辞。
我凄然一笑:「宋郎且去吧,你许久不曾看她,若初心里也要有怨的。」
他一句话都没给我留,径直冲了出去。
我揉着方才被他冲撞到的小腹,总觉得有些疼。
心里也闷闷的,一眨眼就不自觉地掉下泪来。
碧春见状赶忙上前,替我擦拭眼泪。
「你为何不守在你家夫人身边?怎地每次过来请走宋郎后都要留下,是她吩咐你看我的丑态么?」
「若初小姐只是心疼夫人,怕夫人难过,因而特意嘱咐奴婢留下,照看夫人一二,她也好放心伺候宋大人。」
小人得志!不用白不用,我索性尽情享受着碧春的侍奉。
临走时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犹豫着开了口:「夫人,若初小姐心地不坏,夫人大可放下成见试着与她结交。」
我还没开口,宋裕安就牵着梅若初,直接走进了我的卧房。
我脸上泪痕未干,而梅若初换了一身娇艳的红裙,将我压了一头,我顿时黯然失色。
她执起我的手,说是有事要同我商议。
却是宋裕安先开了口。
「阿月,我决定以平妻之礼迎若初进门。」
这哪是商议呢?他一开口就是决定啊。
我笑不出来,勉强扯动着嘴角说了一句「但凭宋郎安排」,便拂开梅若初的手,想要送客。
我不想让这两人待在我的房中。
我的小腹很疼,已经没有了再说话的力气。
天旋地转间,好像是有谁接住了我下坠的身体。
我似乎看到了宋裕安惊惶的眉眼,可,他没接住我的话,那么此刻是谁将我抱到榻上的呢?
已经无法再思考了,我的意识只剩一片混沌。
再次清醒时,已有医师在一旁诊脉。
「尊夫人前些日子葵水时受了寒,所以腹痛。同时郁结于心,思虑过多,一时间身体亏空,需得静养才是。」
宋裕安握着我的手,听到医师说起葵水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欣喜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没受孕,所以他开心,是吗?
嗓子像火燎一般说不出话,宋裕安见我醒了,便招呼碧春过来照顾我。
对上我不解的眼神,他解释道:「若初见这丫头总往你房中跑,她见着心烦,干脆给你了。」
碧春的照料确实细心,得知宋裕安仍要按期迎梅若初进门,给她一个名分时,她也有意瞒住我,不想我因此伤怀。
其实倒也不必,因为我知道,宋裕安马上要被文臣们联合起来弹劾。
……
果不其然,他下朝回来时,怒得将桌上的茶盏拂到地上。
不用打听我也知道,定是那些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老臣上折子批他。
无非就是说宋裕安宠妾灭妻,无平定后宅之能的话。
倒也是实话,真不知他在气些什么。
可能在恼这些人挡了梅若初进门的路吧。
总之,将她抬为平妻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梅若初依旧是暧昧的梅夫人身份。
其实我也明白,宋裕安的心不在我的身上。
所以我联系了宋裕安的政敌,稍微透露了一些宋府的内幕。
也正因如此,我还需要一个我和他共同的孩子,站稳脚跟。
嫡出的血脉终归是有大用处的。
我偷偷将大夫请来诊脉。
这段时间我一直找理由将宋裕安留在房内,这个月的葵水又迟迟不来。
「夫人这是有喜了!」
大夫向我道喜的时候,虽早有准备,但我的心还是狠狠跳了一下……
顺手拦下了要去前院通报的碧春,让她暂时将这个孩子瞒下来。
不知怎地,我始终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梅若初不会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我想知道宋裕安会做什么选择,对他的反应很是期待。
消息捂得不够严实,过了几日,这个孩子还是给梅若初知道了。
宋裕安以为他一碗水端平,前些日子宿在我房里的时日够多了,最近都陪着梅若初。
今日梅若初趁着他出门,疯了一般冲进我屋内。
「秦闵月,你有孕了是不是?你怎么能怀上他的孩子!」
婢子们不敢拦她,任由她抓着我的肩膀尖声质问。
我只低眉护着肚子,一言不发。
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相处我也发现了,梅若初的精神状态不好,我不敢轻易惹怒她。
她摸索上我的肚子,动作竟意外的轻柔。
「你不能,你不能……我要让宋郎拿掉它,不配,都不配!」
她喃喃了几句,又要冲出门去,却撞上了宋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