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远征军:前方形势吃紧,新兵仅受训短短20天便要开往前线

风里传情绪 2024-09-10 17:45:12

邵青阳幼时在合川附近的华蓥山老家上过几年私塾,打了点旧学底子,后来在旧军队里当了几年兵,练得出口成“脏”。加之又在大军头萧紫石身边当过几年卫士,耳濡目染,从长官身上偷偷学得些儒将派头,说起话来引经据典,雅俗混杂,脏话连篇,但时不时又会冒出几句“之乎者也”,常常让他手下的学生兵忍俊不禁。

不过,邵副营长对高军武等人的特殊关照是显而易见的,四个小伙子刚刚换上新军装,编入新兵队,他便宣布高军武担任新兵班班长。新兵营里的训练要求对这四个军人后代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一上操场,他们便显露出了高出一般人的能力。不光身体素质好,训练有底子,一言一行都来得比其他人有想法,肯动脑筋,进步非常神速。高军武所得评价最高。邵青阳一直赞叹:“格老子,喝过洋墨水就是不一样,真他妈一块当兵的好料子!”前方形势吃紧,新兵仅受训短短20天便要开往前线。此时,长江以北的大别山、桐柏山一带中日两军正打得炮火连天,杀声震地。日军攻陷武汉后,此番再次集中重兵进犯鄂北的随县、枣阳地区。在武汉的长江上游沙市以西一段长江江防、鄂北、豫南、皖东大别山区划归李宗仁将军的第 5战区。

第 5战区地处政府中枢门户的川东要冲,这一地区拥有相当优越的地形条件。大别山雄峙于东,桐柏山横卧在北,西依荆山,南濒长江,大洪山虎踞其中,汉水之险贯通南北。该战区进可袭扰平汉线威胁武汉地区,退可屏障川陕大后方,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第 5战区虽然所属部队系统庞杂,战斗力参差不齐,重武器相当缺乏,但仍依托有利地形,不断地袭扰日军。自 1939年 4月开始,第 5战区为配合统帅部制订的“4月攻势”,命令各部从东西两侧频频袭扰平汉线南端,尤其令武汉日军不安的是,中国统帅部为加强第 5战区实力,不断主动出击,进一步将 6个师的兵力移往枣阳,加强对日军的袭击。李宗仁麾下的三十几个师,在靠近日军第一线的随县、枣阳一带构筑阵地,窥视近在眼前的武汉,这支大军恰如一把高举着的铁锤,随时可能砸到冈村宁次大将的脑袋上。为此,日本驻武汉地区部队制订了深入第 5战区作战的计划,企图先发制人打击中国军队主力,使其丧失战斗力,解除西北方面对武汉的威胁。从 4月开始,冈村宁次便调兵遣将,配备大量火炮、战车和飞机,使用三个半师团兵力,发动奔袭战,分进合击,企图运用两翼包围和中央突破的战略,将中国军队主力消灭在桐柏山与大洪山之间的随县、枣阳一带。4月 30日,又集结三个师团和骑兵 13万兵力,配以轻重火炮 200余门,战车 100余辆,对第 5战区发起了全面进攻,凭借强大的水陆空火力一举突破 5战区防线,占领了随县、枣阳地区。中国统帅部判断出了日本的企图,李宗仁将军立即停止向日军的攻势,转入对敌之攻势防御,并根据敌人的进攻态势做好周密的战役编组,具体部署各部队的防御任务和作战方案。5月中旬连续几日的车载舟行,由重庆匆匆赶来的 23000名新兵陆续在宜昌码头登岸。小小的宜昌城早已人满为患,特别是靠近码头的怀远路一带,沿途篾棚列阵,物资器材堆积如山,挤满了从上海、江浙、安徽、两湖拖儿带女等待乘船入川的逃难者。邵青阳率领的这 1000名新兵集中住在宜昌文庙里,当天下午,一辆黑色的小卧车和一辆坐着几名警卫的吉普车来到文庙里,小卧车里下来了 59军军长张自忠将军和陪同军长前来向即将奔赴火线的新兵们训话的 38师师长王维纲。张军长一身戎装,腰悬中正剑,将星闪耀,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极具英雄气概。他的讲话,也给初上战场难免有些忐忑不安的川军新兵心中燃起了一把滚烫烈火。

张自忠在部队中他充满感情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中有从沦陷区逃到大后方的青年,更多的则是优秀的天府儿女。坦率地讲,过去有不少人看不起川军,说川军都是双枪兵,肩上一杆步枪,腰里一支烟枪。川军士兵抽鸦片,是历史原因形成的,他们也是受害者,哪能简单地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我张自忠对川军,是充满敬佩的。去年在台儿庄,就有幸指挥过川军作战。王铭章将军率部血战滕县,至死不退,可以说台儿庄是中国人民的胜利,更是川军的胜利,因为从此以后,川军打出了声威,打出了光荣,再也不容任何人小视。”在暴风雨般的掌声中,张军长有力地挥动着手臂,提高声调继续说道:“眼下大战在即,国家养兵就是为了打仗,打仗就会有伤亡。但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像你们四川的李家钰、饶国华、王铭章将军为国家为民族而死,就重于泰山,否则轻如鸿毛。国家到了如此危亡地步,我等若贪生怕死,国家就亡定了,我等若抱定为国捐躯之决心,国家则定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本人相信,只要我等人人抱此决心,我们国家及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绝不至于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为国家民族献身之决心,海不干,石不烂,绝无半点改变,本人愿与诸位共勉!”全场官兵,热泪涟涟,人人禁不住振臂高呼:“为报国仇,万死不辞!” 高军武在下面听得同样热泪盈眶,豪情满怀。晚上下了一场持续时间很长的暴雨,天气一下子凉爽了不少。次日一早, 一队美式十轮大卡车把这批新兵赶送到汉水前线,补充进了已与日本人激战数天伤亡惨重的部队里。中午过后,车队在汉水东岸的紫云镇镇口被堵住了,一名手执小红旗的军官跑上前对坐在第一辆车里的邵青阳说,往东岸火线上抢运弹药辎重,往西岸运送伤兵的汽车和逃难的老百姓太多,为了减轻浮桥压力,所有运兵车在此停下,新兵们一律步行过桥,徒步赶到火线。出现在高军武眼前的是一片像波涛一样起伏的丘陵,山不如四川的高大,也不如四川的陡峭。沿途公路两侧到处可见成片的野战帐篷,各种各样的火炮阵地,还有纵横交错的堑壕与大大小小的地堡相连。暴雨过后的汉水江面陡然增宽了不少,上游肯定有不少地方遭了涝灾,滚滚洪涛上不时漂过牲口和浮尸,还有衣柜、房梁、桌子等物。过了浮桥,邵青阳带着队伍顺着抢修出来的战时公路与往西逃难的大批老百姓逆向而行。沿途看到的情形,令高军武胆战心惊。由于政府实行“焦土抗战”,鼓励沦陷区的老百姓撤退疏散,但又无能力作任何安置,对流离失所的难民没有稍加援手,任其乱跑乱窜,自生自灭。漫山遍野都是难民大军 ——铁路公路、工矿职工及其眷属、流亡学生与教师,难计其数的军眷,溃散的散兵游勇以及不愿做奴隶的热血青年,男女老幼汇成一股汹涌人流,随着沦陷区的扩大,愈裹愈多。他们对敌军并无什么杀伤力,对自己的军队却碍手碍脚。道路上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 ——从手推车到汽车应有尽有,道路两旁的农田也挤满了人,践踏得寸草不留成为一片泥泞。车辆不是抛了锚,就是被坏车堵住动弹不得。难民大军所到之处,食物马上一空,当地人民也惊慌地加入逃难行列。入夜天凉,难民烧火取暖,一堆堆野火中夹杂着老弱病人的痛苦呻吟与儿童啼饥号寒的悲声,沿途到处是倒毙的肿胀尸体,极目远望看不到一幢完整的房屋,人人都不禁坠入悲痛惊愕的心境,无论如何刚劲之气都会随之消沉。这样的惨景,对军心士气而言实在是一种不小的打击。踏着一地泥泞赶到上峰指定的目的地秦家村,邵青阳才知道他原来所在的营打得只剩下了四成,排以上的军官阵亡了一半以上,连营长也都殉国了。五大三粗的邵青阳当着他原来的部下和刚带来的新兵蛋子的面,像个痛失了亲人的娃娃似的捶胸顿足大哭了一场,然后师长宣布他这副营长依序晋升为营长,立即指挥队伍分配阵地,准备抵抗日本人随时可能发起的再次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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