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从秦汉以后,第一个堪称权臣的人,是西汉的霍光。一般来说,权臣往往和奸臣画等号。因为权臣到了一定的程度,往往会和皇帝产生冲突,甚至有篡位的野心。霍光算是一个例外:因为霍光是权臣,但并非奸臣。哪怕霍光有过废立皇帝的行为,但也没被后世的汉朝皇帝视为奸臣。
而霍光家族的兴衰,其实颇为值得后世打算做事业的人借鉴。
1、霍光的特点汉武帝在位后期,汉武帝开始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了。此时汉武帝选择让小儿子刘弗陵当继承人。但是,对于刘弗陵的未来,汉武帝还是存在担心的。因为汉武帝很清楚,在之前的西汉历史上,外戚干政是一种常态:比如刘邦去世以后,吕家人掌权;汉景帝在位时期,也存在外戚干扰皇权的情况(当然并不严重),汉武帝在位初期,外戚窦氏、田氏对汉朝的朝政造成很大干扰。
因此汉武帝为了防止西汉出现第二个吕后,便诛杀了刘弗陵的生母。同时,汉武帝还安排了霍光等人作为辅政大臣,作为自己去世后,辅佐新皇帝刘弗陵的大臣。
汉武帝看中霍光作为辅政大臣的原因之一是因为霍光为人谨慎,而且循规蹈矩,所以汉武帝觉得,作为一个守规矩的人,可以做好辅政大臣的本分,而且不会越轨——事实上从后来的历史来看,汉武帝的判断没错,因为霍光虽然有过废立皇帝的行为,但始终没有做出超越大臣行为规范的事情。
2、霍光权力的巅峰汉武帝驾崩前,一共安排了四个辅政大臣给刘弗陵,除了霍光以外,还有田千秋、金日磾 、桑弘羊等三个人。
汉武帝去世没多久,这个权力结构就发生巨变:先是匈奴王子金日磾去世,导致四人均衡局面被打破:原本四个辅政大臣并存的目的是为了稀释单个辅政大臣手里的权力。但是如今四人变成三人,所以辅政大臣的权限变大。
而且,上官桀和霍光还是亲戚。所以这让桑弘羊其实也不大敢于和霍光冲突。
不过,之后的局面出现了变化。
刘弗陵——汉昭帝是少儿登基。所以随着汉昭帝逐步长大,汉昭帝也需要册立皇后。上官桀希望自己的孙女能嫁给汉昭帝,但是引起了霍光的反对——因为霍光担心上官桀如果和汉昭帝成了亲戚,必然会导致自己的地位受影响。不过,上官桀的目的还是实现了,尽管霍光阻挠,但是汉昭帝还是娶了上官氏。上官桀也确实有自己的野心:那就是通过把孙女嫁给小皇帝实现上位。果然,上官桀在上官氏成了皇后以后,开始不断和霍光抢权。
桑弘羊是一位“精算师”,但同时也是野心家。桑弘羊发现霍光和上官桀出现问题以后,也有了自己的盘算——那就是和上官桀结盟,扳倒霍光。当然,为了引进外援,上官桀还勾结燕王刘旦一起图谋不轨。
刘旦也是汉武帝的儿子,而且认为刘弗陵是小儿子,不该继承皇位,自己才最有资格继承皇位。
随着反霍光同盟的形成,刘旦开始向汉昭帝上书,声称霍光正在调动军队,打算谋反。但是汉昭帝很快识破了漏洞:刘旦是燕王,封地是燕国,距离长安遥远,怎么霍光调兵的事情,刘旦能这么快知道?事实上这封周章是上官桀以刘旦的名义伪造的。但是漏洞也很明显。
上官桀陷害霍光的计划失败以后,于是考虑发动武装政变:即暗杀霍光,然后废掉汉昭帝,拥立刘旦为新的皇帝。但是这个阴谋很快被霍光发现,而后霍光主导下的昭帝朝廷宣布诛杀上官桀、桑弘羊全族。从此,汉武帝的四大辅政大臣,只剩下霍光。
这意味着霍光的权力不受制约。霍光家里的子弟,也都成为了高官。一时间,汉廷其实成了霍家天下,汉昭帝几乎毫无反制手段。
3、霍显毒死皇后汉昭帝驾崩的时候只有二十岁,没有后代。所以按照宗法制,需要从汉武帝的其他后代里寻找继承人。最终经过朝廷决议,汉武帝的孙子刘贺继承皇位。
刘贺在位不到一个月,因为在京城胡作非为,最终触怒了霍光——当然也有说法是认为,刘贺被废掉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刘贺打算和霍光抢权,触怒了霍光。于是霍光宣布刘贺不能做大汉的皇帝,宣布废黜刘贺。于是,后世有了“海昏侯”这个历史人物——刘贺原本是昌邑王,被废以后成了侯爵,死后的谥号是海昏侯。
刘贺被废掉以后,朝廷经过决议,最终选择拥立刘病已为新的皇帝。刘病已,是汉武帝的曾孙。刘病已继位后,便是历史上的汉宣帝。
汉宣帝吸取了刘贺的教训,所以虽然称帝以后,但是并没表态要收回权力。因为汉宣帝很清楚,虽然宣帝朝廷里自己是元首,但其实霍家朝廷的本质没变。
不过,汉宣帝也并非所有事情都表示退让。比如汉宣帝称帝以后,霍光希望汉宣帝能册立自己的女儿霍成君为宣帝朝的皇后,但是宣帝坚持表示自己有发妻,只能发妻当皇后。
霍光虽然感觉失望,但考虑到汉宣帝的要求不高,而且机会日后还有,便没有继续坚持。
霍光的夫人霍显找到了机会:那就是利用皇后许氏怀孕的机会,给许氏投毒,果然,许氏被霍显的人给毒死了。
但是毒害皇后绝对是天大的罪过,哪怕皇帝没有实权。甚至霍光得知霍显的这个行为以后,都感到惊恐:老子虽然是权臣,但也没忘了自己更是忠臣,谋害皇后这是以下犯上啊!但是霍光不敢声张,所以,还得帮着掩饰。
4、霍家的衰败霍光病死了。汉宣帝宣布按照皇帝的规格安葬霍光,汉宣帝也清楚,没有霍光,自己还真没机会当皇帝。
当然汉宣帝这样做目的也是为了稳住霍家人。
霍光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但是他的后人并非如此。他的后人骄奢淫逸,横行不法,因此朝廷上下很多人都对霍家不满。而汉宣帝则向霍家示弱,等到霍家麻痹以后,则开始稀释霍家的势力,并不断提拔自己的亲信掌握权力。等到霍家意识到没有架空汉宣帝的条件以后,一切也晚了。
于是霍光的后人霍禹决定铤而走险:霍禹宣布称帝,而后起兵造反。但是很快叛乱被粉碎,霍禹也被诛杀,霍家的势力遭到彻底清洗。霍家从此衰败。
但是,汉宣帝也依旧承认:有罪的是霍家人,但是霍光是忠臣。
权臣还是忠臣的,在中国历史上很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