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主母要转型

阿屳 2024-09-20 16:00:11

我贵为城中首富,女儿却活活饿死。

我那傲骨英风志大才疏的上门夫婿,一边说着大丈夫不寄女裙之下,一边又与弟媳、侄子霸占我所有家产。

死前我才知道,那才是他真正的妻儿。

重来一世,我算是想明白了。

既然反派个个演技在线。

那好,我也转型当个恶毒主母!

1

我的女儿梁婉活活饿死了。

她睁大双眼,死不暝目瞪着我。

临死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娘,婉儿好饿!」

我悲痛欲绝,双目流下的泪赤红如血。

我的婉儿,那么活泼可爱的婉儿。

死时却饿得瘦骨嶙峋,两眼深陷。

还不如沿街乞讨的小叫花子。

我抱着她僵硬的小身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吕清欢,你这个负心汉,你为什么不敢来见我们。」

「我梁岁岁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缓步走进来的不止是吕清欢,还有他的弟媳魏金枝与吕父吕母。

「你……你们……」

见他与弟媳手牵着手,我满眼不可置信。

他们一个是大伯,一个是弟媳,竟然不顾伦理,无耻到了这个地步。

魏金枝蹲在我面前,看着我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

「吕清欢,我是你妻子,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自从你来了梁府,我梁岁岁有半点亏待过你吗?就算我对不住你,可婉儿也是你女儿,你竟然忍心看着她活生生饿死!」

我句句如诉,字字泣血。

吕清欢却冷冷看着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憎恶。

他踢了踢我的断腿,语气冰冷:「让你们饿死,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我不敢置信,这就是我那以清贵自居的夫君?

魏金枝却像是听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嗤笑着掏出把匕首,在我脸上划出一道道蜿蜒的血迹。

「什么夫妻?什么女儿?梁岁岁,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到家了。」

「清欢是我的夫君。在进入梁府之前,我们早就成婚了,禄儿是我们的儿子。」

「你说,他是要一个跟了外姓的女儿,还是一个跟自己姓的儿子?」

「这一点也不难选吧?」

我顾不得脸上的刺痛,骇然睁大眼睛。

原来,他们不是大伯跟弟媳的关系。

原来,那个被弟媳一家宠得无法无天的吕官禄,竟是他的儿子!

我竟是被骗婚,被这一家子谋夺家产。

吕父推开魏金枝,俯身摸了摸我,眼里露出贪婪的精光:「你小心点,别把下面的皮划烂了,这副皮囊还是很好的,剥下来能做身好衣裳。」

吕母也翻弄着婉儿僵硬的身体,笑嘻嘻说:「这个虽小,剥下来做个短褂也不错。」

我养的竟还是一家子怪物?!

我又惊又怒,气急攻心,呕出一大滩血。

大睁的双眼,再也没能合上。

2

「阿娘,阿娘,我饿了!」

我恍惚中又听到婉儿的声音。

睁开眼时,正站在梁府大门,手里牵着婉儿。

我这是……重生了?!

我不敢置信,一把抱住婉儿,忍不住泪如雨下。

「婉儿,婉儿,娘亲对不住你……」

上一世我眼瞎,害得婉儿惨死,这一世我绝对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娘子,我没想到你是这个态度。为夫本是念你父母都不在了,想让我父母住进来照顾你,纾解你的思亲之苦。」

「如果你瞧不起他们,为夫又怎么能安心在这里自己过好日子?」

吕清欢的声音还是如往常那般温和有礼,像极了谦谦君子。

我转身,看着风清云淡、芝兰玉树般的吕清欢。

他长了一副好皮囊。

面如朗月照人,笑时如春风入怀。

只要静静站在那里,就十分美好。

谁能想到,就是这副令我着迷的皮囊下,包藏着丑陋不堪的灵魂。

他身后站着乌压压的一帮人。

吕清欢的弟弟、弟媳、儿子,还有吕父、吕母。

原来我竟重生到了上一世他们前来投奔我的这一日。

像上一世一样,他们都畏畏缩缩望着我,唯有魏金枝面色惨白,泪水涟涟。

我娘早逝,阿爹昨天才刚出殡,他们这么快就全家找上门来。

上一世我本应该有所警觉,无奈我对吕清欢一直没有防备,又陷于丧父的悲痛中,便由他作了主。

「嫂嫂既容不下我,我们走便是。断不能因为我们,害了大伯与嫂嫂的幸福。」

她长得漂亮,眉目间有一种楚楚动人的悲伤,身形纤细柔弱,是那种男人看了就很有保护欲的女人。

此刻她一开口说话,似乎忍了很久的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

我冷眼看着这对早就暗通曲款的狗男女。

他们故意在大门口一唱一合,只不过是当着众街坊的面,好拿捏我。

这不善待夫家眷属的名声,他笃定我梁府可赔不起。

上一世我恋爱脑,容易被他拿捏,不过现在嘛……我嘴角也弯了弯。

深情既然留在了上一世,那就永远死在过去吧!

吕清欢啊吕清欢,上一世我有多痛苦,这一世我都要十倍还之于你身上。

你们这一家子都是害人的怪物,就该我梁岁岁来替天行道。

我要你们自相残杀,尝尝被至爱之人背刺并剥夺生命的痛楚。

我目光逐渐冷冽,缓缓看向他们身后。

烈日当空,门外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墙角一只红杏探出头,自由自在舒展青嫩鹅黄的新叶。

如果专一的人都有罪,那我梁婉婉的善良,他们也不配。

倘若真心被辜负,余生尽数交予孤独又何妨!

3

我故意木了半天脸,看吕清欢尴尬站在那里,一张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眼看要恼羞成怒,才慢悠悠开了口。

「夫君说哪里话!难得你有心,想得如此周到。你既进了我梁家门,就是我梁家人。你的家人便也是我的家人。」

「这谁家没几个穷亲戚?就连皇上也有三门子草鞋亲呢!只要心底是好的,能堂堂正正做人,夫君何必如此自卑自惭!」

见我说了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吕清欢脸上闪过一丝怨恨。

上一世,我可是半个字都没说,用实际行动给了他最大的面子。

可望着我脸上故意扯出来的微笑,他也不好发作,黑着脸招呼一大家子进府。

魏金枝经过我身边,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丝轻蔑的笑。

我前世是有多瞎,才看不到这么明显的挑衅。

现在想一想,她从来也没掩饰过自己的野心与欲望,是我只顾着吕清欢的面子,一再故意忽略她的敌意。

如今我用了短短一瞬,就接受了自己看错人、被算计的事实,便对这些反常之处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接下来她马上就要作妖,说她有风吹就头痛的毛病,很喜欢我住的东院,非要我让给她。

吕清欢说都是亲戚,不能太吝啬,让人看了笑话,我便忍气吞声让了。

可想而知,两人是打着鸠占鹊巢的心思,在这东院鬼混。

看着吕清欢直接领着一行人往东院走,我冷冷一笑,低声吩咐管家去准备准备,我要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

魏金枝刚跨进东院,瞧都没瞧一眼,声泪俱下说:「这里果然是好地方,我这一吹风就头痛的老毛病,竟然好了。」

吕清欢立刻对我说:「娘子,弟妹为我吕家生孩子时得了头痛,这是我吕家欠她的。都是亲戚家的,我们也不能太小气,就把这院子让给他们住吧!」

瞧瞧这污夸的演技与逻辑!

我笑得没心没肺:「说什么让不让的,既然她喜欢,给了也就是了。」

看着他们一脸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惊喜,我让管家拿来账簿和算盘,当着他们的面噼哩啪啦打了半天。

我说:「当初张罗这院子,花了一万多两银子。她既然看中了,又是亲戚,我就打个折,再抹去零头,算九千两整吧!」

吕清欢目瞪口呆:「娘子,你这是何意?」

我惊讶道:「她想要,我卖给她啊,我这么好说话,难道还有什么不妥?」

魏金枝脸色极为难看:「这……我何时说过要买了?再说花这么多钱买个院子,外面都还是你梁府的,这算怎么回事!」

她气得差点呕血,看上去想对我破口大骂,好不容易忍住了,只拿一双娇滴滴泪盈盈的眼睛瞟着吕清欢,咬唇作委屈状。

吕清欢脸一沉,怒气冲天道:「梁岁岁,你这是想赶她们走,不如你把我也赶走。」

呦,他急了,急得都不愿叫一声「娘子」了。

我爹这才走了几天啊!

我懒懒一挥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法子。」

魏金枝慌了,连忙朝身后的吕父吕母使眼色。

她那所谓的夫君,一身的病气,看上去像个短命的,什么话也不敢说。

吕父苍老黑瘦,沉默寡言,看上去就是个老实巴交的种地的。

吕母一脸的苦大仇深,所有算计都写在眼里,拉了拉吕清欢的衣襟。

吕清欢冷静下来,低声赔笑道:「娘子,刚才是我太急了些!你看这院她们就不住了,西院那边也不错,你叫人赶紧收拾一下,再治一桌酒席,他们吃了好早点休息。」

我看也不看他,给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道:「夫人,您前两天刚交待了要收拾好西院,准备给来京赶考的吴家少爷暂住,人家给的可是每月一百两租金。」

我抬起眼皮子扫了一眼呆住的吕清欢道:「都是亲戚,那就难办了。不过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既然你们先来了,就给你们住吧。但人家不是白住,是出了银子的,叫我也难回话拒绝。这样吧,我再给你们个情面,折一半价,每月出五十两,我也有个理由拒了他。」

吕清欢的脸更难看了。

我知道他手里没钱。

我阿爹在世时,他一直装得对梁府家产没有一点兴趣,经营的是附庸风雅的人设。

他对外宣称自己入赘是出身不公造成的,并非是贪图享受,觊觎梁家钱财。

需要用钱时,就派人来知会我一声,自己从来不过手。

还说夫妻本是一体,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何必算得那么清楚。

前世我觉得他这是把我当成自己人,听起来很受用。现在想一想,他有什么能给我的?花我的用我的,连个好脸色也不给我。

养只狗还知道摇尾巴讨我欢心呢,他连给只狗提鞋都不配。

不过是仗着我对他的偏爱,拿定了我会对他欲予欲求。

果然,他故伎重施,脸黑如炭,袖子一拂,作势就要不管不顾离去。

仿佛拿定了我一定会挽留他。

我一声不吭,自顾自坐着。

魏金枝眼见事情要闹僵,当下扶着额头往地上一倒,娇声哭泣道:「我的头,我的身子,我这哪里哪里都疼啊,出去也是个死,我不想活了,就让我死在这里罢!」

吕母一把抱起孙子吕官禄,也顺势躺到地上,两脚乱蹬:「我一把老骨头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呀,我也不想活了呀……」

吕官禄不哭也不笑,冷冰冰盯着我。

我仍然不说话,摇着扇子看她们哭天抹泪。

我梁府别的不说,就是人多,也不怕他们现在现出原形。

吕清欢顿住脚步,想了半天,终于缓缓转身。

他脸上一副包羞忍耻的表情,朝我深深鞠了个躬。

「娘子,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用,给娘子添麻烦了。」

我仔细想了想,上一世他虽对我温柔小意,但也从未对我卑躬屈膝,生气便不会说话,似乎多赐我一个字都会侮辱他的身份。

哪像今天这样对我低声下气,这可是把他的脸摔在地上摩擦啊!

我感觉心胸一下就打开了,连呼吸都畅通了不少。

不过刚见面,我也不想过于逼急了他,反正往后有的是时间折磨他们。

我叹了口气,假装息事宁人道:「既这样,都是亲戚,我也抹不开面子,后头那个小院子,拾掇拾掇还是能住人的,我也不要一分钱,让她们住下得了。」

后院就是上一世他们关我与婉儿的地方。

那里地方还算大,但原来是牛棚马厩,里面臭气熏天。

魏金枝牙齿咬得咯咯响,嘴都气歪了。

4

我把她们安置在后院,紧挨着下人住的院子,那里有一个暗房,收拾收拾就能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住进去后,我便也躲进了暗房。

吕清欢站在院里,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魏金枝与吕父吕母都在骂我,咒我不得好死。

前世她们住东院,就以为自己是主人,在梁府颐指气使作威作福。

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金银珠宝。

可她们就长了一张惹人厌的臭嘴,嫌这嫌那。

吕母大冬天要吃西瓜,吃不到就指桑骂槐:「这梁府说是财大气粗,却小气的很,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也舍不得。

「算我儿子瞎了眼,娶了这么个爱财如命,不明事理的女人。」

吕父摔东摔西:「我儿子既然是梁家女婿,为什么不让他管家?

「女人管家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不交给我儿子,迟早会败光这个家!我可不能看着我儿子将来吃大亏。」

梁府上下都对这家人没好脸色,偏偏只有我像被下了盅,拼命约束下人。

如今他们住在后院,要求也没那么高了,身子也没那么娇贵了。

人这东西就是爱犯贱,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我故意安排下人们天天轮换着开流水席,不是吃香的就是喝辣的,闹得越夸张越过分越好。

吕官禄每次都扒在墙头看得直流口水。

他吵着问吕母要好吃的,吕母看了看我特意让人给她们准备的粗茶淡饭,只敢跳脚咒骂我。

吕官禄不管,打滚撒泼动刀动枪,打得吕母抱头鼠蹿。

吕清欢来找,对我曲意承欢,我心里咯登一下,这货不是瞧我不对劲,想要用柔情感化我吧?

我浑身顿时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眼看他自以为深情的脸朝我凑过来,我抓起手边的茶碗,准备兜头给他来一下。

门外突然响起魏金枝哭哭啼啼的吵声。

我松了口气,连忙让丫头放她进来。

魏金枝一进门就扑通跪倒在我面前:「嫂嫂,你有气都冲我来。公公婆婆年纪大,身体不好,禄儿还小,还在长个儿,万不能再吃那些喂猪的潲食了。」

我拿眼瞧吕清欢,见他面色有些不悦,知道这魏金枝是自作主张来下战书了。

我冷冷道:「我梁府自来不肯亏待下人,又何至于平白无故苛刻亲戚了。你污蔑我梁府把你们当猪养,毁了我梁府名声事小,让我夫君颜面何存?」

吕清欢说:「是了,下人偷懒不肯尽心是有的,何至于做出这等不守家法之事。」

魏金枝泪如雨下,哽咽道:「嫂嫂不知,我也不怪。我们本也是寄人篱下,但凡能过得去,我是半个不字也不愿说。」

她非要拉我去看看她们吃的是什么。

我口口声声说绝不会发生这种事,跟着她去后院。

一路上她都在极力掩饰笑容,憧憬着我被打脸的快意。

结果我们一进院里,吕父他们正在大鱼大肉好吃好喝着。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我心里爽翻了。

一次两次三次……

吕清欢来找我告状,我带着他去后院看时,偏偏每次都撞见她们在大快朵颐。

吕清欢也不知如何解释。

如是几次,我生气了,放下话,梁府大门是敞开的,她们若觉得受了委屈,随时都能离开。

魏金枝还没捞到一点好处,自然不肯就这么放弃。

就算她们肯走,我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们。

吕清欢不敢管了,她们便吃得一日不如一日。

魏金枝吵着闹着见了吕清欢几次,眼见一点用都没有,干脆也不装了,隔着墙天天骂娘。

下人们不甘示弱,也隔墙大骂:「我梁家养的狗就算天天吃剩菜剩饭,还知道看家护院,你们这些不知感恩戴德的东西,还不如一条野狗!」

魏金枝失去了理智,发挥泼妇本色,打上门跟下人们扭成一团。

吕母吕父加入混战后双双挂彩,本来兴高采烈的吕官禄也被打得哇哇乱叫,只有吕清欢的弟弟没有露面。

院子里鸡飞狗跳,闻讯赶来的吕清欢对着下人疯狂叫嚷。

前世他能叫得动梁府下人,不过是借了我的势,我要求下人们对他言听计从。

如今我都差点明火执杖告诉他们不要他了,他们岂能不知道我的心意。

结果就是,拉架的吕清欢也在混乱中被人打了,鼻青脸肿。

魏金枝披头散发,半边脸肿得像熟透的桃子。

我姗姗来迟,看着这顶着乌青熊猫眼的一家子,差点就笑不活了。

魏金枝嘴眼歪斜,气呼呼说梁府为富不仁,仗势欺人。

下人们自然不甘示弱,说她们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做人太不识趣。

吕清欢撑开两瓣香肠嘴唇,哆哆嗦嗦道:「梁岁岁,你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吗?」

我故作一脸失望道:「你好歹还以君子自居,难道不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说下人粗鄙可恨,难道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还回去才行?谁家要脸的主子会跑到下人院子来胡闹。哎哟真是气死我了,我心口好疼好疼……」

吕清欢还想解释,我蹙眉捂着胸口,一路唉声叹气走了。

都是吃干饭长大的,谁还没有一点演技在身呢?

院子里的红黄白桂都开了,米粒大小的花儿如满天繁星,连心情都染得香香的。

5

这次冲突,不单单是教训吕家大小这么简单,其实我是另有目的。

临走前,我特意瞧了一眼吕官禄,看到他眼里躲闪的惧意。

这个吕官禄,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他自小性格暴躁且易怒,行为极端,不管对谁都凶残无情。

前世因为吕清欢一句「他是吕家独苗,好坏自有人操心,你只用看我面子好好待他就行了」,他想要什么我就供应什么。

甚至委屈婉儿。

府里有好吃的,他要先吃,不然就发脾气不吃,还要把东西全砸了才解恨。

有好玩的,他要抢先玩,玩腻了,婉儿才能碰。

婉儿喜欢的东西,只要他看上了,就一定要抢到手,不然就自残或伤人。

即使这样,我还是教导婉儿一再忍让。

婉儿不解,问我她是不是我亲生女儿。

我说:「他是客人,婉儿是主人,主人应该谦让善待客人。」

瞧瞧,如今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前世婉儿在我的不断洗脑下,对蛮横不讲理的吕官禄一让再让,最后竟到了见到他就害怕发抖的地步。

可这也罢了,他小小年纪就心思不正,不仅贪婪,还好色无耻。

他看中府里的一个小丫头,光天化日就想用强,那丫头年纪比他大,也长了些力气,拼命抵抗。

他就用手狠狠掐那丫头的脖子,随手拾起一块石头猛砸她的头,直砸得她头脸血肉模糊。

那丫头我见过几次,长得是青春娇美,明艳可人,那天见到她已经看不出五官的面孔,我当场浑身颤抖呕吐不止。

可吕清欢一家都护着那坏小子,说是小丫头主动勾引他,不然他不会那么生气。

软弱的我只能息事宁人,叫来那丫头的爹娘,给了一大笔抚恤银子。

我的姑息,最终也为自己与婉儿埋下了祸根。

他竟然设计把我跟婉儿关进了偏僻的柴房,不仅敲断了我的腿,让我不能找人求救,还当着我的面猥亵婉儿。

我现在才想明白,有些孩子的坏,是胎里就带来了的,他是人间小恶魔,是天生的坏种。

这种人即使长大,也会害人不浅。

这一世,我就要从这坏小子着手,让吕家狗养狗,自食恶果。

毕竟年纪还小,自从上次被狠狠揍了一顿后,他终于对我们有了些阴影,只敢对自己的亲人动手。

最溺爱他的吕母,经常被他打得一声声惨叫。

只是我知道,胎里坏的人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恶念的,现在隐藏得越好,将来就会报复得更厉害。

我早就在府里下了命令,绝对不允许吕官禄接近婉儿。

还找了武师暗中保护婉儿。

若是吕官禄胆敢靠近婉儿,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他怕为止。

吕清欢对此很不满:「就算婉儿是你梁家千金,也不能如此鄙视我吕家儿郎吧?」

我也学魏金枝一样哭哭啼啼:「你有所不知,婉儿去寺庙求签,说她跟官禄八字不合,见了面就生事端,若是不早点防着,只怕将来两人都不得善终。我起初也不信,可上次婉儿见了他,不知中了什么邪,天天咳嗽,又吃不下东西。」

「请了郎中,说是煞气相冲,要静养一两个月。这煞气还会互相传染,我也不敢再让她出去见人。」

「既是你说了,想是她们见了怪,也怪我想得不周到,我明儿就让婉儿见见她们。」

吕清欢一听,想也不想就说不用了。

我也愣了半天。

本来以为这么蹩脚的理由会让他当场炸毛,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接受了。

该说不说,他对婉儿可能就指甲盖那么一点的父爱吧!

他甚至都没说要去见见婉儿。

只说太子太傅开了赏诗宴,他要趁此机会露个脸。

嗯,前世他虽无缘科考,但还是下了功夫读书,也善于钻营,一心向上爬。

所以一朝傍上太子后,想要献祭我梁家的家产,就对我与婉儿露出了獠牙。

那时我欣赏他的才华,心甘情愿成为他朝上爬的梯子。

却不曾想过,凉薄如斯之人,怎配为人,怎配为人之父?

竟然残忍到默许吕父吕母剥下我们的皮!

不对,他也不是不像个父亲。

对吕官禄,他就是个宠儿狂魔,舍不得打骂,连根手指都没碰过他。

晴空万里,白昼渐长,日子是越来越暖和了,那就让他最爱的儿子狠狠戳戳他的肺管子吧!

6

上一世她们住进梁府后,很快就开始插手梁府的大小事务。

那时吕父眼见儿子不管家,就厚着脸皮要管账,还把我府里的账房先生都赶走了,说他认识几个字,给梁府管账绰绰有余。

我好说好歹把账房先生请回来,他便寻死觅活,说我梁家眼瞎向着外人,还酒后发疯拿刀砍伤了账房先生。

吓得再也没有账房先生敢来我梁府。

吕母也是个奇葩,非要帮我理家。

我召集下人安排府中事务,她听了很不高兴,怪我对下人太过宽厚,说我大手大脚不是当家的料。

看她不懂装懂瞎指挥,下人本不想理会,只是我抹不开脸,示意下人按她说的做。

结果可想而知,家里乱了套,连顿饭都没能好好吃。

可她一点也没觉得自己不妥,反而口出狂言:「梁府是生生给你管废了,养了一群光吃不会干活的蠢货。」

被他们这一搅和,下人们怨声载道,更多是暗地里抱怨我太过软弱纵容。

因此后来吕清欢故意放身契谴散梁府用了多年的老人时,他们走得也是干脆利落,对梁府也没了多少忠心。

如今虽然住在后院,也挡不住她们很快露出狐狸尾巴。

吕父果然腆着老脸来帮我管账。

我早有准备,给他「孝敬」了一个精致昂贵的白玉鼻烟壶,还特意告诉他这是宫中才兴起的进贡之物,价值千金。

里面的东西是用质量上乘的烟叶、名贵药材、高级香料磨成的粉末,吸一口能提神醒脑,快活似神仙。

吕父没见过世面,自然对它爱不释手,不时用大拇指捏起一小撮,鼻子凑上去滋溜吸一口,大口打着喷嚏,神情极为受用。

他可不知道,我在这烟粉里添加了不少毒药,吸得越多越容易上瘾,身体越虚弱,脾气也越暴躁。

我可不敢忘记前世他们还有那么变态的嗜好。

如今我早让管家打听清楚了,这癫公癫婆信奉巫盅之术,认为穿了年轻人的人皮衣服不容易变老,随身携带满满一箱子人皮衣服。

那个箱子他们可紧张了,从来不让任何人碰。

眼见吕父天天不离鼻烟壶,脚步变得越来越虚浮,我让吕清欢给他送了几坛上好的贡酒。

又让他给吕母拿一对冰种翡翠玉镯,所费自然也不菲。

吕清欢一向在外应酬,眼光还是有的,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

他以为我终于消了气,想跟我温存一番,我以来了月事为由,打发他走了。

他眼里有委屈与爱意波动,似乎对我也不是全然无情。

他若是对我只有算计,我也不会堕入他的温柔与欺骗而不自知。

不管他最后是被父母所逼还是被贪欲控制,他那点爱都是廉价的,从前我视若珍宝,如今不过一堆粪土。

我在暗房里一边磕瓜子吃茶,一边观察后院的动静。

果然,魏金枝为此忿忿不平,怀疑吕父吕母背着她做了什么事,才让我对他们如此另眼相待。

人嘛,就是这样,都在一个穷窝子里活着,你吃苦我吃苦也就罢了,最见不得别人捞到点好处。

吕父吕母也不好惹,把魏金枝喷得体无完肤。

吕清欢两头都劝不住,又不敢久留,怕时间长了露出马脚,只能灰溜溜逃走了。

魏金枝见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更加气得火冒三丈,唆使吕官禄砸了吕父的白玉鼻烟壶。

吕父心痛不已,伸手想打他,又舍不得,只能骂了几句。

他便趁吕父睡觉时,扯掉了他一把胡子。

吕父下巴鲜血淋漓,气得追着他打,吕母出面护着,最后老俩口大打出手。

我等他们闹够了,方才慢腾腾出场,说了些没用的好话,还说另送他们好多银子才让他们消了气。

他们终于面露满意之色,竟然说我这个媳妇比儿子有用多了。

还真是容易满足啊,前世我可是掏心掏肺都没让他们开口说过我一句好话。

如今我再没给他们折腾梁府的机会,他们倒是对我巴结起来。

这人啊就是贱,喜欢践踏别人无条件付出的真心,可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就觉得你是这天下顶顶好的好人了。

他们说着,还故意拿眼瞧了瞧旁边的魏金枝。

刚才她一直作壁上观,老俩口对她有意见。

魏金枝脸上变色,一把扯过吕官禄,劈头盖脸就打。

吕官禄也不肯吃亏,张嘴咬了她一口,给她手腕上留下一排鲜红血齿印。

吕母心疼孙子,气得大骂魏金枝。

魏金枝也气得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边打边说,打的是自己的儿子,不关她老不死的什么事。

婆媳俩吵得不可开交。

吕父厉声骂道:「没用的东西,整天就知道闹,我吕家哪一点配不上你!我吕家没了你,照样过好日子。你离了我吕家,哪个还敢要你!」

听这意思,吕父吕母只怕是有去母留子的心思。

我乐得见她们狗咬狗,假意劝了几句,把目光投向像只小狼崽子跳来跳去嘶吼的吕官禄。

我把他哄到门口,揉揉眉头说:「你个小坏蛋能不能闭嘴?不就是个小玩意儿嘛,碎了就碎了,多大点儿事,吵来吵去!」

吕官禄阴恻恻盯着我:「你个蠢娘们也给我闭嘴!为什么只给他们那些好的,不给我玩?」

蠢娘们?原来他们背地里就是这样叫我的!

我皮笑肉不笑:「好东西我梁家有的是。给你玩可以,问题是你百无一用,你爷奶放心让你玩这么贵重的东西吗?」

吕官禄小眼睛里全是冷漠:「你不仅蠢还很笨!你怎么知道他们不让我玩?」

我挑眉道:「那你爷奶有个箱子,让你碰了吗?」

吕官禄一时语塞,嘴里嘟囔说:「两个老不死的,这也管那也管。总有一日叫他们死我手中!」

看得出魏金枝也没少在儿子面前说吕父吕母的坏话。

我微笑:「你还算有点小聪明,知道他们也没那么疼你。你也看到了,他们不喜你娘。早晚有一日,你娘也会变成他们箱子里的东西,你也是。」

吕官禄脸色变了:「你吓唬我?我要告诉我娘?」

我还是保持微笑:「可以啊,你说什么都好,反正到时候我只要不承认就行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大人可不会信你胡说。」

他气得跳脚:「你敢欺负我,我娘会杀了你。」

我打趣道:「哎呦呦,这你就受不了了?张嘴闭嘴都是娘,你还真是你娘的乖宝啊!你娘的话你还真的信啊?你娘是不是说以后这梁府也是你的,可你知不知道,只有我梁府的女婿才可能使用我梁府的家产,你现在去问问,你娘会不会同意你当我梁府女婿?」

我一边摇头一边冷笑,施施然出了院子,然后直奔隔壁院子的暗房。

吕官禄果然跑进院子,朝着还在拉扯的大人大喊:「你们别吵了!娘,我以后当了梁府的女婿,有的是银子。」

魏金枝怔了怔忙说:「禄儿,你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当梁府的女婿,你爹……」

吕父一巴掌呼上吕官禄:「你敢!」转身又一巴掌打上魏金枝的脸:「你个毒妇,竟敢唆使我孙儿做这伤风败俗之事,你安的是什么心,是要我吕家绝后吗?」

吕母心疼孙子,揉着他的脸转身骂:「你个老不死的,又没人给你灌黄汤,你拿我孙子出什么气!」

魏金枝挨了打,又跟吕父边吵边拉扯。

吕官禄甩开吕母的手,捂着脸,一步步退到墙角。

阳光如金粉洒落,他小小的脸一半明亮一半阴暗。

7

不出两日,喝醉酒的吕父失足掉进了荷花池。

等被人发现时,他已经溺亡,身上的人皮衣泡得肿胀,苍白而恐怖。

梁府下人议论纷纷。

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是亲眼看见吕官禄把烂醉如泥的吕父推进了池里。

魏金枝也知道吕父的死跟吕官禄有关,可她又怎么会说?

吕母也没有吱身。

她的箱子不见了,里面的人皮衣自然也不见。

梁府已经有人怀疑吕父身上的人皮衣了,如今箱子又失踪,她怕事情败露,惶惶不可终日。

吕清欢一改往日君子形象,对着我咆哮:「你梁家都是木头人吗,这么多人看不好一个人。你梁家要为我爹的死给我一个交待。」

他只字不提吕官禄,却把责任都推给我。

若是前世,我不愿与他计较,自然会把过错揽在身上,想尽办法哄他。

可是这次我没那么好说话了。

我假装擦了擦眼泪:「夫君,不是我说你弟弟这儿子,都快被你弟媳宠得无法无天了。这次是公公,下次可别是婆婆,再下次可别闯祸到外面,丢的可不是我梁府的脸,可是我们的命!他只是你弟弟的儿子,你就忍心让我梁家,让我们母女为他陪葬吗?」

我想试探一下,吕清欢心里对我们母女是否存有哪怕一丝善念。

结果,吕清欢气得把手指怼到我脸上:「你说什么?禄儿他不是我弟……他……他是我吕家唯一的血脉,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你是不是太恶毒了。」

我眼神一凛,从他的话里,竟然听出了一丝我不曾知道的秘密。

吕官禄是他与魏金枝的儿子,他却说是吕家唯一的血脉,那他那个弟弟难道不能生孩子?

重生后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吕清欢作为大伯与弟媳私通,他的弟弟与父母非但不引以为耻,还帮着他们隐瞒。

莫非,他这弟弟是假的?

我本来还想着如何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现在看来里面还有隐情。

还是徐徐图之。

他视为亲人的羽翼要一根根剪除,让他一次次感受失去至亲之痛,这才是他应得的报应。

8

吕清欢想为吕父风光大葬,我假托伤心过度不能理事。

他只能自己操持。

但他不能调度梁府的下人,做什么都施展不开手脚。

前世梁府上下也像现在这样忠心于我,只是我中了吕清欢的离间计,任他把忠心于我的下人一一打发,最后只留下被吕清欢收卖的人。

吕清欢才能将我与婉儿关进柴房,没人敢对我们施以援手。

这一世我对下人特别好,谁要给吕清欢一家人添堵,我会暗暗加倍奖赏。

我特意安排的一些丫头婆子到处给人洗脑,梁府上下都知道我对吕家人的态度,哪怕我明面上喝斥他们,他们也会配合我演戏,表面对我的交待唯唯诺诺,背地里对吕家人不会给好脸色。

吕清欢拿了我的管事对牌,仍然取不出多少银子,急得打骂下人。

吕母也在哭天抢地,诅咒我梁府不得好死。

只有魏金枝漠不关心,守着吕官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倒是想看住吕官禄置身事外,可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我故意让人假装避开吕母说悄悄话,说她们看到是魏金枝指使吕官禄杀了吕父。

吕母果然去找魏金枝算账。

魏金枝对着吕母一顿谩骂,说吕父自己该死,别想拉她娘俩做垫背的。

她们吵架时,吕官禄就在旁边看热闹,不停叫嚷着让她们打一架。

吕母刚失去丈夫,又被一手宠大的孙子伤透了心,终于情绪失控,一巴掌打了吕官禄。

「小兔崽子,自你生下来,你这娘亲可有一天养你带你?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这么大的,你这个狼崽子,你这个忘恩的王八崽子!」

魏金枝忙护住吕官禄,阴阳怪气说:「你跟孩子说这些?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他能懂什么?你老都不懂事,为点小事都能扯上我半天,还指望他能懂事?」

吕母恶狠狠指着她说:「你等着,我让我儿子休了你!以后这梁家家产,跟你没关系!」

她刚转身,魏金枝怨毒地盯了她一眼,轻轻一推吕官禄。

吕官禄兴奋得两眼发光,一个飞腿直踢吕母背心,吕母猝不及防,一头撞墙昏了过去。

吕清欢听说吕母摔了昏迷不醒,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气得说吕母帮不上忙尽添乱。

当天晚上,吕母一命呜呼。

吕清欢再傻也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从来没打过吕官禄的他,满院子追着打。

魏金枝拼命护着吕官禄,朝着他吼:「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何那俩老不死的老是用那种眼光看我了,合着我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呗!禄儿做得好,救了他娘的命。你今日敢打他,我就把箱子里的事嚷出去,让他们死了也不能安生。」

哦,原来吕母竟也是命丧吕官禄之手。

吕清欢顿时没了脾气。

我也搞不懂吕清欢是吃错了什么药,这魏金枝怎么就能处处拿捏他。

吕清欢找到我时眼眶通红,说吕母因伤心过度于睡梦中逝世。

是吗?

可我已经让人在府里传话,说他们死得蹊跷,嚷嚷着要报官。

当然,报官是不可能报官的,我要看着他们一个个毁于对方之手,这辈子再也不能活着走出梁府。

我让人把这个消息悄悄传进后院,魏金枝发疯了,吵闹着让吕清欢去见她。

前世吕清欢也常被魏金枝叫走,理由是他弟弟与弟媳闹矛盾,他身为哥哥要去做和事人。

看他话没说完,又火急火燎走了,我连忙赶去听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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