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炳东

1979年2月，回勐海休假的哈尼族副连长山达，只休了7天就再也无心待下去了，中越边境的局势日益紧张，军人的使命感使他提前结束20天的探亲假，踏上返回部队的旅程。

在途中的一个汽车站，他遇到一个熟人，让他不胜惊喜。这是解放军报的一个记者，去年山达参加部队军体运动会上结识的。记者也是和山达一样，急着奔赴前线。两人既是熟人，又是同路，就同行坐火车。

山达及时回到部队，如愿以偿，赶上了这场惩罚越南的自卫反击战。

2月18日清晨，山达所在的部队突破越军在河口、坝洒一带的防线后，开始向柑塘方向进军。先头部队刚在一片开阔地附近的峡谷里停下，突然遭到越军以387高地为支撑点的岳山防御体系的火力阻击。我军无法前进，必须尽快攻打夺取387高地，为部队前进打开通路。

山达在指挥战斗

副连长山达领命带突击排执行这一任务。我军实行剥壳取笋的战术，先攻克屏护387高地百米远的无名高地。山达带领部队，行进在密密麻麻的茅草、荆棘和杂树之中，行动不便，速度不快。山达考虑视线不良、双方都是同等的，我方正好可以隐蔽接敌。山高坡陡有利于多路迂回，把全排兵力分为9个小组，指挥大家多点进攻，迂回前进，自己带几个战士走在最前面。

随着逐渐接近敌人，越军发现了我军。机步枪、60迫击炮、火箭筒、手榴弹不断打了过来，茅草、小树被削掉，硝烟四起，草屑、树枝纷纷扬扬。山达带着几个战士，摸到距越军第一道战壕20多米远时，一颗木柄手榴弹落在他跟前，磁磁冒着青白色的烟。电光石火之间，山达一个翻身滚开了，手榴弹爆炸，爆炸的气浪把他的军帽冲掉了。喘息未定，又一颗冒烟的手榴弹落在离他3米远的地方，手榴弹刚落地，山达单手双脚用力向前一窜，扑在地上。一声炸响，土块、草屑飞扬，伴随一阵烟雾遮住山达的身影。

山达离越军战壕更近了，他发现敌人机枪正朝山下扫射，敌人没有注意到他。他借助深草的掩护，向越军机枪连投两颗手榴弹，伴随爆炸，越军机枪停止了扫射。他一跃而起，几步跳入战壕。战壕弯拐处，一个越军士兵见山达跳入战壕，调转枪口对准山达就是一梭子。山达反应奇快，刚跃入战壕，就看到越军士兵把枪口调转对准他，马上左手撑战壕边，双脚一用力，蹦出战壕。间不容息，越军士兵子弹全部打空了。

山达一出战壕，马上拔出手榴弹，拉火，停两秒，扔出去。投了两颗，炸得越军的盔帽飞腾起来。山达起身跃过战壕，向第二道战壕冲去。他边冲边打，第二道战壕里的越军士兵突然见平地钻出一个怒目金刚的中国军人，手里的冲锋枪喷出夺人性命的火舌，快步冲了过来。年轻的越军士兵被吓坏了，四处逃窜。山达一个人在敌人阵地上左冲右突，勇敢气势完全压倒了敌人。

山达在战斗

以为山达牺牲的战友们大喜，连长立即组织冲锋。战友们冲了上来，山达手一挥，带头就往高地顶部冲。山顶上，越军重机枪响起，把大伙压在地上。山达一看地上正好有越军落下的火箭筒、火箭弹，他放下冲锋枪，装上火箭弹，第一发高了点，从机枪上飞了过去。第二发正好击中机枪，把机枪炸上了天。尖刀排冲上了无名高地，为攻占387高地打开了通道。

387高地是越军重点守备据点，上面有两道环形战壕，壕内设有3个隐蔽部，13个火力点，配有高射机枪、六零炮、八二迫击炮、轻重机枪、火箭筒等火器。战壕和各隐蔽部、火力点有交通壕相连，整个高地形成一个完整的火力网。据越军吹嘘：当年法国军队打了10天。这时，越军的火力点却可怕地沉默着。

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山达是个爱思索的人，在一次部队演习时设置的内容是：步兵连进攻，突破敌人一个加强排的防守，消灭敌人前沿与纵深配置的8辆坦克。山达想的不是如何完成任务，而是提出疑问：凭现有手中武器能消灭敌人与坦克吗？只怕还没有接近敌人，就会被坦克火力阻止。所以，山达提出先诱击引出越军火力点开火，查清火力点位置再进攻。

山达想办法，很快查明了除387山顶外的火力点位置，攻打高地的战斗方案很快制定出来了，山达又带领突击排出击。山达身上带了400多发子弹，8枚手榴弹，手提冲锋枪，腰里还挂着手枪。他带领二排、三排，在无名高地火力掩护下，从左右两侧交替掩护迂回上去。

越军一挺机枪牢牢封锁住前进道路，山达命令火箭筒手敲掉它。火箭筒手刚瞄准，被机枪打伤了右臂。山达叫人过来包扎，抓起火箭筒，一发火箭弹，摧毁了越军扫射的机枪。刚冲几步，身后的步谈机员又负伤倒下，山达立刻把步话机背上。边指挥，边战斗，边向连指挥所报告情况。山达身上步谈机、手榴弹、子弹、手枪有20公斤以上，军体运动员的身体素质优势显示出来了。尽管一身汗水，把军装都湿透了，山达腾挪闪跳躲避越军的火力，丝毫不显疲倦。他在弹雨硝烟中穿来穿去，灵活勇敢。

他一眼看见对面有越军正用什么武器对准他，接着向后喷出一团火焰，一个黑点朝他疾冲过来，山达下意识身子朝后一仰，火箭弹从他头上飞过去，尾焰灼得山达脸生疼。山达连忙跳入战壕，两颗手榴弹又飞了过来，一颗冒着烟，一颗还没揭盖。手榴弹一落地，山达一脚把冒烟的手榴弹踢了出去。顺手捡起另一颗，拉火后投向敌人。又一梭子子弹扫射过去，3个越军应声倒下。山达快速换上弹匣，这时从二道战壕一个班的越军冲出来，山达一个长点射，七八个越军倒下，其余的连滚带爬退回战壕。

山达

山达指挥两路战士，从外壕打入内壕，很快逼近了敌高峰阵地。善于思索的山达，通过一个俘虏，搞清了山顶上的越军火力点，呼叫火炮予以摧毁。

山达他们冲上顶峰，又清除了残存的火力点，抓获了俘虏，只花了在40分钟，完全占领了387高地。为大部队前进打开了通路。

这一仗打得实在漂亮，引来军报记者前来采访。这个记者恰好是与山达同路来的熟人，对山达既能打，又能指挥战斗，而且多种武器熟练使用自如很是推崇。连长、指导员介绍说：山达肯钻，一次演习带队迷路后，回来成了“地图迷”。所以这次在深草、晨雾中快速找到攻击位置。

山达经常说，“艺多不压身”，连队里的武器，步谈机都熟悉。山达当过军体运动员，山达的起跑反应从3秒提高到0.8秒，所以山达在战斗中腾挪躲闪，反应奇快，越军投弹炸不到他，子弹被他躲开，火箭弹打不到他。在我军战史上，是十分罕见的。

山达与战斗英雄史光柱、毛羽亮在一起

战后，山达被军委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提为连长、营长，入南京高级步校学习，后任西双版纳军分区副司令员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