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反目成仇,吾妻死在我最爱她那年②

祥海聊小说 2024-04-23 17:40:40

11

那天以后,宋远霖就赖在我的出租屋不走了。

除了上班,就是待在房间里喝酒。

时间久了又开始失眠,一个晚上惊醒很多次,吃药也不管用。

后来干脆就不睡了,抱着阿秋,翻看我俩的聊天记录。

其实我们说话很少。

通常都是我问他回不回来吃饭,他淡淡回复一个「嗯」。

整整四年,我们之间只有冷漠和对峙,没有任何能够怀念的东西。

但不知为什么,即使变成鬼了,我还是会做梦。

我能梦见十五岁的宋远霖单手插兜,倚在林荫道的梧桐树边。

见我来了,撕开橘子味的棒棒糖,笑着塞进我嘴里。

「吃了我的糖,可就是我的人了。」

我也能梦见二十五岁的宋远霖西装革履,坐在晚宴的酒桌上。

故意当着我的面对客户说:「小陈总喜欢,就借你玩几天。」

往事浮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谁对谁错,已然了无意义。

……

没过多久,季晴坐不住了。

她找不到宋远霖,只能到公司堵人。

袁秘书把人带到办公室,默默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开始,季晴还能耐着性子说话,可对方用始终淡淡的口吻让她离开。

她毕业不久,没上过几天班,也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婚前宋远霖对她更是有求必应。

屡屡碰壁之下,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她大声咆哮着:

「宋远霖!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是我!」

「你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就算把我当成替身,想利用我报复路杨,那你好歹看看我不行吗?哪怕就一眼……」

「我就这么一点点请求,你都不肯答应吗?」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爱吗?」

她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肆意控诉着不满。

可她并不明白,被爱的孩子才有资格哭闹。

宋远霖低头看着文件,等她发泄完了,把袁秘书叫了进来。

「送她回去。」

一拳打在棉花上,也不过如此。

长时间忽视积攒出的怒气爆发出来,呼啸着烧光了所有理智。

季晴忽然就笑了,疯狂和嘲弄一寸寸爬上精致的脸颊,迫切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怪不得路杨不想活了,你也是这样对她的吗?」

听见我的名字,宋远霖的眼皮终于抬起来,冷冷的目光落在季晴身上。

她毫不退缩。

「你以为路杨真的是被别人杀死的吗?」

「我告诉你,不是,是你杀了她!」

「是你的自私、你的冷漠、你毫无理智的复仇让她早就不想活了!」

话音未落,季晴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打开电源,狠狠摔在宋远霖身上。

「开始她还想求救啊,一直叫宋什么林,烦死人了。」

「后来从她包里掉出来一张纸,她看见了就不挣扎了。」

「什么纸?」

「好像是……婚礼请柬之类的吧。」

「然后她就开始骂我啊,怎么难听怎么骂,我太生气了,就下了狠手。」

「不过后来你跟我说了她的情况,我觉得可能她也不想活了,故意激怒我,想让我帮她一把。」

录音结束。

宋远霖双手交叠,微微颤动,仿佛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阴鸷的眸子却始终死死锁着季晴。

默了半晌,他才推开椅子,一步步向她走去。

许是目光里的挞伐之意太过明显,季晴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高跟鞋卡在地毯的缝隙里。

季晴向后倒去,换来宋远霖一声冷笑。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

季晴的气焰一下就低了,咬着嘴唇不说话。

其实不是的。

她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丈夫。

那个对她虚情假意,却能满足她一切要求的丈夫。

哪怕是用这样歇斯底里、两败俱伤的方式。

就和当初的我一样。

宋远霖又笑了一声,蹲下身,极尽温柔地把季晴的刘海别到耳后。

开口却宛如蛇蝎:

「既然知道我为什么会娶你,为什么还要来挑战我的底线呢?」

「你想要钱,我想要你陪我演一场戏。原本我们,各取所需就好不是吗?」

季晴心里一惊,「什么意思?」

宋远霖站起来,嫌恶地用纸巾擦了擦碰过季晴的手。

「离婚吧,明天去办手续。」

12

在我死去的第二个月,宋远霖离婚了。

季晴在民政局门口苦苦哀求,对方却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他一根根掰开季晴的手指,嫌弃的模样和对待垃圾似的。

「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季晴泪眼婆娑地僵在原地,却不敢再烦宋远霖。

她也知道,再闹下去,连现有的东西都会失去。

我飘在半空,木然地看着这出闹剧。

原来在宋远霖眼里,连婚姻也是报复我的工具,也可以这般儿戏。

当真是可悲可叹。

亦可笑。

当然,让我觉得荒谬的事也不止这一件。

当天晚上,出租屋的门被我舅舅纪大海撬开了。

他和房东说要取走我的骨灰,葬回老家。

可是一进门,却直接翻起了柜子。

一同进来的还有他儿子纪明成。

「爸,咱们这样能行吗?虽然路杨死了,但她妈还没死,咱们能拿到钱吗?」

纪大海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你懂个屁!当年你姑瘫痪的时候,要不是我,路杨能把人送到医院?她现在还能有妈?再说了,你姑就一个女儿,她家本来就是绝户,就算路杨不死,就凭我能给纪家传宗接代,财产也该是我的!」

「快去,找房产证!」

纪明成撇撇嘴,还是照做了。

从我妈瘫痪开始,这两父子就一直明里暗里撺掇我给纪明成出钱买房,甚至还找人骚扰过我。

只不过我严防死守,一直没松口。

没想到他们还会来。

而他们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行动刚开始就被人发现了。宋远霖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狼藉,毫不留情地报了警。

做完笔录,从警局出来时天已擦黑。

月光倾泻,如同当年我们小心翼翼牵手回家的夜晚。

他一个人走在天桥上,高大的背影浸满了疲惫。

想起那对无耻的父子,破天荒叹了一声:

「这么多年,你过得真的很辛苦吧。」

在我死后,宋远霖终于为我说了一句话。

我想我的确是不被上天偏爱的小孩。

因为是个女孩,我爸在我出生后就抛妻弃子,另组家庭。

我的母亲迫切希望有个依靠,视我为拖油瓶。

在追求幸福的路上选择了最错误的方式,让我背了十年骂名。

而看似好心照顾我的舅舅,背地里想尽办法榨干我最后一滴价值。

这世上无人爱我。

除了宋远霖。

可那爱也如昙花一现。

开过。

很快又败了。

我茫然地坐在栏杆上。

想开口。

又不知说什么好。

13

最后程铭是在酒吧找到的宋远霖。

印象里,宋远霖一向是个克制的人,很少喝成这个样子。

路走不稳了还执意要去出租屋。

程铭没办法,只好妥协。

半拖半拽,好不容易才把人弄到床上。

夜已深,他望着喝得烂醉的男人,默默叹了口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我跟着他们回了家,阿秋看到我,又绕着我转来转去。

蹭一下,舔一下。

伸出爪子要抱抱。

我照例点点阿秋的小鼻子,和它说悄悄话。

没过多久,阿秋又翻开肚皮。

原本是很普通的一个动作,落到宋远霖眼里却变了味。

他忽然冲过来,把阿秋抱在怀里,在我震惊的目光里,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你就这么恨我……」

「恨到只让阿秋看见你?」

「路杨,你的心真狠……」

「路杨……杨杨……」

我突然有点想笑。

死都死了,做出这副样子又是给谁看呢?

我漠然地飘到柜子上,看着悲伤化成洪水猛兽,将宋远霖包裹吞噬。

他还在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

「路杨,你就那么恨我?」

我呆呆地望着他。

我不该恨吗?

应该。

他肆意践踏我的爱意,磨灭我的尊严。

就像高三那年,宋远霖休学、我妈妈中风之后。

我时常被关在厕所、配电箱或者器材室里。

我的衣服经常湿淋淋的,头发被剪成狗啃的模样。

男生翻出我的卫生巾,光明正大地贴在课桌上,借此嘲讽我是小三的女儿。

可明明,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必须接受无端的恶意,还不能有一点反抗之心。

从那时候起,我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恨意。

可宋远霖不该恨我吗?

也应该。

我的妈妈让他失去了幸福的家庭。

让他寄人篱下,让他抑郁难眠。

如果是我,我也会恨。

迁怒是人类的本能。

但我不明白的是,现在我真的死了。

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提醒他那段伤心的往事。

我们也再不会吵架,不会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狠狠戳向对方的心窝。

事到如今。

宋远霖,你又为什么难过呢?

14

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安排我死后继续跟在宋远霖身边。

但好消息是,我的身影开始变淡了。

我欣喜于自己终于能解脱,可看见乖乖吃粮的阿秋,又觉得不舍。

这世上难以跨越的,唯有生死。

倒计时的每一分钟,对我都是凌迟。

没过多久,医院打来电话,说我妈撑不住了。

护士说有个自称纪明成的人来看过妈妈,声泪俱下地告知了我的死讯。

当天下午,我妈的心电图就变成了一条直线。

多脏器衰竭,无药可医。

她在床上躺了十一年,如今这个给了我最多爱、也让我遭受最多恨的人走向了命定的结局。

我形容不好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我可以停锚的地方了。

我握紧拳头来。

松开手掌去。

一生忙忙碌碌,到头来什么也没抓住。

我看着医生撤下机器,感觉灵魂又变淡了一点。

护工收拾东西时,宋远霖意外听到了一个消息。

大肆宣扬我给大款当情妇的人,竟然是纪大海父子。

我想起来了。

出事那天,他们来找我要过钱。

当时我拒绝做冤大头,纪大海就在楼下骂了我几句。

刚好那个醉酒的男人路过,听见他的辱骂就起了杀心。

后来纪明成在电视上看见那个男人的画像,明白了前因后果。

良心不安之下,跑来找我妈忏悔。

我气得双眼猩红。

可如今我肉身已毁,最大的报复也不过是挪动小石子,让他们在路上摔几跤。

最后是宋远霖把我和我妈一起葬进了陵园。

很奇怪,那么大一个人,烧成灰却只有一个小盒子。

宋远霖在我墓碑上刻着什么。

他刻得很慢,我没什么耐性看,便转头环视周围。

然后就在旁边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坟茔。

「爱子宋念」。

宋念……

我默念着这个名字。

半晌脑中轰然炸开。

我从不知道,宋远霖还给那个孩子取了名字立了碑,他也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件事。

只是宋念。

念念。

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你在念着什么呢?

秋风吹过,枯叶如蝶。

宋远霖一个人站在风里,满目萧索。

我忽然意识到。

这世上也没有他爱的人了。

他将和过去的我一样。

在漫长的时光里,循着或欣喜或悲伤的记忆。

独自苟活。

15

不止我,所有人都发现宋远霖越来越沉默了。

他像一棵快要枯死的树,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等待死亡的来临。

我经常能看见他默不作声地坐在窗前,看着我的照片发呆。

微微糊掉的画面上,是女人恬静的睡颜。

看背景,应该是宋远霖胃穿孔住院那次拍的。

他不是个好伺候的病人,使唤起人来不管不顾,经常累得我偷偷打瞌睡。

可有一次我醒来,正好看见他鬼鬼祟祟的模样。

他贴得很近,近到呼吸可闻。

我一抬头,就能碰到薄薄的嘴唇。

见我醒来,宋远霖愣了一下,然后猛地躲开,将手机藏到了身后。

我很少在他脸上看到那样窘迫和恼怒的神情。

原来那时,他在偷拍。

发呆中,阿秋过去蹭了蹭宋远霖。

他俯下身抱起阿秋,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

发出一声喟叹:

「爸爸给你找个新家好不好?」

我心头一震。

心想这一天总算来了。

总有一天,我的痕迹会从宋远霖身边彻底消失。

而阿秋,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隔天,宋远霖就打包好了猫盆猫碗,一起交给了程铭。

程铭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很细心,阿秋交给他我倒是放心。

做完这一切,宋远霖回到公司,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

退出远霖科技。

他铁了心要放弃十年的心血,像交代遗言一样安排着每一件事。

程铭骂,老凌劝都不管用。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我的精神越来越差,没了阿秋的陪伴,就整日趴在床上酣眠。

宋远霖偶尔会在纸上写写画画,我也懒得去看。

我想我很快就会消散了吧。

这样也好。

我太累了,很想离开这里,好好睡一觉。

16

第一场秋雨落下时,宋远霖没有像以往一样坐在小公寓里发呆。

他接了个电话,裹上外套,去天桥下取了个包裹。

又在码头的一个废仓库,把包裹里的工具一样样摆好。

匕首、斧子、塑料布、胶带……

他摆弄了好几天,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用乙醚迷晕了那个杀掉我的男人。

上个月,宋远霖以精神疾病为由,帮他办理了保外就医。

他用同样的手法挟持了纪大海父子,逼迫他们看完这场血腥的表演。

鲜血喷溅在苍白的脸孔上,在眼尾处晕染出一片妖异的红。

月色下的宋远霖,宛若一只从修罗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他说:「杨杨,所有伤害你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我冷笑。

伤我最深的人,不一直是你吗?

很快,纪大海父子吓得昏了过去。

宋远霖则抬头看了看如练的月色,微笑着丢掉了手中的利器。

他没打算杀他们,但他们要带着这份痛苦,一辈子活在阴影里。

「杨杨,我帮你报仇了。」

「现在,你可以见见我了吗?」

窗外风声呼啸。

窗外月满大地。

宋远霖久久得不到回答,自顾自拿了根烟抽。

「不够是吗?」

烟雾弥漫之中,男人笑得十分惨淡。

「那你等等我。」

「等我来了,带你去看花好不好。」

我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木然地跟在宋远霖身后,到了滨河公园。

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湖水一点点淹没他的身躯。

远行之人却没有一丝犹豫。

「何必呢?」

「我已经死了。」

事到如今,我竟然还有不忍。

但他听不见我说话。

仍旧一步一步,蹒跚却坚定地走向水的深处。

与此同时,我的灵魂越变越淡。

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消散在风里。

我知道,人间和我最后一根纽带即将断开。

周围有风渐起,落入黑暗之前,时间飞速倒退。

我仿佛看见年少时的宋远霖倚在梧桐树边。

小心翼翼地把橘子味棒棒糖藏进口袋。

意识下落,又来到我和妈妈刚搬进巷子那天。

一个温柔的阿姨指着不远处的小男孩,让我过去找他玩。

但是这次,我摇了摇头。

如果有些故事,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个悲剧。

那么重来一次,最好就不要开始。

对我是这样。

对宋远霖,也是这样。

若说还有一点私心,那就是希望念念下辈子能投生在一个好人家。

吃得饱、穿得暖。

最重要的是。

有一对相爱的父母,教会他——

爱自己,爱别人。

番外

程铭很少这样失眠。

这晚第三次被阿秋吵醒后,决定起床看看。

到了客厅,发现阿秋在猫爬架上上蹿下跳,看上去格外不安。

他以为是阿秋还没有适应新家,揉了揉毛茸茸的猫头,又回去睡了。

后来程铭回忆起那晚的阿秋,觉得它一定感应到了什么。

宋远霖死了。

杀了害死路杨的凶手。

他一直觉得宋远霖那种人,身上有股作奸犯科的狠劲儿。

没想到他真的犯起罪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狠。

收拾遗物那天,袁秘书和他一起去的。

他们在抽屉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封信,封面写的是「路杨收」。

袁秘书问他怎么办。

程铭盯着那封信,眸子竟然渐渐湿润。

叹了口气道:

「给我吧,下午去墓园,给路杨烧过去。」

袁秘书点点头,把信件递给他。

同窗三载,他对路杨也算有一定的了解。

说话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一个女孩子。

有时候他也会想,这样的女孩,宋远霖怎么舍得这么对她。

他会故意把她叫到办公室,让她看着他和别人亲密。

起初路杨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微微露出一点不高兴,宋远霖就会骂她痴心妄想。

可后来路杨表现得不在意了,难受得反而变成了宋远霖。

程铭不止一次看见过他因为路杨和别人说话而生气。

有一次,路杨陪宋远霖参加晚宴,被一个纨绔富二代占便宜。

宋远霖表面说「小陈总喜欢就借你玩两天」,可晚宴结束,送走路杨,又把人堵在会所里暴揍了一顿。

那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说宋远霖不爱路杨,他是绝对不信的。

还有路杨自杀那次,宋远霖虽然没去看,但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夜。得知人抢救过来了又把自己喝得烂醉。

嘴里一会儿喊「念念」,一会儿喊「杨杨」。

从这两个人身上,程铭清楚地明白了相爱相杀这个词的含义。

他忍不住问:「过去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让他过去呢?」

宋远霖睁开眼,朦胧的醉意里透着几分倔强的清醒。

「你不懂,我们过不去,永远过不去。」

他爱一个人时可以滚烫热烈,恨一个人时也会不遗余力。

这种性格,在商场里能杀伐果决,放到感情上,就显得过分偏执。

程铭想不通,为什么两个无辜的人,明明都活着却不能好好相爱。

但是这个问题永远也不会有人解答了。

宋远霖死了。

傍晚程铭来到墓园,在路杨的墓前,点燃了没有拆封的信件烧掉。

火光吞噬纸页。

依稀间照亮了墓碑上的一行字。

「吾妻路杨,生于杨花落尽之日,死在我最爱她那年。」

至于信的内容……

也许除了路杨和宋远霖,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吧。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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