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白月光,得了肾囊肿。
妻子以命相逼,让我捐一颗肾给白月光。
我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
她却毫不留情地把我甩开:“不就一颗肾吗?你能不能别那么小气?”
她不知道,我不是小气。
没有了这颗肾,我会死。
1
我还是死了,死在了手术台上。
以至于成为魂魄后,腰的两侧都是空荡荡的。
我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妻子焦急地踱步来回。
那是我从没见过的担心。
手术室门开的那一刻,她顾不上自己憔悴的模样,连忙上前。
“医生,手术怎么样?”
“放心吧,这位女士,你丈夫手术很成功,而且他本身也只是肾囊肿,不会有生命危险,你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了。”
对于医生的说辞,苏向晚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娇羞的表情,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不好意思医生,是我们当家属的太着急了。”
初听“丈夫”这两个字,我差点就自作多情地以为是我了。
可苏向晚脸上的娇羞如同一个巴掌扇醒了我。
细想也是,苏向晚对我从来都没有一个好脸色。
更别说担心了。
她看我的那双眼睛里,只有厌恶。
苏向晚几乎是一路小跑得进去,看见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时,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担心?还好你没事,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竹璟面露笑容:“只要有你在身边,什么苦我都吃得了。”
苏向晚眼睛都亮了,但他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还是去看看顾经年吧,他为我失去了一颗肾,肯定会心情不好,别到时候再连累你。”
听到我的名字,苏向晚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看他做什么?没必要,不就是一颗肾吗?又死不了。”
说完这句话,苏向晚像是想到了什么,更加来气了:
“他明知道你在等肾源,还骗我说什么没了这颗肾会死,一个大男人还那么小气,真让人觉得恶心。”
“连你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苏向晚嘴里这种贬低我的话一句接一句,还带着浓重的讨好意味。
一旁的江竹璟果然笑了,下一秒他又故作担忧地看着苏向晚:
“你就这样逼他捐了一颗肾,他日后要是恨你怎么办?”
苏向晚顿时眼睛瞪大:
“他要是敢,我就跟他离婚,到时候还不是只有跪下来求我的份。”
我的灵魂飘在半空,心脏的位置像是被尖刀狠狠地剜了一下。
刺得我生疼。
我一直觉得,我不过是一个底层阶级的打工人,她这样的掌上明珠跟着我着实是委屈了。
所以我每日每夜地工作,只为了能够赚更多的钱,让她能过和从前一样的生活。
在她眼里却仍旧是一个斤斤计较,小心眼的男人。
我想起手术前她也是这样高高在上:
“一颗肾而已,你总不能这么小气吧?”
我一瞬间愣住了,她的白月光只是肾囊肿而已,根本没到换肾的地步。
而我日夜劳累,身体本就受损严重。
那是我第一次拒绝她:“我没办法捐肾,而且,他这个病是可以治疗的。”
她却没有听,用麻醉药将我迷晕送上了手术台。
她不知道,
我只有一颗肾了。
2
我就那样躺在手术台上被挖去了唯一的一颗肾。
等我再睁眼,早已成为了一丝游魂。
我被困在苏向晚身边,无法远离。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了白月光忙前忙后,却丝毫没有想起同样进行了手术的我。
“医生说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只是我这次回国太突然,还不知道该去哪里?”
江竹璟说完还暗示性地低头看了苏向晚一眼。
她迫不及待地开口,眼里满是期待:“住我家就行,阿璟你又不是外人。”
“不好吧?万一经年误会我们的关系怎么办?我不想让你们两个再因为我吵架了,毕竟之前…”
像是怕江竹璟不愿意,苏向晚立马就急了,语气里满是厌恶:
“他有什么资格管这么多?心是脏的人才会看什么都脏。”
“阿璟你就是太善良了,总是顾及别人的感受,顾经年就是一个死心眼,不必在意。”
而后两人就一同打车前往了我精心布置的小家。
一进门,苏向晚就替江竹璟脱衣换鞋,端茶倒水,像一个保姆一样忙前忙后。
听到江竹璟说饿了之后,更是马不停蹄地钻进了厨房。
可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为我做过。
结婚三年,更是连厨房都没有进过一次。
即便是我下班再累,也会为她精心准备三菜一汤。
但往往总会遭到她一顿嫌弃:
“做这么难吃,你是往里面下毒了吗?”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做,浪费我时间。”
现在看来她不是不会做这些,只是不愿意为我做。
即便是我为她做再多,也抵不过江竹璟虚情假意的一句关心。
什么前任一出现,现任就会输得一塌涂地总会在我身上上演。
当我看到餐桌下勾在一起的两条腿时,我只觉得整个人如遭雷击。
苏向晚更是时不时发出娇柔的声音,勾得江竹璟两只眼睛恨不得落在她身上。
“听说今晚要打雷,阿璟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对面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的暗示,嘴角微扬:“我怎么舍得让你害怕?”
苏向晚闻言高兴地扑进江竹璟的怀里,头还在他的胸前蹭着。
“我就知道阿璟最好了,不像顾经年,每次我需要他的时候都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算是在这种时候,苏向晚也不忘拉踩我一把。
可我从来都没想过,在她眼里我会是这样的人。
苏向晚害怕打雷我是知道的。
所以每次我都会提前一周看好天气预报。
她不愿和我同房,每晚睡觉都会将卧室门反锁。
可尽管如此,遇到雷雨天气,我也会在卧室门外彻夜守着她,第二天一早再赶去上班。
可她从来没有打开过那扇门。
3
我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所以才不待见我。
当初苏向晚和江竹璟是公认的一对,两人门当户对。
可后来,江竹璟得到了上升的机会,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出国,一别就是三年杳无音讯。
从那之后,苏向晚就一蹶不振,每天都郁郁寡欢。
而我和苏向晚从小一同长大,也曾暗恋过她。
苏爷爷心疼孙女,临死前将她托付给我,希望我能照顾她一辈子。
她成了孤苦无依的人,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我心软了,和她领了证。
可婚后,即便是我努力拼搏,给她最好的生活,她也看不起我:
“别妄想着我会喜欢你,我心里永远只有阿璟一人。”
“这一切都怪你,就是因为有你的存在,阿璟才没有回来找我。”
每当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就好像有千斤顶压在我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可我想要离婚放过她时,她又会歇斯底里地朝我吼:
“你明明答应过爷爷会照顾我一辈子,有什么资格抛弃我?”
我知道她只把我当作一个提款机。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总有一天可以捂热她这颗心。
却不承想,在我死后一周不到,我的妻子便和她的初恋滚到了一张床上。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无能狂怒。
第二天一早,苏向晚是被急促的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是医院打来的。
大概是他们终于发现了,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里,我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
那天做手术的是苏向晚的朋友,这还是她特意安排的。
可我还没听清楚对面说了些什么,苏向晚就没好气地乱骂一通:
“大清早不停地打电话,是赶着去投胎吗?”
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以为她只对我是这种态度,没想到在她眼里,除了江竹璟,其他人她谁都看不上。
电话那头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强忍怒火开口:
“我是医院工作人员,请问是顾经年先生的妻子吗?”
听到对面提起我的名字,苏向晚好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让你打电话给我的?有屁快放,真服了,一个大男人还那么矫情…”
一连串的话后,电话那头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您的丈夫已经去世了,现在尸体还在医院,我们打电话过来是想问你怎么处理?”
苏向晚有那么片刻的愣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怎么?为了吸引我注意,他竟然还找人陪他一起演戏了吗?”
“有意思吗?你告诉他,要是不想回来,这辈子都不用回来了。”
我飘在空中,冷冷地听她说这一切。
还真被她说中了。
我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因为我已经死了。
4
电话那头气急败坏:“我们做医生的可没有你这么无聊,我们看到他的置顶是你才给你打的电话,信不信由你。”
医生的话很笃定,苏向晚有那么片刻的动摇。
但一旁的江竹璟也听到了这些话,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
“虽然说这种小手术不会危及性命,但经年都这样了,估计是想见你,要不你去看看他吧?反正我这边也好得差不多了,一个人也可以。”
江竹璟说话还装模作样地捂着伤口咳了两声。
苏向晚的注意力瞬间被他吸引,转头就不耐烦地对电话那头说道:
“我忙着呢,你让他好了赶紧出院,别总想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便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见状江竹璟又装作通情达理的样子:“晚晚,经年这都好几天没露面了,也许是真的想让你去照顾他,一会儿你还是去看看吧,我一个人已经习惯了。”
他说着又垂眸,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就知道江竹璟不是真的为我好。
装柔弱是他一贯的作风,偏偏苏向晚又吃这一套。
果然,听到他这样说后,苏向晚满脸心疼。
“阿璟,你就是人太好了才会被他嫉妒。顾经年身为一个男人还心眼那么小,我当初真是眼瞎了才会嫁给他。”
“就算他真的死了又怎么样?他这种人就是活该。”
“阿璟你是不是饿了?我去厨房给你做饭,你好好休息。”
一时间,万千种情绪涌上我的心头。
我恨不得冲向前当面质问她,有没有心。
可我只是一抹游魂,什么也做不了。
厨房里,苏向晚因为太高兴,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也毫不在意。
江竹璟只是毫不走心地给她吹了吹伤口,就可以让她高兴一整天。
看到这一幕我气急反笑。
放着高贵的千金不做,宁愿做一个保姆。
我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辛勤付出,在她眼里就像一个笑话一样地存在。
吃完饭后,江竹璟又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早早回到房里休息。
独留苏向晚一人面对厨房的一片狼藉。
只可惜,现在的我对她不会有半分的心疼。
苏向晚这种人,就是纯粹的自作自受。
夜里两人正打算继续缠绵时,苏向晚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她连看都没看是谁,就没好气地开口:
“整天就知道没完没了地打电话,烦不烦?”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小晚,对不起,是妈打扰到你了,妈下次注意。妈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和阿年在一起吗?妈给他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5
听到我妈这样卑微地开口,我气得想上前甩她一个耳光。
父亲死得早,我是我妈独自一人带大的,为了给我一个好的生活,她吃了不少苦。
但她却尊重我所有的选择。
以至于后来我和苏向晚结婚,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
可我没想到,她对我妈也是这种态度。
面对我妈的道歉,苏向晚脸上依旧是厌恶的表情:
“谁知道他去哪里鬼混了,说不定是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他这种心机深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妈听她这样说,连忙解释:
“小晚,阿年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是阿年对你不好,妈帮你说他。”
也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苏向晚,她情绪激动地跳了起来:
“行了,我们俩的事你少管,没事儿别来烦我。”说完就径直地挂了电话。
手机上还有许多医院打来的未接电话,这让苏向晚心里莫名地烦躁。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和我的对话框仍旧是空白的一片。
换作是以前,这么长时间,我早就对她开始嘘寒问暖了。
犹豫许久后,苏向晚低声咒骂了一句,拿着手机拨通了我的号码。
但迟迟无人接听。
她心底的那一丝不安也消失殆尽,迎接我的又是一顿臭骂:
“装死装上瘾了,连电话都敢不接我的了,顾经年有种你就装一辈子,到时候别来求我。”
说完她就把手机甩到了一边。
我在空中不禁冷哼一声:
一个死人又该怎么去接电话?
更何况如果我还活着,自然是要跟她解除这段错误的婚姻。
回到卧室,江竹璟又亲昵地将她搂进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被这样一提,苏向晚像是找到了吐槽点,源源不断地吐槽着:
“还不是顾经年那个蠢货,为了让我回去照顾他,还真是想尽了办法。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心思这么深,自己不回来就算了,还找一堆人来试探我。”
闻言江竹璟柔声安慰:
“可能是因为讨厌我才没回来吧,要不然我还走吧?最近在国外出了点事,还缺点钱,我出去找个工作,总有一天能把这个账还上。”
他说完又咳了两声。
苏向晚心疼得不行,大手一挥就转了五十万给他。
这都是我辛苦赚来的钱。
我平时都省吃俭用,不舍得花,真没想到成了她在白月光面前装阔绰的手段。
“你现在这副身体怎么工作?钱不是问题,要是不够我再给你转。”
得逞后,江竹璟一脸感动地抱住苏向晚:“晚晚,你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女人,我要是能娶你该多好。”
苏向晚闻言一脸娇羞:
“现在也不是不可以。”
我飘在空中翻了个白眼。
江竹璟的算盘都崩在我脸上了,她还沉浸其中看不出来。
两人又一顿折腾后,江竹璟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他走了没多久,苏向晚的手机就响了。
是朋友乔一念打来的电话。
那头声音听起来颤颤巍巍的:“晚晚,出…出大事了。”
“你那天送过来的人死了。”
苏向晚表情瞬间僵住:“你说什么?谁死了?”
乔一念捂着话筒,声音神神秘秘的:“就那个叫顾什么年的那个男人,他死了。”
“顾经年?”
6
“对,就是他!不是你告诉我,只是换一颗肾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吗?”
“现在医院领导正在排查那天是谁做的手术,说是要追究法律责任,晚晚,你说我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乔一念慌乱得不行。
苏向晚更是直接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嘴里还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怎么可能?换肾而已,怎么会死?”
苏向晚越说越激动,家里也被她弄得一团糟。
而我对这一切只是冷眼旁观。
经历了这么多,我才不会相信,苏向晚的这些举动是因为担心我。
她只是怕出事,怕这一切会查到她的头上。
电话那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苏向晚毫不留情地挂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苏向晚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刚离开的江竹璟。
她给那边打了好几个电话,过了许久才被接通。
“晚晚?怎么了?我刚才出了一点事情没听到。”
苏向晚声音哆哆嗦嗦的,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阿璟,出事了…顾经年他…他死了。”
“可是,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死,我也不是故意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
“这样你先别着急,我马上过来找你。”
不出半个小时江竹璟便赶了过来。
一见面两个人就抱在了一起。
江竹璟更是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王婉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身体不行,怪不得你。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我们活着的人自然是要更好地生活才行。”
“不用为这种人过多地伤心,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原本还慌乱的苏向晚被他的三言两语立马哄好。
取而代之的又是之前的那副嘴脸。
“我哪里知道他会死?就一个简单的换肾手术而已,谁知道他身体那么差。”
一旁的江竹璟跟着附和:
“是啊!一个正常男人都不会因为这样的小手术而死,再说了,他身为你的老公答应你这些请求不都是应该的吗?”
江竹璟蛊惑人的本领还是挺强的。
苏向晚彻底被他带偏,说话的语气里又充满了不屑。
“就是,就算真的因为我的这个举动死了,他也该感到高兴,至少是做了一件好事,我是他的家人,我有权利处理他的身体。”
我笑了。
是被气笑的。
和她结婚三年,之前有过好几次同学聚会,所有人都带了家属。
苏向晚却死活不肯。
每次让我把她送到目的地后就毫不客气地赶我走。
生怕被别人看到了,她和我这样的人结了婚。
现在出了事,倒想起了我是她的家人。
我气自己只是一缕魂魄,面对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
却不承想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他们俩回家时就看到门口赫然站着我妈和我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