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去看望伯父伯母,发现一向开朗健谈的堂哥,变得郁郁寡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关切地问堂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事?堂哥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默然走开了。
看得出,堂哥心里有着不可言说的苦衷。我暗地猜测,是不是堂哥与堂嫂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后来发生的事果然证实了我的猜测。吃饭时没见到堂嫂,当我问起时,堂哥脸色阴沉,没有言语。伯母摇了摇头,叹道:“这段时间她很少在家吃饭……唉,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了!”
吃完饭后,我陪伯母在房里说话,听到大门有响动,似乎是堂嫂回来了。不一会,从堂哥的房间里传出吵架声,接着听到有玻璃或瓷器打碎的声音。
我忙问伯母:“二哥和二嫂这是怎么啦?他们吵什么?”堂哥在族里排行第二,我称他为二哥。
“近来总这样,一回来就吵,唉,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伯母说着,又传来一阵声响,显然是什么东西又被砸碎了。
我焦急地对伯母说:"我去劝劝他们吧。"
我走到堂哥的房门前,敲了敲门。里面的争吵声立即停了下来,好一会,堂哥才打开门,他脸色晦暗,看见是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笑得比哭还难看。
堂嫂见到我,明显怔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也许是因为我的敲门,这场争吵得以暂时平息。
两个月后,我再去看望伯母和堂哥。让我吃惊的是,堂哥显得十分憔悴,神色忧虑!他正蹲在地上抽烟,地上一堆烟头。我记得堂哥一向是不抽烟的,从眼前这一堆烟头中,看得出他心里承受看多大的痛苦。
堂哥看见我,也不像以前那样与我天南地北聊天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来了”,又继续抽闷烟。
堂嫂从卧房里出来,要出门的样子,她脸上擦了粉,穿得有点妖艳,手里拿着个时尚小包。
我问:“二嫂,你又要出去?”她朝我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回答。
堂哥像闷雷一样突然炸了一句:“别叫她嫂,这种女人,不配做你嫂!越来越不像话!”
“我不像话,你就像话么?”堂嫂用尖利的声音反问。
“你就不能老实呆在家里?整天妖精似的跑出去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家里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呆在家里?哼,我呆在家里,谁挣钱养这个家?你会吗?挣钱养家有什么丢脸?连饭钱都不会挣才叫丢脸!”堂嫂连珠炮似的还嘴。
“家里没有吃的没有穿的吗?”
“吃的穿的?哼!你有什么能耐弄到吃的穿的!这不都是我挣回来的?你看看家里哪件东西不是我买的?”堂嫂说着气呼呼地出了门。
堂哥没有再出声。
从两人的争吵中,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也明白了堂哥的处境。
我觉得有必要劝一下堂哥:“二哥,你不能抽太多的烟,要保重身体,你这样抽烟等于慢性自杀!”
“我一个大男人,却让一个女人这样挣钱来养活,我还是个男人吗!”堂哥声音沙哑。
看着神色凄然他,我不知说什么好。
原来堂嫂在外面有了男人,她被一个老板包养,常常彻夜不归,偶尔才回来转转。
两个月后,有一天,我接到伯母的电话,她焦急地对我说:“你快来看看你二哥吧,都已经两天不吃饭了,情况很不好,我劝不了他,你们兄妹从小聊得来,你帮我劝劝他吧……”老人说着声音哽咽。
等我赶到堂哥家时,伯母已经迎在门口。
堂哥的房里杂乱无比,满地烟头,满屋狼藉,堂哥坐在地板上,脸色惨白,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某一直地方,不言不语。
“你走吧,你走……永远不要回来,不要回来……”他反复说着这句话,声音却是有气无力。
我一阵心酸,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伯母端来一杯水,朝我使了使眼色,我接过水,递到堂哥面前:二哥,喝点水吧,看你声音都沙哑了。
他依然一动不动,目光无神地盯着一个地方。
“二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总不能这样呀!既然你不接受她以这样的方式去挣钱,那你得振作起来去挣钱呀!你只是指责她做错了,却不想想你自己的错!如果你能担当起一个男人的责任,撑起这个家,她还会为了养家而去挣那种钱吗?你只想着让她改变,她不为你而改变,那你就只能改变自己,这样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你再这样消沉下去,再这样没岀息,只会让别人看不起你!”
也许是我的一番话起了作用,堂哥平静了下来,他终于将涣散的目光收回来,若有所思,我发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堂哥动了动双腿,似乎想站起来,又或许两天没吃东西,已经没有力气,刚想站起来又跌坐下去。
站在一旁的伯母走过来,和我一起把堂哥扶了起来。
堂哥拿过桌上的那杯水,一口气喝完,说了声:“妈,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伯母高兴地应道:“哎,有有,我这就给你煮碗鸡蛋面条,晚饭再做你最爱吃的菜,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许多,得补补回来!”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略感欣慰。
半年后,再次见到堂哥,我不觉眼前一亮:堂哥笑容可掬,头发梳理得光亮顺滑,衣服毕挺,整个人精神抖擞。
堂哥微笑着邀我坐下喝茶,问我的日子过得如何,问我父母亲的身体状况等等……当初那个知冷知热、夸夸其谈的堂哥又回来了。
此时我才知道,堂哥开了一家茶叶铺,生意很不错,不但可以维持家庭日常支出,还攒下不少钱,准备投资开一家链琐店。
堂哥说他终于找到了人生奋斗的方向,他把心都放在创业上,不再为家里的琐事而烦恼,他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过去了的不愉快的事情。
堂嫂再没有出去干那她所谓挣钱的行当,而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买菜做饭,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俨然一个称职的主妇。.
堂哥与堂嫂不再吵架,夫妻俩和好如初,仿佛之前的事从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