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除了大观园的这些奇女子,还出现了很多很特别的女孩,这些女孩都引起过贾宝玉的注意。但是我们仔细梳理一下这些女孩的信息,可以发现这些女孩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年龄都在十七八岁,要么样貌出众要么才情出众,比如绣璎珞的慧娘,秦可卿送殡时遇见的二丫头,袭人的红衣表妹,还有刘姥姥讲的那个雪下抽柴的茗玉小姐。而这些人里,袭人的红衣表妹和刘姥姥故事里的茗玉出奇的相似,这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我们先看袭人的红衣表妹。年龄十七岁,长得很好看,父母爱如珍宝,嫁妆准备齐了,十八岁准备出嫁。
宝玉听了信以为真,方把酥酪丢开,取栗子来,自向灯前检剥,一面见众人不在房里,乃笑问袭人道:“今儿那个穿红的是你什么人?”袭人道:“那是我两姨妹子。”宝玉听了,赞叹了两声。袭人道:“叹什么?我知道你心里的缘故,想是说他那里配红的。”宝玉笑道:“不是,不是。那样的不配穿红的,谁还敢穿。我因为见他实在好的很,怎么也得他在咱们家就好了。”
袭人道:“他虽没这造化,倒也是娇生惯养的呢,我姨爹姨娘的宝贝。如今十七岁,各样的嫁妆都齐备了,明年就出嫁。”
然后再看刘姥姥故事里的茗玉小姐。同样是十七八岁,出现在刘姥姥故事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不死人,而她本人也和袭人的红衣表妹一样,父母爱如珍宝,只不过十七岁的时候去世了。
刘姥姥道:“这老爷没有儿子,只有一位小姐,名叫茗玉。小姐知书识字,老爷太太爱如珍宝。可惜这茗玉小姐生到十七岁,一病死了。”宝玉听了,跌足叹惜,又问后来怎么样。刘姥姥道:“因为老爷太太思念不尽,便盖了这祠堂,塑了这茗玉小姐的像,派了人烧香拨火。如今日久年深的,人也没了,庙也烂了,那个像就成了精。”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一点,关于这两个女孩的红衣,作者似乎都有意在特别说明,而且这两个人似乎并不只是指代自己,她们似乎都在映射一个人。袭人的红衣表妹当时穿的应该是大红,袭人后来跟贾宝玉说“想是说他哪里配红的”。这个红色其实在这里是一个重点。袭人当时是奴籍,但是她表妹却不是,贾宝玉提议把她这个红衣表妹也弄到贾府来,袭人当场就拒绝了。
在古代,红色有着特殊的含义,代表的是一种正统。我们现在看一些影视剧也可以发现,只有正妻才能穿红色,偏房或者小妾都不能穿大红,会被认为是僭越。而且红色还代表喜庆,那些有不幸遭遇的女子,比如李纨这样的,虽然也是正妻,但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穿这种颜色了。
袭人的红衣表妹穿的是红,茗玉小姐也穿红,说明这两个人都占主位,不管是出身贵族还是寒门,都是占有正统的主位。再看这个茗玉小姐的装扮。
刘姥姥笑道:“也并不是客人,所以说来奇怪。老寿星当个什么人?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极标致的一个小姑娘,梳着溜油光的头,穿着大红袄儿,白绫裙子”。
刘姥姥故事里这个茗玉的装扮,油光的头,大红袄,白绫裙子,如果只看上半身,很像是新婚时的装扮,或者待嫁时的装扮,但是加上这个白裙子,意味就又变了。茗玉的这身装扮如果仔细研究起来,其实是非常奇怪的,先不说大红色配大白色本就不协调,单茗玉这条白绫裙就说不过去,但凡不是办丧事,谁会穿一个大白色的裙子出来。然而书里却的确有一个人是这样穿了,那就是袭人。
贾芸来拜访贾宝玉那次,袭人出来倒茶,书里特意写了袭人的装扮:只见袭人穿着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又是一个红袄白裙,简直跟茗玉一样。那这里又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红衣表妹还有穿红袄的茗玉好像都跟袭人有关系,作者这样安排难道又是一个巧合吗?
袭人是仆,而这两个人都穿大红色,都占主位。很多人都认为,刘姥姥故事里的茗玉小姐有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影子,因为红楼梦中名字带玉的人都不一般。另一方面,茗玉的身世也和林黛玉特别像,独女,父母爱如珍宝。而茗玉在雪天里抽钗草,又穿着白裙子,这似乎又是薛宝钗的影子。
我们先不纠结茗玉到底更像薛宝钗还是林黛玉,至少从这个雪下抽柴的故事里我们大致可以提取一点信息,那就是林黛玉死的时候就是十七岁。那么袭人的红衣表妹和茗玉的相似只是一种巧合吗?我认为不是,这两个人联系起来可能传递出另外一条信息,那就是林黛玉有可能是在结婚前死的。
袭人说的很明白,她表妹嫁妆都齐了,明年就出嫁,而今年还是十七岁。茗玉死的时候也是十七岁,死了以后也是穿着大红色的袄,梳着油光的头,这也是对婚姻的一种暗示。而林黛玉的死,有可能还跟袭人有关系。不然这两个如此特别的女孩不可能都跟袭人能联系在一起。
还记得紫鹃劝过黛玉的一句话。
公子王孙虽多,哪一个不是三房五妾,今儿朝东,明儿朝西?要一个天仙来,也不过三夜五夕,就丢在脖子后头了,甚至于为妾为丫头反目成仇的。
红楼梦中很多不经意间的话有可能都是谶语,林黛玉很有可能会有紫鹃说的这种经历,为妾为丫头反目成仇的。看看袭人在宝玉屋里“茶茶”的表现,任何事都是凸显她的好,都是别人的不是,晴雯是这样,李嬷嬷也是这样,芳官等人都是这样,只有袭人才是贤人。
林黛玉面对袭人这样的对手,自然会有“反目成仇”的风险。那么这样说,是等于说林黛玉是在嫁给贾宝玉之前死了吗?我认为是的,不然后四十回的调包计从何而来?总得有这方面的暗示才可以。所以袭人一直不同意她表妹进来贾府,就是暗示有这方面的主仆之争。所以袭人的红衣表妹和茗玉的相似并不是一个巧合,这或许就是对黛玉命运的一种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