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是出了名的凶獒村。
村口的大围场里,养着数百十只纯种的藏獒。
一天夜里,我亲眼看见爸爸把五岁的弟弟扔进了藏獒窝里。
因为他想把弟弟,养成价值千金的獒人…
1
弟弟失踪后,我妈就疯了。
她抱着弟弟的衣服整天晃悠在村子里,见人就问:「你看见我家小宇了吗?」
「小宇,妈妈的小宇…」
我默不作声的跟在她后面,眼眶酸涩作痛。
我好想告诉妈妈,我知道弟弟在哪。
但我不敢说,我怕爸爸把我也卖给六叔,然后扔进那吃人的藏獒窝里。
六叔是我们村里最有钱的人家。
他在村里盖了一个三层的小洋楼,独立的院子里养着六只成年的母藏獒。
就连村口那养藏獒的围场,也是他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三天前的夜里我起夜去茅房,看见爸爸抱着熟睡的弟弟往六叔家去了。
心里疑惑,便偷偷跟了过去。
小洋楼的大门口挂着一对大红色的灯笼,在月色的照映下显得阴森恐怖。
我看到六叔拿着针线,将一大块藏獒皮往弟弟光着的身上缝去。
针尖不断在皮肉上来回穿梭,熟睡中的弟弟却没感觉一般,一动不动。
而爸爸,冷血无情的站在一边。
甚至偶尔会伸手帮忙递上新的针线。
我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溢出口的惊呼声被我死死地按进喉咙里,大气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弟弟的全身已经被缝上了藏獒皮。
爸爸抱起弟弟,毫不犹豫地把他扔进了藏獒的窝里。
我的耳边,响起藏獒们低沉雄厚的嘶吼声。
六叔看了一眼藏獒的窝里,似乎很满意。
他从口袋里随手掏出两沓红色的钞票,扔给了爸爸。
爸爸得了钱,乐呵呵的往家跑。
我不敢耽误,抄了条小路,在他到家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躲进被窝里,瑟瑟发抖。
一闭上眼,就是弟弟被藏獒们撕咬吞噬的血腥画面。
那一夜,我不敢睡,一夜无眠到天亮。
我知道。
他们把弟弟扔进藏獒窝里,只为了把他养成价值千金的獒人。
我们村地势偏僻,在这一带却是出了名的「恶村」,几乎无人敢踏足。
只因为我们村里,养着数百只穷凶极恶的藏獒。
这些藏獒,每一只都足有半个人般高大,常年以生肉为食,异常的凶残。
听说,曾经有个围场的饲养员在喂食的时候。
被几只发了疯的藏獒咬破了喉咙,整个身体都被撕咬分食。
等人发现的时候,那饲养员只剩下半个血淋淋的脑壳,和满地白花花的肠子。
从那以后,连村里的人,都不敢靠近那围场半分。
但养着藏獒的围场一直存在着。
听村里的老人说,六叔家的祖上,传下来一套养獒人的法子。
养出来的獒人价值千金,极为珍贵。
若是不孕之女喝了獒人的血,就能怀孕。
不举之男喝了,就能重振雄风。
最为宝贵的,是獒人的心脏,与人参灵芝一起煲汤,就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
但獒人极其难得,培养的过程也十分残忍。
要把刚出生的婴儿扔进母藏獒的窝里,如果没有被藏獒吃了。
反而被母藏獒用母乳喂养着,说明那是天生的「獒人胚子」。
之后就会被长期关在藏獒窝里生活,用特殊的方法养大。
到了十岁,就会被养成一个成功的獒人。
但母藏獒毕竟是个畜生,能被它看上的婴儿少之又少。
大多数的婴儿都在刚被扔进藏獒窝里的那一刻,就被残忍的蚕食了。
连尸骨都不会剩。
如今的时代社会文明,家家户户都不太舍不得卖自家的孩子去送死。
于是六叔又研究出了新的养獒人的方法。
只要在不满五周岁的男童身上,缝上藏獒的皮,再扔进窝里,每日和藏獒们同吃同住到十岁。
照样可以养成品质上好的獒人。
2
后来,村里还是有不少人家为了生计,偷偷地把孩子卖给六叔。
只是我没有想到,一向疼爱弟弟的爸爸。
竟然也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弟弟没了,妈妈疯了,爸爸没受到丝毫的影响。
他把吵闹着找儿子的妈妈打得鼻青脸肿,锁进了房间。
任由里面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自己则带着卖弟弟换来的钱,往村子的东头去了。
村子的东头有一个暗娼小馆,听说是个貌美的寡妇开的。
凡是去那儿的,都说在里面吃喝嫖赌似神仙,是人间的小天堂。
村里的妇人们天天都看着自家的男人,生怕被东头的小寡妇勾去了魂。
我爸迷上那个寡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家里的钱,全都被他搜刮去了。
就连姥姥留给妈妈做嫁妆的唯一那对金耳钉,也被他抢了去。
隔天就带在了那寡妇的耳朵上。
妈妈是远嫁,娘家早已没了人,她无依无靠,我和弟弟是她唯一的希望。
我抹着眼泪,一路小跑去了六叔家。
正好迎面撞上要出门的六叔,「哟,小丫头你干嘛来了?」
我哐地一下跪在他面前,恳求道:「六叔,求求你放了我弟弟吧,我以后赚钱还给你。」
六叔面上带着微笑,看似温和的脸 瞬间黑了下来,那双眼透露出无尽的阴暗和邪恶。
「呵,死丫头想得倒挺美!」
「这些年要不是我们赵家帮扶着村里,这村子早就荒废了。」
「你们这群低贱的村民,应该知恩图报。」
我壮着胆子,再也无惧的瞪着他:「你们赵家在村里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自己知道!」
那些所谓的帮扶,只不过是为了收取村民们更大的利息。
他冷笑一声,一脚把我踹翻,不再搭理我,扬长而去。
身后的佣人受了六叔的示意,拿着棍子对我就是一顿打。
最后,我带着一身的伤,失望而归。
爸爸已经不在家了,房间里的妈妈也渐渐安静下来。
我不敢面对妈妈,回房蜷缩进被窝里。
带着满满愧疚又疲惫的身心,不知不觉下睡着了。
我做了个长长的梦,梦中的弟弟被藏獒们疯狂啃食。
只剩下半个血淋淋的脑袋,一只眼珠掉了出来,露出黑洞洞的眼眶。
他朝着我伸手,哭着求救:「阿姐,阿姐救我。」
「小宇好疼啊,阿姐…」
下一秒,弟弟狰狞的面孔陡然冲到我面前,进化成兽爪的指甲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猛然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枕头上湿漉漉的,上面满是悔恨的泪水。
不行,我不能放弃我的弟弟。
我要去救他!
我再也等不了了,穿上鞋,找了把手电筒就悄悄出了门。
往六叔家三层小洋楼的方向跑去。
小洋楼的院子上了把铁链的锁,空隙足以让我瘦小的身子穿过去。
院子里静谧无声,小洋楼里也灭了灯。
已是夜深时分,里面的人应该都睡熟了。
月色暗淡,透过树枝斑驳的映在地上,像一双双眼睛盯着一般,让我心里发毛。
风吹过,发出阵阵恐怖低沉的嘶吼,隐约还参杂着婴孩的呜咽声。
仿佛有无数的幽灵在哭泣。
「小宇,小宇…」
我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在藏獒窝外轻轻喊了几声。
藏獒窝里却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回应。
又叫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就连藏獒那粗重的喘息声都没有。
我只好硬着头皮,从铁栅栏下钻了进去。
3
藏獒窝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地上依稀可见的暗红色血迹,触目惊心。
还有不少腐肉的残渣,白森森的骨头。
分不清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我克制不住的抽泣起来,心如刀绞。
我好怕。
怕弟弟已经被那些嗜血的藏獒吃掉了。
可是这充满血腥恶臭的藏獒窝里,哪里还有弟弟的身影?
就连一直养在这儿的那几只藏獒,也不见踪影。
我心一沉,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眼泪漫出眼眶。
心口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
弟弟,是不是已经被吃掉了!
突然间,我的手触碰到一块奇怪的木板。
随着我的翻动,那块暗板竟然被掀开了,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