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旅行中最让我记忆深刻的印象,当渔火莫属了。尤其是坐火车从北方到南方的时候,当夜行的列车呼啸着在黑暗中行进,深深的暗夜很像是沉沉的梦境,车厢内昏暗灯光下的情景就是那梦中的演绎。
后来,我每一次做梦,都是这样的感觉:仿佛乘坐在潜意识的列车里,正穿过一段黑黢黢的时光隧道,而梦里面的场景,就是所乘坐的亮着不明不暗灯光的车厢里的人情世故。
所以,过去坐火车,夜里我从来都不曾瞌睡,而是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用两只手围成一道幕布似的圈,遮挡住车厢里的灯光,然后,在这个用手围挡起来的小小世界里,就像在电影院看电影那样,注视着车窗外一片片被甩在车后方的原野。
其实,大部分时间看到的基本是单调的、影影幢幢的景物,只有当列车驶过桥梁,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咣当”声,突然变成一种带回声的空荡的“咣当”声时,透过一根根钢铁巨梁,望见泱泱的、雾蒙蒙的河面的远处,一点若有若无的渔火遥遥地闪烁着的时候,我才找到一点真实的现实感。
这该是活的多么寂寞与胆怯啊!佛陀在《金刚经》中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此言真实不虚也!
曾经无知无畏,在去大海边嬉戏的时候,兴奋地从3米多高的海浪下潜过,扑向大海的怀抱,当不知不觉游出距离岸边200米左右时,四顾茫茫,前边是一排排倾轧过来的海浪,尖上泛着白色的泡沫,带着一种陌生的愤怒般的低吼,如大张着的狮子大口,排山倒海般扑面而至;回头望向后边,岸上的人形一下子缩小了很多,这才有些头皮发麻,连滚带爬地往回游。那次经历之后,如今再到海边,就再也没有勇气独自擅离海岸,去与海浪深入地亲密接触了。
现在,我喜欢坐在海边,或傍晚天黑之后,或清晨太阳还未升起之时,在岸边的一块巨石之上,于黑暗中,一边聆听海浪迫击海岸的低吟浅唱,一边遥望远处影影绰绰闪烁的渔火,就像童话故事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根一根擦亮手中的小火柴,呆坐在一种空旷的迷离中,直到被人唤醒,或太阳高高升起,然后,又日复一日、继续过如梦幻泡影的日子去……渔火,或者,矗立在海角边的那束航标灯,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姑娘”手中的那份期盼,永远带给我生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这就是,我与绿皮火车及渔火的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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