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从小偏心妹妹，眼中从来就没有我。
只是后来妹妹意外去世，她却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我身上，变本加厉的折磨我。
甚至成人礼当天，他们不顾我的哀求把我卖给了邻村的一个老头，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我。
再后来，听说他们通过试管又有了一个孩子。
我本以为以后可以老死不相往来，结果他们再次找上了我。
要求我给尿毒症的小妹做配型捐肾，可惜啊，他们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
“王佳慧，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生了你，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你这个人，生恩大于养恩，如果有点良心就赶紧跟我去医院做配型！”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王佳慧，我叫徐明珠。”
“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化成灰我也认识你，别给我耍花招！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是一个都不接，软硬不吃的贱骨头！”
看着面前站在我公司门口撒泼的女人，我内心有些讥讽。
果然那几天的骚扰短信是她来发的，我就说好多年不见的人怎么会突然跟我嘘寒问暖，结果是在这儿等我呢。
原来是打我肾的主意啊。
我上下扫了她几眼，随意的开口道：“你是哪位？我根本不认识你！”
她瞪大眼睛喘着粗气，一把拽过我的胳膊甩起手就是一巴掌，随后恶声恶气的说道：“你还差你妹妹一条命！王佳慧！你要记住，你妹妹就是死在你手里！”
我被她的动作弄的猝不及防，只感觉耳中轰鸣。
眼前唾沫横飞的中年女人渐渐和我记忆中的年轻女人重合了起来。
那是妹妹死的那天，她同样也很激动，快步走到我面前就甩了我几个耳光，那耳光的力道很重，我顿时感觉口腔内一阵血腥气涌了上来。
众人眼中有带同情的，有带惋惜的，我看着盖着白布的小小身影，内心是说不出的难受。
可是这一切明明不是我的错。
明明这一天我都没有见过妹妹，只知道早上妈妈带着妹妹出了门，走之前很凶的跟我说，让我把饭做好。
我只是做好饭后去学校偷听老师讲课而已。
当时的她看见我之后更加生气，撕心裂肺的要打死我给妹妹偿命，嘴里不停咒骂着我是讨债鬼之类的话。
那时的她像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疯狂的想要撕了我，我也毫不怀疑，如果当时没有人拦着，我怕真就被她打死了。
那我是最害怕的回忆，哪怕这么大了，想到这个场面还是会浑身发冷。
“妹妹究竟是怎么死的，我想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了，不是吗？”
“与其在这跟我闹，倒不如多陪那可怜的孩子几年，毕竟我在被你卖给那个老光棍的时候，我已经跟你没关系了！况且，我也不能捐。”
我淡漠的扫了她一眼，随后甩开她的手想要离开。
不知道我的哪句话刺激到了她，她双眼发红，眼中满是疯狂，“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倩倩根本不会死！”
“混账，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再说什么，什么不能捐，我看你就是自私自利惯了，冷心冷肺的东西，我们好歹也养你养到了十八岁，你就这么报答我们？”
我看着她自欺欺人的模样轻嗤出声，慢条斯理的击溃她的最后一点心理防线。
“那天明明就是你想背着我带着妹妹出去吃点东西，结果发生的意外，沈娟，骗人可不能把自己都骗进去啊！”
随后我看都没看她一眼，顶着红肿的脸径直离开。
2
一路上我紧绷着直到到了公寓后，才放松了一些，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才后知后觉的刺激着我的神经，我颤抖着手喂了自己一颗药，随后倒在了沙发上。
客厅的光线若隐若现，照的我整个人忽明忽暗，我好像又陷入了以前的回忆里。
恍惚间，我看见了自己弱小的蹲在门口扒着碗里的糊糊，而妹妹和爸妈则坐在桌子上吃着香喷喷的白米饭和红烧鸡肉。
那时的我还小，只知道爸妈并不喜欢我，于是我就更加拼命的干活，少吃饭，多做事，明明五岁的年纪却还没有三岁的孩子壮实，却依旧换不来一点他们的笑脸。
我爸是这个家旁观者，他也很喜欢妹妹，不喜欢我，每次看见我妈打我的时候，他只会冷眼看着随后丢给我妈一块抹布，让我妈堵住我的嘴。
有了我爸的默许，我妈更加的肆无忌惮，下手也是越来越重，为了少被打，我开始少言少语，小心的干活，不管是能做的还是不能做的都是我来。
他们把这一切看成是理所当然，于是更加苛刻的对待我。
有一次，我看着地上被妹妹扔到的鸡骨头馋的流口水，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的把它塞进了嘴里，吮吸着里面的味道。
那时在我原有认知里没有吃过的，原本鸡骨头是咸香咸香的。
我妈发现后，直接一个脑兜扇到我找不到北，随后嫌恶的说道：“我怎么生了个贪吃鬼，连个鸡骨头都要啃，上辈子是条狗啊！快吐了，不要丢人现眼！”
那一下很疼，疼的我晕头转向，但是我始终不肯张嘴吐出来。
我妈一见，更是恼火，直接一把拎起我就左右开弓，丝毫不留情面，她眼中满是嫌弃，就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直到我疼的受不了才吐了出来，见状她才收了手。
我只感觉我双唇麻木，脑袋嗡鸣，视线都有些模糊，她将我甩在地上，随后离开。
手掌在水泥地上摩擦的疼痛，让我原本有些模糊的意识变得清晰起来。
我趴在地上看着我妈正在哄着妹妹吃鸡肉，明明都是她的孩子，她却做到了如此的偏心，哪怕是假装给别人看看也是不愿意的。
我闭上眼努力将过去的事情遗忘，手里却震动了起来。
“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样，你都记得你欠你妹妹一条命，这些都是要还的。”
看着女人发的威胁短信，我轻嗤一声随后冷漠的将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既然他们能够找到我上班的地方，证明以后还会去纠缠，我干脆跟上司申请了出差。
在得到上司的批准后连夜离开了这里。
3
结果安稳了没几天，又在酒店门口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仅如此，她还举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不孝女儿王佳慧，有良心的话救救自己的妹妹。
身边还带着喇叭，循环播放，周围的人都被她吸引过去，她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的苦楚：“这辈子，我只生了三个女儿，二女儿被大女儿带的不小心溺亡了，我们老两口受了老大的罪才试管有了老三，结果老三尿毒症啊，她还那么小，怎么受得住啊！”
“大女儿天生就有些冷血，现在听到要捐肾如今更是不认我们了，不管怎么样，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你妹妹那是无辜的啊，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她哭的撕心裂肺，如果我不是当事人大概也是相信了她的那套说辞。
我冷眼看着她，周围的人神色中都带着愤慨和同情，甚至还有人给她拍了视频，我知道网络上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到时候我怕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
我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出声说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同样是女儿，你为什么对大女儿那么差.”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有些诧异随后就意识到了我是老人口中的大女儿，眼中都带着鄙夷，但身体还是诚实的给我让出一条道来。
看见我的那一刻，沈娟眼中迸射出了希望的光芒，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我将手机开了录像交给了一个看起来满脸正气的中年男人，男人虽然脸上带着不愿但是还是拿住了手机。
“接下来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好好录下来，大家好好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不孝女！”
其实我不喜欢在大众面前揭自己的伤疤，但是我同样也知道，再让沈娟这么胡搅蛮缠下去，我接下来的平静生活将彻底被打乱。
4
我静静地看着沈娟那张哭花了的脸，她为妹妹哭过，为了小妹也哭过，唯独对我永远是冷语相向，恶言恶语，她的眼泪从来都没有为我流过。
“为什么你对你其他的孩子那么好，对我却是非打即骂？我三岁就要给妹妹洗尿布，冬天你就让我去结冰的湖水里洗，我那个时候力气小，根本就拧不干，你就会打我。”
“自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会少让我吃饭，帮你一起做事，再后来我就家务全包，洗衣做饭都是我，到了上学的年纪，你也不让我上学，甚至到了五岁我连一块鸡肉都没吃过，妹妹没了究竟是怎么没的，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有些东西你借口找多了怕是连自己都相信了。”
我讥讽的看着她，虽然语气平淡无波但是我还是感觉自己陈年溃烂的伤疤正在被自己用到一点点的剜出来。
我心脏的疼痛告诉我，我还是在意的，我还是感觉委屈，哪怕是觉得无所谓了，还是在为自己以前的生活鸣不平。
“到了义务教育的时候村长劝了你七八次你听到免费才勉强点头让我去上学，每次我总是放学跑的最快的孩子，因为我还要做晚饭照顾妹妹，我的学习在学校名列前茅，你硬是不让我去上学，我自己每天天黑捡空瓶子，纸壳子，翻垃圾桶才勉强够学费，而你那个时候正在哄妹妹上幼儿园。”
“我自己照顾自己磕磕绊绊到了十八岁，我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却被你以三万块钱卖给了邻村的老头，你可想没想过我也是你的孩子？”
“所以，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哪怕一点点愧疚感，我也是你的女儿。”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哭泣的沈娟也怔住了，可能她以为我把以前的一切都忘记了，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